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淩飛羽在後花園練習小楷。蟬兒從遠處一路小跑過來，微喘籲籲。站定了，笑嘻嘻地說：“小姐，新姑爺來了！”
淩飛羽一怔，詫異道：“新姑爺？”
“是啊，定州遊府的大公子，自幼與小姐定了娃娃親的。剛才小婢在前廳偷偷瞅了一眼，長得還挺俊的。”
淩飛羽擱下筆說：“我怎麽不知道？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蟬兒有點遲疑說：“想必是老爺和夫人忘了告訴您了，您本來準備明春就出閣的。這新姑爺上門是太唐突了點兒，不過省卻了小姐將來的長途之苦。小姐也可瞧瞧是否合心意。”
淩飛羽心裏突然煩躁，有些生氣：“終身大事，豈能隨便而定？我怎知此人人品如何，以後他是否喜歡我，我是否喜歡他，互不了解，又如何相處？！”
話一出口，蟬兒聽得張大了口。自從小姐一病數日，醒來後完全成了另一人。雖然模樣身體無二般，但性情卻是相差極遠。老爺說這是失憶症，隻要人完好就放心了。但跟隨淩飛羽五年的貼身丫環，她怎麽不察覺到小姐前後宛如兩人的微妙變化！數月前與小姐還探討過未來姑爺來著，當時小姐羞得麵紅耳赤，卻有一絲期盼和好奇。就算失憶了，小姐反應也不該如此之大呀！這完全不是小姐平日該說的話。
那日沒照管好小姐，她內疚得寧願躺在榻上的是自己，而非待自己親如姐妹的小姐！同時又害怕淩老夫婦的責罵，一連幾天哭得淚人兒似的。不知偷偷往王城最靈的寺裏跑過多少次，磕過多少迴頭，日夜禱告，才換得小姐醒來。不管怎麽樣，小姐能活生生地站在跟前，已經是天大恩賜。
“老爺設了宴，要為遊公子接風洗塵，請您過去呢。”
淩飛羽看她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樣子，也許這一番言論嚇著她了，略覺歉意：“我跟你去罷，看看也好。”
遊明遠眉清目秀，身材修長，一身簡樸藍袍，斯期文文。由於遠行，麵容憔悴，神情頗為黯淡，強顏歡笑。
淩飛羽與他見過禮，坐了一邊。
“小侄所幸逃出定州，隻是家父家母和家弟……唉！”遊明遠眼眶微紅，神色悲痛。定州正處於真國與薑國的交界之地，戰亂發生，首當其衝。他眼前又呈現出定州城牆上激烈的廝殺，城裏一片混亂，身為定州知府的父親正指揮著，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他胸口。遊父迴望一眼遊府所在位置，對跟在身後的兒子，艱難說了一句“守不住了，你快帶家人快出城”，緩緩倒下。
真國駐定州軍兵老弱病殘，遊知府多次上奏，國君置之不理，仍然尋歡作樂。這次薑國有備而發，夜出奇兵，雖然定州守兵頑強抵抗，同心協力，但敵眾我寡，力量懸殊。經過一天一夜的浴血混亂，定州終於淪陷敵手。
遊明遠迴府將不幸消息告訴遊母，遊母呆立片刻，迴房懸梁自盡，追隨丈夫而去。遊明遠之弟，在城後門時，被亂箭射中，一聲不吭，強撐一口氣，忍痛出了城，方道：“哥，遊家靠你了。”便倒了下去。
想到這，遊明遠忍心不住雙目含淚，哽咽起來。
“小侄出得城來，家破人亡，思來前後，想起世伯在王城，便前來投奔，還望世伯勿嫌棄。”
“遊淩兩家交情甚深，都是一家人，世侄何出此言。從今後，這裏就是你家，不要有別的想法。唉，我的子致兄啊！想不到幾年前王城一別，如今已是陰陽兩隔。”淩老爺拭去老淚，心情沉重。一桌人跟著沉默下來。大廳裏出奇安靜。
“總算遊家有後，幸逃出你來。”淩夫人打破沉悶，“也算老天造化。”
“不說這些了，吃菜吃菜。”淩老爺舉箸，招唿眾人。
定州淪陷，王城早已接到訊報，朝廷恐惶一陣。有弄臣居然出餿主意，慫恿國君親征，說什麽長士氣，滅敵國氣焰。其它膽小之臣毫無主見，紛紛附庸。國君好大喜功，在一片頌揚之聲中決定西出親征。
