羅仙姑眸光閃動,似在笑,問道:“本宮為何要殺他們?”


    “這個,在下不知道。但在下相信,羅宮主您一定知道。”李聰明笑道。


    “我曾在我師妹身前發過誓,不會對她的孩子出手,我又豈會害石天流的性命?”羅仙姑道。


    李聰明笑了,道:“您自然不用出手,找別人替你出手就行了。燕月鏡曾殺了天虞門一個長老,找他們出手,他們自然很情願,這樣就不算違背誓言了。”


    羅仙姑聽罷,沒有說什麽,隻一招手,便有一婢女從旁走出,手裏捧著一疊銀票。


    “這是十張一百兩的銀票,總共一千兩。把你知道的消息說出來。”羅仙姑說道。


    李聰明接過銀票,點了點,揣到懷裏,笑道:“沿途隻有燕月鏡一個人護送,燕月鏡武功本在大登堂境,不過因為給石天流輸送內力,已降低到小登堂境,恐怕半個月之內,是難以恢複到大登堂境的。他們要去尋七大劍派之一的獨蘇劍派,獨蘇劍派掌門人莫七是風逸塵老友。”


    “是他……莫七!”一個婦人震驚道。


    羅仙姑也皺眉,若是讓石天流找到了莫七,恐怕再沒人能傷其分毫。莫七的武功之高,在人類中絕對是頂尖的存在。


    李聰明笑道:“所有的消息都已告知了宮主,在下是否能離開了?”


    羅仙姑沒有說話,其他人也沒有說話,頓時氛圍變得詭異起來,一股股殺意彌漫開來。


    但李聰明仍然鎮定自若,笑道:“在下早就知道玄女宮是一個什麽樣的門派,所以既然敢獨自來,自然是做好了萬全之策,還請諸位莫要逼在下亮出底牌。”


    玄女宮等人頓時心頭一震,心想不錯,這青年既然敢獨闖玄女宮,自然有全身而退之策,還是莫要與他撕破臉皮才好。


    羅仙姑笑道:“隻要你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你自然是可以安然離去。”


    “在下自然不會說,沒有人出錢,在下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李聰明笑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出錢的話,你就會說出去?”一個婦人冷冷道,殺意盎然,一點不掩飾。


    李聰明笑道:“我們風媒,隻要有人出錢,就一定會告訴他想要的消息的。”


    他似一點不怕威脅。


    羅仙姑盯著他,忽的又一招手,又有一婢女捧著一疊銀票來到近前。


    “這是兩千兩,單獨買你這個消息。從此你不能再賣與別人。”羅仙姑道。


    李聰明接過銀票,笑道:“很好,我答應你。”


    說罷便轉身走出客廳,朝著山下走去。


    “要不要殺了他?”一個婦人寒聲道。


    羅仙姑道:“不要在天帝山附近動手。你們也不要出手,免得被人撞見。派兩個統領去便夠了,這人武功不是很高,隻是小登堂境而已。”


    境主之下是城主,城主之下是統領。統領的武功,一般都是在小登堂境。


    李聰明下得山來,騎上自己的白馬,慢悠悠離去,似乎一點不著急,一點不害怕。


    他進入一片楓樹林,已察覺出身後有兩個身影在跟蹤他。


    “玄女宮果然要麵子,生怕今日之事傳揚出去,看來不除掉我是不會安心的。”他喃喃道。


    “哦?你問玄女宮為何要殺石天流?”他忽然對著肩上的麻雀道,似乎麻雀在和他說話。


    他笑了笑,道:“你有所不知,這玄女宮自命不凡,極要麵子。羅仙姑的師妹楊素,嫁給了天下第一大盜石成金,後來就生出了石天流這個孩子。想那玄女宮是何等高傲,在石成金和楊素生前便到處追殺他們,他們死後,自然也不肯放過他們的後代的。石天流活著,對玄女宮來說就是一個汙點,他們自然想他死。”


    那麻雀似聽懂了一般,連連點著頭。


    李聰明笑道:“如今銀兩到手,咱也是有錢人了。走,咱去大吃大喝去,讓那兩個傻瓜去喝西北風。”


    說罷他揚了揚鞭子,疾馳而去。


    在其身後約百米遠,兩個紫衣人騎著黃馬,亦是策馬揚鞭,追了上去。


    將近正午時分,李聰明進了一座城鎮,他下馬來,牽著黃馬走在大街上。此時,已離玄女宮很遠了。


    他身後的兩名紫衣人也下得馬來,不遠不近跟著,裝作一般的江湖遊俠,等待機會動手。


    兩個紫衣人本以為自己的跟蹤手段很高明,卻不料早被李聰明發現了。


    就在李聰明盤算著怎麽對付他們之際,忽然前方一個中年人出現在他麵前。


    “小兄弟,我看你紅光滿麵,想必近來發了一筆小財。不知你肯不肯請我喝杯酒?”這中年人衣衫襤褸,乍一看還以為是乞丐,他的頭發也是蓬鬆著,起碼一個月沒有洗過了。他雙眼熾熱地盯著李聰明,諂笑道。


    李聰明本想拒絕,然而腦中一個念頭閃過,似想起了什麽,於是笑道:“不瞞閣下所說,我今日確實是得了一筆小財。四海之內皆兄弟,別說是請你喝一杯酒,就是請你喝一壇酒也沒問題,你喝得了多少我都請!”


