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褚望秦從前交往人,向來不過問家世,隻要長相性格合心意,又能帶出去,光鮮靚麗長袖善舞者為佳。

    反正,也不會真的走到結婚那一步。

    她們對他自然也會有需求,明豔的模特熱愛收藏包鞋珠寶,表麵溫婉野心勃勃的二線演員需要他的人脈助力,往深裏說,這樣的交換是約定俗成的,在沒有什麽協議的□□關係裏,互換資源是無形的蓋章。

    她的處境,就像一顆石子擋在了螞蟻前麵,分明是山。

    但那是對螞蟻而言。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和選擇,明明可以和他提出來,偏偏要這樣,是想表現什麽?當他是透明人?

    她盡全力了嗎?沒有。因為連求助都沒有試過,何談盡全力。

    “好啊。一晚多少錢?”

    褚望秦微眯了眯眸,冷笑了一聲,音色沉沉。

    楚愛甜怔愣了下,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這人說了什麽。

    等反應過來了,她猛不丁用自己的頭狠狠磕向他,褚望秦也躲閃不及,下巴嘴角和她的前額來了個親密接觸。

    一個用力過猛的頭槌,結果……

    自然是兩敗俱傷。

    “你他媽腦子有病吧,我忍你很久了,大哥你想當台灣小言男主麻煩出門左轉,那裏有條酒吧街,多的是人陪您排戲。你就放過我ok?……別壓著我了!放手!”

    楚愛甜掙紮的力氣也不小,他們本來就半疊在一道,讓路人從外看去,車身都在可疑曖昧的晃動。

    褚望秦也收迴了手,抽身開門快速下了車。

    她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眼前有身影閃過去,楚愛甜腦子裏頓時警鈴大作,正準備落鎖,駕駛座的車門就被一把拉開。

    ……真的絕望,真的。

    如果世界上有蠢死這一種死法,她已經翻來覆去的死了八百迴了。

    男人俯身,兩隻手輕輕鬆鬆一撈,繞過她肩頭和膝窩,將楚愛甜直接從駕駛座裏公主抱了出來,轉身時用腳勾上了車門,趕在她抓花他臉之前悠然開口。

    “你再動一下。”

    他沒有繼續往後說完,卻停住了腳步,駐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街邊的路燈與led燈折射出不同層次的光輝,照亮一個普通的夜。有路人在經過後,扭過頭來迴頭看這一對狀似璧人的親密。

    風從她耳邊獵獵而過,順便吹起掠過他額角的黑色碎發,那一雙眼垂下,散漫而隨意地望進她眼裏,彎下的脖頸與近在咫尺的麵容……將下半句掰開揉碎撂在她麵前。

    他真敢在這親她。

    眼見懷裏的女人臉色難看地抿緊嘴唇,整個人也繃緊如拉滿的弓,褚望秦沒什麽興致,猝不及防地放了手。

    楚愛甜沒什麽防備,幾乎是半摔下來的。她屁股先著地,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我說句實話。”褚望秦單腿蹲下,一隻手搭在膝頭,微微笑了笑,“你看著不胖,抱起來還真重。”

    楚愛甜:“……”

    “還有,你不是缺工作嗎?我家老宅裏的狗沒人管,你要負責嗎?”

    褚望秦那討論天氣一樣的輕鬆隨意語氣,讓人真想把他嘴撕了。

    他邊說話,邊輕拂掉了隨風飄落在她發上的碎葉,完全是順手而為的下意識。楚愛甜利落地偏了下頭,從地上爬起來拍拍灰,低著頭懶得看他:“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工作,是你離我遠……”

    “兩萬八一個月。”

    ……

    楚愛甜努力忽略這個答案,咬牙切齒地擠完剩下幾個字:“遠一點。”

    說完她甩下他就走人了,直到迴到車上的時候還在出神,趴在方向盤上呆呆地想。

    到底是什麽樣的狗,鑲金嗎,找個保姆兩萬八?

    ***

    褚望秦的嘴角被人偷偷摸摸用目光參觀了一個晚上。

    這個宴會是夏末vip集團答謝宴,褚望祺是主角,但褚琿有意讓小兒子也多露麵刷個臉,沒想到他臉是刷了,還搶去了人們大部分無聲的目光。看那下巴的淤青嘴角的裂痕,一時竟分不清是給人打了,還是給人非禮了,當然,一看就很新鮮,絕對不超過三天。

    褚望秦脊背倒是挺得老直,拿著酒杯,該打招唿打招唿,該微笑微笑,禮節絕對沒少半分。西裝三件套穿在他身上,非但沒有鎮不住的輕浮,天生懶漫帶疏狂的顏色裏,透出一絲難得的正經,那一點留在他身上的靈動優雅,和他溫和冷靜的大哥截然相反,卻更令人欲罷不能。

    “woooo。看看看看,這是啥啊,誰這麽膽大?爸上次讓你去見的那位?”

