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含柔弱的聲音從毛毛蟲的身後傳來,她心中一驚,轉了轉僵硬的身體,就見洞府最上頭的長石椅上坐著一個身穿淡藍色襦裙的女子。女子生的貌美,長眉連娟,微睇連藐,弱骨纖纖,好一副韶顏雅容。


    女子百無聊賴地掃視著洞府,她懷中的小白熊則是不停地打著嗬欠。


    這一人一熊什麽時候進來的她都不知道,這道行怕是要比她高上那麽一些,毛毛蟲目光一凜,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道是何方道友,為何要毀我府門?”


    盛清清將檬星星放在旁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狀似疑惑:“我長得真的那麽像妖嗎?”哼哼,她明明是個正的不能再正的人啊。


    “你不是妖?”毛毛蟲掏出兵器擋在身前,眯著眼看著站起身來悠悠閑閑地亂晃蕩的人。


    盛清清壓根兒就沒把這隻毛毛蟲妖放在心上,一個道行低微的小妖而已,檬星星雖然還不能化成人形,但是對付這個弱的不行的毛毛蟲還是夠,她說不定都不用出手就能搞定。


    盛清清四處亂轉的目光最終停留在那口大鐵鍋上,鍋中坐了一人,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瞧見一頭柔順黑亮的長發,還有那頭頂的玉冠,鍋底下火光極盛,鍋中也隱隱冒著水汽,盛清清皺著眉掏出符紙往鍋底下一扔,符紙化水,火焰噗嗤一聲熄了個徹底。


    “符紙!你……”毛毛蟲驚的後退了一步,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捉妖師?身為一隻道行修為不高的毛毛蟲,她還沒有遇見過捉妖師這種東西,但聽還是聽說過的,妖怪的天敵,惡妖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人!


    盛清清想著查看這人有沒有事,叫了一聲檬星星,檬星星點點頭,從長椅上跳了下來,伸著兩隻前爪,身體猛地增大到和人一般大小,哼哧哼哧地朝著毛毛蟲衝了過去。


    毛毛蟲被攔住了,花斑蝴蝶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盛清清一溜煙兒跑到了鐵鍋邊,戳了戳鍋中之人的肩膀。


    鍋中之人沒有任何反應,盛清清在鍋邊繞了一圈,麵對麵的正臉一瞧,剛剛巧鍋中之人也睜開了眼。


    異常平靜的眼眸,幽深的好似那望不見底的寂寂寒潭,這是一張難得的清俊容顏,容色疏淡清朗若月,一眼瞧去隻覺蕭蕭肅肅,風姿清舉。三國衛玠舊時潘安,盛清清沒見過,但是眼前的這張臉,格外地戳她的點,好看的……嗯……讓她腿軟!


    盛清清腦袋有些發昏,她半蹲在鍋前,雙手交疊放在鍋沿上,呆呆地看著鍋中的人一動不動。


    席則那淺淡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如畫的眉眼因為呆愣的表情帶著幾分怔然,蒼白的麵色不穩的氣息無不昭示著其柔軟,當然這應該隻是表麵,他剛才雖然沒有睜眼,但是她與那毛毛蟲妖的對話他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依著毛毛蟲的語氣和後麵的驚訝,麵前這個看起來嬌嬌柔柔的小姑娘應該有一個特別的身份。


    “你、是捉妖師?”


    清冽微淡的聲音響起,盛清清隻覺腦子一轟,她眨了眨眼睛,乖乖巧巧地點了點頭。


    雖然心中隱隱猜到了,得到了肯定的迴答之後,席則還是有些訝異也有些好奇,他見過捉妖師,還不止一個,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這般年輕漂亮的捉妖師,他那透徹幹淨的雙眸靜靜地看著她沒再說話。


    檬星星和毛毛蟲打的正起勁兒,劈裏啪啦的聲音總算是將盛清清的心神拉了迴來。


    “小哥哥,你很喜歡泡在鍋裏嗎?”盛清清伸著手指點了點水麵兒,有點兒好奇地問道。


    席則:“……”這種問題有問的必要嗎?


    席則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盛清清那雙盈盈如水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那你為什麽到現在都不出來呢?”一直泡在鍋裏,她還以為這麽帥氣的小哥哥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呢!


