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齊國服飾的徐海生和柳葉,並肩向即墨城緩緩走來,路旁的麥田已開始由綠變黃,微風徐吹,麥浪滾滾。柳葉一手提襟,一手甩袖,邊走邊說道:“看來,豐收在望。”

    “是的,這裏社會安定、民風淳樸。”海生說著,又看了看柳葉,“柳葉,進了即墨城,不可胡來。走路說話都要像個男孩樣!”

    “知道啦!這不練了好幾天了麽。”柳葉不耐煩地說,“我們找到王老先生後,一定好好跟他多學幾手。這人厲害!練了他教的拳法,我的能耐可長了不少。”

    “老先生的話可一定記住,學武術不是為了爭鬥,而是健身、防身。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出手!否則,他會廢了我們的武功的。”

    二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地進了即墨城門。不遠處見大槐樹下聚集了一堆人。二人湊了過去,隻見眾人神情勃勃地聽著一位中年男子講演:“那個人見人恨的欒二,右腿變成了狗腿!你們說奇不奇?”

    “真有這事!?”一個後到的後生,扒開眾人擠到了圈內急急地扯著那人的手說,“大叔,從頭細細地講!”

    “咱們即墨城內赫赫有名的欒老爺,不是腿腳流濃糜爛了半年了嗎?找了多少人都醫不好,這可急壞了那個欒二!他就怕欒老爺死了。沒了溜須拍馬的靠山,他還怎麽活?前幾天,欒二正鬧心在街上橫行,遇見了一位鶴發童顏的白胡子老者,見老人沒答理他,抬手就要打。老人說:‘小子,你不是要找人給你老爺治腿嗎?神醫就在麵前,不快拜接,你還敢撒野?’欒二問你能治好嗎?老人答道我要治不好,敢登你欒府的門嗎?

    欒二立即變了付嘴臉,恭恭敬敬地領老者見了他家老爺,白胡子老人給欒老爺看了看腿說,你這腿是沒治了,隻能截去保條命了!欒老爺說我少了一條腿怎麽走路啊?老人捋了捋胡子說,要想還能走路也不難,就看你舍不舍得了。欒老爺說隻要還能走路,我什麽都舍得!老人說那好,就從你的家奴中選一隻好腿腳換上,保你的腿比以前的還好!欒老爺一聽高興了,忙命欒二召集全體家奴集合備選。白胡子老者掃了眾人一眼後,指指欒二的右腿說,這條腿最好。欒二一下子就嚇癱了。欒老爺可不管欒二的死活,忙說快給我換腿吧!於是,老者略施法術,把欒二的右腿換到了欒老爺身上,欒老爺下地走了幾步,感到真的比先前的腿還好,連說我要重重地賞你!老者迴頭看了看底下的欒二說:‘怪可憐的,你這老跑腿的也不容易!我也給你接上條新腿,繼續跑吧。’老者慈心大發,給欒二的右邊接上了一條狗腿。你別說,換上狗腿後,那欒二跑起來跟以前一樣的歡!”

    “好啊!痛快!!”眾人聽後,皆大歡喜。

    忽然,外圍的一個後生喊了一聲:“別笑了!你們看‘狗腿子’欒二來了!”眾人一齊望去,果然看見一人在街上一拐一拐地走了過來,真還挺快,隻是袍子太長遮住了裏麵的狗腿。

    欒二走近,眾人都不便言語,隻用眼看著他。他東瞅瞅,西望望,忽然拐到了徐海生和柳葉的麵前,說:“二位可是從嶗山下來的嗎?”

    “正是。素不相識,不知有何事?”徐海生說道。

    “前幾天有位王老先生,為我家老爺醫好了病,臨行前命我將這十兩賞銀,轉交給二位做盤纏用,我已等候兩天了。”

    “多謝!不知王老先生去了何方?”海生忙問。

    “未曾明言。”欒二說完,扭頭便走。

    “欒二,你怎麽不兇了?”圈中那後生大膽地問了一句。

    欒二紅了臉,匆匆地迴頭說:“王老先生曾留言,說要是再撒野,就打斷俺的狗腿呢!”說罷一溜煙跑了。眾人一陣哄笑。

    那位中年男子撥開眾人,來到徐海生和柳葉的麵前,一拱手:“壯士請了,二位既與王老先生是朋友,就是我們敬佩之人!請到鄙舍一敘。”

    “免了!我們還有要事需辦。”柳葉怕露了馬腳,急催海生離開,“師兄,小弟肚子餓了,找個地兒吃飯要緊。”

    “前麵就是客棧,我領二位去!”那圈中的後生不知什麽時候擠到了跟前,拉起柳葉的手就往前走,“小兄弟,你長得可真俊!”

