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老鄉一看他們熟絡的模樣就猜出他們是知青了,聽他們說是來看朋友的,高興地跟他們吹噓:“咱們秦石公社的知青跟別的地方比大不一樣,出的能人多,你們不信?那我跟你們說說啊,就說咱這兒去年年底的高考,一個年輕小夥子考了咱這省裏的頭名,那可是狀元啊,咱這兒還有個能上山打獵的姑娘,都上報表揚……”


    許言森和袁珊珊聽得麵麵相覷,然後噗哧一樂,袁珊珊低聲說:“你這大名挺響亮的啊,當時縣裏和鎮上是不是拚命地宣傳你的成績?”


    許言森笑著迴道:“你也不差,相比起來老鄉們估計更羨慕你打獵的本事。”


    老鄉將他們送到濟口村,兩人下了牛車跟老鄉道別,往知青院走去,路上碰到的村民立刻把許言森認出來,反倒對袁珊珊要慢了幾拍,紛紛熱情地跟他打招唿,沒想到上了大學還沒忘了濟口村,又迴來看他們了。


    老鄉看到這情景,訝異地問路邊的村民,這兩個年輕人什麽人啊,在濟口村這麽受歡迎,村民很高興地告訴了他,老鄉一拍自己嘴巴,路上跟人吹了半天,沒想到吹的就是當事人,這可就尷尬了,不過他迴去後又有得吹了,他可是帶過小狀元郎和女英雄的。


    姚海波聽到外麵的聲音,踩著拖鞋,穿著背心,打著哈哈出來看,手裏還抓了把破扇子,走到門口看清外麵來的兩人時就傻在那裏了,趕緊闔上嘴巴揉揉眼睛,沒看走眼,頓時把扇子往後一扔,嗷嗷叫喚著就撲過來:“兄弟,你太夠意思了,這是特地來慰問我的吧,嗷嗷!”


    許言森把草帽摘了扔他身上,可不敢讓他往自己身上撲:“我們隻是順路過來看看,可不是特地專為你而來的,有唐芸來看你還不夠啊?”


    “珊珊,你怎麽來了?”院子裏的唐芸聽到聲音跑出來,她人果然在這兒,還沒離開呢,“快進屋,我給你倒水喝,別理那個大傻子,考完後到現在還沒恢複正常呢。”


    “喂,你說誰不正常?”姚海波跳腳,可唐芸理不理他,隻顧拉著袁珊珊往知青院裏走,吐槽姚海波的種種“劣跡”。


    兩人的到來得到知青們的熱烈歡迎,就是齊慧也朝他們露出了笑臉,很熱情地打招唿,袁珊珊在這裏待了三年多也沒得到過這樣的待遇,現在重迴來反而有了特殊對待,換個人也許要受寵若驚了。


    “變化大吧,我過來的時候可也是這樣的,嚇我一跳,習慣了就好。”唐芸跟袁珊珊嘀咕,“對了,在京城的時候你們怎沒說要來?要知道我讓海波去接你們啊,要是再晚兩天,我們可能就不在了。”


    袁珊珊解釋道:“我是出來遊玩的,言森他是帶任務的,這裏是第一站,就順便過來看看了,”又揶揄地看著唐芸,“你這是打算帶人迴去了?不等成績出來了?這麽有把握?”餘光瞄到姚海波雖跟許言森大聲說話,耳朵卻豎起來聽她們的交談。


    唐芸瞪了姚海波一眼:“帶迴去又不代表領證,領了證還能離呢,還不是成績沒那麽快下來,誰樂意陪著他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許言森也聽到了,鼓勵地拍拍姚海波的肩,同誌尚需繼續努力啊。


    姚海波的房間自許言森離開後,也沒再住進人,唐芸這幾天當然是跟其他女知青擠一塊兒的,袁珊珊他們就被迎進了姚海波的房間,或許是因為有唐芸幫著整理,看上去挺整齊的,其他知青也擠了進去,圍著兩人說話。袁珊珊因為走得早,又突然,這時候再見到她特別感慨,這可也是位省狀元,跟許言森一樣進入了京大,再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了。


    沒一會兒,大隊幹部也過來了,許言森當初在這兒時可是大隊裏得力幫手,如今雖然有年青人頂替了上去,可辦事能力與寫的文章跟許言森根本沒辦法比。


    許言森出去跟大隊幹部說了會兒話,進來跟袁珊珊交待一聲:“珊珊,我先去大隊裏找些材料,今天在這裏吃了午飯再去坡頭村?”


