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站在龍案後麵,神色冰冷。


    陳甲在他的授意下,帶領一大隊甲士,把整個武信殿圍了起來。更有一部分殺氣騰騰的甲士一下就把所有的朝臣圍攏在中央。


    長戈鋒刃所指,眾臣們隻覺得一陣陣森冷從脊背冒了出來。


    這些甲士並沒有區別對待,包括李斯在內,都被暫時羈押。這一下,眾臣沒有人再敢胡亂說話。


    秦二世皇帝,濫殺巫蠱,殘忍暴虐的印象在眾位大臣心目中重新浮現。剛剛暢所欲言的一些朝臣暗暗後悔。


    就連李斯都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的皇帝到底要幹什麽。李斯搞不清什麽時候他開始琢磨不出這秦二世的心思。


    “你們中,好多大臣都和趙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朕不願一一甄別,所幸一次性處理。”胡亥眼中閃爍著精芒。


    “陳甲,給朕動手。”胡亥一聲令下,陳甲帶領著甲士,直接把所有的朝臣都按在地上,包括李斯。


    這些甲士手執利刃,把刀架在了每一個大臣的脖子之上。頓時,一些膽小的大臣已經萎軟在地,更有屎尿齊流者。


    6,


    好好的武信殿之上,頓時有異味散發出來。


    胡亥聞到異味,衛尉皺眉,這些貪生怕死的大臣太不成樣子。


    “朕昔日有錯在身,爾等不知規勸,苟活至今,更有勾結趙高圖謀不軌者,統統該死。今日朕誅趙高,更誅爾等之心。陳甲,動手,斬!”胡亥說到這,從龍案上抽出魚腸劍,向自己的袍袖揮劍斬落。


    “嚓”的一聲,嶄新的龍袍被鋒利的魚腸劍直接斬落一大片衣角。


    隨著胡亥魚腸劍的斬落,所有大臣身後的甲士都揮起利刃,向著他們的脖頸斬落。


    刀刃帶起的唿嘯聲整齊劃一的在武信殿之中劃過。


    所有的朝臣隻感覺脖頸一涼,頓時有人栽倒在地。但更多的人都保持著清醒。


    那些甲士的刀劍並沒有真的斬落,隻是在眾大臣的脖子上蹭了一下,手法好的皮毛未傷,手法不好的甲士也不過剛剛觸及皮膚,劃出的小口微不足道。


    眾位朝臣鬼門關走一遭,卻沒死,一時不知眼前皇帝心中想法,沒有一個敢於言語的。


    胡亥一揮手,那些甲士紛紛退去,隻有一部分在陳甲的帶領下,站在殿前保護皇帝。


    滿朝文臣武將,在這中驚魂的遊戲下,都惴惴不安。有幾個膽子小的早已昏迷,更有長衫下濕淋淋臊臭外泄的大臣驚魂不定。


    胡亥掃視了一圈,冷言吩咐道:“陳甲,把暈過去和尿褲子的人給朕拖出去,文臣連降三級,罰奉半年。武將貶為黔首,終生不用。”


    “諾!”眾甲士七手八腳的把昏迷和尿褲子的大臣拉扯出去,其中竟真有幾個尿褲子的武將,見甲士來拉,老臉羞紅,索性裝作昏迷,任由甲士扔出殿外。


    武信殿上清理完畢。


    胡亥冰冷的臉上顯出一絲緩和的神色,依舊站在龍案後麵,沉聲說道:“朕,執政日短,弊政頗多。你等朝臣不能盡心輔政,反而結黨營私,為了一己私利葬送大秦江山,此罪甚大,原本該殺。”


    說到這,胡亥看了看下麵大臣們臉上露出敬畏的神色,內心小小滿足一下,繼續說道:“隻是,這些罪孽,有朕親手參與造成,不能全算爾等過錯。所以今天朕隻誅爾等之心,且留性命官職,以觀後效。”


    聽到‘留性命官職’,朝堂上眾位大臣才鬆了一口氣。


    “朕今日割龍袍,自誅自心,與過去決裂。望爾等朝臣也能與朕同心,從今以後,若能盡心為朝廷辦事,朕保證既往不咎。若再有結黨營私,舞弊誤國者,今日懸於爾等頭上的利刃,必然劈下,取爾首級。”胡亥說道最後,聲音轉高。


