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經將花卿顏的整隻手都染紅了,地上亦是落了不少,土已被染成了絳紅色。花卿顏緊蹙著眉頭,她現在感覺不到痛,顯然是已經麻木了。不過她沒想到傷口居然會流血不止,按理說,早該止血凝結了才對。


    可這流血不止的手卻是嚇壞了璧兒和胡白芷,兩人連忙圍上來,一個試圖握住她的手,又怕弄疼她,一個急得在原地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卿顏的手怎麽辦?”


    兮兒拉住花卿顏未受傷的手,往前扯了扯,可她的力氣小棏可憐,花卿顏在原地一動未動。兮兒有些不高興,鼓了鼓臉頰,奶聲奶氣的說:“找胡爺爺,胡爺爺胡爺爺!”


    經小丫頭這一提醒,兩人才迴過神來。對呀,趕緊帶卿顏去看大夫呀!


    胡白芷二話不說的駕著花卿顏就往寶林堂走去,同時還吩咐兩個小家夥跟緊了。無憂和兮兒也聰明乖巧,知道這時候娘親的手最重要,於是手牽手,另一隻手還緊緊拽著花卿顏的衣角,亦步亦趨的跟著。璧兒則推著攤車落在她們後麵。


    寶林堂的主家跟胡輕的關係非同尋常,花卿顏第一次來鎮上落腳的地方便是寶林堂。寶林堂的老板姓莊,是鎮上有名的慈悲大夫。跟胡輕一樣,莊大夫救人治病不管名聲是顯赫還是狼藉,亦是不管富貴還是窮困,隻要他認為能救,值得救,那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自然,錢財那些都是小事。


    莊大夫今日正巧在寶林堂坐堂,剛給一位病人把完脈就見胡白芷急衝衝的跑進來,嘴裏還嚷嚷著:“莊爺爺,快來幫我看看卿顏的手!她受傷了,可嚴重!”


    莊大夫和胡輕來往頻繁,自然跟胡白芷也接觸得多,也知曉這丫頭咋咋唿唿的性子。不過瞧著她身邊那姑娘蒼白得臉色,自然是明白胡白芷所言不虛。


    莊大夫連忙迎上去幫胡白芷扶住花卿顏,這一眼便是瞧見了她流血不止的手:“怎麽傷得如此重?快快,扶這姑娘坐下!”莊大夫又吩咐寶林堂裏的小藥童去打了盆清水,自己則是去拿了隨身的藥箱在花卿顏身邊坐下。


    作為大夫從來不會顧及什麽男女大防,更何況莊大夫如今都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了,自然也不用顧慮那般多。他執起花卿顏的手,用沾濕了布巾一點點的擦拭。莊大夫的力道並不輕,瞧著一旁的兩個大人和孩子都忍不住連連吸了涼氣。


    “娘親,疼不疼?”無憂皺著小臉,像是感同身受一般,還緊緊的拽住了3花卿顏另一隻手,像是要分擔她的痛苦一般。


    花卿顏原本想摸摸無憂的小腦癌安慰安慰他,但她的兩隻手都失去了自由,隻好作罷,道:“疼,不過有寶貝們陪著,娘親覺得好很多了。”


    “那無憂一直陪著娘親!”小無憂的表情無比認真。


    兮兒突然擠到莊大夫的身邊,爬上凳子趴在桌上朝著花卿顏的傷口吹了幾口氣,嘴裏還邊說:“唿唿,唿唿,兮兒給娘親唿唿,痛痛飛走!”末了還煞有其事的朝著門外揮了揮小手。


    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被兩個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驅走了,花卿顏第一個笑出了聲,就連寶林堂裏其他的病人也都跟著笑了,不過這笑容裏滿滿全是善意。


    莊大夫哈哈大笑:“這兩孩子倒是可愛的緊,姑娘好福氣!”


    確實是好福氣。花卿顏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可襯著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顯得格外的柔弱惹人憐惜。


    花卿顏的傷口已經顯露出來,本就猙獰的傷口被水一浸泡,更加駭人。被鞭子上的倒刺帶出的肉一絲絲的掛著,有不少在清洗時已經脫離了手背,那盆清水已然被鮮血染紅。


    瞧著這情況,莊大夫忍不住嘖嘖兩聲,眼裏也是凝重了幾分,更多的是心疼。這傷哪怕是落在成年漢子身上也不好受,可這姑娘從進門開始便未喊過一次疼,還能抽出心思來安慰兩個孩子和自己的好友,這份心性和毅力真是讓給他這個糟老頭都佩服啊!


    “莊爺爺,你趕緊說卿顏這手怎樣了?這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有沒有傷到筋骨?卿顏的手可重要了,可不能出事!”胡白芷焦急著催促著,“莊爺爺快給卿顏用藥,要最好的那種!”


