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流兒修煉天人感應訣終於入門的時候,風逸塵告訴了他一個詞——自然親和度。


    “師父,自然親和度是什麽?”


    “自然親和度就是指你和自然界的親和程度。每一個生命都和自然界有著一定的親和度,而我們人類同自然界的親和度最低,是一,花草樹木是親和度最高的,親和度為十。親和度越高,能從天地間吸納的靈氣就越多。比如你的親和度是一,我的是二,那麽在相同的時間內,我吸納的天地靈氣就是你的兩倍。”


    “那……如何才能提高自然親和度?”


    “天人感應訣的修煉共分九層,每提高一層,親和度也就提高了一點。人類的基礎親和度是一,修煉到第九層,就能達到圓滿的親和度——十。當達到這一層境界時,天地間的能量就隨意任由你調配,就是說,你的內力是無限的了。不過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人,都成為了天帝。”


    “天帝……”天流兒沉思道,“師父您能把天人感應訣修煉到第幾層?”


    “第六層。”風逸塵道,“你的武學天賦太低,須加倍努力才能趕上其他人的進度。”


    天流兒神情黯然,道:“武學天賦……何為武學天賦?”


    風逸塵搖了搖頭,道:“你的骨骼、經脈都十分普通,就像那手臂粗的小樹一般。可你知道那些大宗門的弟子麽,他們全都是武學奇才,骨骼驚奇,經脈粗寬,相比起來,他們就像那些合抱不交的大樹。那些樹,雖然親和度是一樣的,但由於體質的差異,吸納的天地靈氣也相差很多。你懂了麽?”


    天流兒緊咬嘴唇,心有不甘,明明同樣是人,卻為何有著不同的命?


    風逸塵嚴肅地看著他,道:“你雖天賦比不上他們,但隻要付出比他們更多的努力,超越他們也不是不可能。”


    天流兒猛地抬頭,問道:“怎樣努力?”


    風逸塵道:“別人每天打坐修煉一個時辰,你就每天打坐修煉兩個時辰,別人兩個時辰你就四個時辰,別人四個時辰你就八個時辰……”


    “好!”天流兒毫不猶豫道。


    自此,天流兒每天毫不懈怠地勤練武功。


    每天將自己所學的武功練一遍後,他便一動不動地打坐,全身心投入到天人感應訣的修煉中。


    他雖身體天賦不高,但聰明機智,悟性特別高。好在修煉天人感應訣最需要的便是悟性,再加上他有著風逸塵這樣的師父指點,在天人感應訣的修煉上其進步之快,居然超過了道宗許多天賦異稟的天才少年們。


    風逸塵隨後又陸續把若水劍法和斷水刀法傳授給了他,當然還有道宗的輕功“乘風禦空”。


    時光荏苒,四年時間如白駒過隙,恍然便逝。


    十萬大山仍然幽森,原始,無人踏足。


    四年的時間,在屹立了上萬年的十萬大山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無劍山莊也還是老樣子,隻是屋舍有些破舊了。


    許多東西都在時光中老去。


    隻有天流兒在成長。


    如今的天流兒已經長高長結實了很多。四年堅持不懈地練功,使得他瘦削的臉棱角分明,掛滿了堅毅和自信。


    他當然應該有自信,四年時間,他內功修為便達到了魂師境初期,並且馬上就要突破到魂師境中期。武林諸多門派中,許多六歲開始學武的少年修煉到他這個年齡也不過才達到這種境界,而他隻用了四年,這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可他雖自信,卻一點也不驕傲。因為他知道,他的對手並不是普通的天才少年。像莊風這樣的練武奇才,武林中絕不會超過五個!


    師父說,四年前,莊風的內功修為便達到了魂師境初期。


    直聽得天流兒啞口無言,心欲成灰。


    可師父又說,你不要太過擔心,隻要尚未打通任督二脈之前,還在三魂境內,那麽起主導的還是武技。


    師父說的武技是指狹義的“武功”。廣義的“武功”包含輕功、身法、武技、內功、暗器等,狹義的武功指的是武技。武技就是那些專門用來打鬥的武功,比如劍法、刀法、棍法、槍法、拳法、掌法、腳法等。


    在三魂境內,主要還是靠外門功夫取勝。


    師父說,還有一年就是五年之約了,你習武多時,便下山去闖蕩闖蕩,見識一下世麵也是好的,半年之後迴來,我指點你製勝之法。


    於是天流兒穿著件藍布長衫,腰插斷塵刀,肩挎藍布袋,腳步輕盈地朝著山下走去。


    初時想到要離開無劍山莊,離開四位叔叔和師父,天流兒心頭十分不舍,像丟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似的。雖然他知道這隻是小別,但也忍不住傷感,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有了別離。


