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和水嵐一直穿梭在各個街區追蹤著肖猛可能藏身的去處,直到淩晨,全市的鬼魅似乎都有意無意得躲了起來,鬼魅地圖竟沒有一個報警。


    水嵐打開手機看到時越的信息,說:“時越已經把我們的真身扛迴家了,愛梨今晚也暫住在孤兒院,她的情緒肯定很不好,我們要不要迴去,你多陪陪她。嗯?靈珠?”


    水嵐看到靈珠望著眼前這棟全市最高的地標建築出神。


    “怎麽了?在看什麽?”水嵐得順著她的眼神望去,關切的問。


    “這棟樓,這麽晚了,裏麵工作的人還在燈火通明得加班工作。”


    從樓裏出來的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帶著疲憊的倦容在街邊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盒加熱的盒飯,坐在窗邊的高腳椅上埋頭大口吃。


    世人都很辛苦,那麽努力的生活,怎麽能被鬼魅輕易吃掉!


    靈珠有些自責,內心還是不夠強大,看到肖猛和姨夫的靈魂還是沒能克服恐懼,作戰的時候退縮且不知所措,此時她很懊惱。


    肖猛吃掉了那麽多幽魂,剝奪了他們轉世的機會,簡直不可饒恕。


    靈珠握緊拳頭,微微發抖。


    水嵐看在眼裏,他完全懂靈珠此時在想什麽,她一定懊悔極了。


    就在這時,水嵐的手機突然響了,竟然是師父打過來的。


    水嵐接通後,望著眼前那棟大樓,點頭說:“是,師父,我們現在就過去。”


    “師父迴來了?”靈珠問。


    師父經常出國談生意,一個月在孤兒院住不了幾天,靈珠不知道,眼前這棟地標大樓就是師父的產業。


    “是啊,師父看到地圖上我們在附近,叫我們去公司找他。”水嵐指著那棟地標大樓說:“師父的公司總部就在那,你還沒去過吧?我帶你去看看師父的工作地方吧!”


    靈珠立刻充滿好奇和期待?對於從前的住在姨媽家的她來說,自己能不能順利攢夠錢念下來高中和大學都還未可知?未來能成為出入那棟大樓的精英?靈珠連想都沒想過。每次去麥當勞打工經過那棟大樓,靈珠總會不由自主地憧憬又羨慕得望著出入裏麵的成年人。


    成為那樣的優秀的大人?如今,好像一切皆有可能。


    作為靈體的水嵐和靈珠?穿過刷卡工作牌的閘機?走在如鏡子一般幹淨的大理石地麵上,坐著透明的夜景電梯升至99層頂層。


    靈珠望著燈火通明的城市,她從來沒有站在這麽高的角度俯瞰過城市,這麽龐大綺麗的夜景盡收眼底?宛若燦爛星河?靈珠的心砰砰直跳,使命感油然而生,這麽美的世界,充滿希望和理想,怎麽能讓惡魔占據世界?那些全力奔跑的死神,溫潤和善與人類共存的妖精?都在默默得守護著這麽世界。


    水嵐看到靈珠的麵色逐漸放鬆下來,也放心得微笑起來。


    夜景、星辰、高空、水嵐……


    靈珠覺得?這一刻,自己憋悶的心情突然一下明朗了。


    是啊?我要對得起這身死神黑袍?對得起月亮化身的月夜斬?對得起水嵐和大家的守護……


    不可以再懦弱膽怯了,靈珠,你要變成麵對任何都不再恐懼的強大自己,不要在被恐懼左右……


    靈珠深唿吸一口,這時電梯打開……


    “好強的光芒……”靈珠的眼前突然一片金光閃閃,電梯直達一個頂層辦公室,然而,仿佛整個屋子都被渡了一層黃金一般包裹在金色的光芒中,家具全是鑲金邊的,裝修風格又土豪又奢華,簡直亮瞎雙眼。


    水嵐震驚道:“怎……怎麽迴事,我以前來這裏,裝潢不是這樣的啊?”


