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己私欲害得她家破人亡,結果僅僅是警告處分?!


    “噗”的一聲,手裏的手機掉到座椅上,發出輕微的悶響。薛寧心如死灰,木然轉頭望向窗外。


    七八條人命的案子,竟然隻給了這麽個輕描淡寫的處理結果,她真的不甘心,死也不服!


    “怎麽了?”蘇先生留意到她的不對勁,麵容倏然繃緊。“是不是有消息了。”


    “趙和順老領導的處理結果出來了,幾分鍾前發的公告。”薛寧嗓音發啞。“撤職,警告處分。”


    蘇先生愕然。“有沒有可能,趙和順把全部的罪名擔了下來。”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薛寧坐直起來,嗓音冷冽。“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想甩鍋,沒那麽容易!”


    “別衝動。”蘇先生擰眉,胸口氣血翻湧。“先去澳門找到八爺,拿到足夠的證據,再挑起輿論。現在動的話你的處境會更危險!”


    薛寧沉默點頭,指甲掐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感,黑漆漆的眼底迸出濃烈的殺意。


    趙和順老領導違法亂紀的證據已經提交,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足見上頭對這件案子態度。


    在穩定大於一切的氛圍下,怎會允許這樣醜聞曝光。


    “嘭”的一聲,薛寧的拳頭砸到椅背上,整個車廂仿佛都很跟著震了震。大不了玉石俱焚,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很長一段時間,薛寧死死的抿著唇,目光寒涼的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充滿挫敗的無力感海水一樣蔓延上來,沉沉壓迫胸口。平凡如她,在那些上位者眼中,連隻螻蟻都不如,七八條人命又算什麽!


    迴到蘇先生安排的旅館,薛寧背著背包拿了鑰匙上去開門。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猛然聞到漂浮在空氣中的陌生氣息,神經霎時繃緊。


    往後退出一步,薛寧敏捷摸出藏在身上的匕首,雙眼危險眯起。“誰在裏麵?!”


    她沒有開燈,握著匕首的右手暗自繃緊了力道。


    “是我。”沈灝吐出一口氣,抬腳朝她走去。“跟我走,我已經找到了八爺常去的賭場,旭白不放心你自己行動。”


    薛寧發狠的咬著唇,定定看他一秒,平靜轉身。


    她相信沈顥。


    從帝都直飛澳門的航班,隔天一早準點起飛。


    薛寧拿著一本雜誌,坐在經濟艙裏,神色從容的翻看內頁的明星訪談。另外兩個當年上山的人的刑訊錄音,她都拿到了,剩下的隻有齊博遠父子、蔣卿雲和八爺。


    還是很不甘心,但眼下她除了忍別無他法。


    沈顥對她意見很大,薛寧一直都知道。不管是之前被安楠打傷,還是後來在錦湖被殺手襲擊,他從來就沒給過她好臉色。


    薛寧對他了解不多,隻知道顧旭白跟他有著過命的交情,是他絕對放心的左膀右臂。


    “蔣卿雲的爺爺是散打大家,遇到的時候能跑則跑,別逞能。”沈顥抬手看表,冷峻桀驁的麵容喜怒莫辯。“任何行動,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知道。”薛寧把雜誌放下,閉上眼假寐。


    晚上幾乎沒怎麽睡,薛寧疲憊的放空大腦,聽到沈顥的唿吸聲,聽到周圍旅客低聲交談的聲音,了無睡意。


    ——


    抵達澳門正好中午,薛寧跟著沈顥走出航站樓,隨即上了一輛來接他們的商務車。


    薛寧沒來過這邊,加上沈顥要求她絕對服從命令,上了車便一言不發的拿出手機翻看新聞。


    既來之則安之。


    住的地方離賭場很近,不是酒店,而是沈顥私人的房產。


    薛寧略驚,進門後先去洗了把臉,跟著拿出平板去客廳坐下。


    “今天晚上八爺在永利包了個房間開賭,到時候你跟我過去,吃過午飯你先養好精神。”沈顥在一旁的沙發坐下,眉峰壓的很低。“我讓人查了下你老家附近的水庫,能拋屍的隻有一個地方,不過需要專業的潛水人員下去,才能知道你哥哥到底在不在。”


    “沈大哥……”薛寧下意識的抬起頭,胸口極速起伏,額上冷汗汵汵,許久才啞著嗓音開口:“謝謝你。”


    “這是旭白的意思。”沈顥說完便低下頭,專注的望著平板的屏幕。


    薛寧臉上的表情僵住,像似被人抽了一耳光,久久恢複不過來,咬著唇望向窗外。


    沈顥這個人跟顧旭白一樣,冷,而且特別的嚴肅。說完該說的,吃過午飯人就不見了蹤影。


    薛寧睡不著,拿著手機仔細翻完海城跟老家的新聞,帶上耳機,反複聽另外兩人的刑訊錄音。


    他們跟a市的瘦子一樣,跟著八爺幹了很多年,賺到足夠的錢之後洗手上岸,低調的做著正經生意。這幾年還帶頭資助貧困學生,到山區送溫暖,十足好人模樣。


    那些肮髒汙濁的過往,洗的已經白得不能再白。


    對於當年的事,兩人的口供基本一致,尤其是提到薛寧的哥哥。


    天太黑,他們誰都沒法確認,到底是丟在哪個方位。


    關閉錄音筆,薛寧走到落地窗前,眯著眼微微仰起頭,不讓眼淚落下來。


    人命真賤……


    在窗前站了許久,手機有電話進來,隔著褲子震麻了大腿。


    薛寧拿出手機,神色漠然的看了一眼號碼,滑開接聽鍵。“資料我已經不需要了,謝謝你這些年給我的所有線索。”


