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古北口往西大約上百裏的地方,有一處山口。


    在山口不遠處有一座小城,它的名字叫做——集寧。


    多爾袞就在集寧城的城牆上,注視著城外那幾乎無邊無際的幾十萬漢人百姓。


    多爾袞的心情是非常好的,這些老百姓都是他從大同、太原等地劫掠而來,幾乎可以說是把整個北山西所有能抓到的人通通都抓走了。


    可以想象的是,迴到盛京之後,多爾袞將會因為這一次的戰功而獲得多大的榮耀!


    “濟爾哈朗?哼哼,你拿什麽來和俺鬥!”多爾袞的嘴角露出笑意。


    一陣腳步聲響起,洪承疇出現了:“主子,飯菜都已經好了,請下去用餐吧。”


    多爾袞的目光轉移,注視著洪承疇,露出微笑:“洪先生,你也是大明之中的高官,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多爾袞對洪承疇還是相當滿意的,別的不說,在采用了洪承疇的各種辦法之後,滿清軍隊對於這些被擄掠的民眾們控製力就增強了許多。


    如果這些民眾能被安然無恙的帶迴遼東去,過上一輩子給女真人做牛做馬的生活,洪承疇是要記一大功的。


    洪承疇非常謙卑的對著多爾袞說道:“主子客氣了,奴才給主子做事,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隻是希望主子能給奴才一個機會,一個施展的舞台,奴才這輩子也就沒有什麽悔恨了。”


    多爾袞眯起眼睛。


    他當然知道洪承疇的意思,事實上自從洪承疇投降到現在這麽多年為止,無論是黃台吉還是多爾袞,對洪承疇都從來沒有完全放下戒心。


    那畢竟是大明曾經的薊遼總督。


    洪承疇這些年來,充當的是一個智囊的角色,隻是名義上給了一個大學士的虛銜,實際上是什麽權力都沒有了。


    而現在,洪承疇希望獲得權力。


    給不給?


    多爾袞溫和的笑著,拍了拍洪承疇的肩膀:“洪先生啊,隻要你好好的為大清做事,那麽俺和大清是不會虧待你的。走,跟俺一起去吃飯吧。”


    洪承疇明顯有些失望,但還是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多爾袞的腳步,迴到了城中。


    集寧是當年蒙古人所建立的城池,大明興起後一度被廢棄,後來又慢慢的成為了蒙古韃靼人和大明交易的主要地點之一。


    這裏的條件當然是比不得山西的,膳食什麽的也談不上精美,隻不過多爾袞身為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什麽牛羊肉之類的自然都是應有盡有。


    多爾袞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酒,對著洪承疇道:“洪先生啊,對於接下來的這場戰鬥,你有什麽看法?”


    洪承疇忙道:“不瞞主子說,奴才是覺得,這場戰鬥怕是不好打啊。”


    多爾袞目光一揚,道:“為何?”


    洪承疇道:“主子現在身邊的兵馬不到十萬,在數量上是少於明軍的。”


    多爾袞道:“大清的兵力數量一直都少於明國,但這並不妨礙大清奪取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洪承疇道:“可是主子身邊還有這麽多的奴隸要押送迴遼東呢,這必然是會影響到大清軍隊的作戰能力。”


    多爾袞道:“當年先皇也帶著幾十萬奴隸從山東迴到了遼東,不是嗎?”


    洪承疇露出一絲苦笑,道:“但當年先皇的對手是奴才,而現在,主子您的對手卻是那位……太子殿下。”


    多爾袞突然道:“你看起來似乎很欣賞那位太子殿下。”


    洪承疇道:“並不是臣欣不欣賞他的問題,而是他確實已經成為了大清的心腹大患。坦白說,就連奴才也沒把握能連續兩次擊敗鄭親王,但是那位太子殿下做到了。”


    多爾袞手中的美酒突然變得沒有什麽滋味了,他有些煩躁的放下酒杯,冷冷的說道:“那又如何?終究隻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罷了。”


    洪承疇越發的平靜,道:“若當真如此,那主子又怎麽可能在集寧這邊駐足不前呢?想必主子也知道了,那位太子殿下正在古北口等待著您的到來吧。”


    房間之中一片沉默。


    片刻後,多爾袞突然笑了起來:“洪先生果然不愧是洪先生啊,那麽你說一說,現在有什麽辦法?”


    洪承疇道:“現在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在集寧等,等到入冬。明軍缺乏足夠的禦寒衣物,也沒有什麽冬天在漠南作戰的經驗,他們隻能在古北口眼睜睜的看著主子迴到遼東。”


    多爾袞皺眉:“入冬?那樣的話,這些漢人奴隸怕是要餓死凍死一大半。”


    女真人是不用擔心的,畢竟遼東本身就是一個非常苦寒的地方,更別提努爾哈赤的這支建州女真當年還是從長白山裏鑽出來的。


    洪承疇道:“但至少還會有一部分奴隸能隨著主子迴到遼東,以功勞而論是足夠了。


    多爾袞道:“第二個辦法呢?”


    洪承疇道:“第二個辦法就是強行現在通過,趕在冬天之前抵達遼東。但這個辦法也有一個問題,就是會正麵遇到朱慈烺所率領的十萬明軍,勝負難料。”


    多爾袞看向洪承疇,道:“洪先生覺得哪一個辦法好?”


    洪承疇道:“奴才隻負責出主意,真正的抉擇自然是隻能交給主子的。”


    多爾袞哈哈大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多爾袞看著洪承疇,認真的說道:“洪先生,如果這一次俺確實是平平安安的迴去了,你的心願會實現的。”


    洪承疇大喜過望,跪下來給多爾袞磕了兩個頭:“奴才多謝主子!”


    看著洪承疇離開的身影,多爾袞默然半晌,叫來了自己的心腹。


    “之前俺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俺要和那個太子殿下談。”


    “主子,俺們已經派人去了北京城,但那個時候朱慈烺都跑到山海關去了。”


    “那就現在吧,現在派人再去古北口,和那個太子殿下談一談。”


    “喳!主子,具體要談什麽?”


    “你就告訴朱慈烺,俺想要和他麵談,看看他敢不敢來吧!”


    多爾袞說話的時候,臉上閃爍著捉摸不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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