    突然,從別的房間飄出來閻羅大人,拎著酒壺興奮得張開雙臂,欣賞傑作得向水嵐和靈珠介紹:“怎麽樣?我的人間辦事處還不錯吧!這風格非常符合我的氣質~”


    果然,自戀的閻羅大人還在大廳中央掛了一副巨大的個人油畫畫像,畫的就是他在紙錢上,帶著玉皇大帝一般的天子冕旒,略帶喜慶笑意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恭喜發財的財神爺。


    水嵐突然想起來,靈珠在陰魂界那次,閻羅大人已經大言不慚得從師父手中把這棟樓“騙”到手了,想不到這麽快就將師父原來簡潔現代的辦公室裝修成了土豪風,在陰魂界拮據了一千年的閻羅大人,此時終於可以在人間做土豪大叔了。


    師父走出來,說:“我的辦公室以後在九十八層,我不在孤兒院的大部分時間會在那裏。”


    閻羅大人得意得說:“我今天收了他的十年房租,永中老頭,以後我就是你的地主嘍!”


    水嵐無奈得想,鬼神財迷,真是一點也不假,不過,估計下麵公司的上班族們絕對想不到這棟樓的頂樓住著閻羅王大人。風水會好嗎?好擔心啊!


    師父和藹得對靈珠說:“今天你們不是一起去遊樂場玩嗎?開心嗎?”


    “嗯!開心!大家一起玩了很多項目。”


    “我從國外給你買了些東西,你馬上就要入學了,我也不知道你們女孩子喜歡什麽,就讓女助理幫忙采購了一些。”永中說。


    靈珠往沙發上一看,簡直倒吸一口冷氣,沙發上堆滿了品袋和禮物盒,師父這是把一家店買下來了嗎?


    各種不同款式的襯衣、裙子、大衣、鬥篷、鞋子、書包、圍巾、帽子、發卡、書籍、文具、玩具、水杯、飯盒、巧克力、糖果……簡直應有盡有……


    光是拆這些,靈珠都覺得這個女助理事無巨細得買了這麽多,真是不容易。


    靈珠看到有一個內衣牌子的袋子,她小心翻了一下,竟然是幾個少女穿的棉墊小背心,靈珠心中一暖,師父一定是想到孤兒院也沒有女人,自己也不懂女孩發育期間該注意什麽,於是拜托了女助理,結果不知不覺覺得哪個都用得上,買了這麽多。


    靈珠眼眶一熱,她想到自己14歲第一次生理期的時候,毫無察覺得弄髒了裙子引來同學的一陣圍觀和恥笑,那天她羞恥得低著頭,一邊哭一邊跑向廁所,蹲在裏麵擦大腿上的血跡。


    後來是靈玉進來扔給她了一片衛生巾,沒好氣道:“哭什麽哭,是女人都有這個,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在青春的成長裏,即使是總是使喚打壓她的靈玉,在扔給她衛生巾的那一刻,也如天神一般降臨。


    靈珠看著內衣袋子裏,還有一個精致的小布袋,這是給女孩子在學校為了防止尷尬專門裝衛生巾用的……


    師父竟然能敏感的察覺到,在靈珠被女性長輩忽視的成長裏、如今又來到了全是男孩子的孤兒院,他細心又小心得替靈珠張羅好女孩子的一切,連紮頭發的小皮筋,都帶著可愛圖案。


    靈珠的鼻子陣陣發酸,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永中拿出一個精致的餐盒,說:“晚上跟閻兄在樓下的米其林餐廳吃飯,覺得這個甜點還不錯,給你們打包了一份,趁還新鮮,快吃吧。”


    “是啊是啊,永中這個女兒奴,吃到這個一直念叨著:哎呀,靈珠肯定喜歡下次要帶她來吃。看到餐廳裏別的小孩兒抱的玩具,還問人家媽媽在哪買的要給你買迴去。”閻羅大人說著,隨手拿起一個亮晶晶的發卡,說:“誒?這個不錯,蠻適合柳蝶的!”


