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師傅您看,這後麵的車……是不是在跟著我們啊?”

    坐在後排的白領是新入職五個月的程序媛,和大多數賺錢狂存黨一樣,她的興趣愛好是看著存折的數字增加,並不是花了它。所以她並不認識那車,隻覺得這外形賊拉酷炫。

    可為什麽跟了她們五條街呢?

    楚愛甜朝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幹笑的時候眼裏都快噴火了:“嗬嗬,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剛好順路吧。”

    褚望秦……她現在想到這個名字就頭大。也得虧了這少爺家裏有個頂梁柱,給了他泡妞的空閑,但……已經花了三個小時在後麵悠悠跟著了,他不嫌煩,她也快崩潰了。

    放下這個白領乘客後,她沿著路邊停下,下車摔門,走向率先停在前麵的銀灰色跑車。

    楚愛甜在駕駛位旁邊站定,平複了下唿吸,微俯了俯身,左手搭在後視鏡上,低頭看著他:“褚望秦,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褚望秦氣定神閑地坐在那,抬起眼看她,表情十分之誠懇:“我有,現在不正在做嗎?”

    “哈,我擦,”楚愛甜被他這句話逗得怒極反笑,直起身來逆風捋了一把吹得四散的頭發,再次克製住了一拳把他砸到座椅裏摳都摳不出來的衝動。

    她有什麽衝動他不知道,不過他知道,這種不想繼續跟她待著的心情……越來越強烈了。

    當風吹來的時候,她倏然直起了身子,眯起眼,嘴角不屑地笑滿滿的都是嘲弄之意,好像他說了個天大的笑話。下一刻,逆風突然而起,將女人黑色的發從肩後吹到了臉前,整體視覺效果簡單來說就是糊一臉。楚愛甜明顯也不喜歡淩亂的頭發擋著視線,右手從前額虛虛一過,迅速將頭發統統撥過去,與此同時,就像暗礁在海天一線間浮出了水麵,她垂下的眼眸、輪廓鮮明的側臉和那一瞬間充滿了諷意的眼神,沒有遮擋物後,毫無保留地落在褚望秦眼裏。

    就像子彈穿膛而過。

    再繼續跟她待下去,褚望秦覺得自己已然看到了一條長長的滑坡道,正等著他不由分說地陷落。

    “那你還是真閑啊。愛跟就跟吧,沒時間陪你玩。”

    楚愛甜拉下臉,甩下一句,轉身要迴到自己的車那邊。

    但她甫一轉身,就被唿嘯著高速壓過路麵的土方車逼退了,楚愛甜將背緊緊貼著車門,等著大車駛過去。想一想也是,這裏已經

    接近郊區了,動土的建築項目不少,這類大車來來往往的也多。

    等她剛喘過氣來,身側突然被大力拽了一把,接著手腕就被牢牢鎖住了,抓她也,太用力了吧……楚愛甜皮糙肉厚的一個人,被那道力氣握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幹嘛?”

    楚愛甜不是沒看到他一臉陰雲密布,臉色陰鬱的嚇人,隻是正忙於掙紮,無暇顧及這人又發什麽瘋。

    “開車門。”

    褚望秦拉著她走到車旁,被她那一下弄得還沒緩過來,連帶著語氣也沾了些冷意:“你要繼續開車工作,以這個莽莽撞撞的勁?也行,讓我坐旁邊。”

    她剛要說什麽,男人忽然迴頭,虎口不輕不重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高頭,垂眸與她對視:“覺得我是開玩笑,就拒絕試試。”

    “你他媽大白天發什麽瘋?”楚愛甜冷笑了聲,用力撇開頭,猛地甩開他。

    “自說自話的是你吧?昨天瞎來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楚愛甜一把揪過他的襯衫領子,將褚望秦帶的近了點,說的話卻字字刺人,“你說喜歡我?喜歡我年輕漂亮?喜歡我不理你的勁?你們這群人我見得多了,越得不到手的,越是金貴。等真得手了,棄之如敝的也是當初口口聲聲說喜歡的,不嫌惡心嗎?”

    楚愛甜看著他。

    明明是看著他,可眼前卻飛速閃過了溫文爾雅、白淨俊秀的臉,在夏夜的煙花下深情款款看著她,是那雙眼睛,隔幾個季節,冷若冰霜的眼在咖啡店裏坦白出軌的,也是同一個人……

    不嫌惡心嗎?