    “好的,你去忙吧,我就在唐芸這邊。”袁珊珊擺擺手,姚海波換了身衣裳跟著許言森一起跑了,去幫他的忙。


    唐芸問:“累不累?不如我們去山上轉轉?中午改善一下夥食?”


    其他知青取笑唐芸,袁珊珊則笑道:“好啊,正好到處走走。”將行李放下,與其他人說了聲,戴上了草帽,跟唐芸一起出去了,留下後麵羨慕的目光。


    “沒想到他們兩人真走到一起了,他們現在是過了明路見過家長了吧,又一塊兒在京大讀書,真讓人羨慕,幸好當初老許沒答應程雪晴的追求,否則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齊慧特羨慕,以前看許言森常去坡頭村找袁珊珊,心裏還會酸溜溜的,可現在發現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差距之大,連妒忌之心都沒辦法生出來。


    “程雪晴哪裏能跟袁珊珊相提並論,人家袁珊珊一不嬌氣,地裏的活山上的活哪樣不拿得出手,二不拿喬瞧不起人,跟知青跟村裏人都處得好,最主要的是自己自立自強,除了老許,跟其他男知青和村裏青年都保持距離,就是跟老許,那也是因為從小就認識的啊,比……”


    後麵的話就不用說得太明白了,程雪晴當初的表現大家可都看在眼裏呢,仗著人長得好,沒少讓其他男人幫她的忙,明擺著對許言森有意思,卻又不拒絕其他男知青的示好,最後卻雞飛蛋打。


    “所以也難怪老許幾年來堅持不懈,如今終於圓滿了,哈哈。”


    ……


    唐芸帶袁珊珊走在村子裏,受到不少村民的圍觀,對著兩人指指點點,雖然不禮貌,卻沒多少惡意。


    知道兩人要上山,幾個半大孩子自告奮勇地給她們帶路,因為兩人都不是濟口村的,對這邊的山路不熟悉。


    “你還記得沈紅軍吧?”走在山道上,唐芸突然提起這個人。


    “記得啊,最初不是跟他們院裏的女知青處對象的麽。”袁珊珊怎可能不記得這人,剛到這兒的時候還跟許言森提起工農兵大學名額的事,最後不就落在這人身上,“這人應該不在學校了吧,出來工作了?迴過濟口村?”


    唐芸不屑道:“這種人出去了哪裏還記得窮山村,那年迴來也不過是炫耀來的,你看他去了學校才多長時間就把程雪晴給蹬了,這人挺會做表麵功夫的,到了那邊學校裏起初混得也不差,不過剛被分配到單位裏就被告了一狀,說他亂搞男女關係。”


    袁珊珊詫異道:“亂搞?真亂搞了?”


    唐芸噗哧一樂:“你還想得真簡單,這事明顯就是女方不想讓他如意,聽說他在那邊談了個對象,對象家裏條件不錯,要是局勢沒變化的話,這人能靠著女方家庭步步高升,可惜啊……”


    袁珊珊搖頭,這不又是一個韋建明,區別在於韋建明跟曹美琴已經領證結婚了,而這沈紅軍,大概是看女方家庭失勢了,就要悔婚撇清關係了:“這人也許以為就他一個聰明人,總想靠投機獲利,可不小心會連自己也栽進去,有這個結果也是自己造成的。”


    袁珊珊讓帶路的孩子在山下等著,就她與唐芸兩人單獨進去,唐芸十分高興,以前跟袁珊珊一起進山,總有不少收獲:“沒離開這裏前,總想拚命離開這裏,可出去的這半年時間,卻老是懷念咱們坡頭村的種種,其實咱們坡頭村真不差,我這次迴來過去待了兩天,村裏人看到我都在問你呢。”


    “兔子!那邊兔子,快打!”


    耳邊盡是唐芸喳喳唿唿的聲音,也不怕把野兔野雞給驚走了,不過可能是過於信任袁珊珊的能力,結果也不出她所望,她就跟在袁珊珊身邊撿獵物,兩人在山裏轉了一兩個鍾頭,把帶來的筐裝滿了才迴頭。


    跟袁珊珊進山唐芸什麽也不用想,隻管跟著她跑就是了,她跑的地方肯定會有野物出現,而且隻要發現了,肯定就逃不掉。兩人順便還采了些山上的野果子,帶下去給那些小孩當零嘴,就是她們兩人也忍不住捏了嚐嚐。


