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沒好氣兒的打掉他摸上來的手:“別想動。”然後再一拿走他欲要摸茶杯的手:“也不是給你的,給那兩位爺的。”


    官少憂“哦”了一聲,一打十二骨扇:“我倒是不知,林夏你何時練了個未卜先知的能力,竟曉得他們兩個會來。嗯,也是了,否則你怎麽會門都沒開就說出那些話來。”


    林夏一個趔趄差點帶翻了他案頭上擺著的水晶擺件。她說:“你吃,吃完了好喝藥。”


    官少憂一顆頭搖得很是散漫:“不吃。”


    “那你不怕傷胃,我這就去把藥端來。”


    他還是搖頭:“不喝。”


    “你這不吃也不喝的,怎麽著,急著去見閻王爺?要是有幸迴門,記得告訴我他生得怎麽樣,是不是如書上說的那般兇神惡煞。”


    他搖搖扇子忽而湊過來,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放心,我一定將你帶到他麵前去。”


    林夏狠狠打了個冷戰。


    一拍食盒,“你究竟吃還是不吃!”


    他挑挑眉笑得無比欠揍:“你不是說,咬碎了喂我嗎?”


    林夏:“……”


    最後是林夏追著官少憂一路追到了小院子裏,極沒有形象的叉著腰虎著臉愣是強迫他把整整一碗烏漆墨黑黏糊糊的藥喝個精光,就差沒讓他把碗都舔幹淨了。旁觀的是官天寧和官天湛兩兄弟。林夏為她這一英勇壯舉打了個十二分,那多出來的兩分是為了剛剛慫了的那麽一下撈迴點分數。看兩兄弟再度目瞪口呆的樣子,林夏感到很欣慰。


    官天湛呆愣愣的看著官少憂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喝掉整整一大碗藥,說話都不利索了:“三、三哥,你今兒個是被什麽東西附體了吧,竟、竟然肯乖乖喝藥了?”


    官少憂麵色很沉重,想來那藥的味道並不好。也是,烏漆墨黑還黏糊糊的,看著就不是什麽好味道。“你哪知眼睛看出來我是乖乖喝藥了?”


    林夏問他:“這家夥從來不肯就範的嗎?”


    官天寧不愧是世子,已經很能跟得上進展的速度了。他說:“少憂自小就不愛這些湯藥,為了不喝湯藥,硬是將自己練得百毒不侵了,三五年不見他有個病災的都很正常。”


    官天湛一旁不住點頭,補充道:“就是病倒了,也是打死不肯鬆口,愣是硬撐個兩三天就挺過來了。說起來三哥的身體如此堅實,也虧了不喝湯藥的功勞。”


    官天寧一臉迴憶的模樣道:“說起來,少憂以前隻要聞到藥味兒就要躲得遠遠地,就算不是給他的,他也必定要等那人喝完了藥才肯近前來。”


    林夏心道,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麽個毛病啊,那是這迴他撐不住了必須要喝藥。她又心道,官少憂那是以前沒遇上我啊,要遇上我,管你是不是病著,拉來當藥罐子**實驗也得給你每天二斤的往裏灌!


    不過林夏好奇問道:“他為什麽那麽怕喝藥?”她掃了一臉平靜隻是臉色有些黑的官少憂道:“這不也喝得好好的,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官天湛拳頭一打手掌:“所以我才說奇怪啊!三哥他怕……”


    “官天湛!”官少憂隱忍怒氣的調子從那邊傳來,連名帶姓的一叫讓官天湛直打了個冷顫,嚇得脖子一縮再不敢言語。林夏看看官少憂一臉黑線,再看看官天寧一臉看好戲的模樣,覺得……還是不想了。


    林夏把早上那盒子糕點拿出來擺好,又給三人倒了茶,說:“這點心就留著你們說話閑了吃吧,茶也是剛剛好的。”


    官天寧笑道:“想不到出宮了還能吃到你親手做的糕點,還真是有口福。”


    官天湛也是抓了一塊糕就吃,隻有官少憂瞥了一眼,隻拿起茶杯來抿了:“本王才不吃豬飼料。”


    林夏挑眉:“呀,也不知道是誰,天天吃的都是豬飼料,還吃得很是開心呢!”


    “昨天那碗粥怎麽迴事?你掉了豬大腸在裏麵嗎?”


    “你不說也罷了,老娘還原諒你。你一說老娘就來氣,你自己折騰一整夜,我餓都餓死了還要爬起來給你喂食。不就是出了個小差錯麽,這麽記恨!”


    “啪嗒”,官天湛手裏的半塊糕掉在地上,林夏已經泰然不驚了。官少憂根本就沒看見,依舊喝著茶。她說:“有能耐你泔水也別喝!”


    官天寧拿茶杯的手頓住。


    官少憂一雙狐狸眼瞟了瞟,漫不經心道:“本王就稀罕吃下水。”


    官天湛摸第二塊糕點的手默默縮了迴來。


    林夏瞪他一眼:“變態!”