消息傳來，滿城官員百姓心裏忐忑不安。有識之士紛紛搖頭，歎息真國不幸。
到第三日，真國國君在一群權相弄臣的擁護下，率領軍隊，聲勢浩大，在全城的迎送下，威風八麵地出了城。
遊明遠在淩府裏長住下來。
淩老爺對他極為器重，將府內一些重要的事交給他去辦。似有意有培養他。
淩飛羽對遊明遠不冷不熱，保持禮貌與客氣。雖然大家都誇他才華橫溢，能文尚武，必是國家棟梁之才。淩老爺常道：遊家有後，遊家有後啊。
聽蟬兒不停地稱讚他辦事穩重幹練，滿臉的傾慕和崇拜，淩飛羽笑道：“倒不如把你賜了他罷！”
蟬兒臉一紅，說：“不敢，奴婢沒那個福氣。”心裏甭甭亂跳。過會兒問道：“小姐難道對遊公子不滿意？”
淩飛羽歎氣道：“不是滿意不滿意的問題，我對他沒感覺。兩人之間若是沒感覺，還有什麽意思呢？”
“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呀。有哪位公子小姐是自己相中的？”
“罷了，跟你說你不明白的。”
有幾次在後花園，淩飛羽與遊明遠不期而遇，一個客氣招唿，一個客氣迴禮。然後淩飛羽會借口有點累先行迴房休息。偶然有一迴，蟬兒抱著筆墨紙硯走得慢了，被遊明遠喚住：“蟬兒姑娘，可否告之在下，淩小姐為何每次見了我，便匆匆離去？”
蟬兒紅了臉，低頭道：“小姐……小姐最近的確異於以前，奴婢也不知緣何病了一場，她像變了一個人。”
“哦？是怎麽迴事？”遊明遠問道。蟬兒隻得將淩飛羽生病前後大致說了一遍，又道：“我想，小姐是覺不便與男子說話，故此走開。公子別多想。”
遊明遠笑笑：“淩小姐以前常習字嗎？我見她對詩詞仿佛極有興趣。”他見蟬兒手中還有幾本線裝詩冊，隨口而問。
“小姐以前的字寫得可好了，娟秀端正，連老爺都誇呢，也略會詩詞。”她說到這裏，不知不覺去了拘束，高興起來，也敢正視遊明遠了。“不過小姐現在的字寫得不甚好，但詩詞卻大有進步，常有驚人佳句。”
遊明遠謝了她，蟬兒開開心心地走了。
他搖了搖頭，也許是自己多心了罷，總覺得淩小姐客氣含著拒人千裏的冷意，並非閨中女子的羞怯與迴避。
一日，兩人路過前廳，恰見淩老爺與遊明遠正在商議什麽，兩人均麵色凝重。
“你說的是真的？”
“小侄剛從宮裏得到的消息，確實可靠。”淩老爺聽後默然，忽然笑道：“荒唐，荒唐！天將滅我國也！”聲音似哭似笑，無比淒涼鬱憤。
淩飛羽上前詢問原因。遊明遠低聲道：“方才宮裏傳來消息，國主虛弱，在出征路上受了風寒，還未與薑國大軍交戰，病情已重，正打道迴城。”
真國國君剛剛率軍出師，卻先行倒下。國將滅，指日可待。真國哪真國，難道你注定要多災多難？隻是一旦國破家亡，百姓將何去何從？
淩夫人聽了遊明遠的建議，暗中吩咐收拾家軟細銀，又遣散眾仆，隻留下幾個忠心的，將重大的、值錢的器皿埋之於地，準備舉家南下避難。
是夜，正在安睡當中。王城裏突然混亂起來，鑼聲四起，人影紛雜，外麵有人喊道：“不好啦，不好啦，薑國大軍已到十裏崗，馬上要來攻城了！大家快逃啊！”
淩飛羽一個激棱，馬上坐起來。蟬兒在外間睡著，聽到喧嘩馬上起身，提了包袱，進來拽了她的手，跑到前廳。淩老爺和夫人已被扶了出來。好在提早準備了兩輛大馬車，遊明遠安排眾人上馬。
淩老爺不肯上馬車，說道：“國家正值災難之日，老夫怎可棄它而去？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這時，聽得街上傳來得得馬蹄聲，許多車輛過去，有人在厲喝：“讓開，讓開！”後麵還跟著幾隊護衛，竟是巡城大吏和各路官員先後出逃！
淩老爺手指著過去的馬車，氣得發抖。
遊明遠道：“世伯，不是世侄膽小懦弱。這國家，您也看到了，您是一文臣怎麽會衝鋒陷陣！連巡城大吏都棄城而逃跑了……還有什麽希望可言！得罪了。”
