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流兒不敢大意,緊閉雙眼,自他被點了兩處大穴之後,他感覺自己又能控製身體了。


    他當即用心控製著兩大功決,慢慢停了下來。


    “噗——”


    剛才走火入魔的影響,令他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不過這樣一來,好歹是避免了一場大禍,總算有驚無險。


    天流兒睜開眼睛,想看看在這關鍵時刻幫他的人,到底是誰。


    接著燭光的光亮,他終於看到了麵前的這人,然而卻嚇得他從床上跳了下來。


    “你是……那個……石地流前輩?”天流兒不敢相信,這人正是之前出現過一次的自稱是石地流的老人。


    麵前的白發老人手執拂塵,正笑眯眯看著天流兒。


    “你還記得我,很好。”老人笑道。


    “前輩,您怎麽又在這裏?”天流兒感覺很不可思議,上次老人出現時,是劉仁等道宗的人來的那天,而這一次出現,又是劉仁等人來的這一天,莫非,他是隨道宗的人一起來的?


    想到這裏,他不由警惕起來,今日發生的事,擺明了道宗是與己方對立了,也就是說道宗是敵人。這老人若是與道宗有關係,豈不是想害自己?


    但天流兒雖顧慮到了這一層,不過他憑直覺相信,這老人不會害他。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直覺,他也說不清,反正他就是覺得這老人是來幫他的,而不是來害他的。


    “你是道宗的人?”但他仍然警覺問道。


    “道宗?不是。”老人隨意說道。


    天流兒打量著他,心想這人的確不應該是道宗的,道宗隻有輩分最低的弟子才穿白袍,而高一輩的長老都是穿灰袍,再往上,就是穿黑袍。這人年紀這麽大,自然不是道宗的弟子,若是長老的話,他就不應該穿著白袍了。


    “那您是什麽人?”天流兒好奇道。


    “我是什麽人?”老人想了一會兒,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但我卻知道你很苦惱。”


    天流兒不信,滿不在乎道:“笑話,我有什麽好苦惱的?”


    “你今日比武輸了,這是苦惱之一;那姑娘高高在上,實在不是你能擁有的,這是苦惱之二;你的體質限製著你武功的進展,這是苦惱之三;道宗視你為仇讎,不許你使用他們的武功,這是苦惱之四;你不知道你師父對你是如何想的,這是苦惱之五。”老人笑著,一口氣列舉出了天流兒的五大苦惱。


    天流兒怔住了,這老人簡直就像他獨自裏的蛔蟲,列舉的五項全說中了他的心坎。


    這人,莫非能讀出別人心裏在想什麽不成?


    老人笑著看著天流兒。


    天流兒不服道:“你就算知道我有這許多苦惱,又有什麽用,你還能幫我解決不成?”


    老人笑著,道:“最關鍵還是在於你的武功。隻要你的武功提高了,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我當然知道,可我天賦既已如此,我又有什麽法子?”天流兒有些惱道。


    “你莫要忘了,你還有一顆常陽果沒有吃。”老人提醒道。


    “你打的是常陽果的主意?”天流兒警覺起來,瞪著他。


    “哼,”老人揮了揮手中拂塵,不屑道:“常陽果這般東西雖珍貴,但還入不了老夫的法眼。”


    天流兒瞪大了眼睛瞧他,想看穿他有沒有說謊。


    天流兒瞧了半晌,忽然歎息道:“你有所不知,那常陽果可不是一般的常陽果,而是三紋常陽果,其蘊含的靈氣之磅礴,會把我這小身板給撐爆的。”


    老人冷笑,道:“三紋常陽果?誰告訴你那是三紋常陽果?誰告訴你會把你的身子撐爆?”


    天流兒忽然怔住了,低聲道:“我師父……”


    “你怎知你師父不是騙你?”老人說道。


    天流兒呆住了,沉默良久,忽的瞪著他,冷笑道:“我師父豈會騙我!”


    “你師父又怎的不會騙你?”老人反問道。


    “師父他對我很好,不可能騙我!”天流兒毫不猶豫道。


    “他之前也是對你很好,可是一直不願教你武功,你可還記得?”老人逼問道。


    天流兒再次怔住,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本來就不該學武功。憑我這天賦,永遠比不上那些武學天才。師父本來就不該教我武功,他甚至一直都不該教我武功,隻不過他架不住我的央求,後來才教我武功罷了。”


    老人忽然笑了起來,道:“你就這般自暴自棄,還想替你父母報仇?”


