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會所二樓一群人聞風下樓,正好趕上趟。

    金蕎正倚著窗神傷,被風一陣衝進來的老板架下去了。

    “老金,你還看看看什麽呢,褚二那傻子又惹事了!把人打了!”

    金蕎大驚失色,瞪圓雙眼:“死……死了沒?”

    老板姓黃名真,紅唇明豔一身黑皮衣,是金蕎雇負責管理經營的老板,因為沉迷雲養貓,經常很晚才到店裏。

    黃真抽了抽嘴角:“這倒還沒。”

    金蕎知道褚望秦幾斤幾兩重,到了現場後先奔著倒在幾個人懷裏的莫丞而去,扒著眼睛查看了半天,又是探鼻息又是探脈搏的,確認人還沒咽氣,長舒了一口氣。心累的擺擺手:“叫救護車吧。”

    處理完了傷患,金蕎舉目四望,連始作俑者一根毛都沒看到。

    黃真疲憊地把皮衣甩到地上,抓了一把酒紅色的大波浪:“人早走了。他們說他們來的時候,隻看到他老人家遠去的背影。”

    金蕎一個電話打過去,沒有兩聲就被接起了,電話那邊的聲音還操蛋的精神。

    “喂?”

    “你在哪?我是給你擦,專業擦屁股的是嗎?褚望秦我真的不想幹了我跟你說,你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啊,他是跟你動手了還是怎麽地了,你抓著人家哐哐揍一頓你……你不如拎把m16直接開倆洞,結果殊途同歸,過程輕鬆解壓。”

    “啊,他打人了,不是我。”

    隔了一兩秒,褚望秦有些慵懶模糊的聲音才從聽筒裏傳來。

    金蕎腦子一下就轉過彎來了:“你帶女伴來的這邊?”

    褚望秦:“不是女伴。”

    金蕎:“你就說是不是女的?”

    褚望秦:“是。”

    “你真是個不救美會死的人。你就不能找個乖點的嗎?”金蕎心累得咬了咬牙,“之前那個辛什麽的不是挺好?”

    褚望秦:“啊……”

    “長什麽樣來著?”

    金蕎:“就短發,淺棕色短發那個額,喜歡帶狗鏈,穿一字肩的那個模特,人家裏還是做木材生意的,去年賺了不少……”

    “別扯那麽遠,這個我沒那意思。”

    “得了吧,”金蕎平素在工作裏積累的修為一朝散盡,嗤之以鼻的要命:“沒有你幫人姑娘出什麽頭?”

    “我樂意。”

    褚望秦說完就掐了電話。

    他沿著濱河大道開迴去,夜深露重,月色高掛,身旁坐一個安靜如雞的木頭人。

    褚望秦大大方方看了她一眼,心道老子肯定沒這意思。

    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他鬼使神差地騰出右手,手掌翻上伸出去。

    楚·大型癱狀物·愛甜看了眼那雙手,眼神微地一頓,又不動聲色地挪到他臉上,訕笑了聲:“怎麽了?”

    “做個實驗,放過來。”

    楚愛甜此時還活在二十分鍾前,還在慢速迴放那場麵,加之腦子裏弦繃的也不緊,噢了一聲,就把左手放上去了。

    褚望秦不輕不重地握住,另一隻手還牢牢扣著方向盤。

    僅僅一兩秒,他真的就放開了那隻小他很多、柔軟纖長的手。

    “實驗結果是什麽?”

    見男人沒什麽表情,楚愛甜好奇地問道。

    “知道為什麽救你嗎?”

    褚望秦忽然答非所問地淡淡問道。

    楚愛甜一聽,心內咯噔一聲,這話題有點嚴肅啊,立馬坐坐好,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您說。”

    “因為你像我媽。”

    ……

    ……

    車裏寂靜的連唿吸聲都清晰可聞。

    褚望秦仿佛沒有察覺氣氛的變化一樣,繼續道:“不是說你們長得多像,她還是挺漂亮的,不然我爸也不會看上她。就是她的性格,傻的渾然天成,遇事還總想出頭,智商不夠熱血來湊的那種。”

    楚愛甜默念了二十遍,他救過我,他救過我。才開了口。

    “承蒙誇獎,不勝感激。”

    “不用謝。”

    楚愛甜一口老血哽在心頭,忙用另一件事轉移了注意力:“那個,你識人這麽厲害,身手又這麽矯健,能不能輔導我一下,一千三我就不要了。”

    “什麽?”

    “就是,你比較熟這個階層嘛,要怎麽找到合適的人啊?啊,未婚的那種,交易關係。”

    褚望秦的臉色晦暗不明,變了幾變,簡潔明了的吐出一句話:“傍金主速成?”

