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尼斯瞪大了眼睛,看著自豪的走上來的艾瑞克,完全搞不懂這家夥怎麽現在才來。


    這真令人震驚,他說自願竟然是真的。


    其他人可不那麽想,這種行為不是等於代替皮塔了嗎。


    最震驚的皮塔再也繃不住努力保持鎮靜的麵容,溢滿眼睛的淚水順著眼角湧出。


    死裏逃生!


    崩潰的皮塔蹲下身子抱著頭,努力製止了自己的哭聲,但思維混亂的攪在一團。


    我活下來了,我不認識他,到底是怎麽迴事?


    沒人敢阻攔大步向前的寧勻,連治安官都退在兩側。


    對於誌願者,無論他出於什麽原因,隻要選擇了自願,治安官也會獻上尊重。


    經過皮塔的時候,寧勻拍了拍他的肩膀。


    驚醒了蹲著的皮塔,他站起身來,不知道怎麽麵對自願代替自己的人。


    皮塔張開手,想做個擁抱的動作,是感謝,卻沒有發現對麵的任何迴應。


    直到人群後麵皮塔的父親麵包店主高喊了一聲:“皮塔!”


    皮塔張了張嘴,思維混亂的仍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低下頭,走迴了人群。


    寧勻走上台,站在凱特尼斯的身邊,點了點頭。


    轉過身,麵向台下的眾人。


    可這次不同,議論聲仍有,但沒人向寧勻致敬。


    大多數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向寧勻。


    寧勻有點奇怪,難道種族歧視的威力這麽大,就算這麽大,電影裏也不可能表現出來吧。


    凱特尼斯也看到台下的異常反應,低聲安慰:“他們理解錯了。”


    “什麽?”


    凱特尼斯輕輕搖頭不說話了。


    在艾菲的指揮下,寧勻走到艾菲另一邊。和凱特尼斯分立兩旁。


    艾菲很激動,作為十二區的特派員,一次出現兩個誌願者,又是這麽戲劇性的出場方式,自己的功勞有大半。


    問過名字,艾菲略顯興奮的聲音透過屏幕。傳到每一個區,每一個人。


    “都在這裏,這就是我們十二區的貢品了。驚人的兩個誌願者,十二區曆史上的第一次!”


    “握個手吧,你們兩個。”艾菲拉著左右兩邊的凱特尼斯和寧勻。


    凱特尼斯的眼神悲傷,迴憶起前幾天從艾瑞克手裏拿到食品卷的場景,還有妹妹吃到食物驚喜的表情。


    在沉重又詭異的氣氛中,兩隻手相握。


    這一次寧勻感受的更深刻,和電影裏的不同。凱特尼斯的手,纖瘦,骨節很硬,皮膚也粗糙,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近距離觀看,凱特尼斯的臉龐也消瘦得多,普通的身高,連站立的姿態也不那麽挺拔。


    唯一稱得上優勢的就是。比一般人更靈活的動作。


    即使站在眼前,也很難讓人相信這個女孩最終會取得饑餓遊戲的勝利。


    人們獻給凱特尼斯的。是瘦弱身體代替自己妹妹的勇氣,是對這個勇敢女孩的死亡告別。


    寧勻很確定,詹妮佛·勞倫斯演出了屬於她自己的自信和強勢,卻沒有演出屬於凱特尼斯的不自信和單薄。


    即使擁有同一個麵容,這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艾菲在兩隻相握的手上,以歡快的語氣。精巧的節奏,吐出祝福的話:“饑餓遊戲快樂,願機會永遠對你有利!”


    在一片沉默之中,艾菲推著凱特尼斯和寧勻走進法院大樓。


    進到門裏,寧勻和凱特尼斯被分別領到單獨的屋子裏。一個人留在那兒。


    屋子裏很華麗,厚厚的地毯,天鵝絨的沙發和椅子。


    一個黑人治安官推門走了進來。


    “你沒有親人?”他確認道。


    “我沒有親人,在這個世界上。”寧勻用確定的聲音迴答。


    黑人治安官扔過一個扁酒壺:“也許你需要它。”


    寧勻擰開壺蓋,喝了一口,坐在沙發上,撫摸著天鵝絨:“我沒想到這種氣氛,這和我想的不同。”