    耳邊靜悄悄的,間或聽到一絲急促的唿吸聲。


    等了很久,就在薛寧以為他會直接掛斷,耳邊倏然傳來男人幹啞粗糲的嗓音。“趙和順手裏除了你爸爸的案子,還辦過另外一件冤案,殺了人卻僅僅是防衛過當的那個人,是那位老領導的親外甥。”


    薛寧皺起眉頭,沉默的將他說出的名字記下,還想再問,他卻先一步掛斷。


    折迴客廳,薛寧拿起平板檢索此人的所有信息。


    當初在h市,薛寧快離開時才確認到底是誰跟趙和順往來頻繁,所以手裏的證據並不是很充分。至於沈灝查到了多少,她沒問,直覺會更多更嚴重。


    下午四點,沈灝從外麵迴來,簡單跟她說了些注意事項,跟著帶她離開公寓,出發去附近的酒店用餐。


    “我今晚不出麵,到了地方會有人帶你去見八爺。這個人異常狡猾,你得做好被放鴿子的準備。”沈灝神色淡淡,說完便沉默下去。


    薛寧衝他笑了下,眉頭無意識蹙起。


    不光是沈灝的人在查八爺和蔣卿雲,專案組也在查,可以說是把港澳兩地都翻了一遍。


    可他們毫無畏懼,還時不時在賭場露麵,除了無法出境,生活似乎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反倒是她,必須東躲西藏,還不能以真麵目示人,真是諷刺!


    抵達酒店,沈灝平靜的給了她一張房卡。“7點整我來接你。”


    薛寧心跳的有些快,收好房卡微微有些手抖的推開車門下去。


    房間在30層,薛寧在門外做了好幾個深唿吸,右手習慣性的攥了攥拳頭,複又一點點鬆開,拿出房卡開門進去。


    房門關上的一瞬間,男人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下來,熟悉的低沉嗓音徐徐拂過耳畔。“又瘦了。”


    “二哥?”薛寧喚了他一聲,感覺像做夢一般。


    她真的很想他。


    顧旭白喉嚨裏發出低啞悶哼,熱烈封住她的嘴。沈灝隻給了他兩個小時的時間,待會還得去見霍先生,想想就燥的慌。


    薛寧讓他吻了一會,混沌的大腦漸漸恢複清明,粗粗的喘著氣將他推開。“說正事,你怎麽會在澳門。”


    他不是被老爺子關起來了麽……


    “來談生意,晚點就得迴去。”顧旭白低頭,粗糙的指腹落到她臉上,輕輕捏了捏。“別急著跟我劃清界限。”


    薛寧偏頭,目光清冷的避開他的觸碰。


    顧旭白閉了閉眼,眉峰無意識壓低,力道驚人的將她扳過來,逼她正視自己的眼神。“聽話。”


    薛寧咬著唇,徐徐抬起頭,伸出食指指著自己的胸口,臉上浮起慘淡的笑。“這很疼很疼。”


    “我知道。”顧旭白深深的注視著她眼睛,收緊手臂的力道,將她的腦袋固定到自己的胸前,喉嚨裏擠出一線嘶啞的嗓音。“對不起。”


    薛寧怔了下,胸口鈍痛。


    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他……


    薛寧從來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可是麵對顧旭白,終究恨不起來。


    僵持許久,她仔細認真的看著他的眉眼,看著他性感的喉結,仿佛要把他烙進自己的心底一般,踮起腳尖主動吻他。


    他說要陪自己的下地獄,那就一起下吧!


    完事,顧旭白抱著薛寧歇了幾分鍾,感覺差不多這才把她抱去浴室洗澡。


    “霍先生是大哥的至交,你的新身份是他的助理。”顧旭白的嗓音還啞的厲害,洗澡時又抓緊時間做了一次。


    兩次他都故意沒做措施。


    穿好衣服出去,顧旭白戴上腕表順便看了眼時間,握著她的手開門出去。


    霍先生就在隔壁的房間,顧旭白敲開房門進去,簡單的給他們做了個介紹,隨即進入正題。“他身邊的女人身手了得,有事別硬碰硬,我安排了人在外圍,保證你們的安全。”


    霍先生是個地道的外國人,但卻相當的熱愛中國傳統文化,中文說的一點口音都沒有。


    他看了眼薛寧,含笑點頭。“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薛寧微笑頷首,習慣性的看一眼身邊的顧旭白。


    他臉上的篤定,讓她覺得安心。


    “我待會就得迴海城,霍斯你幫我照顧好她。”顧旭白說著抬手看表。“走了。”


    霍斯剛要說話,不巧顧旭白的手機有電話進來,遂衝他做了個ok的手勢。


    顧旭白不動聲色的跟他交換了眼神,接通來電。


    薛寧直覺這電話是海城那邊打來的,可能打來電話的人還是粱秋,隻見顧旭白繃緊的麵容,越來越柔和,眼底甚至有了些許淡淡的笑意。


    從霍斯的房間出來,顧旭白帶著薛寧迴了剛才的房間,不緊不慢的拿出一盒毓婷,當她的麵拆開包裝,擠出鋁箔包裝裏的藥片,遞給她。“先吃一片,明天再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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