    “出不來。”席則平靜吐出這三字,那毛毛蟲給他下了術法,他根本沒有辦法動一下。


    盛清清恍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色令智昏!這麽明顯的妖術她都沒看出來!盛清清抬起手準備幫他解開,手伸到一半突地停住了。她笑嘻嘻地:“小哥哥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席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畢竟救人的是大爺。


    “席則。”


    “席則?”盛清清輕嗯了一聲,歪了歪腦袋:“我怎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呢?好像在哪兒聽到過的樣子。”


    思考了一會兒無果,盛清清又笑意盈盈地看著席則,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軟柔,但是語氣卻是相當的活潑歡快:“小哥哥告訴了我你的名字,那我也應該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叫盛清清,很高興認識到像小哥哥這樣帥氣的人。”


    席則臉色不變,依舊肅著一張臉,盛清清抬手幫他解了術法,這才關注起毛毛蟲和檬星星來。兩妖旗鼓相當,一時之間很難分出什麽勝負來。


    盛清清打了個響指,檬星星猛地停下動作,後退好幾步恢複成了小貓大小,一蹦三跳地到了盛清清腳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腿肚子。


    “檬星星,幫我照看著小哥哥。”


    “主人放心。”檬星星嚴肅地點了點小腦袋。


    盛清清緩步走到毛毛蟲對麵,仿若閑庭漫步,她繞了繞身前的長發,蒼白的麵上帶著漫不經心,柔聲道:“乖乖地等著我收你,還是頑強地等著我滅你,你選一個吧。”


    “我一個都不選!”毛毛蟲雙眸泛紅,丟下這句話便朝著洞門衝了過去了,剛才她和那隻熊打架絲毫討不了好,這個女人是那隻熊的主人,能力隻會比那隻熊更強,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毛毛蟲的動作非常快,帶起了地上不少的塵土,盛清清不悅地偏了偏頭,掏出符紙直接朝著洞門口扔過去,符紙的速度比起毛毛蟲的速度來快了將近兩倍,先毛毛蟲一步到達洞口,符光一閃,金絲封門,毛毛蟲猛地撞了個過去,被那金絲反彈到了石壁上,咚的一聲,又從石壁上掉了下來,咕嚕咕嚕地滾到了盛清清麵前。


    盛清清拿了符將毛毛蟲的身體束縛了起來,她輕哼了一聲,便把收妖的小葫蘆從儲物袋裏拿了出來,別看著小葫蘆隻有手掌大小,這裏麵可收了好幾個妖怪了呢。


    毛毛蟲還在咬牙切齒地放著狠話,盛清清不在意地將她收進葫蘆,葫蘆裏總有妖會收拾她的,想著葫蘆裏那幾隻兇殘的大妖怪,盛清清心情愉悅地又轉到了席則身邊。


    剛好見到一副‘美男出浴’圖,啊不對……口誤了,是‘美男出鍋’圖。


    毛毛蟲把人放進鍋裏前貼心地將上衣給扒了,她還是個羞澀的小妖,到底還是沒鼓足勇氣把人的褲子給脫完,想來想去還是留了白色的褻褲才把人按進了鍋裏,於是盛清清和檬星星才有幸大飽眼福。


    寬肩窄腰大長腿,裸|露的上身遍布著水珠,隨著他的動作匯聚在一起,細股細股地蜿蜿蜒蜒地往下流過堅實的胸膛,腹肌……盛清清順著水流不斷地移動著目光,看著細水流進濕透了的褻褲裏,再……往下……


    檬星星站在地上,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它的年齡還很小,能夠開靈智完全歸功於藥穀那數不盡的珍稀草藥,很多事情它還不明白,看著起身的男人,它純粹隻是好奇罷了。


    檬星星看的正起勁兒,突覺有什麽東西一滴一滴地落在它的腦袋上,它疑惑地伸了伸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一看,隻見爪子上嫣紅點點。檬星星一愣,它呆呆地移了兩步昂頭抬眼。


    驚唿道:“主人!你流鼻血了,你是上火了嗎。”


    盛清清淡定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鼻血:“不,我隻是一時之間欲|火焚身而已。”


    檬星星:“??”那是什麽意思。


    正準備從鍋裏跨出來的席則身子一僵,他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繃不住了,欲|火焚身這種詞這麽大大咧咧的說出來真的好嗎?


    毛毛蟲早就將席則的衣服給當柴火燒了,席則黑紅著臉站在鍋邊,氣息微沉。


    “小哥哥是跟著我一起走呢,還是自己走呢?”盛清清眉眼彎彎,溫溫柔柔的模樣。


    席則還未迴答,她又接著道:“這地方是九明山的深處,小哥哥應該是習武之人,用輕功的話倒也用不了多久,隻是小哥哥體質特殊說不定會被其他想吃你肉的妖怪盯上哦。”


    盛清清說話的速度很慢,她睜著眼看著他那寂深的雙眸,眼中清澈,顯得非常的真誠:“如果小哥哥跟我走的話,就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席則緊繃著微紅的臉,周身的氣息又沉了一分,一字一蹦道:“跟、你、走。”


