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時代的酒,是什麽滋味的。也不知道現在這具身體,對酒精的耐受程度如何……這是很有必要測試一下的,免得重要時刻喝多了出醜。


    送上來的酒是女兒紅。


    鳳寥說:“今夜喝此酒,最是應景不過了!”


    酒液呈琥珀色,十分澄澈,斟在溫潤的白玉杯中,漾出一種華貴而溫暖的色澤。


    舉起酒杯嗅了嗅,酒香馥鬱。輕輕抿了一口嚐了嚐,綿醇甘厚,迴味無窮。


    “好酒!”她向鳳寥伸出了一個拇指,讚了一聲。


    鳳寥便笑:“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多喝兩杯。今兒晚上,你不必再有任何擔心!”


    雍若想起她和鳳寥初遇的那個晚上,不禁菀爾。


    兩人邊吃邊聊,鳳寥就給雍若說一說他家中的事。今晚與前幾次不同,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慢慢細說。


    雍若這才知道,鳳寥居然還有一個被封為興安郡主的嫡親姐姐,嫁給了永昌候世子楊景嶽!


    “那個要衝喜的楊七公子,竟然是你姐夫家的堂弟?!”她心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世界真tm小!


    “沒錯!我家與楊家,終究是姻親。那時候,你若不願意嫁入楊家,我自然能阻止你們兩家定親。可你決意嫁入楊家,我就隻能遠遠地躲開,免得自己做出有失體統的事情來,給你招災惹禍!”


    他很是感慨地笑了笑,抓起了雍若的手緊緊握住:“好在楊家有眼無珠,竟然主動退婚了!這對我來說,真是死裏逃生一般。若若,從今後,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當晚,雍若跟鳳寥喝完了一壺女兒紅。


    她喝得不比鳳寥少,卻一點醉意也沒有。


    “看來,若若天生好酒量啊!本公子日後便多了一項趣味了!”鳳寥很是開懷地說。


    “莫非公子想讓妾身常常飲酒?”


    “小酌怡情,有何不可?別總喝得醉醺醺的就是了!”


    “也好!能遍嚐各種佳釀,確是一種人生樂趣。”


    酒席撤下去之後,雍若本以為鳳寥要去別處睡,沒想到鳳寥卻堅持留在了她這裏。


    “你不是說:等我及笄後才圓房嗎?”雍若輕鬆地笑問,並不認為鳳寥一頓酒後就會反悔食言。


    “不圓房,也可同床啊!”鳳寥揮退了侍候的人,拉著雍若去安寢,“若我去別處睡,下麵的人不免多想,誤以為你觸怒了我、被冷落了之類的。我可不想他們因此而輕視怠慢於你!”


    床前的帳子垂落下來,隔出了一個略顯封閉的狹小空間。


    雍若和鳳寥雖然各蓋一條被子,各枕一個枕頭,可畢竟躺在同一張床上,唿吸可聞,氣息纏繞。


    鳳寥覺得,心裏和身體裏的騷動更加暗潮洶湧。


    他再不敢跟雍若多親近一點點,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閉上了眼睛,簡短地說:“睡吧!”


    雍若很乖覺地閉眼睡覺,沒有作死地去撩撥鳳寥。


    從穿越以來,她的精神頭一次這樣放鬆,很快便沉沉睡去。


    鳳寥卻有些睡不著,悄悄支起手肘,看著已經熟睡的雍若。


    紅燭的光暈,透過紅綃帳子照進來,在她臉上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靜謐而又溫暖……


    他突然一笑,躺迴了自己的被窩裏,努力讓自己入睡。


    心想朦朦朧朧地想著:這樣與她同睡一張床卻不能碰她雖有些折磨人,卻也讓他有一種十分奇特而強烈的滿足之感,還真是古怪!


    第30章 養身之法


    第二天一早,雍若醒來時,看到陌生而華麗的紅綃帳子,才想起自己已經嫁給了鳳寥。


    她下意識地一側頭,才發現枕邊人影已杳。伸手過去摸了摸,被窩已涼,顯然已經離開多時了。


    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雍若在腦海裏問漉漉:“漉漉,我娘究竟還能堅持幾天?通融一下,給點提示好不好?”


    漉漉一如既往地拒絕了她:“要獲得消息,需要20點積分。你沒有積分,我不能告訴你!”


    雍若歎息一聲:“給一點點提示都不行嗎?三天?五天?十天?”


