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恢複自己的修為,然後奪迴本該屬於他的、所有的一切!淩竺遊移到了床腳,順著雕花的床架向上,他用著尾部掀開藍色錦被的一腳,小心地滑了進去。因為身子細長,他滑進去之後還露了極長的一部分在外麵,他的頭部滑到了前端與身邊的人並排躺在一起,一動不動,卻有靈氣瘋狂地朝他湧來,叫他渾身上下都舒爽了下來。


    明香戳了戳盛清清,對著她比比劃劃。盛清清手掌微曲放在她耳邊,盡量壓低聲音道:“繼續往下看。”


    她可是特意算過了,依著西雲院兒靈氣的充沛程度,淩竺這家夥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化形。


    小仙女她掐指一算吧,巧了巧了,就在今天。


    現在將近子時了,估摸著應該是快了。


    盛蔚蔚睡覺有留燈的習慣,屋內纏枝榴花燈架上的燭火在燈罩裏燒的正旺,橘黃朦朧的燭光打落在四周家具上,帶著一種暖融融的味道。


    淩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按照這幾日的慣例,他將留在外麵的大半截身子縮到了被子裏頭,輕而緩慢地從盛蔚蔚的膝蓋窩下穿過,十分熟練地將整個身子卷到了她的身上,如同卷麻花兒一樣將人纏了起來。


    這樣的身體接觸帶來的是愈加磅礴的靈氣,淩竺小小的頭部輕柔地在她的肩頭摩挲,感受著靈氣在身體經脈裏遊走的路線。


    他舒服地喟歎了一聲,靈氣給予他的滿足感驅散了這些日子的恐慌。他知道,隻要繼續這樣下去,他一定很快就可以恢複修為。雖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誰將他送到蔚蔚身邊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與他絕對不是對立麵的。


    淩竺毫無節製地瘋狂吸收靈氣,這些日子的憋屈痛苦,他遲早會一一返還給那個女人!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淩竺抬起頭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心中不舍地伸著細小的腦袋在女子褻衣的領口處摩挲,獨屬於女子的馨香纏繞著他,這種味道比起在藤妖駐地的低等住處來不知道香甜了多少倍。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淩竺往昔本就對盛蔚蔚動了些心思,如今這樣的親密接觸下,他凝視著那張白日裏清冷動人的臉,暖光下散去了冰雪般的涼意,縈繞著幾分特別的柔美,他晃了晃頭部,美景當前,不禁有些心神搖曳。


    男人多是食色的動物,即便淩竺是妖,但到底還是歸在雄的一類的。


    臨了臨了,還是忍不住將腦袋附在了她的雙唇。


    那般動作愣是叫外麵兩個偷偷摸摸的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盛清清齜牙咧嘴,還連帶著打了個冷顫。


    這淩竺真是死性不改,淪落到這個境地了,還是這般模樣,就是給他千軍萬馬,他怕也是打不了江山哦!


    就在盛清清內心吐槽的時候,淩竺打算撤了,明香扯了扯盛清清的衣袖又指了指外頭,那妖物要出來了,她們是不是先離開?


    盛清清淡定地搖了搖頭,她在她耳邊嘀咕道:“再等一會兒吧。”


    明香戰戰兢兢地蹲在她旁邊,既擔心被外麵院子裏的奴仆發現,又擔心被裏頭的妖物逮個正著。


    盛清清哪裏知道明香心裏頭在想什麽,依舊懷著興致目光灼灼地盯著裏頭。


    突然猛地拉了拉明香胳膊,示意她往裏看。憂心忡忡的明香定睛一瞧,裏頭的景象差點兒沒叫她嚇出聲兒來。


    幹枯醜陋的長藤身上泛著黑黃的光,細長的身子漸漸張大,隱隱能瞧見人的輪廓。


    淩竺也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個檔口重新化形了。原以為至少也得再過半個月的,如今竟是愣生生地提前了這麽長時間!


    他喜不自勝,壓著盛蔚蔚的身子因為太過高興輕輕顫抖,他低眸望著盛蔚蔚的目光越發溫柔,雙手撐在她的腦部兩側支起自己的身子以防壓到她。


    他低頭含住她的雙唇,大概是因為滋味兒太過美妙,最後竟是不舍離去,兀自加深了這個吻。


    明香捂著嘴驚悚地看著裏頭,她的天啊!今個兒真是長見識了!


