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字母+org點co)！</p>
靈珠的迴答令徐警官有些意外，即使他們到了犯罪現場隻看到靈珠和兩具屍體，但是徐警官憑多年的直覺和經驗，他認為覺得靈珠不會是兇手。</p>
那單純的眼睛和怯懦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以這個小女孩的心智，憑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殺掉兩個壯碩的成年人，她殺人的心理素質都不會過關。</p>
“與受害者關係？”</p>
“表哥和姨夫。”</p>
徐警官喝了一口水，說：“現在說說，你是怎麽殺掉他們兩個的？”</p>
靈珠低頭想了想，該怎麽組織語言呢？</p>
“從頭說就行，盡量詳細。”徐警官看穿了靈珠的心思。</p>
“昨天是中考成績公布的日子，我考了全市第三名，很高興，跑迴家卻發現，表哥肖猛在欺辱靈玉……”</p>
“你說的欺辱是？”</p>
靈珠咬咬嘴唇，滿臉痛苦，眼淚嘩得一下就掉了下來。</p>
“我從來沒有注意到過，肖猛對靈玉的傷害，平常肖猛對靈玉比對我好得多，我從來沒想過表哥會對自己的妹妹做那種事……”</p>
三個警察全部沉默得看著靈珠，等待她緩緩道來。</p>
“後來在靈玉的話中，我才知道肖猛欺辱了她多年，至於是哪種程度，我不知道，隻是那天我迴到家，肖猛已經衣冠不整得把靈玉摁在桌子上了。靈玉哭著求我救她，我求肖猛放開靈玉，肖猛對我不停得毆打，我讓靈玉逃走，她沒有逃……”</p>
“你身上的傷，都是肖猛打的嗎？”</p>
“是……”</p>
“你們三兄妹的關係怎麽樣？”</p>
“肖猛從小就很討厭我，他經常說我是吃白飯的，說我長得醜……靈玉比較漂亮，也討人喜歡，肖猛對她比較好……從小到大，肖猛就是家裏的霸王，姨夫和姨媽事事都依著他，他在家裏說一不二，長大後他發脾氣，甚至連姨媽和姨夫都會打，誰都管不了他，後來靈玉越來越看不慣他，前一段時間和他爭吵，肖猛還從廚房拿了菜刀出來對著靈玉，好在當時家裏突然有人來做客，才結束爭吵。”</p>
肖猛的案底昨天徐警官已經調出來，這個屢屢進出派出所的小混混，確實劣跡斑斑。</p>
“你接著說……”</p>
“當時家裏隻有我們三個，靈玉也攔不住肖猛對我的毆打，就在這時，姨夫迴來了……”說到這裏，靈珠深唿吸一口，“我本以為姨夫迴來可以阻止這一切，沒想到竟然對肖猛的暴行選擇性迴避。肖猛讓姨夫帶我去醫院，可是我知道我們都走了的話，靈玉就會遭殃了。姨夫把我拖到他和姨媽的房間，說讓我換件衣服去醫院，免得鄰居看到我衣服上的血跡不好看，但是我沒想到……”</p>
靈珠抬頭看著徐警察的眼睛說：“最近半年，姨夫平常總是對我動手動腳，有時候摸我頭發，有時候會假裝不經意碰觸我的胸，還說我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他的錢都被姨媽管著，有時候姨夫會給我一點零用錢，但是我都沒有要，姨夫假惺惺的關心和套近乎讓我覺得很害怕……”</p>
靈珠說到這裏，昨天帶靈珠體檢的林警察一臉憤怒，心疼得看著靈珠。</p>
“我被姨夫帶到房間後，他假意要幫我換衣服，去解我的口子，還說了很多汙穢的話……”</p>
“什麽話？”</p>
“他說……他說……”靈珠哽咽得聲音顫抖，那些話她說不出口，可是卻又不得不說出來，“他說他和姨媽早就沒有夫妻生活了，讓我幫幫他，以後會給我零用錢……”</p>
三個警察都倒抽一口冷氣，同情得看著靈珠。</p>
