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章邯有要事稟奏。”章邯依照朝堂上的規矩,上前一步說道。


    “說。”胡亥滿意的看了看幾人,心中暗道,自己一定要一舉壓服四人,培植屬於自己的力量。


    章邯抿著嘴,沉吟了一下道:“陛下,一股流寇在大澤鄉打著公子扶蘇和楚國亡將項燕的旗號造反。原本六國的餘孽都紛紛響應,事成燎原。”


    李斯、馮劫和公子高頓時一臉驚愕,馮劫更是不顧失態,搶先問道:“如此大事,朝野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章邯冷哼一聲道:“趙高為了粉飾太平,凡是作亂之事均被壓下。其實現在全國大半已經陷於戰火,隻有皇上還蒙在鼓裏。”


    “這可怎麽是好?”李斯焦急的說道。一旁的公子高和馮劫都麵露難色,隻有章邯表情依舊平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麽好驚訝的。”胡亥淡定依舊,氣度沉穩。他看了一眼章邯,眼神中帶出一絲讚許。旋即望著四人沉聲說道:“你們可願隨朕做出一番大事?”


    李斯,馮劫,公子高立刻跪地,齊聲迴答道:“臣願意。”


    ∮,隻有章邯靜立不動,望著胡亥半晌才轟然跪下,沉聲道:“臣章邯願幼子進宮讀書,聽陛下言傳身教。”


    胡亥立刻滿意的看著章邯,心中暗道:“不愧為大秦最後的名將,的確不同凡響。”


    章邯這一帶頭,其他三人立刻明白通透。都搶著要把家中老小送到胡亥的宮中,陪伴皇上左右。


    胡亥內心雖然高興,但臉上仍舊是淡然,嘴唇微動道:“有心就好,你們的家人朕不要。朕要你們安心的給朕辦事。”


    四人內心震蕩,眼前這個皇上顯然不想以家人威脅他們,而是真正的信任。這種信任讓四人感覺到肩上的擔子很重,同時又心裏很爽。四人立刻跪在地上,高聲稱謝,吾皇萬歲萬萬歲了很久才不情願的起來。


    胡亥心中暗暗高興,他怎會采用以人家老小相要挾的下策?要收人,就收心,靠挾持人質,是最愚蠢的。他可記得沒來到大秦之前,新聞上總有報告嫌犯劫持人質,就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這種蠢事,他胡亥可不做。


    “馮劫,如今的鹹陽令是閻樂。朕看就由你取而代之吧。”胡亥沉思了一下,這個馮劫才能不過中上,一個鹹陽令倒是綽綽有餘。同時也算是把都城的兵權放到了他的手中。


    馮劫聽了,立刻跪下,高聲稱謝。


    胡亥猶豫了一下又道:“閻樂經營多年,恐怕心腹不少。朕先安排你做他的副手,具體事情,你看著辦。”馮劫再次磕頭謝恩。


    目光掃了一眼公子高,胡亥歎息一聲說道:“你是朕唯一的哥哥,朕希望你能幫朕打理一下這個千瘡百孔的大秦。”


    公子高立刻拱手施禮道:“臣義不容辭。”


    胡亥讚許的點了點頭,最後把目光定在章邯身上,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問道:“如此篤定,想必你已經有對付流寇的辦法,說來聽聽。”


    章邯內心一震,這個皇帝的確和從前不一樣了。原來的秦二世何時有這麽明白的時候?心念至此,他越加恭敬的說道:“陛下明見,臣隻要驪山上的勞工和刑徒,便能大破賊兵。”


    胡亥仰首長歎,說道:“天下人苦於勞役久矣!朕要大赦天下,讓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讓亂臣賊子無所遁形。”他這話說的氣勢如虹,章邯四人內心更是洶湧澎湃。


    “李斯好好做你的丞相,像侍奉老皇帝一樣,侍奉朕。朕絕不虧待你。”胡亥看著李斯。


    李斯立刻跪下,頓首不言。


    胡亥點了點頭,轉向馮劫,說道:“你給朕好好辦事兒,和閻樂打交道,小心著點兒,朕要鹹陽令的兵權重新迴來,懂嗎?”


    “臣懂,若拿不迴兵權,臣的腦袋就一並交給閻樂。”馮劫拱手,單膝跪地,鏗鏘的說道。


    胡亥點點頭,笑道:“朕要你留著腦袋,也要鹹陽令的兵權。”說著看向公子高,柔聲道:“朕的兄弟姐妹,都被趙高枉殺,隻有你一人,且迴去和家人團聚,隨後就有旨意。”


    公子高大難不死,感恩戴德,連連叩頭。


    “章邯留下,你們先迴去罷。”


    除了章邯,三個人立刻躬身施禮,緩緩退出了胡亥的大殿。


    胡亥看了看章邯,他知道,這個將軍提出的方案在大秦內亂的初期,的確有效的解決了陳勝吳廣起義,不過卻在巨鹿遇到項羽這個猛將。


    現在胡亥想看看章邯的想法如何。


    “給朕說說你的想法?怎麽對付流寇造反?你知道多少?”胡亥淡然的問道。


    章邯見胡亥開口,也不猶豫,直接鏗鏘的迴道:“臣聞陳勝吳廣不過是隴上黔首,撮爾小賊。這種流寇,實是不足為患,要蕩平他們,可一鼓而下。況我大秦東踞函穀之險,進可攻,退可守,隻要皇上把釋放罪犯勞役,臣拿腦袋擔保,不日克敵。”


    胡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章邯的想法前期是正確無誤。陳勝吳廣草寇爾,不足為患,大秦真正該擔憂的是陳勝吳廣所影響的麵。


    六國後裔尚不安分,在這紛亂之際,都會趁機挑出來,擾亂大秦,各個爭先恐後的自立為王。


    所謂,秦失其鹿,天下共爭之。


    既然亂已經起來,想要阻止,已經斷然不可能。


    古代禹皇治水,采用的是疏導的辦法,如今治這亂世,也應用疏導之法。大秦統一時間太短,且曆法森嚴,對平民百姓毫無懷柔政策,這是一個疏漏。


    自古都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可誰又知道,不讓人民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那股勁兒會憋在心中,慢慢由量變到質變。


    現在的大秦之亂,已經是平民量變到質變的結果,如果想要穩定這洋洋大秦,那就需要大刀破斧的改革。


    不過這個改革,首先要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


    想到這,胡亥攥了一下拳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朕可以把驪山的罪犯和勞役給你,不過你要答應朕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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