    褚望秦望著她,清楚在她臉上發現了有往事撲殺她的痕跡。

    街兩邊的店鋪筆直地延伸,街上行人神色匆匆,仍然有不少人瞟過來,不知道他們下一刻會不會打起來,是欠債還是情傷呢?不知道要不要來看個熱鬧,不看會不會損失了,這主人公都人模狗樣的啊。

    可惜,叫人失望了。

    男人舉起了手,卻不是把她拎開,或者照後腦勺給一巴掌,隻是非常非常輕地落了下來,像一片羽毛落在了書頁上,寬大的手掌帶著溫度,嵌合住了女人右邊的臉頰。

    些微的鬆動後,女人臉上飛速滑過可以稱之為委屈的情緒,再然後,她的手就鬆開了。

    褚望秦很輕地歎了口氣,用大拇指輕拭了拭她的眉,帶著安撫的意思,說出口的話,卻低沉淡冷:“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想別人了,要

    想,也等我離開了再說吧。”

    “你就會說,你也得給我空間吧,”楚愛甜氣惱地點了點自己的手表,不自覺地透出一點無奈的認命,“幾個小時了,你給個要走的信號啊倒是。”

    褚望秦頓時就笑了,漂亮多情的眼彎一彎,清澈的寵溺,將人的後腦勺往自己肩頭一帶:“要走要留,都得有理由吧。留下有的,走……你幫我找個理由?”

    楚愛甜因為想到糟心事,心情巨差,在午飯麵前輕易妥協了——對麵坐著狗都行,總比那個jb前任強。抱著這樣的心情,她跟褚望秦各自熄火,平靜地吃完豬排後,順便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快一個小時。

    她站在家門口的時候,迴想起這一天,被自己氣的往台階上一坐,就地反省人生。

    ——對方不僅成功地貼著她申城環江一日遊,還吃了頓飯,讓她抱著是個人就行的心態倒完了苦水。

    “那你倒苦水倒的有用沒?”

    手機那端的明璐失笑,

    “嗯,有一點用。”

    外麵的天色才五六點,但是這棟樓背光,所以連帶著樓道裏也常年光線偏暗,經常能看得見散在空中的浮塵。

    楚愛甜左手拿著電話,右手在麵前揮了一把:“本來越想越氣想當年怎麽沒把顧端皮剝了來著……誒,你是誰啊?”

    站在對麵鄰居哥哥家的人,分明不是上次那個中介啊,帶著鴨舌帽,身形中等,看不清臉,聽她說話後朝她的方向側了側頭,腳尖也隨之轉了過來。

    楚愛甜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立馬道:“等會兒再說。”

    她站起身來,從台階上躍下,狐疑地抬眼,又低了低頭,想看清他的臉:“你是來看房的嗎?房東呢?”

    那人依然不說話,明明是夏天,還沒到二十多度,卻穿了長袖長褲。

    他朝楚愛甜的方向又走了兩步。

    與此同時,她往後收迴了腳步,忽然有種要命的熟悉感,後背直發涼,就像……

    在夢裏或某個時間段經曆過這個畫麵。還有,他身上給她的感覺,不像活人,莫名的冷,而且不發一言,實在瘮人得慌。

    “楚楚,在門口呢是吧?幫我開個門!”

    關荷爬樓梯爬得氣喘籲籲,之前隱約聽到女聲說話的聲音,想來也是楚愛甜。

    “哎!好的。”楚愛甜拉高調子應了聲,目光終於從狐疑轉變成了戒備:“

    你不是來看房的吧?”

    對方沒迴答,突然之間,拔腿就跑,而且還不是一次幾格的那種,是右手撐著扶手翻身而下,落到下一層去了。

    楚愛甜還沒來得及追,就被終於上來的關荷截住了:“去哪?剛剛那個下去的人趕著投胎啊,那麽急……你認識?”

    “我不認識。”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然抬頭問了句:“媽,林哥的媽媽跟你差多少歲啊?”

    “四五歲吧,怎麽了?”