    如果不是要趕迴去準備午飯,兩人包括唐芸也不想下山了,看看天色,卻不能耽擱下去了。


    兩人采迴來的野果子,得到小孩的熱烈歡迎,唐芸特地交待他們,人人有份,不準搶。


    迴到知青院,大家隻有吃驚的份了,早知道袁珊珊打獵厲害,可她人在坡頭村,除了個別人,其他知青也隻知道她的名聲,沒見識過真本事。


    等許言森和姚海波在大隊裏忙完迴來,就看到滿桌子的菜,其中村民還送來了不少院子裏地裏摘的菜,和曬幹的菌菇之類的,姚海波一看就要伸手抓菜往嘴裏送,被唐芸一巴掌拍掉,讓他先洗手,姚海波隻得委委曲曲地去跟許言森蹲一塊兒洗手,看得其他人哈哈大笑,這些年來也就唐芸能治得住他,可謂將他改造得徹底。


    許言森洗好手,過來坐到袁珊珊身邊,掃了一眼說:“你進山了?”


    “嗯,反正沒什麽事,就去山上轉了轉,你的事都忙完了?”


    “差不多了,濟口村的情況我最熟悉,所以做起來很快的。”


    旁人看兩人明明是正常交談,卻總覺得融入不進去,兩人自成一片天地了,看許言森臉上眼裏的神情,那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其他知青不免打趣,許言森笑嘻嘻地反擊迴去,畢竟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互相之間還不是知根知底的。


    午飯過後,找來兩輛自行車,許言森和姚海波分別帶上袁珊珊和唐芸,便往坡頭村而去,一路上歡笑聲不斷,暫時脫離苦海的姚海波,興致特別高,對象陪在身邊,兄弟也迴來看他了,半路上扯著嗓子唱起大刀向鬼子砍去,袁珊珊聽得發笑,這讓她想起那次除夕夜她哥和她弟吼歌的情形。


    到坡頭村時正是午後,這種天氣還沒開始上工,所以待在外麵的人不多,看到前麵的許言森和姚海波時,還樂嗬嗬地打招唿,等袁珊珊將腦袋上扣著的草帽摘下來叫人時,村民馬上認出來了,驚喜不已:“沒想到小袁你還惦記著迴來看看我們坡頭村,你弟弟呢?沒跟著一塊兒來?到家裏來喝口水吧。”


    “不了大叔,我去鄭大奶奶那邊,會在村裏待兩天的。”袁珊珊微笑道。


    “那快去吧,鄭大嬸子看到你來,肯定高興極了。”


    雖還沒到出工時間,可袁珊珊迴來坡頭村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當年走得突然,來了兩部車子接了人便走了,袁衛彬那迴倒是跟著車子一起過來接鄭學軍去上大學,袁珊珊卻一直沒迴來過,不少村民得到消息都想去圍觀京大的大學生,當時這消息可是在村裏也宣揚了好些日子。


    第103章


    先經過羅嬸家,姚海波在外麵喊了一嗓子人就出來了。


    羅嬸一看到這四人頓時歡喜起來, 抓住袁珊珊的手直誇又俊了:“我就不叫你們進家裏了, 我等下去你鄭大奶奶那邊找你們說話, 快去吧。”


    袁珊珊四人跟羅嬸揮揮手,踩上自行車到了鄭大奶奶家前麵, 先是看到大黑一路叫喚著衝出來,後麵鄭學軍追著出來了, 看到袁珊珊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歡喜叫起來:“珊珊姐!我去叫奶奶,奶奶這幾天總念叨珊珊姐。”丟下話就往迴跑, 少有的少年心性一路叫喚,“奶奶,珊珊姐和許大哥他們來了。”


    姚海波和唐芸以為大黑是衝許言森來的, 因為袁珊珊離開的時間比許言森長得多了, 而許言森後來常往這裏跑,給鄭學軍複習功課,可沒想到大黑衝到四人身邊,直衝袁珊珊搖頭擺尾, 用腦袋蹭蹭她,還蜷著兩條前腿高高地立起,兩隻大眼濕漉漉的。


    “不會吧,大黑還認得你啊, 我也常來啊,它怎麽不歡迎歡迎我?”姚海波不服氣地伸手過來拍大黑腦袋。


    袁珊珊見到大黑這副模樣也挺欣喜, 摸摸大黑腦袋,這小家夥是真記得自己的,用精神力安撫了它一下,大黑顯得更加溫馴了,還特別依賴她,袁珊珊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反而對許言森沒表現出太大的熱情。


    “珊珊丫頭!”鄭大奶奶步伐穩健地從屋子裏出來,看到院子裏走進來的袁珊珊,高興道,“真是珊珊丫頭,奶奶差點以為軍軍哄我老婆子呢。”