    “好好好,丫頭你稍安勿躁。”莊大夫捏了捏花卿顏的手道,“隻是皮外傷,沒傷到筋骨,我給姑娘用最好的傷藥,這可是你爹配製的,丫頭該知道效果。”莊大夫一邊說著,一邊從藥箱裏挑出一個精致的白釉小瓷瓶,揭開瓶蓋將藥粉均勻的灑在花卿顏的傷口上。待白色的藥粉將整個傷口都鋪滿時才用白紗將花卿顏的手包紮好。


    藥粉灑在傷口上,花卿顏竟然沒感覺到意料之中的灼燒的痛苦,而是一陣清爽,帶著涼意從傷口處一直沁到了心裏。


    “莊大夫,我們該注意些什麽?”璧兒趕忙問,璧兒都已經想好了,沒能代花卿顏受傷那就隻能照顧好她。


    小藥童手腳麻利的將血水倒掉,又端來一盆清水。莊大夫淨了手,一邊擦拭一邊慢條斯理的說:“不用擔心,隻是瞧著嚴重失血過多罷了。況且這姑娘本就底子弱,身子虛,可得好好的補一補。”


    莊大夫看向胡白芷:“這吃的藥呢,我就不給開了,白芷丫頭的爹可比我這老頭子厲害,這傷口上的塗抹的藥粉你們拿去些,這銀子我就記丫頭家賬上了。”


    “沒問題,就記我家賬上!”胡白芷不在意的揮揮手,“隻要卿顏的手沒大事,就算你給我算一百兩都沒問題!”


    花卿顏迴過神來拉住胡白芷:“白芷不可,是我手受傷,這診金藥錢都該是我自己來付。莊大夫謝謝你,診金我會照付的。”


    胡白芷張了張嘴,想說爹爹配的藥可不便宜,而花卿顏的傷口想必需要不少,這診金怕是要出不少啊。可花卿顏的固執她是見識過的,花卿顏都已經開口了,必然是不會改變主意的。胡白芷無奈隻能背著花卿顏拚命的朝莊大夫使眼色。


    莊大夫假裝沒看懂胡白芷的擠眉弄眼,偏頭看向花卿顏。花卿顏第一次隨著胡輕上門時,他正好出診所以沒見著。這些日子胡輕往他這跑得勤,嘴裏念叨的從白芷丫頭變成了卿顏丫頭,雖是嫌棄居多,但他還是從胡輕的語氣裏聽出了他滿滿的自豪。


    “你就是胡輕的gan女兒,花卿顏?”莊大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花卿顏,這一瞧心中便是有些驚訝,這姑娘真是好相貌!


    淡白梨花麵,輕盈楊柳腰,也不過如此!


    這隱忍堅韌的心性,不貪便宜的原則,更是難得。莊大夫不由摸了摸長長的胡須,心中略羨慕,這胡輕啊,真是好命,認了個好女兒。


    “多謝莊大夫。”花卿顏知曉莊大夫和胡輕關係要好,而胡輕又是她敬重的長輩,所以對莊大夫,花卿顏同樣充滿了敬重。她想站起身給莊大夫行禮,卻是被莊大夫壓住了動作。


    莊大夫拍拍花卿顏示意她隨意,“你隨白芷丫頭喚我莊爺爺便好,咱們之間不需要那麽多的虛禮。”


    “卿顏見過莊爺爺。”花卿顏也沒客氣 。


    “哈哈哈,好好好,”莊大夫開心的大笑,“看胡輕還老在我麵前念叨卿顏怎麽怎麽好,自己收了個好女兒,讓我羨慕不已。現在他的好女兒可是我的孫女,哼哼!”


    看著笑得像是要發癲的莊大夫,胡白芷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她可以想象得到她爹得知自己又平白比莊大夫矮了一輩,肯定又要吹胡子瞪眼了。這兩人簡直就是冤家!


    隨後花卿顏又讓兩個小包子喊了幾聲太爺爺,把莊大夫樂得合不攏嘴,摟著兩個小家夥左一個乖孫又一個乖孫,親熱得就像是親生的一般。或許是感受到了莊大夫對他們的真心喜愛,所以兩個孩子也不像平日那樣怕生,主動依偎在莊大夫身邊,聽他講故事。


    突然,大堂裏傳來沸沸揚揚的議論聲——


    “聽說了麽,雍京城裏的太子啊,南下了!”


    正文 第102章 皇家仁慈


    “聽說了麽?太子南下了!”


    “太子南下?這有啥好說了,他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南下指不定是找樂子呢!”


    “誒,這你可猜錯了!”


    因著莊大夫濟世救人活菩薩的名聲,寶林堂的生意格外的好,大家夥有個小病小痛的都喜歡上寶林堂來瞧一瞧,所以這會兒寶林堂裏可謂是人滿為患。不過即便是這樣,大家的秩序還是非常的好,按著寶林堂的規矩老老實實的排著隊。人一多,難免等的時間就要長一些,於是好些人就聊開了。


    最近太子大張旗鼓南下的事情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了,大家夥兒都是好奇的很,議論紛紛。有些人猜測這遠在雍京的太子突然南下必然不會是好事,指不定是在雍京玩膩了,來南邊尋樂子呢!又有不少人想著是不是這皇上的後宮又空虛了,所以太子做為兒子為父親排憂解難,南下選秀女進宮?更有人說,必定是南邊某位官員勾結外敵意圖謀反,皇上這是派太子來督戰,親自收拾這危害大麒的叛徒,畢竟之前就有過兵馬大元帥謀反的事情……


    各種各樣的猜測層出不窮,弄得人心惶惶。


    之前交談的漢子見自己的話被否定之後,便是好奇起來,催促道:“你知曉?那快說,太子究竟南下做啥子?”


    他身邊的漢子神秘的嘿嘿一笑:“我問你,今年這天氣如何,大家夥的收成又如何?”


    眾人被問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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