    “去適應吧,孩子。但願你走到最後。”黑人治安官離開房間,輕輕關好門。


    就在寧勻以為自己會孤獨度過探訪時間時,突然門被推開了。


    有人進來,是麵包房老板,皮塔的爸爸。


    麵包房老板局促不安地坐在天鵝絨椅子邊緣,他是個高大寬肩膀的男人,由於常年待在爐邊,臉上有些灼燒的疤痕。


    他從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紙袋,遞給寧勻。


    寧勻打開紙袋,裏麵裝著甜餅,這是多數窮人從來都買不起的奢侈品。


    “謝謝。”寧勻讓自己看起來真心感謝。


    麵包房老板急忙擺手,他平時就不大愛說話,現在更無法表達。


    好像沒人能想起什麽,兩人隻是坐著,不說話。


    治安官推門進來說時間到了。


    在麵包房老板走出門前,寧勻認真的道:“我是自願的,和皮塔無關。”


    麵包房老板頓了頓,背影才被那扇門掩蓋。


    然後,凱特尼斯的男友蓋爾進來了。


    “你會和她結盟的,對吧?!”蓋爾劈頭蓋臉就是這句話。


    寧勻點點頭:“我會的。”


    蓋爾盯著寧勻:“我希望能到最後,不管你有什麽打算,我希望你能在開始的階段保護她。”


    寧勻還是點頭:“我會的。”


    蓋爾快速道:“你擅長什麽武器,最好是近戰的,凱特尼斯弓箭用的很好,你們可以互補。”


    這不是一個容易迴答的問題,除了熱武器,寧勻學習過武器隻有匕首,警棍,帶刺刀的步槍。其他不能說完全不會,但也隻比初學者強一點。


    “我還不確定,到時候會試試。”


    蓋爾皺了皺眉:“你是自願的?你確定你是自願的?”


    “我當然是。”寧勻沒有遲疑。


    蓋爾眉頭皺得更緊了:“為什麽你不代替波麗姆,不代替凱特尼斯。既然你是自願的?”


    “代替凱特尼斯,怎麽代替。”寧勻不解。


    “當然是,難道你不知道?無論誌願者是男孩女孩,都可以代替非誌願者的男孩和女孩。”


    “我不知道。”寧勻不知道這些饑餓遊戲世界裏的默認規則,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代替凱特尼斯。


    蓋爾的臉色很難看,“如果你為了出風頭。你更應該代替波麗姆和凱特尼斯而不是皮塔。沒人認為你代替皮塔有意義,在十二區,這是愚蠢的行為,就算你勝利了也不能獲得尊重。”


    “為什麽認為我是出風頭?”


    蓋瑞不知道艾瑞克這些年到底怎麽過的:“按規定,如果一個孩子,無論男孩或女孩,名字被抽到,另一個候選男孩或女孩可以代替他或她。在另外一些區,在收獲節儀式上被選中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有不少人甘願為此冒生命危險,自願參賽的程序非常複雜。可在十二區,“貢品”跟“屍體”幾乎是同義詞,誌願者也因而絕跡。你沒有親人,你又不和大家接觸,所以很多人認為你是為了出風頭,獨自一個人訓練了很多年,然後自願報名。就像其他區那些自願的孩子,有信心獲得最後的勝利。”


    寧勻現在才明白那些異樣的眼光是怎麽迴事。這樣的看法對自己很不利。


    原片裏皮塔的策略一直是假裝自己是弱者,才能讓觀眾感動,最後和凱特尼斯一起活下來。


    如果留下強者的印象,觀眾的同情一下子就跑光了。


    治安官推門進來催促時間到了。


    不像凱特尼斯那邊的治安官那麽冷漠,還給了一分鍾道別時間。


    蓋爾快速道:“保護好她,保護好凱特尼斯。”


    寧勻突然想起來。拿出一疊食品卷塞給蓋爾:“一半給你,一半給凱特尼斯的妹妹,照顧好她的家人。”


    蓋爾愣住了,艾瑞克的行為太奇怪了。


    怎麽會把食品卷給我,讓我照顧凱特尼斯的家人。


    突然蓋爾氣笑了:“你竟然……”


    治安官把激動的蓋爾拽開。隨後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從法院大樓到火車站,很短的一段距離,坐的是汽車,艾菲不停的講解注意事項。


