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三兒是及其伶俐的一個人,聽到章邯的話,立刻吩咐下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熱騰騰的早飯就端了上來。


    章邯看了看端上來的粥飯,雖然簡單,卻熱氣騰騰,給人一種暖心的感覺。


    他端起碗嚐了一口,新米的清香合著熱氣,一下衝散了連夜奔馳的寒冷感覺。他麻木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絲笑意。


    閆三兒看到他堅硬的笑意,眼珠轉了轉,笑道:“元帥,那個長矛大刀……”


    章邯眉頭一皺,旋即放下。


    他是大秦的軍隊元帥,在文官的時候倒也講究官威。可如今進入軍中,執掌兵權,不是簡單的威嚴就能帶兵打仗的。


    吧嗒吧嗒嘴,章邯一揮手說道:“軍廚雖然是後勤保障的地方,但也是軍人,該配的武器還是要有的。下午你帶人到府庫中領取兵器。本帥不失言。”


    閆三兒臉上頓時興奮起來,向著陪坐的李劍和衛霍眨了眨眼睛。


    李劍端著粥喝了一口,沒有正眼看他,卻微微的示意他快退下。


    衛霍和閆三兒畢竟年紀相仿,向著閆三∧,兒偷偷擠了一下眼睛,嘴角帶著一絲忍不住的笑意。


    閆三兒看著兩位兄長,點點頭,轉身高興的退去。這下他迴到後廚可有的吹牛了,兵器搞到手。真要是敵軍殺到後廚,他們除了菜刀也有了武器對抗。


    這一餐,章邯並沒有吃很久。


    一碗粥,一張餅,再加點兒小鹹菜,被他風卷殘雲的吃掉。再沒有一點文官的風度和狀態。倒是那股雷厲風行的作風讓眾位武將感到特別親切。


    “說說現在趙地叛軍的形勢?”章邯沒有離開飯桌,直接問道。


    衛霍看了看李劍,李劍開口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白霸率領叛軍先鋒,攻城略地,在其他幾股叛軍的配合下,在函穀關外駐紮。張耳率領趙國主力盤踞在钜鹿,在他們的北方,陳餘說服了齊地的叛軍,和他們犄角而立,易守難攻……”


    李劍手裏拿著筷子蘸著碗裏的湯水,直接在桌子上畫出了函穀關外大致的情形。


    章邯臉色木然的看著桌子上李劍所描述的情形。


    等到李劍說完,他臉色淡定的端坐一會兒,說道:“趙地叛軍倒是不足為慮。張耳、陳餘雖然是至交好友,可畢竟是文人出身。老子最了解的就是文人之間的友情。破之不難。目前對咱們威脅最大的倒是這個白霸。他橫在函穀關之外,如同一根魚刺紮在喉嚨之中,不吐不快。”


    李劍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自從和白霸再次交戰,無論是單挑還是陣戰,他雖然沒有敗,但也沒能勝過白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若不是有衛霍出謀劃策,恐怕王賁不在的日子裏,函穀關都幾乎要淪喪在白霸手中。


    “此人是當年武安君白起之後,這些日子交戰看來,他的手段不在其祖之下。是一個難對付的將軍。”李劍簡單介紹了一下白霸的情況。


    章邯點了點頭。


    白霸的名聲,他在武關時候就已經聽聞。就連一向穩重的李元都想調任過來,向這戰國四大名將之後的白霸挑戰一番。


    “想要兵出函穀,就必須把這個白霸消滅。可他們勢成犄角,很難攻破。看來需要另想計策。”章邯手指敲著桌麵,說道。


    李劍聽了章邯的話,微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皇上說過,隻要死守武關和函穀,不讓叛軍進入大秦腹地就好。剩下的……”


    章邯一擺手,製止李劍再往下說。


    他刀削斧鑿般的臉上沒有表情,淡然的說道:“皇上的心思咱們做臣的明白。可是越是明白就越要給皇上分憂。前方的戰事瞬息萬變,不能都指望皇上在宮中決斷。我們做將軍的,料敵機先是本分。”


    李劍想了想,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可是章邯說的也有道理。若不是嚴守皇命,他也早就衝出函穀關和趙軍先鋒決戰一番。


    如今看到章邯戰役盎然,他內心的壓抑也一掃而空。


    戰將,麵對戰爭,勇往直前,是勇者。可能在戰爭麵前控製住自己欲望的,更是智者。


    章邯是勇者,李劍是勇者,衛霍還年輕,也是勇者。


    狹路相逢,勇者勝。


    可函穀關外,不是狹路。是趙國和齊國的三路軍隊。


    幸好的是,章邯等人雖然是勇者,卻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


    張耳陳餘,兩個人輔佐趙王,絕對不是為了什麽複國滅秦的大義。而是為了他們自己的私利。這些所謂的文人,無非是求功名利祿。


    他們的前身就是魏王無忌帳下的幕僚,雖然名聲在外,可說白了也不過是靠著一張嘴,寄生在一個大人物手下的寄生蟲罷了。


    這種人,章邯看不起,李劍看不起,衛霍無所謂看不看得起。因為他年紀小,根本不在乎這兩個人曾經的名聲是否顯貴。


    章邯和李劍、衛霍還有自己帶來的親信商議幾天。可麵對趙地三軍的掎角之勢,根本無法攻破。


    這幾日,他們的一應供應都是閆三兒負責。


    端茶倒水,閆三兒不離左右。


    眼見得三人愁眉苦臉,跳脫活潑的閆三兒感覺很是無趣。


    他生自妓院,所見所聞都是娼妓嫖客的風流事兒,對**暗地中的疾苦了解不多,所以一直是樂天的性格。


    如今見到三人愁眉苦臉的想對策,別人他不管,可李劍和衛霍是他的結拜兄弟,他不能不管。


    中午,他趁著送水的時候,來到幾人議事的地方。


    在議事廳,中央有一個大桌,桌上有個胡亥推行出來的沙盤。沙盤上正是函穀關和他周邊的地形圖。在函穀關外,有一個血紅血紅的標記,正是白霸的駐軍所在地。


    而在更遠的地方,兩處鮮紅的地方各插了兩麵小旗,一個寫著張耳,另一個則寫著陳餘。


    眾人正麵對這個沙盤,愁眉不展。


    “咳咳!”閆三兒故意大聲咳嗽一下,眾人沒有注意到他的。


    見眾人沒有反應,閆三兒又大聲的咳嗽一下,如同炸雷。


    這一下,終於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章邯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繼續低頭研究沙盤。


    李劍則暗示他快走,衛霍抽空衝他眨了眨眼。章邯帶來的將官則有怒目而視的也有熟視無睹的。


    “眾位將軍,這犄角陣,也不是多難攻破,何必如此愁眉不展呢?”閆三兒晃蕩著大腦袋,笑嘻嘻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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