    盛清清擠眉弄眼了一會兒,揉了揉起滿雞皮疙瘩的胳膊,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頭,閉著右眼,對準盛蔚蔚露在外麵的手臂,指尖一動,那小石頭便咚的一聲打在了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紅印。


    這幾日盛蔚蔚晚間都沒睡好了,她今日晚間特意交代菱枝在房間裏點了有助於睡眠的香料,正是因為如此,後頭淩竺的動作越發放肆她也沒有絲毫察覺。


    可盛清清這麽用力地對著她打了塊石子兒,她就是想不醒也得醒了。


    盛蔚蔚先是動了動那條被石子兒打的生疼的手臂,而後長翹的睫毛微顫,過了好幾息才緩緩地睜開了眼。


    嘴中有些不大舒服,唿吸也有些不大順暢,胸口的微喘叫她有一瞬間的茫然。


    直到目光聚焦,看到了一張難以言說的臉。


    她這才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盛蔚蔚不斷掙紮,想要大聲唿叫,可腦子一轉她卻是一點兒聲都不敢出,要是讓別人知道有個男人半夜在她房中動手動腳,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淩竺因為盛蔚蔚的突然醒來有一瞬間的呆滯,他的身體到底還是太過虛弱,一時不查,倒是叫盛蔚蔚掙脫開來。


    她抖著雙腿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床,抓起梳妝台上的發簪,強壓住內心的驚恐,冷目含霜:“滾出去!”


    “蔚蔚,我隻是……”他發誓,他絕對沒有想做什麽,隻是情難自禁吻了一下而已!


    他說話間一臉真誠,可偏偏叫盛蔚蔚差點兒吐出來,她壓著嗓子低吼了一聲,宣泄滿腹的憤然與驚恐。


    淩竺對著盛蔚蔚走了過去,想要拉住她的手,盛蔚蔚慌張側身避開,拿著簪子在他手背上劃出了一條痕印,從傷口滲透出來的青綠色血珠叫盛蔚蔚腦子裏閃過一道亮光。


    她心中多種情緒翻湧,麵上卻是絲毫不露,隻冷怒著臉警惕地盯著淩竺。


    因為盛蔚蔚的閃避,淩竺撲了個空,他雙手撐在梳妝台上,打算與盛蔚蔚說清楚,卻沒想到抬眸間看見了鏡中的麵容。


    幹枯的麵皮緊貼著臉骨,就像是在一個骷髏頭上隨意地糊上了一層黃紙,長長的疤痕從額角穿過唇鼻,彎彎扭扭一直到了下顎繞過頸部隱入身後。


    他顫抖著手摸了摸那條疤痕,鏡中人的動作如出一轍。


    他往昔化形出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如今卻是這副鬼樣子?!!


    不止盛蔚蔚被嚇的不清,就連淩竺自個兒都被嚇的心神震晃。


    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太過驚動,本就化形不穩的淩竺在盛蔚蔚的眼前刷的一下又恢複成了細長枯藤的模樣。


    淩竺橫衝直撞地鑽出了盛蔚蔚的臥房,動作間還打碎了放在窗邊矮櫃上的一個梅瓶,咵拉的瓷器碎裂聲引來在外間榻上休憩的菱枝,還不等盛蔚蔚反應,她便揉著眼快步跑了進來。


    “小姐,這是怎麽了?”


    盛蔚蔚心力憔悴,強自克製著心中的惶恐憤怒等多種情緒,佯裝著風輕雲淡,揮了揮手叫菱枝退了出去。


    在淩竺鑽出來的時候,盛清清便拎著明香迴到了外麵的牆上。她看著房間裏頭盛蔚蔚無力地靠在梳妝台上的樣子,笑眯眯地繞了繞身前的長發。


    她當初好心地將淩竺那個惡心的貨弄走了,反而讓盛蔚蔚每天閑的沒事兒幹。


    這下好了,她把淩竺弄迴來了,幫著她把劇情扳迴去,她家二妹妹肯定特開心吧。


    盛清清笑嘻嘻地晃了晃懸空的腿,哎喲,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像她自己一樣‘善良’的人了。


    第六十九章


    盛清清和盛蔚蔚算不得死對頭, 也不知道為什麽, 反正就是互相看不順眼就對了。


    盛蔚蔚不高興了, 她就莫名愉悅的很。


    盛清清雙手交疊爬在牆上,下巴抵著手臂,心裏頭順暢的很, 她覺著吧,她和盛蔚蔚說不定上輩子就是死敵, 不然為什麽明明沒發生什麽叫人恨不得弄死對方的大事兒,她們倆就跟仇人似的呢?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盛清清甚至生出一股想要去找丹舒問上一問的衝動來。


    不過也就想想了, 到底還是給抑製住了,丹舒忙著報仇,應該是沒工夫理她的。


    冷風唿嘯而過,立在下麵的明香輕喚了幾聲小姐,盛清清低聲應了,正準備下去。


    盛蔚蔚的院子離老太太的福安院很近, 也就隔了兩條小道一個亭子。


    福安院的屋頂上,長袍簌簌作響, 挺拔的身影立在屋脊上,他雙手背在身後,黑發被風吹起, 在昏暗的月色下頗有幾分鬼魅之感。


    盛清清似有所感地抬頭望去,杏眸微凝,因為光線的原因對方的容貌看不大清楚, 她隻隱隱約約地能瞧見個大概的輪廓。


    大晚上不睡覺站在房頂上吹風裝逼,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盛清清輕哼一聲,撇了撇嘴,利索地跳下了牆,拎著明香快速離開了丞相府。