“我掙紮著，也打了姨夫，但是姨夫把我摁倒，他力氣很大，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他……他突然……”</p>
“他怎麽了？”徐警官身體前傾，問道。</p>
“他突然滿臉通紅，仿佛心髒病發作一般，就倒在了我身上，沒幾秒鍾，就抽搐著沒了氣……”靈珠堅定得說。</p>
“你是說，你姨夫在對你杏親的時候，猝死了？”</p>
“對，我覺得他可能是太激動或者太緊張，他平常就有高血壓，當時我手邊並沒有武器，也被他壓得動彈不得，他突然就一臉扭曲得倒下了。”</p>
三個警察互相對視了一眼，當時案發現場，姨夫的屍體確實沒有任何搏鬥和利器所傷的跡象，屍檢報告今天就能送來。</p>
“你接著說。”</p>
“我當時沒有想那麽多，隻慶幸能夠脫身，就跑去另外一個房間救靈玉，靈玉被肖猛打得不成樣子。靈玉性子比我倔，平常為人處世也雷厲風行，肖猛打她，她也還手，可是根本不是肖猛的對手，肖猛把她的衣服都扯壞了，好像紅了眼，非要霸王硬上弓，他還說，他不上，以後就便宜了靈玉上高中以後的那些男生！”迴想起那天的每一個畫麵，靈珠都忍不住發抖，她抓住衣角，閉上眼，大聲說：“我看到肖猛欺辱靈玉，當時腦袋一蒙，血衝到了頭頂，就失控得跑到廚房拿了菜刀，砍向肖猛……”</p>
“你說，是你砍得肖猛？”</p>
“是的。”</p>
“據我所知，你的表哥肖猛一米八八，你隻有一米六二，你就算砍他一刀，若不是要害，肖猛迴頭打你，你都沒有勝算。”</p>
“他當時把靈玉壓在床上，所以我有機會砍他。”</p>
“那麽你第一刀，是砍在了哪裏？”</p>
這一問，讓靈珠一愣。</p>
當時，她用左手的力量殺了肖猛，要複活肖猛時靈玉去廚房拿了菜刀，那時還沒有恢複意識的肖猛躺在地上，靈玉一刀砍在胸口是有勝算的，但是如果按照靈珠的設想，肖猛將靈玉壓在床上，那麽靈珠的第一刀應該是砍在肖猛的背上才對。</p>
靈珠在心裏演練了無數次想幫靈玉抗下罪行的場景，卻沒有嚴謹到這個地步，被警察一問，立刻露出了破綻。</p>
“我……”</p>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肖猛在床上，你砍下去的第一刀，那麽床上應該有靜脈噴射的血跡，但是現場照片來看，床上是幹淨的，隻不過有搏鬥的痕跡。”</p>
“不是的……我拿了菜刀過來，肖猛從床上下來奪刀，我才砍得他。”</p>
“那好，我再問你，你砍的第一刀，是左邊還是右邊。”</p>
“我……我右手寫字，第一刀砍向了心髒，所以肖猛才倒了下去……”</p>
徐警官起身，走到靈珠麵前，說：“丫頭，我跟你模擬一下你說的砍殺現場。”</p>
徐警官將一張紙卷成一個紙卷，讓靈珠右手拿著，說：“你現在砍向我。”</p>
靈珠的手停在空中，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麽……</p>
“明白了嗎，如果你和肖猛麵對麵，你的第一刀確實可能砍向肖猛的左邊，也就是心髒的位置，但是事實上，肖猛的致命傷全部在右邊，也就是肺部、頭部……”</p>
靈珠的胳膊發抖。</p>
“菜刀是平刃，如果一刀砍到心髒，會有肋骨阻隔，並不能立刻讓肖猛倒下去對他造成致命傷。以你的身高，要舉起刀砍像肖猛的頭部讓他倒下，舉著胳膊會削弱力量，你很難砍到肖猛的頭部，除非肖猛傻站著讓你砍……而這一切的過程，你稍微遲疑一點，或者力氣不夠的話，肖猛隨時都能反殺控製住你。”</p>
靈珠的額頭全是汗。</p>
“再有，我們姑且假設你說的過程確實砍倒了肖猛，那麽是什麽原因讓你怒砍他21刀，他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繼續砍他，你是有多恨他，隻因為他平常欺負你，和對靈玉的施暴嗎？”</p>