    到得後來,他見識到無劍山莊之外的風景,不同的山,不同的樹,竟覺這一切好生稀奇,便不再那麽悲傷了,反而興奮異常。


    無劍山莊在十萬大山深處,和山腳的小鎮尚還隔著數百座山,光走出這大山就得花費不少時間。


    天流兒一蹦一跳走在山間平坦處,雖然山裏滿是猛獸,但隻要不主動去招惹它,倒也安然無事。


    夜晚來臨時,他便爬到大樹上去找處穩定的地方倚著睡覺。


    他覺得這樣比較安全。


    有一天傍晚他爬上一棵不知名的大樹,發現樹上有一隻猴子正警惕地瞧著他,他忽然覺得這隻猴子多像他小時候養過的那隻。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人生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從他離開無劍山莊開始,一切就都不再那樣的簡單。


    因為從現在開始,無論遇上什麽,他都得自己去應付,自己去處理,再沒有人給他依靠,再沒有人施與援助,一切隻能靠自己。


    他必須得長大。


    連續走了十來天,翻過了上百座大山,天流兒終於能看到遠處的人煙了。


    不過還得翻過幾座山。


    這一天天流兒正走在山穀間,想著人生是否總是要翻過許多座山,才能到達想去的地方?卻忽然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救命”。


    他心頭一喜,暗忖道:“老天爺待我如此不薄,難道我剛一下山就要成全我行俠仗義?”這樣想著,快步朝著聲源奔去。


    翻過一個山坳,天流兒抬頭望去,心頭一陣納悶:“這姑娘爬到那麽高的懸崖上去做什麽?”


    原來一個妙齡少女被困在山崖半腰上,上不去,下不來。那山崖高十丈有餘,她的雙腳小心翼翼踩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雙手緊緊抓住一截紮根在岩石裏的枯藤,正焦急的喊著“救命”。


    天流兒尚在百米之外,一見此等狀況,也來不及多想,一提真氣,踏著微風朝那少女飄去。


    這正是道宗的輕功“乘風禦空”。


    天流兒踩著枝葉,身輕如燕,隻兩三個唿吸間便到了那山崖前麵。


    天流兒勢子也不停,雙腳如蜻蜓點水般踩在山崖突出的石尖上,迎著峭壁直上,很快便來到那少女身旁。


    隻見那少女皮膚白皙如雪,也不知是天生麗質還是被嚇得如此。她穿著樸素的粗布衣服,盤著的長發已經有些散亂,一副可憐無助的樣子,就是再冷硬的大漢見了也不得不心軟七分。


    天流兒一見她這般美貌柔弱,突然油生出一種想要永遠保護她的奇異情懷。也就在同時,道宗的那女孩身影不由自主浮現在他腦海。


    天流兒不知道這兩者有什麽聯係,他還不能夠清楚的剖析自己的心思。


    那少女正想開口說話,天流兒已經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施展輕功,朝著地麵飛去。


    從崖壁上落到地麵,雖然不過是一息之間的事,攬著少女纖腰的天流兒卻感覺像是過了好久好久!


    在那一刹那,仿佛出現了永恆的幻覺。


    天流兒心砰砰跳,想著,那少女是否也有同樣奇妙的感覺?


    落到地麵後,天流兒放開那少女,低頭去看她的臉,隻見她原本白皙如雪的俏臉已經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天流兒正自覺得尷尬無比,突然覺察到身後一股勁風猛地襲來!


    他神色一凜,一手推開身旁的少女,一手抽出腰際的斷塵刀朝身後砍去。


    這一刀迅疾無比!乃是斷水刀法第一式——無風止水!


    天流兒這一轉身出刀,同時身子半轉,早已離開了原先所站的地方半步。


    手起刀落。


    天流兒隻看到眼前一個龐然大物從自己左側撲了出去,此時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強壯的銀狼!


    銀狼是狼的一種,比一般的狼要高大許多,毛發呈銀白色,皮厚毛糙,十分難對付。


    天流兒冷冷地注視著那銀狼,一個巴掌大的耳朵落在他麵前,他的斷塵刀仿佛沾滿了墨汁。


    原來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他一刀砍下了那銀狼的左耳!


    那銀狼受了傷,居然沒有不管不顧地衝過來,而是惡狠狠地瞪著天流兒。看來這銀狼倒有些智慧,知道眼前的這少年不好對付。


    銀狼在等待,等待機會。


    天流兒也一動不動,全身保持警戒,同那銀狼對峙著,一點機會也不留給對方。


    那倒在草地上的少女臉又開始白得毫無血色,看著那一狼一人對峙著,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櫻桃小嘴,生怕自己驚唿出聲來,打破這可怕的靜默。


    她一開始在崖壁上時就想出言提醒天流兒,她是被這兇惡的銀狼追趕,不得已才往山崖上爬,可是爬到半腰上再也難以前進半分,而那銀狼也一直守候在山下,所以自己才落得這般不上不下的境地。可誰知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天流兒就已經帶著她來到了地麵上。


    她心裏十分愧疚,總感覺是自己害了這少年。她心想,如果他被這頭畜生害死了,那我幹脆也給它吃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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