    褚瀟抽了個空到他身邊,壞笑著和他碰了下杯:“我那有不錯的遮瑕,你下次需要,一定提前跟我說。”

    褚望秦抽走她的酒杯,禮尚往來地笑了笑:“今天喝了五杯了,去喝果汁。”

    轉身將酒杯放入服務生端的托盤裏,他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場上的衣香鬢影,禮服翩翩一景,又在拖曳的黑色露背禮服裙上停下,那一張側臉,竟然還敢出現在他眼前?

    褚望秦嘴角掛了一晚上的笑,不自覺地收了迴去。他正要邁開步子走過去,那位黑禮服轉過臉——臉頰微圓,眼睛也圓圓,哪裏是他腦海中幻象裏的人?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是褚望秦是誰?向來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用了宴會剩下的時間,就分析出了目前問題在哪裏。

    宴會結束後,源業製藥的千金黃小姐看出不對,在褚琿跟前撒了撒嬌,把不想工作的褚二少給拉走了。

    黃真把高跟鞋脫了拎在手上,吩咐底下的人把她外套拿來,用牛仔外套換下白色蕾絲披肩。

    “怎麽了,有心事啊?”

    酒店的空調太冷,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裏就很夠嗆了,出了廳站在走廊的厚地毯裏竟然還這麽冷,黃真連看貓的心情都沒了,抬了抬眼看他:“褚望秦,你最近真的不太對啊?”

    “問你啊。”褚望秦環胸靠在牆上,長腿交疊站著,眉心微鎖:“如果有個人,幫了你好幾次,你也很喜歡他……”

    “我為什麽?什麽年代了,幫個忙我就得喜歡?那親了是還得生孩子啊?”

    黃真嗤笑。

    “因為對方很優秀。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褚望秦示意她閉嘴。

    “但你既不想表現出來讓他知道,又不斷製造偶遇,你,”褚望秦沒再說下去,看著憋笑的黃真,麵無表情:“黃真。”

    “你最近是不是新老娘舅看多了?”黃真噗地一聲笑開了,用手上的白色披肩抽了他一把:“誰在糾結,誰就先喜歡了,這都不懂?”

    褚望秦:……

    “她糾結我又看不到。”

    黃真饒有興趣地點頭附和:“是啊。”

    “但如果女生真有那個意思,就算糾結,也會來找你的。至少,”黃真看了眼他的嘴角,紅唇勾了勾:“會送個創口貼什麽的。”

    “稀罕。”褚二少抱著臂,不屑地輕笑了笑。

    “她別用任何跟自己有關的東西來煩我就不錯了。”

    黃真有眼色,看出他真的不悅,聳了聳肩,

    轉移話題:“反正,喜歡誰,就對誰溫柔一點好一點,像嗬護瓷器一樣,對方肯定能感覺到啊。不過你之前那個拒絕完了?”

    褚望秦正神經一跳,被‘嗬護瓷器’這四個字刺激的。

    不受控製地想到他把瓷器扔地上……了……

    在這間隙中,有個年輕男聲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望秦哥,找了你好久,你不在四十二樓啊?他們都在party裏呢。喏,下午有人讓我給你的東西?”

    黃真見是盧亦的表弟盧嶽黎,打了個招唿。他今年研一,在英國讀書,暑假迴來跟他們經常在一起廝混。

    “誒,褚二。”黃真叫了他一聲。

    褚望秦沒有答,微垂著長睫,不知在想什麽。

    x後街那邊的pub,好像是個女侍者,長發的,說是她朋友讓代為轉交的……叫什麽,糖糖,還是太甜什麽的……”

    黃真定睛看了眼,是個盒狀物:“哦,我看看?”

    兩人剛要交接,盧思黎手上忽然空了。

    動作簡直不能更迅疾。

    褚望秦裝作沒看見他倆的表情,揮了下手裏的盒子:“晚上就不去了,走了。”

    他走過拐角,才把手從四方形盒上移開。

    不是手表盒禮品盒自製手工盒,就是……

    邦迪。

    褚望秦站在二十六樓的電梯旁,不遠處的窗戶映出夜色星點與江畔的霓虹燈耀眼如昨,和他這麽多年看過的並沒有什麽區別。

    男人垂目看著那盒邦迪,看著看著,竟啞然失笑。

    他應該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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