靈珠低頭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怕她說的任何話裏都有破綻。</p>
“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現場隻有你一個人，靈玉呢？”</p>
“靈玉看到我殺了肖猛，嚇得跑掉了。”</p>
“你平常和靈玉的關係怎麽樣？”</p>
“並不是很好，從小到大，都是我在遷就靈玉，靈玉也不喜歡我學習好，她更討厭我的怯懦。但是，我們是親姐妹啊，別人家的姐妹，也會磕磕碰碰吵架吧。”</p>
“在你砍殺肖猛的過程中，靈玉全程沒有幫忙嗎？”</p>
“沒……沒有……她嚇到了。”</p>
“也就是說，你因為看到肖猛欺辱自己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姐姐靈玉，所以憤怒到失控，拿刀砍死了在外麵打架能一挑五的肖猛？”</p>
“是的。”靈珠堅定得說。</p>
“我這裏有你表哥肖猛從前的案底，你表哥曾經參與多起鬥毆事件，在青山街頭的社會青年中也是赫赫有名的。”</p>
“是……但是他沒想到，我會對他舉刀相向，所以沒有提到警惕，我在家，一直都是逆來順受，很透明的存在。”</p>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敲門，將一份報告遞給了徐警官。</p>
徐警官看著屍檢報告，靈珠的姨夫死於心源性猝死，肖猛的致命傷，是頭部中刀。</p>
徐警官看著滿頭大汗的靈珠，這個小姑娘對她姨夫的死並沒有撒謊，但是對肖猛的死，口供卻漏洞百出，他並不相信靈珠一個人可以將力大如牛的肖猛殺死。</p>
“靈珠，你必須要讓你明白一件事。”</p>
“您說。”</p>
“你已經年滿16周歲，法律規定，年滿16周歲的犯罪嫌疑人，一旦定罪，要履行完全的刑事責任，雖然未年滿18歲會從輕處罰，但是此案作案手段殘忍，並不會有多優待。哪怕考慮案件情節是肖猛有錯在先，或者你的律師從防衛過當來幫你辯護，就算從死刑改成無期、哪怕有期，對於你來說，這一生都葬送了，你明白嗎？”</p>
“我明白……”</p>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是你一個人殺掉了肖猛嗎？”</p>
“是的。”靈珠看著徐警官，堅定道。</p>
“好的！你先迴去休息一下吧。”</p>
林警官將靈珠送迴了監室，她們一路無話。</p>
………………</p>
迴到監室，犯人們都在背《拘留所條例》，馬阿姨給了她一本，讓她也背，每天獄警會抽查。</p>
靈珠看了一會，她腦子很亂，一句都看不進去，一直在發呆。</p>
雪櫻的話她記得，她避重就輕隱瞞了自己殺了姨夫的事情，但是，她沒有聽話，她替靈玉頂了罪。</p>
靈珠想起五歲那年，當她和靈玉第一次得知自己並不是親生那天……</p>
那天靈珠被別人小朋友推倒在地，他們嘲笑她是醜八怪，說她臉上的痣很難看。他們用柳枝抽打她，靈珠越哭，他們抽得越起勁。</p>
靈玉看不下去了，跑過來說：“我要叫肖猛過來打死你們！”</p>
那是靈玉第一次維護靈珠。</p>
那些小孩兒大笑道：“肖猛說你們兩個根本不是親生的妹妹，我媽也這麽說，你們的父母早就死了，肖猛才不會來幫她這個醜八怪，”</p>
“你胡說！”靈玉氣得發抖，這些小孩兒的話正戳中她的要害，靈玉早就懷疑，家裏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了肖猛，靈玉偷吃塊餅幹都會遭來一頓打罵，她到底是不是親生的。</p>