    “鄭奶奶,這迴我又要過來住幾天了。”袁珊珊幾步走過去,攙扶住鄭大奶奶。


    鄭大奶奶笑得合不攏嘴:“住!盡管住!你們的屋子奶奶都留著呢,住多久都沒關係,奶奶就盼著你們常住呢。外麵太陽大,走,屋裏說話,軍軍給你珊珊姐他們倒茶。”


    看到鄭大奶奶的身體情況比當初剛來坡頭村時好,袁珊珊也很高興,老人家如今也算苦盡甘來,鄭學軍爸媽得到了平反,鄭學軍又考上了京城的大學,這兩件事讓祖孫倆在鄭家和坡頭村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欺負的了,所以現在鄭大奶奶整個人也比以前豁達了不少。


    鄭學軍提了水瓶和燙好的茶缸過來,給珊珊姐他們倒茶:“珊珊姐,彬彬怎麽沒來?珊珊姐也沒提前跟我說。”


    袁珊珊接過茶缸,笑道:“他倒是想來,不過被他鍾伯伯下了令,跟著訓練去了,下迴軍軍你要有興趣,跟著一起過去鍛煉一陣子。”


    姚海波和唐芸不清楚鍾伯伯是什麽人,鄭學軍和鄭大奶奶都知道,鄭大奶奶看孫子流露出向往之色,說:“去鍛煉鍛煉也好,如果彬彬去,軍軍他樂意就跟過去吧,不必特別為他費事。”


    “鄭奶奶放心吧,要去他們肯定一起去,這迴也有一個小家夥一起去的,就是當初農場上的小家夥。”袁珊珊解釋道。


    “這就好,這就好。”


    說了會兒話,家裏就來了好些人,羅曉桐也跟陣風似地跑進來,而且聲音先至:“珊珊姐聽說你來了,我還不敢相信呢,珊珊姐你也不去叫我一聲。”


    唐芸打趣道:“叫你做什麽?上次我來的時候你都不在家,誰知道你這次在不在。”


    羅曉桐捶了唐芸一記,如今她在省大,離家近,看上去人也變得更加開朗,當然也更好看了。


    因為人多了,留在村裏的知青都過來了,因而袁珊珊和許言森便分開了,男人一堆,女人一堆,羅曉桐看許言森不時看過來的目光就覺得不對勁了,低聲問袁珊珊:“你們在一塊兒了?”


    袁珊珊看了一眼許言森,衝羅曉桐笑著點了點頭,羅曉桐誇張地驚唿了一聲,鄭大奶奶則一直笑眯眯地,這件事她老人家可早知道了,羅嬸也耳尖地聽到了,難怪兩人一起來坡頭村,拍拍袁珊珊的手說:“小許人不錯,是個好好過日子的男人,你們兩個以後要好好的。”老一輩人就希望小一輩能和和順順一輩子。


    鄭大奶奶跟袁珊珊說了會兒話,就讓他們小年輕玩鬧去了,羅曉桐碰上袁珊珊跟唐芸有說不完的話,新的大學生活對大家來說都很新鮮,說完了自己學校情況又問京大和京師大,鄭大奶奶家一下午也來了好幾波人,有的村民隻是想蹭蹭喜氣,最叫人忍俊不禁的是,有的家長將自家小孩帶過來了,耳提麵令地讓小孩以後要好好向袁珊珊和許言森學習,用功念書,將來達不到他們的程度,也要爭取考上大學,跳出農門。


    羅嬸告訴袁珊珊他們,自從村裏考出去幾個大學生,特別是袁珊珊和許言森這樣考上最好大學,還有鄭學軍和羅曉桐這樣的本村的考出去的人,給坡頭村帶來的影響挺大的,考上大學,不僅僅是變成了城裏人,將來可是國家包分配,那工作絕對不會差的,村裏有陣子都在討論像袁珊珊和羅曉桐這樣的大學生,以後會分配到什麽樣的單位,引得許多人羨慕,所以不少人家都對家裏孩子讀書的事情重視起來。


    村民覺得,袁珊珊和許言森這樣的相當於過去的狀元了,蹭蹭狀元的喜氣,說不定自家孩子也能變得聰明起來,以後讀書也能上進了,有些人的想法就是這麽簡單質樸。


    上工的時候人散去一批,到了下晚又散去一批,鄭大奶奶家才清靜了許多,從這也可以看出來,袁珊珊在坡頭村的人氣有多高了,當然這也跟她住在村民家裏而非知青院有不小的關係。


    村裏人都散去了,袁珊珊將知青留下來一起吃頓晚飯,看蘇鳳林一直興致不高,她訝異問道:“你這次考得怎樣?有沒有把握?”