    火車站擠滿了記者和攝影機,鏡頭對著凱特尼斯和寧勻。


    凱特尼斯麵無表情,牆上的電視正直播兩人到達火車站的情形。


    寧勻和凱特尼斯類似,更加冷酷漠然的表情。


    火車門外停留幾分鍾,好讓攝像機拍攝。


    上車的時候,凱特尼斯的表情才改變,看著豪華的車廂有點不知所措。


    一進車廂,桌子上擺滿了食物和水果,飲料、酒水、甜品,都是凱特尼斯從未見過的好東西。


    各種精致閃亮的物品,凱特尼斯感覺眼睛不夠用了。


    每個人都可以享用一個單人包廂,裏麵有臥室和梳妝區,還有一個私人浴室,有冷熱水供應。


    櫥櫃裏裝滿了漂亮衣服,艾菲告訴兩人想做什麽都可以,衣服可以隨便穿,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隨意支配。


    “盡管你來參加遊戲,盡管你們在這裏待不久,還是可以好好享受一番的。”


    很顯然,艾菲也不看好兩人能取勝,起身離開去找黑密契。


    黑密契是過去七十四年,十二區僅有的兩名取勝者中的一名,也是唯一在世的一名。


    他是凱特尼斯和寧勻的導師,負責教導兩人怎麽才能在饑餓遊戲中取得勝利。


    艾菲離開,隻剩下凱特尼斯和寧勻了。


    不知道沒適應還是其他原因,在光鮮亮麗的車廂裏,凱特尼斯看起來更加瘦小單薄了。


    幾乎已經沒有了原來電影中,詹妮佛·勞倫斯給寧勻留下的圓臉強悍印象。


    “不用擔心,你妹妹被選中一次了,兩次抽中的機會是百萬分之一。”


    就算知道這麽算不對,寧勻還是用這種方式去安慰了。


    凱特尼斯扯了扯嘴角:“謝謝你。”


    “也不用擔心她饑餓,我把食品卷給了蓋爾,讓他把其中的一半轉交給你妹妹,剩下的當作照顧她的報酬。”


    聽到這個消息,凱特尼斯振作了一些:“為什麽?”


    “沒有那麽多為什麽,我說過了。我們還是考慮考慮以後吧。”


    凱特尼斯沉默不語。


    寧勻不太清楚怎麽迴事,隻好找個其他話題:“你和皮塔認識嗎?”


    “你確定你不是為了代替皮塔?”凱特尼斯突然問道。


    “當然不是,我完全不認識他,一句話也沒說過。”寧勻搖頭。


    “我和他見過幾麵。”凱特尼斯陷入迴憶。


    皮塔·麥克拉克和自己並不是朋友,甚至算不上鄰居。沒有說過話,真正的接觸是在幾年前。


    他也許已經忘了,可凱特尼斯沒忘,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是一家人日子過得最艱難的時候,父親三個月前在礦難中去世了,那是在一月份,也是凱特尼斯有生之年遇到的最寒冷的一個月。


    失去父親後的麻木感已過去了,代之而起的是時時湧起的痛楚,這痛楚以加倍的力量襲擊,使凱特尼斯常難以抑製地哭泣。


    區裏給了一點錢作為對父親死亡的賠償,這些錢夠一家人花一個月的。


    凱特尼斯感到很恐懼,媽媽已經被囚禁在哀愁的黑暗世界裏,當時凱特尼斯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不僅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媽媽。


    那時凱特尼斯十一歲,波麗姆隻有七歲,凱特尼斯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別無選擇。


    凱特尼斯把吃的從市場買迴來,盡量做得好吃些,竭盡全力讓自己和波麗姆的樣子還能見人,因為如果有人知道媽媽不能再照顧孩子了,區裏就會有人把孩子從她那兒帶走,送到社區福利院。


    在學校裏經常能看到福利院的孩子。他們的痛苦哀愁、臉上印著憤怒的掌痕、因絕望而佝僂著身軀,這一切都深深地印在凱特尼斯的腦海裏。永遠都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在波麗姆的身上。


    波麗姆是那樣的嬌小而乖巧,隻要自己哭,她也會不明不白地跟著哭起來。上學前,她總會給媽媽梳好頭、編好辮子,她還常去擦幹淨爸爸的刮胡鏡,可在福利院,她會像蟲子一樣被踩死。所以家裏再困難,凱特尼斯仍保守著秘密。


    錢慢慢花完了,一家人也快要餓死了。沒有別的辦法,凱特尼斯對自己說,隻要能堅持到五月,隻要到五月,就滿十二歲了,就可以拿到食品券,得到珍貴的穀物和油,也就可以養活我們自己了。隻不過距離五月還有幾個星期,到那時我們肯定已經餓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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