“我們沒有胡說，不信你去問問肖猛，你媽媽在生你倆的時候就死了，你們兩個就是掃把星！”</p>
靈玉拿起一塊磚頭朝那群小孩兒砸去。</p>
“略略略！”小孩兒們做著鬼臉就嬉笑著跑了。</p>
靈玉坐在地上大哭，靈珠看靈玉一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p>
“靈珠！我們可能真的不是親生的。其實，我在抽屜裏翻出來過一個照片，你和我，長得很像照片裏的女人。別人家的兄妹都一個姓，我們兩個姓靈，猛哥哥姓肖。”</p>
“那……那我們怎麽辦？”靈珠哭著說。</p>
“所以以後，這世界，就隻有我們兩個是親人了。”</p>
隻有我們兩個親人了，這句話，靈珠一直記得。</p>
那天晚飯，姨媽又給她和靈玉盛得稀湯，給肖猛盛的稀飯，靈玉大聲問道：“我和靈珠，是不是不是親生的？”</p>
姨媽聽到靈玉的問話，竟然毫不掩飾得說：“你倆知道了啊！”</p>
“我們的父母呢？”</p>
“都死了！所以是我把你倆養大的，你要知道感恩，長大了孝敬我們。”</p>
“他們怎麽死的？”</p>
“小孩子問這麽多幹嘛！”</p>
靈玉咬著嘴唇，說：“那也就是說，你不是我們的媽媽，是姨媽？”</p>
“你愛怎麽叫怎麽叫。”</p>
靈玉把筷子一摔，起身迴了房間。</p>
“死丫頭片子，摔給誰看啊，養你倆容易嗎，愛吃不吃，不吃餓死拉倒，我還省心！”</p>
靈珠嚇哭了，也跑迴房間，看到靈玉坐在床上抱著腿埋頭痛哭。</p>
“姐……你別哭，別哭了。”靈珠去摸摸靈玉，“以後，以後我照顧你，我長大掙錢給你買好吃的。”</p>
“你掙什麽錢，你連別人打你你都不知道還手。”靈玉推開靈珠。</p>
“我，我……”靈珠嘴笨，不知道該怎麽說。</p>
晚上，靈玉哭得眼睛都幹了。她躺在床上說：“靈珠，去給我倒杯水。”</p>
住在上鋪的靈珠，爬下床，去給靈玉倒了杯水，她見水燙，使勁吹著水把她吹涼。</p>
靈玉看著靈珠鼓著腮幫子吹水的樣子，那氤氳的水汽映照著靈珠瘦瘦的臉。</p>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塊奧利奧，那是偷得肖猛的，靈玉將它扭扭掰成兩半，給了靈珠一塊，說：“你也沒吃晚飯吧！”</p>
靈珠挑了沒有奶油的那一麵……</p>
從那時起，靈珠就一直遷就照顧靈玉，哪怕靈玉對她演變成使喚、挑剔，靈珠也不放在心上，她一直覺得，這世界隻有靈玉這個親人了，而靈玉，其實是一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的人。</p>
肖猛從什麽時候起，對靈玉做出那種有悖倫理的事呢？</p>
靈珠從未察覺到。對男女之事，她也懵懂不太明白，靈玉那天哭喊求救的樣子，一直縈繞在靈珠的腦海，靈玉那麽可憐、那麽無助得求她，在她不知道的曾經，靈玉有多少次如此絕望。在那些絕望的夜裏，靈珠是不是在麥當勞裏打工，甚至跟水嵐在外留宿？</p>
即使雪櫻讓她不要頂罪，可是她卻覺得虧欠靈玉，靈玉要比她可憐多了，即使靈珠總受到同學的欺負和姨媽的打罵，可是她沒有遇到過杏親，她還有愛梨和水嵐。</p>
靈珠的眼淚打濕書頁，那童年不多的美好迴憶湧上心頭，那塊奧利奧的甜美還在舌尖，這是她最後能為靈玉做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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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珠的迴答令徐警官有些意外，即使他們到了犯罪現場隻看到靈珠和兩具屍體，但是徐警官憑多年的直覺和經驗，他認為覺得靈珠不會是兇手。</p>