    “小哥哥真是聰明機智又明事理。”盛清清把檬星星抓在懷裏,很是認真地讚美了一番。


    席則:“……”還真是謝謝你的誇獎啊。


    盛清清一手抱著檬星星,一手伸到了席則麵前:“現在,小哥哥就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吧,咱們該走了。”


    席則沉默地看著那白皙好看的手遲遲沒有動作,盛清清知曉他在想什麽,笑著道:“小哥哥,抓著我的手,一眨眼就可以離開九明山哦。”


    席則依然沉默,盛清清幹脆直接拉著他的手快步出了山洞,席則低了低頭看著交握的雙手,眸光微閃。


    速行符效力發揮到最大,當真是一會兒便出了大明山地界,盛清清停在一片草地上,她四處望了望,確定此處沒什麽妖氣之後才將人放開,狀似玩笑道:“話說,我把小哥哥都看光,小哥哥要我負責嗎?”


    夜幕下的那雙杏眸像是噙著星光,席則耳廓微紅,偏了偏頭轉移話題道:“今日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盛清清撇了撇嘴:“不用客氣,捉妖本就是我們捉妖師的職責,看樣子小哥哥是不想讓我負責了,那就有緣再見。”盛清清揮了揮手,抱著檬星星轉眼便沒了影子。


    席則沉默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皺眉看了看自己半裸著的上身,轉身去尋些蔽體之物。


    盛清清立在樹梢上,歪著腦袋盯著遠去的身影眸子中含著微光,她彎了彎唇角:“很快又會見麵的。”


    檬星星不解:“主人怎麽知道的?”捉妖師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麽?


    遠處的人影已經瞧不清楚了,盛清清從樹梢上快速地跳了下去,抬眼望了望天,心情愉悅又帶著莫名的自信:“哎呀,我的直覺告訴我的。”她的直覺可是一向很準的。


    檬星星睜著大眼睛一副迷糊的模樣,它打了個嗬欠:“主人,我們快些迴去睡覺吧。”


    席則剛走了沒多久就遇見了在九明山外圍搜尋他的手下。單懷一臉驚悚地看著光著膀子的自家主子,嚇得差點兒把劍都丟在了地上,麻利地脫了自己的外袍,戰戰兢兢地罩在了他的身上。


    “主、主子,你這是遇上強盜了?”還是遇見劫色的了?


    席則摟緊了外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單懷立馬噤聲,正了臉色連忙喚人將馬車駕來。


    “玉佩呢?”


    聽見席則問話,單懷連忙將玉佩小心地從懷中取了出來:“玉佩遺落在了城中客棧裏,被那掌櫃的當到了當鋪,屬下們這才耽擱了取迴來的時間。”


    席則微微頷首,接過玉佩,玉佩落在手心隻覺一股清氣瞬地湧入他的身體裏,他從小便知道自己體質特殊,這玉佩有祛邪避妖之能,他無意落在客棧,這才叫那毛毛蟲有機可乘。


    “啟程迴京。”


    “是。”


    第四章


    盛清清迴到客棧房間的時候明香正坐在桌邊撐著腦袋打盹兒,盛清清將她喚醒,讓她自去休息,自己則是抱著檬星星躺在床上,看著頭頂布料粗糙的帳子發了一會兒呆,很快便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拋到了腦後,陷入了酣睡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未亮,梁際便叫了雙蘭來催促盛清清起床,盛清清躺在床上就是不動,現在還不到卯時,恰恰過了早上四點,這可比朝廷官員都起得早,這梁際是誠心的吧,他們又不是急著進京,犯得著一大早城門都還沒開就啟程?


    盛清清已然沒了睡意,但她偏偏不起來,冷著臉揮了揮手讓雙蘭出去,翻了翻身閉著眼繼續假寐,雙蘭站在床邊有些無措,倒是已經起身輕手輕腳收拾東西的明香氣的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直接把雙蘭拽出了房間站在樓梯口處。


    她雖然正眼看著雙蘭,眼角的餘光卻是瞄著站在樓下的梁際,她一臉冷笑,嘴上絲毫不客氣:“你沒長腦子嗎?這什麽時辰你也敢去打擾小姐休息?老爺上朝還得到卯時呢,有些人真把自己當個主子了?驚擾了小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幾張皮經得起你自己作。”


    雙蘭與明香素來有些交情,聽見她這樣說,連忙扒著明香戳著她腦袋的手,細聲低語:“姐姐,姐姐,我錯了,是我一時想差了。”


    “少和那些心比天高的東西混在一起,沒聽說過下麵還有一句話叫命比紙薄嗎?”明香冷哼一聲:“人啊就要認得清自己的身份,雙蘭,可別怪姐姐我沒提醒你,你是小姐的人,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的狗腿子,再有下次你可別怨姐姐我不念舊情。”


    雙蘭年紀尚小,聽著明香這一番冷言冷語當下便紅了眼,她低低地應下,拿著袖子抹了抹眼:“明香姐姐,我曉得了。”