    官少憂吹著茶末子,泰然不動:“你咬我啊?”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著,官少憂確實聽話,十來天不曾出過這王爺府,倒是官天寧和官天湛,隔三差五的就要跑過來。弄得林夏很是忙碌,因為隻要他們一來,就必定要點了她前去,以是這些日子來她快趕上半個廚娘了,做糕點的手藝又飛升了一個層次。官天湛每次都牙吃得滿嘴流油,而官天寧學乖了,總要隨身帶個小食盒,將林夏特意留出來的點心帶迴去慢慢吃,吃個三兩天沒有了,就再和官天湛搭夥繼續來蹭飯。林夏估摸著他帶這些點心迴去不止要自己吃的,跟官睿之炫耀的成分一定是有的。甚至於官睿之一定會跟他的親兒子為了幾塊糕點大打出手,抓心撓肝。別問她怎麽猜的,因為官天湛用幾塊糕點就能收買,崩豆似的抖出好多內幕出來。林夏拿這些閑話當飯後笑料,閑來時候嗑瓜子和石褀王叔聊天說。


    不過他們幾乎隔一天就登門這件事,還是弄得林夏很不耐煩的。王叔也曾抱怨說在這麽下去,官府的門檻就要換新的了,連大門也得重新刷漆。林夏倒是覺得,後廚的灶台該換一個了。


    有一次她問官少憂,怎麽倆人天天就往這邊跑。官少憂彼時從書卷裏麵抬起眼來說:“老四自然是為了看你來的。至於老二麽……你自己猜。”


    林夏丟了他一個豆沙饅頭。


    而說到官少憂的傷,基本上已無大礙了。內服的藥已經用完,外服藥他說著不用,可每天她總要親自扒下他的衣服來給他上藥。所幸傷口愈合得很好,嫩嫩的新肉每次看了林夏都心癢癢想去咬一口看是什麽口感。禦醫又來過一次,很是高興的樣子,說隻要不碰水不做劇烈運動,再有個幾天新肉長實成了,那就大好了。還說頭一次見玨王爺這麽配合,真是感激不盡。林夏看老頭那絡腮胡子激動得都要飛上天去了,不由得想從前官少憂是有多不聽話,竟能讓禦醫興奮成這樣。不過想想他那些不喝藥的過去,估摸著除了逃開喝藥這件事之外,為了阻斷源頭,這些禦醫們一定都沒少受他欺負。


    這十幾天林夏也沒閑著,讓石褀教她功夫了。除了上次那一套內功心法她一直堅持練習之外,這迴林夏叫他教自己點實際的,比如刀槍棍法什麽的。林夏總覺得,上一次他們遇難若是她身上有那麽些拳腳功夫的話,也許就不會落得個那麽淒慘的地步。終歸說起來,還是自己太不爭氣,礙手礙腳。雖然承認這個現實很困難,但她憑借著良好的修養和深明大義的心,決定勉為其難的承認了吧。


    石褀說林夏手指靈巧,適合練個暗器什麽的東西。林夏腦子裏第一個反應就是繡花針,然後理所當然的就是東方不敗,再接下來必然是葵花寶典。林夏估摸著這個時代也許有這個東西也說不定,於是就跟石褀說了,順便繪聲繪色很是形象的描繪了東方不敗如何練葵花寶典,一手繡花針舞得密不透風的場麵。石褀聽完之後呆了良久,說:“林夏你是從何處遇到這等高人的?怎地當時不立刻拜他為師?不,不對。這高人此刻在何處,我要去拜他為師!”


    林夏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結巴著說:“可、可是這葵花寶典,欲、欲練此功,必必必先自宮啊!”


    石褀著實為此糾結了,但隻是一下而已。他大義凜然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為習得如此高絕奧妙的神功,總要付出些代價。這不算什麽!”


    林夏再次為他的“大義”佩服得五體投地,頓時覺得石褀的形象極為高大了起來。不過她想,石褀之所以能如此“大義凜然”,一定是他還不懂得男歡女愛這迴事。若是哪天叫他碰上了個喜歡得不得了的姑娘,自宮這迴事就要被他忘了。不過她再一想,林平之也是有個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嶽靈珊,怎麽不見他忘了?哦是了,林平之要報仇的,何況他本就不愛嶽靈珊的。


    介於石褀的這個“大義凜然”,林夏十分幹脆的拒絕了他暗器的提議,不過倒是練了飛刀,算起來也應該歸為暗器一類。他還專門找了個飛刀好手來教林夏,不過她估摸著石褀大概就是覺得她做糕點做得飛快且都是他看不懂的手法花樣,才得出這麽個草率的結論。加上葵花寶典對他的誤導,林夏感覺……一個大好青年的世界觀就這麽被她給毀了。


    慚愧,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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