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齊桓身手如此了得,迴想到白天交手的情景,心中已經涼了一半。此時見齊桓出手神速,他又背靠牆壁,隻好右手握拳,橫檔在麵門之上。


    齊桓右手未到,掌風已經令對手臉上隱隱發痛。他袖中出手,一把抓住了醜陋男子的右手,這一抓之力何其之大?醜陋男子右臂登時麻木了。同時,齊桓伸出左腳,踢他右腿;右手一扭,醜陋男子經不住這股大力,已經背對齊桓跪倒。


    “為何罵人?”齊桓冷冷地問道。


    “狗男女,你害了我妹子性命,我便是要罵你!”他氣急之下,一出口便是汙言穢語。


    齊桓更覺此人不可理喻。他愛妻心切,不想讓她受半點委屈,左掌一翻,就要對著此人天靈蓋劈下。


    經兩人這麽一鬧,店中客人早已四散奔逃。


    齊桓就要出掌,突然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他迴頭一看,見是妻子對著自己緩緩搖頭。


    “齊桓哥哥,”她柔聲說道,“此人罵的蹊蹺,定是有什麽故事,不妨先問明白,別是我們錯怪了他。”


    齊桓本是明理之人,隻是婚後對妻子百般愛護,難免關心則亂。讓妻子這麽一說,心下登時了悟。於是便放開了醜陋男子的手臂:“你起來說罷!”


    誰知這人骨氣極硬,竟然不爬起來:“反正我妹子已經活不成了,你何不打殺我,讓我隨妹子一起走!”說到這裏,想是到了傷心之處,竟然肩膀一聳一聳地哭了起來。


    齊、田二人心下均是大感詫異,齊桓問道:“你這人真是奇怪,我們夫妻與你妹子素未謀麵,為何口口聲聲說我們害了她?”


    這時,醜陋男子突然爬了起來。他傷心至極,精神不免有些錯亂,隻見他跳了起來,指著齊桓鼻子罵道:“你助紂為虐,害死我妹子。你跟那公孫禮必是同流合汙,來來來,你打死我吧!”說著便往齊桓身上撞去。


    齊桓不想再跟他糾纏,讓到一邊拉起妻子的手:“雨兒,這人瘋瘋癲癲,咱們不理他。”說著便往外走。


    但小公主生性善良,見這人神色可憐,似乎是有什麽天大的委屈。於是他拉住齊桓,走上前問道:“這位大哥,我們都是好人,你有什麽委屈,盡管跟我們說,說不定我們能夠幫助到你呢?”


    她容貌極美,就是窮兇極惡之徒見了,也會不忍心動手。那醜陋男子也是呆了一呆,忽然一口唾沫朝著小公主噴出,罵道:“不要臉的淫婦,快滾吧!”


    齊桓本就防著他對妻子不利,看他臉色迷茫,忽然變得兇惡,隻道他對妻子不利,於是右手拉迴妻子,左手一掌拍出。


    這一掌用上了五成勁力。醜陋男子胸膛中招,直挺挺地撞在了牆壁上。看他吐出的血,便可知他受傷不輕。


    齊桓這下也是大感詫異。自己隻道他要出手傷妻子,誰知他要吐唾沫呢?


    看妻子跑上前去將醜陋男子扶了起來,自己也趕忙跑了上去。


    夫妻二人將人扶了起來。小公主忙問道:“你感覺怎樣?”


    醜陋男子含著鮮血,精神卻是更加清楚:“好啊,你們打死了我,我就去陪我妹子,她活著的時候我沒讓她過上幾天好日子,淨跟著我受苦;她死了,到了地下,我也要護著她。但願她來世投胎到個好人家。”說完竟然甚是欣慰。


    齊桓前世今生,殺人無數,但他不殺沒有修為之人,不殺不反抗之人。若是讓眼前這人這樣死了,他心中大大有愧。於是迅速出手封住了他數處穴道,然後分開他的牙關。小公主與他心意相通,迅速將一粒丹藥喂入了他嘴中。


    半晌之後,醜陋男子悠悠醒轉,竟是嗚嗚大哭不止。


    這次他的神智倒是清楚了許多,將自己的委屈一一說了出來。


    醜陋男子名叫梁生,從小便沒了爹娘,與妹子梁麗相依為命。爹娘死的時候妹子隻有一周歲,他又生的人才不好,是以人們大多瞧不起他。他在原來的地方住不下去,隻好帶著妹子浪跡天涯。梁麗人如其名,生的極是好看,有一個山大王看中了她,想要搶去做壓寨夫人。但梁生一直想讓妹子加一個好人家,不再受苦。何況妹子也不想如賊窟。於是梁生便跟那山大王打了一架。這些年連聲在江湖上行走,也學得一身功夫,那山大王打不過他,死了。但他手下那群弟兄卻沒完沒了要給大哥報仇。梁生手段了得,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勢眾,最終沒有保護好妹子,梁麗重傷之下,性命垂危。梁生悲痛欲絕,聽聞此間有名醫公孫醫,有起死迴天之術,當下便將妹子帶了過來。


    誰知這公孫醫雖然醫術高超,但是有一個外號,叫做“殺人神醫”,所謂“一命換一命”,就是想讓他救人,必先殺一人。梁生救妹心切,便答應了公孫醫,去殺公孫禮。


    可知這公孫禮乃是一方富豪,家大業大,庭院高深。又兼這公孫禮功夫了得,梁生動手之際,驚動了家裏的護衛,他本不想糾纏,但這些護衛跟隨公孫禮多年,他一時竟然脫不了身。想到妹子命在旦夕,他心一橫,就將公孫一家都殺了。然而公孫禮卻已趁亂逃脫。梁生前去追擊,在小樹林就要將其斃命,此時齊桓二人卻出現。


    梁生打不過齊桓,又沒有取到這公孫禮的首級,料想那殺人名醫是不會就自己妹子的,想妹子跟著自己十八年顛沛流離,連一天福都沒有享過。她一個女孩兒家,卻經常衣不蔽體。這樣想來,十八年的辛酸一起湧上心頭,覺得自己對不起妹子,實在也沒有臉麵去見地下的爹娘。就有了與妹妹同死的決心。此時再次見到齊桓,不由得破口大罵,卻是什麽汙言穢語都一股腦兒地罵了出來。


    夫妻二人聽了,不禁歎息。想到因為自己先入為主,竟然差點兒害了兩條性命,不禁心中有愧,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齊桓前世孤苦伶仃,今世有了兩個妹子,深知兄長對妹妹的愛之深。眼見梁生神色,是絕不能說謊了。想到他兄妹二人如此辛苦,而那公孫醫非但見死不救,還要借梁生之刀去殺人,弄出這等滅門慘案。心中越想越氣,“唿”的一掌,直接將身旁一張桌子拍了個粉碎。


    店小二見他功夫了得,閉了口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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