    天流兒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忽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堅韌不拔的好苗子,雖然天賦不如人,但發揮自己的特長和加倍努力,總能趕得上那些光環閃爍的天才人物。卻沒想到你才遭受這麽點挫折,便一蹶不振,自暴自棄起來。看來你果然不是練武的料。”老人失望道。


    天流兒一開始以為這老人是打常陽果的主意,故意挑撥自己與師父間的感情,現在看來,他仿佛是真的很關心自己。


    這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如果這老人說的是真的,那師父風逸塵豈不是真的在騙自己?


    如果這老人是在說謊,那麽其究竟居心何在?


    看他的樣子,並不像在說謊……


    天流兒惱道:“那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麽法子?我知道,任憑我再努力,天賦之間的差距永遠是巨大的,我不管怎樣都不是莊風的對手!”


    “常陽果!”老人盯著他道,“常陽果是唯一能改變你命運的東西。”


    “你說我師父為什麽要騙我?”天流兒忍不住問道。他已經有些相信這老人的話了。


    “或許你師父要的就是如今這種結局。道宗不準你使用他們的武功,而你沒吃常陽果,武功也沒法大幅增強,這樣你就沒法再去江湖上闖蕩,隻好留在這無劍山莊。”老人沉吟道。


    天流兒想了一下,不禁冷汗大冒,身不由己。


    難道說,至今的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一場陰謀?


    師父為了打消自己當大俠的想法,一手炮製了這場騙局,好讓自己安心呆在這無劍山莊?


    天流兒根本不敢想下去,這太可怕了!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師父可是告訴了他如何戰勝莊風之法,是真正希望他能夠贏,光這一點就足以推翻這個設想。師父不可能自己破掉自己設的局。


    除非,師父早已料到後遺症的出現?天流兒大膽設想之後,更加覺得可怕。


    或者,更進一步說,根本就沒有什麽後遺症,而是斷塵刀在那一刻故意搗亂,不讓他出手?


    師父是上一任的斷塵刀擁有者,從他能從劉仁手中召迴斷塵刀來看,他自然可以控製斷塵刀在那一關鍵時刻搗亂……


    天流兒不禁渾身發冷,膽寒不已。


    如果這真是風逸塵一手設下的局,那真是太可怕了!


    自己的人生,完全被他人編進了一場戲裏,這真是可悲極了……


    那老人忽然又補充道:“唯一的意料之外的是,你在風火城得到了一顆常陽果。你若服下這顆常陽果,自然武功大進,必定會破掉你師父布下的局。於是你師父就編個謊話,說那是三紋常陽果,你不能吃。你乖乖聽他的話,自然被他牽著鼻子,在他布下的局裏順著他的心意走。”


    天流兒覺得這話對極了。


    師父說什麽他都相信、聽從,自然師父想怎麽布局就怎麽布,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破掉的。


    “那……如今怎麽辦?”他的心已有些慌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師父太可怕。盡管是為了他好,想把他留在無劍山莊,但這種計謀,令他膽寒。


    “這樣的師父自然不能要。”老人一臉嚴肅道,“為今之計,隻有你偷偷去把常陽果尋來吃了,待你功力大進,再隨我下山而去。你師父不是不希望你去闖蕩江湖嗎,你就跟他反著來,我帶領你去闖蕩江湖,看誰敢擋我們!”


    天流兒一咬牙,道:“好!”


    “你去偷吃常陽果,我在山下接應你,莫要被人發現了!我先走一步。”老人說著,打開房門,一溜身消失在了黑夜裏。


    天流兒感覺得出,這老人是真的在為他著想,而不是圖謀常陽果。


    他當即來了精神。改變命運的時刻到了,他會擁有新的生活,一切都會是全新的。而不是現在這樣,事事都不如人意。


    他知道常陽果放在師父的書房裏,他當即就行動起來。


    從天流兒的房間到風逸塵的書房,要經過大廳。此時大廳緊閉,卻亮著燈光。


    天流兒躡手躡腳走到大廳外,聽到裏麵在說話,一人說道:“繼續讓天流兒練武功吧,他才練了五年,便到達了魂師境後期,這種速度著實不慢。若在練上十年八年的,超過莊風也不是不可能。”


    這是燕月鏡的聲音,天流兒聽得出來。


    然而接下來一個聲音說道:“他的體質限製了武功進步,這種限製越到後麵越是明顯,尤其是打通任督二脈的時候。故而他今後進步必然會十分緩慢,而莊風則不然。恐怕即使再練上三十年,天流兒也不可能追得上莊風。”


    這聲音是風逸塵的。


    天流兒在門外聽得暗自冷笑,心道:“師父您說得沒錯,所以我最好還是永遠留在無劍山莊,莫要踏足江湖才好。恐怕這就是您的打算吧,放心,我不會讓您如願以償的!”


    這樣想著,他再不停留,小心翼翼走過大廳,來到風逸塵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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