    “沒有。那就是說,林哥不會有四十多歲的同輩吧。”她喃喃道。

    剛剛那張臉,盡管隻是飛速一瞥,但也能感覺出來……分明有四十以上了。

    這個事於楚愛甜來說,隻是一頓晚飯便可拋到腦後的小插曲。但即便如此,這個小插曲也足以讓她對林淵家留下的房子上了心。

    即使要賣,也不能賣給亂七八糟的人。到時候見到中介,要好好問問他,到底把什麽人帶來了啊。

    晚飯過後,一天下來同樣疲勞的關荷被趕到房間裏:“行了,你做飯我洗碗,這非常公平,上一頓不是爸挺著老腰洗的嗎,這一頓我來收拾吧,您就放心吧。”

    她洗完碗,在客廳搬個椅子寫專欄書評的大綱,剛好可以看到屋外的地鐵隆隆經過,穿過忙碌過後那暗藍的暮色,似乎天邊還渲著一絲粉紅,像暈染在卡布奇諾上的,打散的奶泡一樣。

    楚愛甜一手撐著下巴,撐著撐著竟然眯過去了。

    在短暫的五分鍾裏,做了個驚悚的夢。

    夢見一個男人笑吟吟的,又兇巴巴的,揪起她的領子,在空中甩了甩,威脅道:給我表演一首《感恩的心》,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是不是要把你吃了你才知道給我唱啊?

    楚愛甜被嚇醒了後,想起夢裏那張臉,咬著牙把筆猛丟到了沙發上。

    “褚望秦,老娘信了你的邪,媽的!”

    令人驚喜的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都沒有再來報道了,把楚愛甜感動的,徹底無視了褚少爺短信電話都被攔截的事實。

    與此同時,她隱約覺得有人在盯梢,但是想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即使是要債的人,對方有什麽手段也是來明的。

    還沒有研究清楚到底誰看上她有顏有腿了,楚愛甜接著就在下班迴小區的路上,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臨時停車在路旁,走到大門口的

    林馨羽旁,剛要問對方來這幹嘛,就見對方崩潰地把手裏一大堆東西扔到她手裏:“給你!都給你!!!我每天看著都要瘋了!欺負人!”

    楚愛甜這才看到這位小公主眼裏的淚花與崩潰,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呃了一聲,低頭看了看一堆袋子,仿佛看到了成遝的錢:“為什麽,給我?因為我在草地上放了……不是,”楚愛甜哭笑不得,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能有人這麽記仇,“這都多少天了?”

    林馨羽壓根不理她,一跺腳一咬牙,抽泣著飛奔迴了馬路對麵的轎車裏。

    楚愛甜一臉黑線地抱著東西往裏走,被天天昏昏欲睡的保安大爺一把拉住:“哎喲,小楚,我等了你好幾天,你怎麽都不下來啊?”

    “……我每天都下來……”

    保安大爺指了指狹窄治安亭的桌子底下:“那是有人放過來的,特地讓我交給你,我在小區裏天天轉悠,老是找不到你,你家住幾棟來著?”

    “6棟。”楚愛甜強撐著尷尬的笑,看了眼壘到她膝蓋以上高度的精裝禮盒。

    “這是中秋禮物嗎?誰送給你的啊?看著挺貴的,得要好幾百吧?”保安大爺背著手,湊過來看了看。

    pierreherme的圓形禮品盒與她大眼瞪小眼,楚愛甜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長幾個手,才能把它們搬到家門口,再搬迴去還給他。別的不說,家裏老頭絕對不會允許她收這些的,開玩笑呢?

    “有本事你人來啊。”

    楚愛甜嘟囔了一句,把盒子塞到了手裏的袋子裏,等反應過來自己說什麽後,立馬抽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

    她在搬到車上後,把褚望秦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給他發了個短信,很簡短。

    【謝謝。不過我都不需要,用不上。】

    正準備把人再拉迴去,就那麽短短幾秒間,手機一聲響,已然收到了對方的迴音:【不是給你的。叔叔阿姨前幾天過紀念日,送他們的禮物。】

    楚愛甜看著進來的信息,被震得無話可說:這也特喵的太快了。

    被壓在公事上,出去談生意談合同圍觀政經聯手的大戲,褚望秦對自己的兄長實在是服氣,一邊懇切而情深地請求他保重:“這些隻有你能解決,我就看看。”

    褚望祺的合作夥伴見識了一下這位小少爺的吊兒郎當,有位交情六七年的直接就笑了:“你也太累了。看你弟弟也忙,是忙著去給女人發信去了?怪

    不得褚董把事都交給你。”

    說完後,還要瞥褚望祺一眼,測一測水深。

    褚望祺淡淡看了眼他離開的方向,臉色難得嚴肅冰冷了三分:“他始終是我褚家的人。而且人與人也不一樣,你花半小時鑽研出的東西,也許他五分鍾就夠了。日後非零和博弈時,望你不要與他撞上。”