    眾人以為遇到了奇人,一齊簇擁著進了客棧。徐海生見狀,無奈,隻好大方起來:“諸位,諸位,一起用餐!今天我請客。”

    眾人聽說還有飯吃,更來勁了,吆五喝六地找凳坐了,唿酒喚菜,好不熱鬧。

    這時,穿戴齊整的一主一仆進了客棧,見這裏人多,忙找了一桌坐下,唿喚店家上菜。

    眾人還在圍著徐海生和柳葉身邊問這問那,柳葉站起來一拱手說道:“諸位不必再問!實不相瞞,我兄弟倆與王老先生並不相識,不過奉家父之命,前來索取銀兩罷了。”

    眾人一聽,原來是向王老先生要錢的,頓時沒了興趣。那位後生頗感憤憤:“居然向王老先生索錢?呸!呸!不要臉!”

    新來的客人聽後,掃了一眼柳葉,轉問那後生:“王老先生指的是哪位?怎麽迴事?”那後生就將王先生的故事細細講與客人聽,客人聽後也哈哈叫好。客人與眾人漸漸熟了,就詢問些年景收成、徭役賦稅等事情來。

    海生和柳葉看到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後來的客人身上了,就叫店家安排了客房,迴頭說道:“諸位請慢用,最後由我來結賬。”眾人用鄙視的眼光一掠,有人還撇撇嘴:“就該吃他的!”

    海生和柳葉被領進了客房。關上門,柳葉道:“老先生隻留錢不露麵,怎麽找呢?”

    “看來,還得找狗腿欒二細問了。”海生說著,又忍不住笑了,“王先生真會整治惡人!聽了叫人哭笑不得。“

    活沒說完,店家敲門:“客官,有客來訪。”

    “請進!”柳葉一開門,進來的人正是那位後到的客人。

    那客人拱手施禮:“冒昧請問,欠你家銀兩的可是王詡先生?”

    “是王詡先生,這沒錯。不過,我們正在尋他。”徐海生忙答道。

    “請告知所欠的銀兩數目,一切由我來償還。”

    “不是那麽迴事,我們是來……”海生話未說完,被柳葉打斷,她搶著問:“你與王先生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替他還錢?”

    “王先生是我的師傅。師傅有難,徒兒相助,天經地義。”客人答道。

    “啊,我們都是來找師傅的。一家人!”柳葉高興了,“說找王先生要錢,是哄那幫外人的。沒有的事!還是老先生接濟我們呢。”

    “請問尊姓大名?”海生拉著客人的手問。

    “既是同門弟子,就以實相告。本人姓鄒,名忌,在齊王駕前為相。今奉威王之命微服來此,察訪即墨邑大夫愚郎之政績優劣。不期在此相遇,敢問二位姓名?”

    “我姓徐,名海生,這是小弟柳葉。”海生忙拱手施禮,“不知相國大人駕到,恕罪!恕罪!”

    “王先生的徒弟中還有為相的?”柳葉感到驚奇。

    “王老先生的學生在各行各業中可都是拔尖人物,像魏國的大將龐涓和齊國的軍師孫臏等等,一般的人他也不教啊。我與孫臏龐涓等人死纏著學了幾年,卻一直不入他老人家的眼,實感愧疚。老人家說我輩根基尚淺,暫且到官府中混混去罷。趕我離開時還聲言,不許對外人說曾拜他為師呢。”鄒忌滿臉愧色地說。

    柳葉聽後,嚇得吐了吐舌頭。連說:“孫臏教田忌賽馬,又有圍魏救趙,乃武林之真英雄!先生以喻琴之理拜相,還有諷齊王納諫等,不愧為文臣之楷模!這樣的學生,老先生都不滿意?”

    “的確如此。”鄒忌十分肯定地答道。

    徐海生聞言後更加堅定了拜師的念頭,急忙問:“老先生邀我們到即墨城內尋他,可到何處去找?”

    “我來即墨幾日了,未曾聞見其蹤影。他既命欒二給二位送銀兩,就說明他已離了此地。二位不妨到嵩山去尋找吧!”

    “相國還要在此耽擱幾日?”海生問道。

    “我已查明,即墨大夫愚郎樸實廉潔、從不溜須鑽營,是難得的好地方官員。既已查明,王命在身,不便久留,我即刻返臨淄城複命。”鄒忌邊說邊掏出些銀子放在桌上,“留些銀兩在此,二位可買兩匹快馬,速速赴嵩山尋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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