那單純的眼睛和怯懦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以這個小女孩的心智，憑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殺掉兩個壯碩的成年人，她殺人的心理素質都不會過關。</p>
“與受害者關係？”</p>
“表哥和姨夫。”</p>
徐警官喝了一口水，說：“現在說說，你是怎麽殺掉他們兩個的？”</p>
靈珠低頭想了想，該怎麽組織語言呢？</p>
“從頭說就行，盡量詳細。”徐警官看穿了靈珠的心思。</p>
“昨天是中考成績公布的日子，我考了全市第三名，很高興，跑迴家卻發現，表哥肖猛在欺辱靈玉……”</p>
“你說的欺辱是？”</p>
靈珠咬咬嘴唇，滿臉痛苦，眼淚嘩得一下就掉了下來。</p>
“我從來沒有注意到過，肖猛對靈玉的傷害，平常肖猛對靈玉比對我好得多，我從來沒想過表哥會對自己的妹妹做那種事……”</p>
三個警察全部沉默得看著靈珠，等待她緩緩道來。</p>
“後來在靈玉的話中，我才知道肖猛欺辱了她多年，至於是哪種程度，我不知道，隻是那天我迴到家，肖猛已經衣冠不整得把靈玉摁在桌子上了。靈玉哭著求我救她，我求肖猛放開靈玉，肖猛對我不停得毆打，我讓靈玉逃走，她沒有逃……”</p>
“你身上的傷，都是肖猛打的嗎？”</p>
“是……”</p>
“你們三兄妹的關係怎麽樣？”</p>
“肖猛從小就很討厭我，他經常說我是吃白飯的，說我長得醜……靈玉比較漂亮，也討人喜歡，肖猛對她比較好……從小到大，肖猛就是家裏的霸王，姨夫和姨媽事事都依著他，他在家裏說一不二，長大後他發脾氣，甚至連姨媽和姨夫都會打，誰都管不了他，後來靈玉越來越看不慣他，前一段時間和他爭吵，肖猛還從廚房拿了菜刀出來對著靈玉，好在當時家裏突然有人來做客，才結束爭吵。”</p>
肖猛的案底昨天徐警官已經調出來，這個屢屢進出派出所的小混混，確實劣跡斑斑。</p>
“你接著說……”</p>
“當時家裏隻有我們三個，靈玉也攔不住肖猛對我的毆打，就在這時，姨夫迴來了……”說到這裏，靈珠深唿吸一口，“我本以為姨夫迴來可以阻止這一切，沒想到竟然對肖猛的暴行選擇性迴避。肖猛讓姨夫帶我去醫院，可是我知道我們都走了的話，靈玉就會遭殃了。姨夫把我拖到他和姨媽的房間，說讓我換件衣服去醫院，免得鄰居看到我衣服上的血跡不好看，但是我沒想到……”</p>
靈珠抬頭看著徐警察的眼睛說：“最近半年，姨夫平常總是對我動手動腳，有時候摸我頭發，有時候會假裝不經意碰觸我的胸，還說我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他的錢都被姨媽管著，有時候姨夫會給我一點零用錢，但是我都沒有要，姨夫假惺惺的關心和套近乎讓我覺得很害怕……”</p>
靈珠說到這裏，昨天帶靈珠體檢的林警察一臉憤怒，心疼得看著靈珠。</p>
“我被姨夫帶到房間後，他假意要幫我換衣服，去解我的口子，還說了很多汙穢的話……”</p>
“什麽話？”</p>
“他說……他說……”靈珠哽咽得聲音顫抖，那些話她說不出口，可是卻又不得不說出來，“他說他和姨媽早就沒有夫妻生活了，讓我幫幫他，以後會給我零用錢……”</p>
三個警察都倒抽一口冷氣，同情得看著靈珠。</p>
