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精致的翠竹搭建的屋舍出現在眼前。綠蘿纏繞的柵欄,野花星星點點,竹尾搖曳生姿。幾隻鳥兒停在欄上嬉戲。院中一張小桌子,一個茶壺,兩隻倒扣的小竹杯,幾把藤椅。

    “有人嗎?”淩飛羽站在外麵問道。

    一連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迴答。

    除了在野外采了幾個野果吃,掬了幾捧泉水,她已經是饑腸轆轆,餓得後背貼前胸。失望之下,欲轉身離開竹屋。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淩飛羽又餓又累,終於體力不支,暈到在綠蘿叢中。

    許久,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年輕的男子,懶洋洋地踱了過來。一把烏鞘佩劍,隨隨便便地插在腰間。

    見到綠蘿叢裏的淩飛羽,明顯地驚訝了一下,猶豫了一會,蹲下喚了聲:“姑娘?”淩飛羽沒有反應。

    他抱起她,推開柵欄,進了院子,將淩飛羽放在竹床上安置好。

    然後拉開壁上的一副畫,整個屋子亮了起來。

    淩飛羽醒來。抬眼看時,屋裏光亮如晝,窗紗低垂,在晚風中輕輕拂動,屋角懸掛的風鈴,清脆作響。屋裏擺設高雅大方,一塵不染。

    光滑的青竹桌上,高頸細瓷花瓶裏,插著一枝半開的荷花,荷花生機勃勃,溢著淡淡的清香。

    當她看到壁上的“燈”時,大吃一驚。那是一顆碩大無比、晶瑩圓潤的夜明珠!

    出師前真國國王在宮廷開了一個鬥寶會,美其名曰為各位大臣壓驚,以去對定州失陷的恐惶。她有幸隨父進宮觀賞,會上珍寶羅列,眼花繚亂。其中一顆夜明珠讓所有人驚歎、豔慕。那是真國與陽陵國交好時,特意贈送給真國先王的。據說,此夜明珠價值連城,就算出產夜明珠的陽陵國,隻得二枚,它是其中一枚。

    鬥寶會上的夜明珠,比起牆上這顆,隻及其二分之一。

    而現在如此之大的夜明珠,卻被屋主鑲嵌在壁上,以供照明!

    “你發現她時,就她一個人嗎?”一個女子在隔壁問道。

    “我想是的。她應該孤身一人,無意間闖入的。”接著一個男子迴答。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歎道:“自從他來後,現在是第二個闖了。他一去,陛下也一病不起,整整十年了……”

    男子跟著沉默。

    他們的聲音極輕極細。淩飛羽隻模糊聽得幾字,不知道說的是什麽。那女子的聲音,說不出的悅耳動聽,似簫吟般地輕柔,優美,叫人忍不住一直想聽她說下去。

    “她該醒過了吧?”

    “好,我們過去看看。”

    腳步聲挪動,不大一會兒,玉珠簾門挑動,兩人走了進來。眼前女子一襲月白長裙,捧著食盤,步步生蓮,如仙子般淩波而來。

    她太美了!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淩飛羽不由想到了《洛神賦》中的詞句。

    她微微一笑:“算準你該醒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吧。”將手上一盤精致小菜和一碗稀粥擱在桌上,素手抿了抿發鬢。

    淩飛羽謝了她,又道:“你真美。”

    女子嫣然一笑,顧盼之間,周圍登時失色。她走到窗邊,攏起窗紗,向外望去。她的背影,風姿綽約,讓人浮想連翩。

    男子麵目英俊,氣宇軒昂,立在門口,尤如一尊天神。含笑之間,卻說不出的瀟灑與豪放。他的氣度,他的風采,竟不亞於在湖邊白衣人!唯一不同的,白衣人仿佛世外人,而他觀之可親,處之溫暖。

    短短一日,淩飛羽連見三個神仙般的人物,幾疑為夢。

    腹內的饑餓提醒了她,連忙爬起來,不顧吃相,開始食用。幾碟小菜味道異常鮮美,稀粥滑爽可口。不大一會兒,碟內一掃而空。

    “這是哪兒?”淩飛羽問道。

    “花都。”

    “花都?”淩飛羽一陣迷茫,真國境內有這個名字的地名嗎?看來她是孤寡陋聞了,那“花都離宜地有多遠?”

    女子聞言,轉過頭來:“宜地?真國之宜地?”男子也問道:“姑娘從宜地而來?”

    “不,我原來是隨爹娘準備一塊去宜地的。”她將如何遭山賊搶劫如何與家人失散之事一一詳說。末了問,“你們能告訴我怎麽去宜地嗎?”

    “天意啊。”女子暗暗道,男子目光望過來,兩人心意相通。他把弄著烏鞘劍,說道:“去宜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身子虛弱,不如先在此休養幾日,再作打算。”

    淩飛羽一想目前現狀,也隻能如此。連日來的奔波,她已身心俱憊。何況,她內心喜歡上這個充滿祥和優美,如同仙境般的地方,還有兩位神仙般的人物,女柔與堯軒。

    花都其實是一個美麗的村落。村落裏的房子很散,一直綿延到幾裏地外的明月山下。村人多為女子,極為年輕美貌,溫柔可親,她們身形似柳般輕盈,人過去,暗香陣陣。

    好一個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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