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衣鳴見他臉色沉鬱,隻道他還在為方才的問題煩惱,便岔開話題道:“王爺的師父是如何認識船王的,王爺可方便透露?”

    淩鉦點頭道:“我師父曾經跟我說過,我們所在的這塊陸地並非唯一的陸地。坐著海船,從佑滋國前行數月,便會到達另一塊陸地。那裏也有很多國家,最大的一國叫洛特裏國。那裏的人金發碧眼,與我們這邊的人有較大區別。

    二十餘年前,我師父偶然間遇到了一個身受重傷的武士,就是從洛特裏國過來的。他們那邊的武術十分奇特,師父治好了他的傷,提出想到他們那邊看看。那武士說他是曆盡磨難才飄洋過海過來的,要到那邊,必須要特製的好船才行。師父便向他索要了地圖,找到船王,希望船王能為他設計一艘穩固的海船。誰知船王一見到地圖,就大喜若狂,聲稱他也正想到大海對岸去看看。

    那時,童貝嘉先生還隻是我朝晤桐縣的一個普通縣丞,因終日沉迷於製船模,引起縣令不滿,正聯合了郡守打壓他,他便索性辭了官職,與我師父一同上路了。他們在海上遭遇了無數的風險,幾乎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到達洛特裏國。在那邊又呆了近三年,才結伴迴轉。

    這四年的時間,使我師父融會了兩塊大陸的各種武術,成為我朝第一高手;也使船王融會了兩塊大陸的各種製船技術,成為當之無愧的船王!”

    蘇衣鳴喜道:“既然有此淵源,想來此行應當十分順利!”

    淩鉦微笑搖頭道:“不然!師父跟我說過,這位童先生的性格十分古怪,若是不對他的脾胃,他是什麽人的帳都不肯買的!”

    說話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獨孤鷹在外恭聲道:“王爺,‘一葉扁舟’到了!”這“一葉扁舟”正是船王的居所。

    步下馬車,淩鉦抬頭一看,這座院子的造型十分獨特,看上去就像是一艘大船,連門窗都是船形的。淩鉦伸手扣門,不過片刻,就看見一個小婢走出門外,躬身道:“請問貴客前來,所為何事?”

    淩鉦微笑道:“勞煩通稟童先生,天朝故友來訪!”

    那小婢麵露難色道:“先生見諒!若是如此通稟,老爺必定是不見的!”

    淩鉦微微一笑,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隻小船模型,遞給小婢道:“把這個遞給童先生,告訴他天朝故友來訪!”

    那小婢接過小船模型,便進裏麵去通報了。

    過了片刻,就看見一個須發花白的人從裏麵迎了出來。隻見他穿著一件上下分開的古怪衣服,袖口和褲腿都收縮得十分貼身,頭發亂蓬蓬地隨意紮在腦後,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古怪。淩鉦知道他和自己的師父同歲,今年剛過四十。眼見他的師父尚是一頭青絲,船王童貝嘉卻已經是須發花白,想來是因為常年不停動腦筋的緣故,不禁心中惻然。

    “老席呢?老席在哪裏?”童貝嘉走出來,眼睛直往淩鉦身後尋找。

    淩鉦躬身行禮道:“弟子淩鉦,奉家師之命,特來拜會童老師!”

    童貝嘉冷冷掃了淩鉦一眼道:“你就是老席那個當王爺的弟子嗎?”

    淩鉦恭敬道:“正是!”

    童貝嘉又看了淩鉦一眼道:“你師父叫你來,沒有說是什麽事嗎?”

    淩鉦又行禮道:“師父十分掛念童老師。弟子今日前來,純是拜會,沒有其他的意思!”

    童貝嘉又掃了他一眼,淡淡道:“進裏麵喝茶吧!”一邊走著,還低聲嘟囔道:“我最怕官府之人招搖撞騙,假作前來探望,實際上是想騙得我的一些圖紙和船模!”

    聽他如此說,淩鉦和蘇衣鳴對望一眼,相顧苦笑。

    待在座位上坐好,童貝嘉便問道:“你對船隻可有研究?”

    淩鉦恭敬道:“正想請老師指點!”

    那童貝嘉的神情頓時冷落了下來。

    蘇衣鳴因為指揮過海戰,對船舶卻有幾分了解,隨意地說了一些自己的見解。那童貝嘉聽他沒有什麽出奇的見解,便冷淡道:“你既是來拜會我的,現在拜也拜了,會也會了,可以向老席交待了!這就請便吧!我還有幾隻船模需要鑽研!”

    淩鉦早知他的性格,對此行原也沒有存了太多的指望。雖覺得他的態度未免有些過分,卻也沒有當真生氣,躬身道:“童先生賜予師父的船模,便請賜還,淩鉦也好還給師父!”

    童貝嘉向那小婢點點頭,那小婢便把船模還給了淩鉦。

    淩鉦接過船模,剛放入懷中,那童貝嘉又突然道:“這隻船模是我早年所做,如今看來,頗有缺陷,你還給我,我重新給你一隻吧!”說著,伸手從邊架上取下一隻船模。

    淩鉦恭敬接過船模,到懷中取出方才那隻船模。誰知不小心,就帶出了一塊絲帕,卻是出發前,何芯送給他的,繪有“一帆風順”四個字的絲帕。

    淩鉦俯身想要拾起絲帕,誰知童貝嘉一個箭步,迅疾無比地當先拾起了絲帕。看到絲帕上畫著的各種造型獨特的船隻,他怔怔地陷入了沉思。

    淩鉦心中一動,便任由他看著那絲帕,沒有伸手取迴。

    那童貝嘉呆呆地看了很久,才抬頭問道:“這是誰畫的?”

    淩鉦微笑道:“是弟子的一位朋友!”童貝嘉看了淩鉦一眼,肅容道:“你這朋友十分懂船!”頓了一下,又接著道:“要用什麽作為交換,你才肯告訴我你這位朋友的姓名住址?”

    淩鉦肅容道:“淩鉦今日奉家師之命前來探望老師,老師但有疑惑,淩鉦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同老師談條件!”

    頓了一下,又恭敬道:“這絲帕是兵部尚書陸藤大人的四夫人何芯手繪,在弟子出發前作為禮物贈給弟子的!”說出這句話,淩鉦突然覺得一陣臉熱,仿佛心中的秘密被人戳穿了。

    那童貝嘉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隻是皺眉道:“你說這是一個女人畫的嗎?她是否是抄了別人的?”

    淩鉦恭敬道:“這位四夫人實是世間奇女子,雖然沒有聽她親口說過,但淩鉦確信這些畫絕對不可能是抄襲得來。除了她,淩鉦想不出還有誰能創設出如此眾多獨特的造型!”聽淩鉦對這位“四夫人”的評價如此之高,童貝嘉和蘇衣鳴都顯出了一絲驚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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