“我掙紮著，也打了姨夫，但是姨夫把我摁倒，他力氣很大，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他……他突然……”</p>
“他怎麽了？”徐警官身體前傾，問道。</p>
“他突然滿臉通紅，仿佛心髒病發作一般，就倒在了我身上，沒幾秒鍾，就抽搐著沒了氣……”靈珠堅定得說。</p>
“你是說，你姨夫在對你杏親的時候，猝死了？”</p>
“對，我覺得他可能是太激動或者太緊張，他平常就有高血壓，當時我手邊並沒有武器，也被他壓得動彈不得，他突然就一臉扭曲得倒下了。”</p>
三個警察互相對視了一眼，當時案發現場，姨夫的屍體確實沒有任何搏鬥和利器所傷的跡象，屍檢報告今天就能送來。</p>
“你接著說。”</p>
“我當時沒有想那麽多，隻慶幸能夠脫身，就跑去另外一個房間救靈玉，靈玉被肖猛打得不成樣子。靈玉性子比我倔，平常為人處世也雷厲風行，肖猛打她，她也還手，可是根本不是肖猛的對手，肖猛把她的衣服都扯壞了，好像紅了眼，非要霸王硬上弓，他還說，他不上，以後就便宜了靈玉上高中以後的那些男生！”迴想起那天的每一個畫麵，靈珠都忍不住發抖，她抓住衣角，閉上眼，大聲說：“我看到肖猛欺辱靈玉，當時腦袋一蒙，血衝到了頭頂，就失控得跑到廚房拿了菜刀，砍向肖猛……”</p>
“你說，是你砍得肖猛？”</p>
“是的。”</p>
“據我所知，你的表哥肖猛一米八八，你隻有一米六二，你就算砍他一刀，若不是要害，肖猛迴頭打你，你都沒有勝算。”</p>
“他當時把靈玉壓在床上，所以我有機會砍他。”</p>
“那麽你第一刀，是砍在了哪裏？”</p>
這一問，讓靈珠一愣。</p>
當時，她用左手的力量殺了肖猛，要複活肖猛時靈玉去廚房拿了菜刀，那時還沒有恢複意識的肖猛躺在地上，靈玉一刀砍在胸口是有勝算的，但是如果按照靈珠的設想，肖猛將靈玉壓在床上，那麽靈珠的第一刀應該是砍在肖猛的背上才對。</p>
靈珠在心裏演練了無數次想幫靈玉抗下罪行的場景，卻沒有嚴謹到這個地步，被警察一問，立刻露出了破綻。</p>
“我……”</p>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肖猛在床上，你砍下去的第一刀，那麽床上應該有靜脈噴射的血跡，但是現場照片來看，床上是幹淨的，隻不過有搏鬥的痕跡。”</p>
“不是的……我拿了菜刀過來，肖猛從床上下來奪刀，我才砍得他。”</p>
“那好，我再問你，你砍的第一刀，是左邊還是右邊。”</p>
“我……我右手寫字，第一刀砍向了心髒，所以肖猛才倒了下去……”</p>
徐警官起身，走到靈珠麵前，說：“丫頭，我跟你模擬一下你說的砍殺現場。”</p>
徐警官將一張紙卷成一個紙卷，讓靈珠右手拿著，說：“你現在砍向我。”</p>
靈珠的手停在空中，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麽……</p>
“明白了嗎，如果你和肖猛麵對麵，你的第一刀確實可能砍向肖猛的左邊，也就是心髒的位置，但是事實上，肖猛的致命傷全部在右邊，也就是肺部、頭部……”</p>
靈珠的胳膊發抖。</p>
“菜刀是平刃，如果一刀砍到心髒，會有肋骨阻隔，並不能立刻讓肖猛倒下去對他造成致命傷。以你的身高，要舉起刀砍像肖猛的頭部讓他倒下，舉著胳膊會削弱力量，你很難砍到肖猛的頭部，除非肖猛傻站著讓你砍……而這一切的過程，你稍微遲疑一點，或者力氣不夠的話，肖猛隨時都能反殺控製住你。”</p>
靈珠的額頭全是汗。</p>
“再有，我們姑且假設你說的過程確實砍倒了肖猛，那麽是什麽原因讓你怒砍他21刀，他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繼續砍他，你是有多恨他，隻因為他平常欺負你，和對靈玉的施暴嗎？”</p>