    永中瞪了閻羅一眼,說:“要買你自己去買,不要順走我買的東西借花獻佛!”


    靈珠吃著香甜軟糯的甜點,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她努力克製著自己顫抖的嘴唇,捂住滿口甜蜜的嘴巴深唿吸了一口,憋住眼淚說:“謝謝師父。”


    從前在寒風中羨慕得看著別人的父親喂女兒吃烤紅薯,如今,自己也有了被疼愛的依靠。


    水嵐看著靈珠眼裏的眼淚,他知道,靈珠剛才見到姨夫的恐懼,被這一刻師父的父愛徹底治愈了。


    活了五千年的九尾狐師父和閻羅大人還在閑聊打趣,曾經暗戀的男生正在身邊幫自己拆禮物,在這座城市的最高建築頂端,靈珠覺得自己擁有了最高的幸福。


    ——————


    迴到孤兒院,大家剛安頓好,時越就拉走了葉軫。


    葉軫:“你幹嘛,我剛迴來休息你又拉我出去,你收魂也太拚了吧!”


    時越:“不是,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時越拉著葉軫一路狂奔到青山醫院,葉軫明顯感覺青山醫院四周都被時越設下了靈壓結界防止鬼魅入侵。


    兩人來到陸柔的病房,陸柔還躺在病床上睡著,門口又多了兩個保鏢。


    時越和葉軫站在陸柔的病床邊,說:“我遇到她的時候是生魂,你看看,她得了什麽病?”


    葉軫一眼就看到了陸柔手腕上多次割腕留下的條條疤痕,眉頭一皺,這小姑娘看起來跟她們同齡,正是花季的青春,怎麽會多次想不開尋死?


    葉軫將手掌放在陸柔的頭上,說:“抑鬱症、嚴重貧血、營養不良、吃過大量安眠藥、肝功能受損……這次住院,應該是吞服了大量安眠藥送來搶救,所以魂魄虛弱遊離才被鬼魅盯上了吧。還好搶救及時真身沒有死去。”


    時越也皺起眉頭看著陸柔,她父親可是副總統啊,這樣出身頂層階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孩,怎麽會想多次尋死?


    時越擔憂得問:“能治好吧。”


    葉軫自信一笑:“簡單。”


    葉軫的手掌發出綠色的光,陸柔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連手腕上的傷疤都消失了。


    時越看著陸柔說:“希望你醒來做一個健康快樂的女孩,生命寶貴,不要再尋死了。”


    此時,睡夢中的陸柔突然喃喃得說著夢話:“死神先生……”


    時越看到,她手裏還握著那塊糖。


    時越突然想到什麽,問葉軫:“她既然之前是生魂,不是像青雲那樣是死而複生的,之後她作為人類,應該不會看見死神和鬼魂吧!”


    葉軫點點頭,說:“應該不會,但是,她可能夢到了你……”


    時越臉微微一紅,拉著葉軫往門外走:“好了,工具人,你的任務完成了,我們迴去吧。”


    “喂,你竟然會害羞啊!”


    “囉嗦,葉軫,你越來越八卦了!”


    “我大半夜跑這麽遠給你幫忙,你都不請我吃宵夜的嗎?”


    “救死扶傷不是你的家訓嗎!醫生不可以提條件!”


    兩個死神走在燈光蒼白的醫院走廊,人類看不見他們。


    一個推著移動輸液吊瓶、麵色蒼白的男生與他們擦身而過,時越的餘光瞥了他一眼,隻覺得這個消瘦的男生好像在哪見過……


    時越頓了一下,轉身望著那個男生的背影,努力思索,到底在哪見過?


    男生停在陸柔門口,被保安攔住。


    “少爺,陸先生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去。大小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您不要擔心,迴去好好休息靜養吧。”


    男生站在門口沒有說話,轉身推著輸液瓶往迴走。


    時越呆立在原地,腦海裏一閃而過……


    那是……從前在少年所裏調查過的被綁架得子安,他被綁匪槍殺後又在掩埋地離奇失蹤,被靈珠撿到安置在一個地下旅館裏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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