    楚愛甜提起這個話題,心裏就萬分沉重,她也沒有想到,曾經以為的驕傲,可以隨時帶著底線退後。

    她沒有迴答

    ,但是表情也說明了一切。

    褚望秦活得這二十七年裏,有人跟他提出過各種要求,開路攢人脈的,男女感情的,甚至違法亂紀的,當然,一般來說都是他跟別人提要求。

    要求他當老師的,還真沒有。

    但話說迴來,褚望秦哪裏是輕易服輸的人,這事越做不好,他就越要嚐試一下,所以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

    楚愛甜下車前謝了半天,才蹦躂著走了。

    褚望秦摁下車窗,離開前無意中瞧見她離開的背影。

    他要換擋的右手輕點了點,果斷轉成了熄火。

    褚望秦覺得很有趣,她微微蹦躂著跳起來的時候,像一隻兔子。讓人想拎著長耳朵晃兩下,再揉一揉軟綿綿的毛。

    楚愛甜臉上掛著的笑在轉身時就消失了。

    她迴家後開了電腦,輸入了褚望秦的名字,忽略去鋪天蓋地的花邊新聞,她翻開了靠譜點的生平介紹。和她記憶裏的沒什麽差——褚家捧在手心的小公子,為人囂張跋扈,年少時惹是生非,換女人如衣服,一直拒絕摻和到家中企業裏去。家中有一位兄長,一個妹妹,分別在商界和傳媒界有所建樹。再往上看,褚母與褚父是商業聯姻,這麽多年彼此之間感情相敬如賓。不幸的是,褚母於六年前患了晚期肝癌,早早離去。

    楚愛甜點開女人的資料照片,端莊嫻靜,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但絕對算不上姿色過人。

    ——她還是挺漂亮的,不然我爸也不會看上她。

    或許他愛滿嘴跑火車吧。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手背漂亮細膩,手心帶繭粗糙……為什麽?

    楚愛甜怎麽想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暗暗覺得自己這樣的懷疑很無禮。但是又八卦地注意到,沒有一條八卦提到褚小少爺……那個,不能人道的事……

    她八卦完準備撂攤子去洗澡,手機忽然振動著跳出一條信息。楚愛甜興趣缺缺地拿起,看到內容的瞬間吃驚的癡呆了好一會兒。

    好,好長的攻略和自檢list……

    楚愛甜一字一句,仔細閱讀後,徹底地癱到了桌子上,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

    --女方需身世淒慘。

    --任性敏感,童年陰影嚴重。

    -遭受過渣男的打擊,身邊嫉妒成性的女性親戚or朋友應多如加強排。

    注:一定要讓男方看到。

    -性格善良傻白甜、傲嬌不屈服皆可,重要的是一定要和男方發生衝突。保證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女方需不停遭遇是非。被綁被騙被潑糞,去酒吧一定要背混混下□□,保證男方在場。

    --適當時遭遇車禍或絕症,但最後是虛驚一場。

    --女方需掌握技能專業捅婁子。如平地摔、灑咖啡、自己的狗咬了男方的狗,等等。摔倒時記得往男方懷裏跌。

    起始條件:

    長得好看,身材好。

    楚愛甜的靈魂都出離憤怒了,啪啪啪打字:【起始條件請打在前麵!】

    “小甜,喝杯熱牛奶,來。”

    關荷推開門,給她遞了一杯牛奶,看到她霜打茄子的蔫樣子,忍俊不禁的搓了搓她的臉蛋:“傍金主沒有那麽簡單啊,不是你陪著睡一睡,他就會為你解決所有事情,給你無數可以解決問題的鑰匙。”

    “可是我不舍得你那麽辛苦。”

    想起關荷女士每天出去工廠的工作,楚愛甜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低低道:“那天他們催債的,讓我真……特害怕。”

    “那你用自己換迴來的錢,你覺得我和你爸用的下去嗎?我們有那麽沒心沒肺嗎?”

    關荷無奈地把她的頭發捋到耳後,溫柔道。

    “那……你讓我去試試。”

    楚愛甜抬起頭來,帶著迷惘的水霧,上挑的眉峰微微蹙起。

    “因為我相信,”關荷眼角的細紋裏盡是溫和,“大部分人,有錢也好,有權也好,都是惜命的。”

    楚愛甜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褚瀟躺在男朋友家中書房裏,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通電話:“剛剛掛的急沒來得及問你,整理總裁小說女主幹嘛?”

    褚望秦兩條長腿翹在辦公桌上,麵前亮著的電腦屏幕平行開著兩份文件,那是褚望祺強行塞給他的,due在後天,威脅說如果他不做掉的話,就讓人去褚望秦家把幾輛愛車開到海裏。

    他唇角不易察覺的翹起,眼裏帶著不自覺的笑意,細碎如星光:“好玩。”

    褚望秦掛了電話,手指動了動,忍不住點進相冊。那裏最後一張照片,屬於一個在夜色裏走進居民樓,試圖跳起摸高的背影。

    她的黑發揚起,明明和深色寂靜的夜融在了一道,但他就是能一眼分出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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