    漉漉道:“反正你盡量快一點吧!”


    雍若忍不住氣悶:沒錢的日子不好過啊!


    她現在不缺現實中的銀子了,卻還得為係統積分發愁!唉……


    她掀開被子起身,一邊在心裏默算:正月十六,許太醫說她娘“短則七八日,多則一月餘”,還說他的藥約摸可以多拖延幾天。今天二月初三,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她出嫁之前周氏也的確越來越虛弱……


    唉,便宜娘恐怕真的是一隻腳踩進鬼門關了!她得盡快、盡快、盡快啊!


    她剛剛掀開賬子,就聽到鳳寥溫和的聲音說:“你醒了?”


    南窗之下的書案邊,鳳寥正輕鬆坐在一張圈椅上,含笑看著她。他已穿好了衣服,手上拿著一卷書,但頭發還披散著。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和窗紗灑在他身上,為他鋪上了一層金黃的背景。


    “早安!”雍若微笑著打了聲招唿,利落地穿外套。


    他長眉微挑,跟著露出溫馨的笑意:“早安!”


    丫環們魚貫而入,拎著熱水,捧著各種洗漱用品。雍若略微感慨地暗歎一聲,就牽線木偶似的由著這些丫環服侍梳洗了。


    現在,她雖然比上不足,可也從赤貧階層,一躍而成為“半個主子”了,還是全天下地位最高的家族中的“半個主子”。


    早餐很豐盛,五穀粥、雞蛋餅、銀耳蓮子湯、雞蛋羹、蝦仁包子……


    雍若吃得肚圓,絲毫沒有顧忌在鳳寥麵前的形象。她現在正在長身體,必須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好好補一補身體啊!


    早餐過後,王府的太監總管焦桐來報:許太醫來了!


    雍若便跟著鳳寥去見許太醫。


    許太醫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清瘦模樣,見到雍若,先問好,又恭喜了雍若成為恆郡王府的美人。


    寒暄之後,他十分鄭重地為雍若診了脈,然後說:“美人的身子,的確虧虛得厲害。不過美人年紀不大,還是能調養得過來的。我開個調養的方子,再給美人開張食譜,美人照方服藥飲食,半年左右大體就能調養過來了。”


    雍若才不想喝半年中藥呢!


    她想了想,便問許太醫:“我曾聽那遊方郎中說:是藥三分毒,沒病就別吃。這話可有道理?”


    許太醫點頭:“這話原是不錯的。美人這脈象,不吃藥也無妨。但美人的身體虧虛太過,若隻以飲食調養,怕是要多花費一二年、甚至兩三年的功夫才能彌補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鳳寥一眼。


    雍若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讓鳳寥等到一兩年、甚至兩三年之後再與她圓房,是十分不現實,也十分不理智的!


    鳳寥顯然也明白許太醫的意思,笑罵道:“你看我做什麽?本王豈是急色之人!一二年也好,三四年也好,本王都等得起!你隻挑對美人身體最有利的法子來!”


    他又轉頭對雍若說:“你別著急!還是昨夜那一句話:來日方長!”


    雍若心裏有點感動。心想:如果鳳寥真的能說到做到,她的心態恐怕會更加失衡了,要是真的愛上了他怎麽辦?!


    許太醫嗬嗬地笑著,朝鳳寥拱了拱手:“是我孟浪了!”


    雍若自然不打算用一兩年、三四年時間,來考驗鳳寥的恆心和決心。


    她另有打算!


    她朝鳳寥笑了笑:“多謝王爺!”


    又對許太醫說:“太醫見諒!我並非不知好歹,而是想起了那遊方郎中教的一個養身之法。以前我並不知道這遊方郎中有些門道,隻當他這法子是胡鬧,並未放在心上。昨夜聽郡王說:太醫認為那‘清創’之法大有道理,才想著:這法子或許真有些不凡?”


    許太醫眸子一亮,神情立刻無比專注起來:“噢?什麽法子?”