靈珠低頭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怕她說的任何話裏都有破綻。</p>
“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現場隻有你一個人，靈玉呢？”</p>
“靈玉看到我殺了肖猛，嚇得跑掉了。”</p>
“你平常和靈玉的關係怎麽樣？”</p>
“並不是很好，從小到大，都是我在遷就靈玉，靈玉也不喜歡我學習好，她更討厭我的怯懦。但是，我們是親姐妹啊，別人家的姐妹，也會磕磕碰碰吵架吧。”</p>
“在你砍殺肖猛的過程中，靈玉全程沒有幫忙嗎？”</p>
“沒……沒有……她嚇到了。”</p>
“也就是說，你因為看到肖猛欺辱自己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姐姐靈玉，所以憤怒到失控，拿刀砍死了在外麵打架能一挑五的肖猛？”</p>
“是的。”靈珠堅定得說。</p>
“我這裏有你表哥肖猛從前的案底，你表哥曾經參與多起鬥毆事件，在青山街頭的社會青年中也是赫赫有名的。”</p>
“是……但是他沒想到，我會對他舉刀相向，所以沒有提到警惕，我在家，一直都是逆來順受，很透明的存在。”</p>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敲門，將一份報告遞給了徐警官。</p>
徐警官看著屍檢報告，靈珠的姨夫死於心源性猝死，肖猛的致命傷，是頭部中刀。</p>
徐警官看著滿頭大汗的靈珠，這個小姑娘對她姨夫的死並沒有撒謊，但是對肖猛的死，口供卻漏洞百出，他並不相信靈珠一個人可以將力大如牛的肖猛殺死。</p>
“靈珠，你必須要讓你明白一件事。”</p>
“您說。”</p>
“你已經年滿16周歲，法律規定，年滿16周歲的犯罪嫌疑人，一旦定罪，要履行完全的刑事責任，雖然未年滿18歲會從輕處罰，但是此案作案手段殘忍，並不會有多優待。哪怕考慮案件情節是肖猛有錯在先，或者你的律師從防衛過當來幫你辯護，就算從死刑改成無期、哪怕有期，對於你來說，這一生都葬送了，你明白嗎？”</p>
“我明白……”</p>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是你一個人殺掉了肖猛嗎？”</p>
“是的。”靈珠看著徐警官，堅定道。</p>
“好的！你先迴去休息一下吧。”</p>
林警官將靈珠送迴了監室，她們一路無話。</p>
………………</p>
迴到監室，犯人們都在背《拘留所條例》，馬阿姨給了她一本，讓她也背，每天獄警會抽查。</p>
靈珠看了一會，她腦子很亂，一句都看不進去，一直在發呆。</p>
雪櫻的話她記得，她避重就輕隱瞞了自己殺了姨夫的事情，但是，她沒有聽話，她替靈玉頂了罪。</p>
靈珠想起五歲那年，當她和靈玉第一次得知自己並不是親生那天……</p>
那天靈珠被別人小朋友推倒在地，他們嘲笑她是醜八怪，說她臉上的痣很難看。他們用柳枝抽打她，靈珠越哭，他們抽得越起勁。</p>
靈玉看不下去了，跑過來說：“我要叫肖猛過來打死你們！”</p>
那是靈玉第一次維護靈珠。</p>
那些小孩兒大笑道：“肖猛說你們兩個根本不是親生的妹妹，我媽也這麽說，你們的父母早就死了，肖猛才不會來幫她這個醜八怪，”</p>
“你胡說！”靈玉氣得發抖，這些小孩兒的話正戳中她的要害，靈玉早就懷疑，家裏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了肖猛，靈玉偷吃塊餅幹都會遭來一頓打罵，她到底是不是親生的。</p>