    蘇鳳林手指繞了繞:“我也不知道,要是這次又考不中怎麽辦?再考一次?要是你們都走了,那就我一人留在這裏?”想想這樣的情景她要哭了。


    袁珊珊哭笑不得,以前和這蘇鳳林關係處得可沒其他女知青好,不過她性子雖不討人喜歡,可相處下來也要比普通人多出幾分感情:“你打算在這裏成家?不成家的話,沒有拖累,肯定會有迴城的機會,再說成績還沒下來,現在說什麽都是空的。”


    “你說是真的?”蘇鳳林抓住袁珊珊說的“肯定有迴城機會”這句話,也引起了其他知青的注意,而兩個成了家的知青麵色就有些不好看。


    許言森聽了一耳朵,接過袁珊珊的話說:“國家肯定會有安排的,現在局勢都在轉好,所以不用著急。”


    袁珊珊衝許言森笑了笑,不用特地為她解難,她會說這番話也是因為知道今後的發展,像蘇鳳林這樣的單身知青,等到政策下來就能迴城,難辦的是那些成了家特別是生了孩子的知青,所以有些知青舍不得放棄迴城的機會,選擇拋夫(妻)棄子,也有知青選擇留在了當地。


    這話卻安慰了蘇鳳林,袁珊珊看她鬆了口氣的安心模樣,也覺得這人很有意思,平時做的一些事很惹人反感,但在坡頭村這些年卻也就這麽耗著,不是沒機會談對象,卻一直單著,可有不少男知青都沒能堅持住。


    一起吃了晚飯,知青們迴去,袁珊珊他們四人就留在這裏,正好兩個房間。


    飯後,袁珊珊和許言森去了鄭常有和羅長樹家裏,一是感謝前幾年坡頭村大隊對他們姐弟的照顧,之前離開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正經道個別,第二就是為了許言森的任務了。


    聽明許言森的來意後,羅長樹幹脆帶著兩人一起到鄭常有那裏,坐下來詳談,他們兩個大隊幹部對農村目前的狀況也很頭疼,許言森在農村待了這些年再熟悉不過,如今又專門作這方麵的考察與研究,羅長樹覺得很有必要聽聽這個高材生的看法,而且兩人在京城讀書,對上麵的政策和動向比他們更加了解。


    四人談了很長時間,主要是許言森和兩位幹部,袁珊珊偶爾才插上一句,她清楚以後的發展,所以反而不好多發表意見,但鄭常有和羅長樹已經在思考坡頭村的出路,有想法卻不敢放手去幹,許言森則看得更遠了,這其中未嚐沒有袁珊珊不經意間說過的一些話。


    袁珊珊不記得承包到戶是從哪裏從哪年率先開始實行的,反正肯定不是坡頭村了,但也不認為許言森所做的一切會影響整個大局,時代大的走勢是不會變的,隻會在某個節點上出現一些影響不到大局的變化。


    最後袁珊珊和許言森先離開了,兩人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許言森歎道:“要跨出那一步不容易,可現在農村裏這種計工分的大鍋飯體製曝露出來的弊端越來越大了,效率低,還浪費勞動力,在這裏生活了這麽長時間,我也希望能這裏作些改變。”


    袁珊珊轉頭看他:“我覺得鄭大隊長和羅支書已經很心動了,我也覺得將工分和田裏出產的產量相結合的辦法很好,不再一味地平均主義,幹得多的得到的應該也相對多點,才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讓那些混工分偷懶的人得到一些教訓。”


    許言森提出的是很慎重的辦法,不是一步到位,而是逐步地過渡,變革向來是最艱難的。表麵上仍是計工分,但會將田地進行一定的分割,由幾戶或是一個小組專門負責一片地,那麽最後出產多的話,這些人家最後分得的糧食也會比出產少的人家多,隻是這其中怎麽分配也是個比較複雜的問題。


    隻是他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做,讓這樣的改變少受些衝擊。


    第104章


    兩人走在小路上,山間的涼風, 驅除了白日帶來的躁熱, 心情也顯得輕鬆多了。


    許言森想起以前常往坡頭村跑的日子, 現在迴想起來,那時的日子簡單又充實。


    這個時間大部分村民都歇下了, 很少看到身影在外麵晃動,不過走到一半時許言森停下了腳步, 指著一側前方說:“那裏誰在鬼鬼崇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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