    ‘必然劈下,取爾首級。’這八個字在武信殿餘音繞梁,更在眾位大臣心中生根發芽,使得他們對這皇帝愈加敬畏。


    胡亥想搞民主,可這個亂世,人們還沒有開化到那種地步。若想控製這些朝臣,隻能讓他們敬畏。有了敬畏之心,人才不會無法無天。


    “臣身為丞相,不能約束九卿,為國盡忠,罪該萬死。即使皇上不罪,臣也無地自容,請辭去丞相一職。”李斯膝行兩步,叩頭連連。


    胡亥冷眼看著李斯,沉默一會兒說道:“李斯,身居丞相之職,貪生怕死,不敢盡心為國,卻該貶為黔首。”


    “隻是……”在眾臣心中巨震之時,胡亥口氣一轉說道:“朕說過,這一切過錯,有朕一份。今日朕承擔大部分罪責,李斯丞相之職不變,隻是要罰奉一年。”


    眾臣見胡亥聲色俱厲,本以為李斯要倒大黴,沒想到皇帝竟然隻罰奉一年。旋即有心思快的看到武信殿中央那裝著書信的箱子,立刻猜到這李丞相應該是和趙高毫無瓜葛,皇上才能如此厚恩。


    李斯磕頭謝罪,說道:“臣罪大,難得皇上信任,臣不敢固辭丞相一職,請皇上恩準,臣自願罰奉三年,彌補罪過。”


    胡亥點點頭,道:“準!”


    李斯這才膝行後退,不再言語。


    胡亥看了看下麵跪著的朝臣,冷聲宣布道:“今日起,自朕開始,所有朝臣罰奉一年,皇宮用度減去七成。前日朕給百姓承諾過,要減免賦稅,卻沒有定製具體律令。這件事兒還是李斯帶頭去做,完了給朕看看具體的律令,沒有問題,就傳令各個郡縣,張貼出去。”


    “諾!”李斯叩頭答應道。


    朝堂上緊張的氣氛為此緩和下來,隻是那些和趙高有過聯係甚至過於親密的大臣始終不放心,不時的看著大殿中央的那個箱子。


    看著那群朝臣的神色,胡亥內心暗歎,這些人也並不都是庸才,隻是在大奸大惡勢力下,有的明哲保身,有的希翼渾水摸魚,獲得大利而已。如今大秦內憂外患,滿目瘡痍,若真的把這些朝臣完全斬殺,那是自亂陣腳的節奏。


    想到這,胡亥走出龍案,順手拿起一盞宮燈,邊走邊說道:“這些和趙高私通的信件,是蒙恬將軍今晨才送到宮中的,朕一封都沒看過。”


    “朕的原則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日既然決定和諸位大臣共同麵對大秦的危機,就不會讓你們內心猶豫不安。隻要你們今後好好給朕辦事,好好為大秦出謀劃策,舊有的事兒,我們再也不提。”


    說到這,胡亥把手中的油燈直接投到那木箱中。


    木箱中信件多數都是絲綢皮革做成,遇火既燃。


    隨著一陣陣飛灰飄不時的飄蕩,那些因為這信件心神不安的朝臣們終於把心放迴肚子裏。


    二世皇帝的舉動讓這些曾經背叛的朝臣生不起半絲違逆之意。


    一個身穿盔甲的武將突然向前膝行,狠狠的在武信殿的青磚上磕頭說道:“臣尉勇,謝皇上浩浩天恩,今後必一心一意為皇上為大秦,若有三心二意,當如此指。”


    尉勇說完,伸出小指,一口咬下。


    隻聽咯嘣一聲,那小指竟然被他連根咬掉。


    劇烈的疼痛讓尉勇身子微微發抖,臉上瞬間見汗。


    立刻,所有大臣都給二世皇帝磕頭謝罪,隻是他們沒有尉勇那麽生猛。但此刻對胡亥表示的忠誠,卻是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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