    中年人兩眼放光,道:“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李聰明笑道,“不知閣下可知道哪間客棧的酒最好?”


    中年人激動得手舞足蹈,拉著李聰明邊走邊說道:“你這可就問對人了!你跟我來,跟我來!”


    很快,李聰明被中年人拉到一家裝潢得極為高檔的酒館門前。光看這酒館門麵,便知其消費極為不菲,進出的人,都是衣著光鮮的公子哥或架勢不低的大俠。


    一個店小二拿著塊抹布走出來,一邊推中年人一邊抱怨道:“我說你怎麽又來了?這裏沒有剩酒給你,你快去別的地方吧,別在這兒妨礙生意!”


    中年人一把退倒那店小二,嚷道:“我是來這裏買酒的,你們不想做生意了麽?”


    他像是輕輕一推,那店小二便倒在了地上。店小二覺得納悶,爬起來喝問道:“買酒?這裏的酒也是你買得起的?少來消遣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我自然是買不起。”中年人趾高氣昂道,“但你瞧見我身後這位公子了麽?他是我大侄子,今天他要請我喝酒!把你們最好的酒全拿出來,拿出來!”


    他還未開始喝酒,似乎就已經有點醉了。


    店小二似乎這才瞧見了李聰明,看看他,又看看中年人,詢問道:“公子,這……”


    李聰明笑了笑,道:“今天我請他喝酒,還請你幫我照料照料這匹馬。”


    他把韁繩交給店小二,便與中年人走進門去。


    店小二握著韁繩,看著他們的背影,道:“嗐,真是怪事!”


    酒館幾乎坐滿了人,其中不乏許多提刀佩劍的江湖人士,但一個個架子不低,似是頗有身份之人。


    李聰明沒有理會他們,和中年人找了一處空桌坐下來,要了許多上好的酒肉飯菜,像是被餓了八輩子的暴發戶。


    中年人一手抓隻雞腿啃著,一手端著碗大口飲酒。


    “小兄弟真乃性情中人,萍水相逢出手便肯如此闊綽,敢問高姓大名?”中年人含糊不清說道。


    “在下姓李,名聰明。”李聰明笑道。


    “噗”


    中年人忍不住噴出一口酒,道:“你、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麽?”


    “李聰明。”李聰明麵不改色,笑著重複道。


    中年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隻手拍打著桌子,道:“怪哉!怪哉!我實在從未聽過這樣的名字!”


    “奇怪麽?”李聰明飲了一口酒,笑問道。


    “奇怪,真他奶奶的奇怪!”中年人又開始大笑起來,“看來你這人真是自戀之極,居然取名叫聰明,隻是不知道你究竟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此時,那兩個紫衣人也進了這間酒館,找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坐下,兩口長劍擺在桌上,小二立即上來招唿。


    酒館裏喝酒的人,凡是佩劍的,都忍不住瞧了那兩個紫衣人一眼。


    李聰明自然也看到了,但卻裝作沒有瞧見,看著中年人笑道:“我若不聰明,又怎會請你喝酒?”


    中年人立馬瞪大了雙眼,好奇道:“怎麽,請我喝酒就算你聰明嗎?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般稀奇的事。”


    李聰明瞧著他,笑了笑,道:“我早年聽說江湖上有一個去處,人們是聞風喪膽,談之色變。那個地方叫‘七殺穀’。七殺穀有七大殺神,早年攪得江湖天翻地覆,人人敬而遠之,就連道宗都不敢主動招惹他們。”


    “哦?這麽厲害,哪七大殺神?”中年人似十分感興趣。


    “這七大殺神脾氣都很怪。其中有一個女的,打扮十分妖嬈,既嫵媚又誘人,但她卻定了個規矩,叫‘輕薄非禮者,殺!’;又有一個成天裝扮成老者模樣,定了個‘無禮不敬者,殺!’的規矩;還有一個是天生侏儒,雖一大把年紀,卻長得像個小孩一樣,他的規矩是‘欺辱不敬者,殺!’。”李聰明笑著說道。


    “哦,這才三大殺神,還有四個呢?”中年人追問道。


    李聰明盯著他,笑道:“還有一個的規矩是‘不請喝酒者,殺!’。這人的外號叫‘惡酒鬼’,到處找人請他喝酒,但凡不請他喝酒的,都死在了他的手下。”


    “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了,我請你喝酒就說明我很聰明。”李聰明笑著道。


    “你是說,我就是那惡酒鬼?”中年人盯著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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