“我們沒有胡說，不信你去問問肖猛，你媽媽在生你倆的時候就死了，你們兩個就是掃把星！”</p>
靈玉拿起一塊磚頭朝那群小孩兒砸去。</p>
“略略略！”小孩兒們做著鬼臉就嬉笑著跑了。</p>
靈玉坐在地上大哭，靈珠看靈玉一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p>
“靈珠！我們可能真的不是親生的。其實，我在抽屜裏翻出來過一個照片，你和我，長得很像照片裏的女人。別人家的兄妹都一個姓，我們兩個姓靈，猛哥哥姓肖。”</p>
“那……那我們怎麽辦？”靈珠哭著說。</p>
“所以以後，這世界，就隻有我們兩個是親人了。”</p>
隻有我們兩個親人了，這句話，靈珠一直記得。</p>
那天晚飯，姨媽又給她和靈玉盛得稀湯，給肖猛盛的稀飯，靈玉大聲問道：“我和靈珠，是不是不是親生的？”</p>
姨媽聽到靈玉的問話，竟然毫不掩飾得說：“你倆知道了啊！”</p>
“我們的父母呢？”</p>
“都死了！所以是我把你倆養大的，你要知道感恩，長大了孝敬我們。”</p>
“他們怎麽死的？”</p>
“小孩子問這麽多幹嘛！”</p>
靈玉咬著嘴唇，說：“那也就是說，你不是我們的媽媽，是姨媽？”</p>
“你愛怎麽叫怎麽叫。”</p>
靈玉把筷子一摔，起身迴了房間。</p>
“死丫頭片子，摔給誰看啊，養你倆容易嗎，愛吃不吃，不吃餓死拉倒，我還省心！”</p>
靈珠嚇哭了，也跑迴房間，看到靈玉坐在床上抱著腿埋頭痛哭。</p>
“姐……你別哭，別哭了。”靈珠去摸摸靈玉，“以後，以後我照顧你，我長大掙錢給你買好吃的。”</p>
“你掙什麽錢，你連別人打你你都不知道還手。”靈玉推開靈珠。</p>
“我，我……”靈珠嘴笨，不知道該怎麽說。</p>
晚上，靈玉哭得眼睛都幹了。她躺在床上說：“靈珠，去給我倒杯水。”</p>
住在上鋪的靈珠，爬下床，去給靈玉倒了杯水，她見水燙，使勁吹著水把她吹涼。</p>
靈玉看著靈珠鼓著腮幫子吹水的樣子，那氤氳的水汽映照著靈珠瘦瘦的臉。</p>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塊奧利奧，那是偷得肖猛的，靈玉將它扭扭掰成兩半，給了靈珠一塊，說：“你也沒吃晚飯吧！”</p>
靈珠挑了沒有奶油的那一麵……</p>
從那時起，靈珠就一直遷就照顧靈玉，哪怕靈玉對她演變成使喚、挑剔，靈珠也不放在心上，她一直覺得，這世界隻有靈玉這個親人了，而靈玉，其實是一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的人。</p>
肖猛從什麽時候起，對靈玉做出那種有悖倫理的事呢？</p>
靈珠從未察覺到。對男女之事，她也懵懂不太明白，靈玉那天哭喊求救的樣子，一直縈繞在靈珠的腦海，靈玉那麽可憐、那麽無助得求她，在她不知道的曾經，靈玉有多少次如此絕望。在那些絕望的夜裏，靈珠是不是在麥當勞裏打工，甚至跟水嵐在外留宿？</p>
即使雪櫻讓她不要頂罪，可是她卻覺得虧欠靈玉，靈玉要比她可憐多了，即使靈珠總受到同學的欺負和姨媽的打罵，可是她沒有遇到過杏親，她還有愛梨和水嵐。</p>
靈珠的眼淚打濕書頁，那童年不多的美好迴憶湧上心頭，那塊奧利奧的甜美還在舌尖，這是她最後能為靈玉做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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