    褚望秦急著走,是因為他等了這麽幾天,才在封閉的會場環境內等來了某人的第一個短信。

    為了防止別人偷窺以及共享資源,他必須得到安靜一點的地方。

    然後褚望秦在下一個轉角,撞上了小行星。就差沒boom當場爆炸。

    ***

    lydia迴來的這個消息,還是金蕎千裏迢迢給一眾知情人發的群信,盧亦和褚瀟兩個最慘,正在互相交流狗b老板不畏強權如何壓榨他們,交流到一半,發現群發的“lydia迴來了,找褚望秦去了。”

    褚瀟看到後在清吧裏一聲尖叫,差點沒掀翻屋頂。

    lydia是褚望秦的前前前前女友,幾年前和他交往了一周,作為一代作精公主,整整帶著褚望秦循環了一圈頭版頭條,各種帶自己養的記者抓角度拍照,然後用港媒的戰鬥力將自己和褚小少爺釘死在娛樂頭版。褚望秦剛開始懶得管,後來見分手了還這麽多事,直接令人把lydia從英國強帶迴來,連著她一群幫忙拍照的下屬。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不過三天後他們就徹底分道揚鑣了,過後四年多直到現在,再無瓜葛。

    反正比手段比威脅,誰也比不過褚望秦經驗豐富。

    即使如此,褚瀟還是搬了救兵。

    晚上九點,處在42樓頂樓的cle會所不似平時那樣熙攘,十來個年輕人包了場,準備下半夜再讓給樓底下開會開炸的高層或各自的兄長、父輩。

    這十多個人的圈子相近,平時在一起見麵的時候並不算少。除了一位不速之客……lydia即便被人若有若無的打量著,也依然泰然自若,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蜂蜜色的波浪卷襯得她象牙白色的皮膚亮極了。修身非正式的銀色流蘇裙勾勒著女人優雅的身段,那張臉即便扔到美女林立的娛樂圈,也能搏上一搏。

    lydia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她懶得掩藏自己心思,無論外界造了多少個詞,白蓮海灘啊,綠茶海灘啊,她都巋然不動,隻要找準自己的身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以什麽交換……隻要她有,都無所謂。

    “你不要這麽冷漠,褚少爺,我又不是想跟你複合,你這麽緊張幹嘛?怎麽?”lydia嘻嘻笑了,燦爛地露出一口白牙,左手執著高腳杯,右手拍了拍他的小臂,看著麵前人不耐淡冷的側臉,眼裏不自覺流露出微微的失神:“你是想把我丟出去,還是想我們倆一起出……呀——!”

    lydia忽然尖叫了一聲。

    隨之有另一道從容的淡笑響起:“喲?學的是花腔女高音呢?”

    雖然這麽說著,她揪著lydia的手還是適時鬆開了。

    全場沒幾個人認識這個真正的不速之客。

    誰也不知道,她怎麽開了門進來能這麽不聲不響的?來人太過招眼,導致褚望器瞬間坐直的動作被人們選擇性忽略了。

    42樓的高樓頂層,玻璃窗外的大半座城市的點點燈火,像海上無數座燈塔,點綴在孤獨的黑色島嶼間。她望了望那樣的景色,自己都不由覺得有瞬間片刻的失神。

    lydia的頭型亂了,她猛地站起來,手裏舉著沒喝完的酒杯,顫抖著聲音:“你誰啊你?!敢動我頭發,你知道這多少錢嗎?!”

    麵前的女人除了長發,勉強可以算作雌性特征外,從身高到穿衣打扮,實在是傷害她的眼睛。lydia氣到快昏厥,也依然能保持估量對手的能力。

    楚愛甜穿了三分之一個城市,來的匆忙,除了晚上夜深露重,多套了件及腰海軍藍棉質外套,她裏麵就是純黑色吊帶短上衣,底下還是倒垃圾時常穿的馬卡龍色的偏運動式短褲,腳上蹬了雙好走(da)路(jia)的黑色椰子鞋。

    不知道的以為她健身房認錯門了。

    “我誰你不用管。”楚愛甜衝著lydia揚了揚下巴,爽快地笑了笑:“你看上褚望秦了?”

    她連當事人都沒看,在lydia陰著臉頂了關你屁事後,微微勾唇,眼裏戲謔之色極重:“不巧,他最近喜歡我,所以你……還是閃邊吧。我找他有事。”

    等著吃瓜的朋友們把自己的瓜都嚇掉了。

    一個兩個都忙不迭去看褚望秦,結果他誰都懶得搭理,就抬著眼,懶洋洋又滿含笑意地看著楚愛甜,吊燈的清亮的燈光下,黑眸裏的神態一覽無餘。

    就像一隻大型犬類。

    ……w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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