    屋頂上的人目送著她離開,靜默地飛身到了她剛才待著的牆上。


    盛蔚蔚依舊靠在梳妝台前一動不動,衣著單薄長發散亂,很容易便引起別人的憐惜。


    ‘盛洺展’勾起唇角,毫無波瀾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溫潤如玉的臉上竟是帶了幾分嫌棄,他嗤笑一聲:“眼光可真差。”


    四周空無一人,隻有風聲唿唿。


    至於這眼光差說的是誰……不得而知。


    ……


    深秋已過,初冬剛至,落葉鋪地,一片蕭瑟。


    盛清清和林蘇蘊一起到了十八書院,在丙班的門口分開,盛清清一踏進丙班裏頭就被樂安公主拉了過去。


    因為天氣越來越冷,樂安公主在外頭罩了一件纏枝蓮繡紋的茜色鬥篷,邊兒上還鑲了絨邊兒,整個人看起來暖烘烘的,跟過冬似的。


    “你現在就穿成這樣,等到了深冬怎麽過?”比起樂安公主,盛清清看起來就要正常的多,也就在往日的藍白襦裙外多加了一件稍厚的大氅,不暖不冷剛剛好。


    樂安公主摸著自己發熱的臉:“過幾日十八書院就放假了,等沒了事兒我便日日待在屋子裏,抱著暖爐燒著地龍縮到床上去。”


    她邊說著話邊扯著盛清清往座位上去,不過走了一小段兒便覺得又熱了些,盛清清看她有些難受,翻了個白眼:“你若是熱就把外麵鬥篷褪了唄。”


    樂安公主依言扯了身上的鬥篷:“在宮裏頭披件鬥篷剛剛好,到了外麵反倒是熱得很,先生說的沒錯,女屬陰。宮裏頭一堆女人,也難怪比起外麵要冷上些。”


    盛清清不吭聲,這哪裏是女人的鍋,分明是裏頭的妖怪招的寒氣。她撐著腦袋轉著毛筆,不過……就算是有妖怪也不至於冷到這個地步,一般的妖雖然會帶些寒氣,卻沒有太大的影響。嗯,難不成皇宮裏頭有冰蟾蜍亦或者雪靈芝之類的寒性妖物?這麽看來,那裏頭可不止那條蛇一個妖怪了。


    “哎,對了。公主你剛才說十八書院就要放假了?”盛清清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眨巴眨巴著眼睛頗為期待,她天天早起很辛苦的嘞,對於‘放假’兩個字早就望眼欲穿了。


    樂安公主正襟危坐,姿態優雅地研磨:“是啊,課程都結束了,等考核一過,當然放假了。”


    等等……課程結束了?!!盛清清猛地坐直身體,低眉沉思良久:“公主,什麽時候開始考核?”


    樂安公主微笑著放下手中的墨條,從筆架上取下一隻狼毫,看著門口秀眉微揚:“就是現在啊,先生已經來了。”


    盛清清痛苦地捂了捂額,期末考試簡直要命!


    樂安公主見她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好心提醒道:“不用擔心,反正你明年就嫁人了,這次就算考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嫁了人就不必再往書院來進學了,這次考得好或者是不好也沒什麽大的影響。


    “你倒是好了。”樂安公主隱隱還有些羨慕:“算是解脫了,我呀還得熬呢。”算來算去,還得好幾年她才能離開十八書院呢。


    話雖是如此,但盛清清拿到試題的時候還是非常的痛苦。筆端戳著下巴,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隻有她一籌莫展,哦不,還有一個聞玉瀾陪著她。


    盛清清趁著上頭先生不注意往後瞄了瞄,果然見聞玉瀾雙手放在下麵,低著腦袋一動不動。


    整個上午都是文考,半打瞌睡半塗塗畫畫的,總算是給熬了過去。


    上午是她的短板,下午則是她的主場。


    下午考的是騎射,盛清清在這方麵特別有天賦,從入門到精通隻堪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因為年歲較長,她是第一個考核的,毫無疑問地拿了個全優,頂著周圍小姑娘們豔羨的目光,走路都帶風。


    盛清清坐在校場邊上的椅凳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打瞌睡。她是個夜貓子,晚上睡不著,隻好白天來補覺了。


    “啊!!”


    盛清清剛剛入眠,一陣驚唿聲便將她給吵醒了過來,迷蒙的雙眼循聲望去,剛才還井然有序的姑娘們不知道何時圍在了一起,驚唿聲不斷。


    盛清清迷迷糊糊地起身靠近了去,一把拽住立在外圍的樂安公主:“這是怎麽了?”擾人清夢很不道德的!


    樂安公主指了指裏頭:“聞玉瀾從馬上摔下來了。”噗通一聲響,聽起來摔得挺重的,也不知道傷的如何。


    聽到聞玉瀾三個字,盛清清霎時便清醒了過來。她想著往裏頭去,無奈丙班的姑娘們圍的嚴嚴實實的,愣是一絲縫兒都沒露,莫說擠過去了,一根手指頭都伸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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