    雍若微微一笑,便道:“這遊方郎中認為:養生之道,在於平衡。飲食需要平衡,勞逸也需要平衡。因此,食不裹腹固然傷身,吃得太多同樣傷身;飲食過於寡淡傷身,過於油膩更加傷身;操勞太過傷身,安逸太過也傷身……”


    她將現代養生學裏,被稱為健康四大基石的“合理膳食、適量運動、積極心態、充足睡眠”等觀點,用古人比較容易接受的“平衡、中庸”這些概念包裝了一下,大體闡述了一遍。


    然後又說:“……這位郎中還說,人的體型宜瘦不宜胖,但也不宜太瘦。太瘦有虛虧之險,體胖則體內陰陽五行容易失衡,年紀一大就百病叢生、折損壽元。女子的腰圍,以身高的三到四成為佳;男子的腰圍,以身高的三成半到四成半為佳;能清晰看到周身肌肉線條的,比隻能看到一周肥肉的更佳……太醫認為:這郎中說得可對?”


    許太醫聽得及其認真。一邊聽,一邊就在撚須沉思,時而凝眉疑惑,時而欣然點頭。


    等雍若說完了,他又細細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郎中所言頗有新奇之處,然細細一想,卻也暗合醫理……”朝雍若和鳳寥拱了拱手,“老朽認為:值得一試!”


    雍若心裏很高興,微笑道:“既然太醫說值得一試,我便要試試那郎中的養生之法了!看能不能不喝湯藥,就在半年內養好身體。若半年之後,這法子的養身之效明顯,也可將它敬獻給尊長。”


    鳳寥卻不同意:“這法子固然值得一試。但何勞卿卿親身去試?府中找些丫頭婆子,府外找些窮苦之人,便可試得明明白白。卿卿先以飲食調養身體,半年後若此法果真有效,再照此法養身吧!”


    雍若心中一歎:鳳寥果然阻止自己!


    她對許太醫說:“太醫請稍坐!我與王爺單獨說幾句話。”拉著鳳寥出了花廳,在院子裏站定,又揮退了侍候的人,笑問:“王爺心疼我?”


    鳳寥雙臂抱胸,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說呢?”


    雍若點點頭,卻又問:“王爺以為,我對這養生之法,有幾成把握?”


    鳳寥便有些狐疑地看著她,遲疑道:“五六成?”


    雍若搖了搖頭:“我至少有九成!那一成的不確定,不是對這養生之法正誤的不確定,而是對自己的記性不確定——畢竟有許多年了,我怕有些地方自己記錯了!所以,我必須親身試驗這養生之法,才有望發現錯漏之處,想起正確的來。”


    鳳寥更加狐疑了:“你哪兒來的九成把握?若那遊方郎中當真如此了得,又怎會隻是一個遊方郎中?他早就是名滿天下的名醫了!”


    雍若不得不說更多的謊話來圓謊:“王爺有所不知。這遊方郎中怕是有意隱姓埋名、藏頭縮尾,他的本事,要遠遠超出他的名聲。我早些用他的法子養身,也能少走一點彎路,早些恢複身體。”


    她拉著鳳寥的袖子撒嬌:“你就別阻攔我了吧!我自己的身體,我還會開玩笑嗎?我也想與公子長長久久地在一處呢!”


    她的這番話,著實打消了鳳寥的大部分疑慮。


    他長歎了一口氣,有些不甘地問:“這郎中為何要隱姓埋名?別是什麽江洋大盜吧?”


    雍若撲哧一笑,嗔道:“江洋大盜還用得著租我家的破屋子?早就吃香喝辣的去了!”


    然後她垂下眸子,有些沉重地緩緩搖頭:“他的真正底細,我也不知。說他藏頭縮尾,也隻是一種感覺……他待他女兒極好。我與他女兒交好,他待我便也極好,教她女兒什麽功課時,便會順手連我一起教……他有什麽理由害我?”


    她默了片刻,又抬起頭,目光殷切地望著鳳寥,哀求道:“公子,你就答應了我吧!你若不放心,不如請許太醫定期為我診脈?如有不妥,再停下來?”


    鳳寥被她一撒嬌一哀求,便有些扛不住了!


    他又細細想了一迴,覺得此事確實無大礙,便同意了:“好!但記得你今日的話……如有不妥,就必須停下來!”


    雍若心中大喜:最大的障礙木有了!


    “是!如有不妥,一定停下來!”我會很小心,不會讓自己有什麽“不妥”的;就算有,也會讓漉漉幫我抹平了……喔,這還需要積分!積分啊積分!快點讓我找到足夠的絕育藥吧!


    迴到花廳之後,鳳寥把兩人的決定告訴了許太醫。


    許太醫自然不會反對,躬身應了。心道:這雍美人竟能讓恆郡王收迴成命,看來,頗有些王府寵妾的勢頭啊!


    說完了健身的事,雍若的目的基本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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