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很確定,前不久打電話的時候,鬆田的聲音還沒有任何異狀。


    但現在,他突然就不吱聲了。


    ……眼前的這個“鬆田”,會不會是基德假扮的?


    雖然從上次見到基德時,對方話裏的內容來看,基德同樣能夠不借助外物進行變聲。


    但如果基德突然感冒,或者因為其他原因嗓子出了些問題,導致他隻能對外表進行遮掩,無法改變聲音的話,他再想裝成別人時……可能就會有如今的表現。


    假麵跟到門邊,看到安室透停下了。


    它就也停下,等著安室透開門。


    誰知前麵的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臉,重重一扯。


    同時安室透另一隻手握著電擊器,開啟開關,打算一旦把易容扯下來,就馬上動手電人。


    ——要是此時隨便換一個人,就算是公安的上司,他也一定會扯臉和電人同時進行,以免給偽裝者留下反應的時間。


    而且他帶的電擊器,品質有保障,絕不是那種會意外把人電死的不良品,電錯了最多讓對方趴地上歇一會兒,用不了多久就能緩過來。


    但是現在,疑似被易容的人是鬆田——既然是疑似,就意味著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是怪盜基德偽裝的。


    二是,這確實是鬆田本人,不說話是因為他在來的路上突然出了什麽狀況,或者幹脆是為了配合那個古怪的半臉麵具,營造逼格……隻要一個人夠中二,這種事,絕對能做得出來。


    總之,安室透攜帶的電擊器對人安全,但如果是半人半機器,他實在不太敢下手。


    誰知道會不會意外電壞什麽重要裝置,導致隊友當場撲街,甚至突然爆炸,把整個飯店夷為平地。


    而之後發生的事,讓安室透覺得,自己的決定還是非常明智的。


    ——鬆田的臉沒能被扯動。


    安室透以前也撕過一些易容,而不管是貝爾摩德做的臉,還是基德做的“土井塔克樹”,揪下來時手感都相差不多。


    因此他能確定,鬆田臉上現在並沒有易容,就是他自己常用的臉。


    安室透鬆了一口氣。


    緊跟著頭頂又冒出一排問號。


    ——鬆田麵上明明毫無波動,但從半臉麵具留出的眼洞裏看進去,卻能看到他眼裏逐漸泛起淚花。


    “……???”


    安室透腦中剛閃過“這個麵具還能從眼窩噴水?”的推測,忽然聽到劈啪一聲。他捏在鬆田臉上的手一陣發麻,緊跟著就是燒灼般的劇痛。


    安室透下意識的鬆開手,整個人後退撞到門上,緩了一下才從疼痛中清醒過來。


    再抬起頭時,他看到對麵的鬆田正在揉臉,看他的眼神充滿譴責。


    “……抱歉。”安室透當然不能這時候提基德,於是隨便拽了個人背鍋,“我以為是貝爾摩德在耍我。”


    ……不過,雖然挨了一下電,但好歹能夠確定,鬆田應該還是那個鬆田。


    ——首先他的臉扯不壞。


    其次,這種從臉放電的功能,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夠具備的。


    然而得出這個結論後,安室透腦中更混亂了。


    ……鬆田為什麽能放電??


    靜電?


    這麽想著,安室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上竟然能看到一點電擊傷。


    這可不是普通靜電該有的威力。


    到底是某種保護機製,還是因為有地方漏電了,所以才突然說不了話?


    ……對了,一般人就算不想被熟人認出來,想要偽裝自己時,第一時間也很難想到利用手語,裝成一個啞巴——會手語的人畢竟不多。


    難道是因為聲卡,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一直以來都很容易出問題,所以鬆田才特意去學了手語?


    說起來,剛一起出了這麽一長串任務,鬆田應該好幾天沒迴過東京了。


    能協助支撐人體運轉的機械,一定非常精密。而且鬆田每天的行動內容,也不是普通的散個步,睡個覺什麽的——不說別的,單是開槍的後坐力,就很容易把機械震鬆。


    那些機械的部分,難道就不需要保養嗎?


    安室透覺得有必要跟當事人確認一下:“你沒事吧。用不用迴東京找梅洛……”檢修?


    對麵的鬆田很不待見他的樣子,過了好幾秒才慢吞吞的比劃:[沒事,不用]


    “……”安室透想了想,“我車裏有一副墨鏡,先拿來借給你用,你在這等我一會兒,不要出門。”


    假麵點了一下頭。


    安室透從包廂離開,迴想起鬆田剛才看自己的表情。


    那種嫌棄的神色,應該並不是針對自己。


    雖然被扯了一下臉,但自己也沒用多少力,鬆田不會計較這種小事。


    那麽,他一定就是在針對自己剛才說的“找梅洛”那句話。


    鬆田可能是不想接觸那些實驗,所以趁機跑出來了。


    ……但是這麽下去,機械部分持續損壞,把剩餘的人體部分電死怎麽辦。


    雖然高壓低流,對人體的損害不想想象中那麽大,但電久了,總感覺不妙。


    這麽想著,安室透從口袋裏取出手機。剛拿到就嘶了一口氣——右手剛被電了一下,還用不太上力,於是換到左手,撥號給琴酒。


    安室透沒有梅洛的聯係方式。


    但想起上次鬆田吸貝爾摩德遞的煙,不幸導致梅洛過來接人時,也是琴酒打電話通知的自己,琴酒肯定能聯係上她。


    琴酒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安室透並不意外,這個幹部一直挺忙。


    掛斷電話後,等了一分鍾左右,琴酒迴過來了。


    安室透挑揀著說了一點情況,當然沒提細節,隻說鬆田好像有點漏電。


    琴酒聽到這種奇怪的形容,跟著沉默了一瞬。


    ……上麵到底在搞些什麽奇怪的實驗。


    還有那個女人,明明是聘她迴來製藥的,結果藥物沒什麽進展,倒是總亂七八糟造一些好像有用,又好像沒用的道具。


    別的便利自己沒感覺到,經費需求倒是猛增。


    琴酒不小心發散了一下思維,但他很快就停止了繼續往下想。


    在組織裏待了這麽多年,他很清楚裏麵秘密眾多。不該知道的,他不會多問,該知道的,也肯定有人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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