    明香瞧著差不多了,便讓雙蘭自己下去休息等到了時辰再起來,她看也沒看下麵臉色鐵青的梁際和幾個麵麵相覷的侍衛,冷笑著往房裏走去,不過是大少爺身邊的一個侍衛,也敢對著小姐發號施令,仗的誰的勢?大少爺?嗬……


    站在梁際不遠處的幾個侍衛見明香走了,暗暗對著梁際翻了個白眼,他們這些接小姐迴府的除了梁際以外的都是相爺的人,這大少爺為了表現一下自己對大小姐的關懷,就讓自己的貼身侍衛梁際也同行了。


    他們這些侍衛的等級也都不算低的,畢竟能被派來接相爺的心肝寶貝女兒的,想想也不可能是那些沒用的戰五渣,可這梁際一入隊伍就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樣,對著他們各種號令,他們心中哪能舒坦?大家都是相爺麵前過了明路的人,你一個養子身邊的侍衛瞎擺什麽譜?


    一大早就被叫起來的侍衛們心中搖了搖頭,大少爺為人倒還不錯,可就是眼光不怎麽好,瞧瞧這貼身侍衛,可真真是如明香姑娘說的,心比天高呢,至於是不是命比紙薄,他們就且看著吧。


    梁際被侍衛們絲毫不加掩飾的目光來來去去瞧了許久,他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壓下心中怒火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這大小姐的脾氣越發嬌蠻不講道理了,他迴去非得給大少爺好好說道說道不可!


    被怒瞪了的侍衛們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他那含著威脅的目光,他們的主子是相爺,又不是大少爺,誰怕你呢?


    盛清清本是假寐,結果又不受控製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到明香輕聲低喚她才打著嗬欠起身,梳洗過後簡單地用了點兒粥水,這才出了客棧準備啟程。


    盛清清麵無表情,雖然她麵色有些蒼白又帶著天生的柔意,看起來也沒什麽威懾力,但是也能叫諸人清楚地知道她心情不怎麽好就對了。


    “張侍衛,等一會兒若是到了禹城且叫馬車停停,我要購置些東西。”盛清清被明香半扶著目不斜視地從梁際身邊路過,對著立在另一邊的侍衛柔聲吩咐道。


    那位姓張的侍衛應下,眾人一致地忽視了大喇喇站在那兒的梁際,各自整理了一番開始上路。梁際騎上馬,差點兒把手中的劍鞘給捏碎了。


    禹城產玉器,丞相夫人沒別的愛好就喜玉簪,盛清清在禹城逛了一圈兒,選了個蝴蝶碧玉簪,倒不是說有多珍貴,也就當一份心意了,至於丞相爹,她給準備的是從一隻小妖那兒得來的前朝畫聖的千山圖,丞相是個讀書人,在原身的記憶,她爹對於書畫之類的東西是極為感興趣的。


    盛清清心中其實有些忐忑,雖不是本意,但她到底不是他們的女兒,多多少少有些心虛和愧疚,因得如此,接下來的一段路她整個人都懨懨的。


    因為在禹城耽誤了一會兒,等到了丞相府的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之時了。


    馬車剛剛停下,外麵便傳來雙蘭的聲音,明香小心地將檬星星遞給外麵的明香,自己走至門口,半彎著腰掀起青色的車簾子,心情極好地輕聲道:“小姐,該下馬車了。”


    盛清清看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確定沒什麽大的失禮之處這才順著明香話起身,她從馬車中出來剛巧有微風迎麵,傍晚的風退了些熱度,輕拂在臉上帶著幾分涼意,雙眸微抬,便見七步高階之上漆紅木門大開,隱隱能望到了內裏正中央的一條幹淨光白的石板路,定睛瞧了一會兒,她有些不安的心莫名稍定。


    她立在馬車上遲遲不動,明香等人也不催促,隻安安靜靜微低著頭等她動作,盛清清收迴放遠的目光,又拉迴到了門前。描金的丞相府三字牌匾高掛門扉之上,透著幾分官家宅院的大氣,大門兩邊立著幾個守門的侍衛,他們目光平直一動不動,又往前些臨近石階之處一前三後地立著四個婢女,四人皆是如雙蘭明香一般的雙丫髻,穿著淡色的襦裙。


    盛清清大概地掃了一遍之後,搭著候立在馬車邊的小丫鬟的手踩著下馬凳緩緩地走了下來。


    她尚未立穩,先時立在石階之上的四個婢女便快步地迎了上來,細細看來,最前麵的那位婢女頭發上綴了些飾物,對襟的上衣靠肩處也繡了些花樣,她臉上帶著笑,俯了俯身:“恭迎大小姐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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