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pm9:30


    翡麗酒店3817號房,羅哲直接進入了薊所在的房間。


    “你想要說什麽?”


    羅哲的字典裏根本沒有客氣這兩個字,mp5衝鋒槍放在了邊幾上,像是坐在自己家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從落地窗可以看見城市中的暴亂,洛城也變得和東京一樣,和所有淪陷的城市一樣,到處遍布著渴血的怪物,以及前來屠殺的獵人。


    “你做得很對,事實上是,如果真相不公之於眾的話,人們將會活得很艱難,人性像是一次性筷子一樣,如果照常使用,沒有任何問題,但一旦想要考驗它,就會像筷子一樣,輕而易舉的折斷。在染血者越來越多的情況下,人與人的生存競爭將會更加激烈,會發生甚至不敢想象的事,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


    木已成舟,已經無法挽迴,薊不知道狩獵噩夢多久會降臨,感染者基數早已控製不住,這裏或許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很快了。


    “你不會隻是為了讚同我,才要當麵說吧。”


    羅哲不以為意,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血疫更嚴峻的真相。


    “當然不是,把這世界看做一個整體,當腐爛潰敗得越嚴重時,它就會產生症狀,當染血者超過一定數量時,就會迎來獵殺之夜,狩獵噩夢。”


    薊平靜的說道,本以為還有幾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但遠遠要比那更早。


    “獵殺之夜?什麽意思?”


    羅哲饒有興致,不知怎的,自己的身體竟對這四個字產生了驚人的反應,仿佛血管裏的液體開始沸騰,似乎是早就烙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這種描述並不太準確,隻是一種比喻的方式,就像一具屍體一樣,當它開始即將腐爛時,有遠見的蒼蠅,就會趕來汲取屍體剩餘的價值。你的預感沒有錯,白天越來越短,黑夜越來越長,而現在血月已經徹底降臨了,已經沒有黎明了麽,懂了嗎?”


    縱使薊並不知道這是什麽原理,隻是聽組織裏的人說過,為了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建立避難所,但事與願違。


    “這樣麽……意味著我或許該買一個夜視鏡。”


    羅哲這樣說著。


    薊整個人傻在原地,她從未聽羅哲開過任何玩笑,卻偏偏在這種危機時刻調侃。


    “你永遠不知道害怕對麽,遠遠不是如此,在世界這具腐屍上趕來的蒼蠅,擁有著人類無法想象的力量,姑且可以叫做……神的使徒,懂麽,血液的來源地,不可名狀的神,祂的使徒,會讓整個世界都會崩壞,沒有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或許曆史未來都會錯亂,空間物理都會扭曲,一切存在的景觀都會破碎重組,而你要身處那樣的世界,那樣的永夜,渴血怪物永無止境的廝殺,你依舊認為隻是一個夜視鏡就能搞定的麽?”


    薊看上去是在對羅哲說,實際上也是在對自己說,那是名副其實的噩夢,除開血疫之地外,沒有地方能被稱作是地獄了。


    羅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不就是神麽,你們可能會覺得那是什麽超自然不可名狀的偉大存在,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於未知的恐懼。然而我……已經克服了這種缺陷,隻要是存在的事物,就沒理由令人恐懼。”


    羅哲永遠是一副無關痛癢的神情。


    薊極其難得的泛起了笑容,對羅哲的認知又深了一層,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嗎?因為他給人的感覺是,就算是宇宙終極恐怖擺在麵前的話,他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有那麽好笑麽?”


    羅哲無語,無論是薩曼莎也好,還是薊也好,在自己提及到關於“神”的態度時,都會抱以微妙的態度。


    “不……我笑的不是這個,若是其他什麽人這樣說的話,我可能會嘲笑,但你已經證明了,你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薊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怎麽做,在自己上報洛城已經淪陷後,並沒有及時的下達新任務,隻是讓自己待命,以及做自己最原來的工作。或許他們有更高明的決策,因為組織高層的智慧是一般人無法揣摩的,也可能是,他們也無計可施了。


    “是麽……我收迴之前那句要把你的臉用子彈射成馬蜂窩的話,你要是當時笑一個的話,我可能還真下不去手。”


    羅哲這樣說著。


    薊無語,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因為當時羅哲毫不猶豫的直接開槍了。


    “夠了打住。”


    薊驟然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你出於什麽目的才會把這些告訴我,你真正要做的是什麽?”


    羅哲認為事情遠遠沒有簡單,按理來說自己和這個銀發怪女人是處於對立的關係,隻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達成潛入互助會的目標才有了暫時的合作關係,而現在自己欺騙了她,這層合作關係也站不住了,理應刀劍相向才對。


    “或許我隻是出於熟人之間純粹的善意提醒呢?”


    薊平靜說道。


    “夠了打住。”羅哲感到氣氛有些微妙,“有話快說。”


    薊對完全沒有幽默感的羅哲也毫無辦法。


    “實際上,我並不是獵人,我的工作是獵殺陷入狂暴的獵人,順便收拾一些怪物,現在組織並沒有其他的安排,我可能要做迴我的本職工作。興許你可以幫幫我。”


    薊這樣說著,換做以前自己絕對不會這樣說,可現在要麵臨的,是狩獵噩夢。


    “就算世界都崩壞了,還要繼續獵殺怪物麽?難道你們不應該到某個地方躲起來?”


    羅哲從開始就認為薊所在的組織不會是為了守護世界那麽幼稚的目的。


    “你錯了,不僅要獵殺怪物,不僅要獵殺獵人,甚至要獵殺……使徒,我雖然不能告訴你組織的任何信息,但有一點可以作弊,那就是無論我所在的組織,或是白銀隱修會,或是其他的什麽勢力,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進化,飛升,超越這個世界,或許血疫就是某個勢力弄出來的,就是為了迎來狩獵噩夢,因為對神血的研究已經達到了瓶頸,必須需要親眼目睹更多恐怖的事物,你明白了麽?”


    “你是我見過意誌力最強的感染者,甚至是不講道理的那種強,至少就表現上來說,根本不像感染了血疫似的,你或許有什麽特殊之處,包括你意象具現的怪物,竟然不在罪惡譜係裏,說不定你是什麽關鍵的東西……”


    薊這樣推理著,這種家夥如果能呆在身邊的話,說不定到了某個特殊節點會有作用。


    “這樣麽……關鍵的東西還行。”


    “像你們組織這一類的存在還很多……算是有了一點突破。”


    “另外,不能叫做幫幫你,軟弱的人,隻用躲在強者背後就好。”


    羅哲的口吻傲慢無比。


    至少薊感覺十分欠揍。


    此時。


    窗外巨大的血月上,突然浮現出一道黑影,蓋住了這顆詭異天體的邪惡緋芒,並不是人類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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