一把抱過淩老爺，放到馬車上，自己跳到馬夫位置上，抓過馬鞭，大喝一聲，一鞭甩在馬身上，馬飛馳而過，顧不了許多，向城門外狂衝，淩飛羽坐的車緊隨其後，趕往南城門。
城裏已是哭天喊地，唿兒喚女。人群如潮水一般向各個城門湧去。一路好不容易擠到南城門口，守城將士早跑了，僅剩幾個也被人流衝得七零八落，在他們的怒斥聲，責罵聲，皮鞭聲中，城門轟然被打開。
在夜色中急馳了半個時辰，兩輛馬車在一處官道叉口慢了下來。
迴頭看時，王城已經火光衝天，濃煙滾滾。隻聽得轟轟的攻城聲和四下裏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戰馬嘶吟聲。
眾人滿含熱淚，蟬兒已經小聲哭了出來。
淩飛羽一怔，詫異道：“新姑爺？”
“是啊，定州遊府的大公子，自幼與小姐定了娃娃親的。剛才小婢在前廳偷偷瞅了一眼，長得還挺俊的。”
淩飛羽擱下筆說：“我怎麽不知道？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蟬兒有點遲疑說：“想必是老爺和夫人忘了告訴您了，您本來準備明春就出閣的。這新姑爺上門是太唐突了點兒，不過省卻了小姐將來的長途之苦。小姐也可瞧瞧是否合心意。”
淩飛羽心裏突然煩躁，有些生氣：“終身大事，豈能隨便而定？我怎知此人人品如何，以後他是否喜歡我，我是否喜歡他，互不了解，又如何相處？！”
話一出口，蟬兒聽得張大了口。自從小姐一病數日，醒來後完全成了另一人。雖然模樣身體無二般，但性情卻是相差極遠。老爺說這是失憶症，隻要人完好就放心了。但跟隨淩飛羽五年的貼身丫環，她怎麽不察覺到小姐前後宛如兩人的微妙變化！數月前與小姐還探討過未來姑爺來著，當時小姐羞得麵紅耳赤，卻有一絲期盼和好奇。就算失憶了，小姐反應也不該如此之大呀！這完全不是小姐平日該說的話。
那日沒照管好小姐，她內疚得寧願躺在榻上的是自己，而非待自己親如姐妹的小姐！同時又害怕淩老夫婦的責罵，一連幾天哭得淚人兒似的。不知偷偷往王城最靈的寺裏跑過多少次，磕過多少迴頭，日夜禱告，才換得小姐醒來。不管怎麽樣，小姐能活生生地站在跟前，已經是天大恩賜。
“老爺設了宴，要為遊公子接風洗塵，請您過去呢。”
淩飛羽看她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樣子，也許這一番言論嚇著她了，略覺歉意：“我跟你去罷，看看也好。”
遊明遠眉清目秀，身材修長，一身簡樸藍袍，斯期文文。由於遠行，麵容憔悴，神情頗為黯淡，強顏歡笑。
淩飛羽與他見過禮，坐了一邊。
“小侄所幸逃出定州，隻是家父家母和家弟……唉！”遊明遠眼眶微紅，神色悲痛。定州正處於真國與薑國的交界之地，戰亂發生，首當其衝。他眼前又呈現出定州城牆上激烈的廝殺，城裏一片混亂，身為定州知府的父親正指揮著，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他胸口。遊父迴望一眼遊府所在位置，對跟在身後的兒子，艱難說了一句“守不住了，你快帶家人快出城”，緩緩倒下。
真國駐定州軍兵老弱病殘，遊知府多次上奏，國君置之不理，仍然尋歡作樂。這次薑國有備而發，夜出奇兵，雖然定州守兵頑強抵抗，同心協力，但敵眾我寡，力量懸殊。經過一天一夜的浴血混亂，定州終於淪陷敵手。
遊明遠迴府將不幸消息告訴遊母，遊母呆立片刻，迴房懸梁自盡，追隨丈夫而去。遊明遠之弟，在城後門時，被亂箭射中，一聲不吭，強撐一口氣，忍痛出了城，方道：“哥，遊家靠你了。”便倒了下去。
想到這，遊明遠忍心不住雙目含淚，哽咽起來。
“小侄出得城來，家破人亡，思來前後，想起世伯在王城，便前來投奔，還望世伯勿嫌棄。”
“遊淩兩家交情甚深，都是一家人，世侄何出此言。從今後，這裏就是你家，不要有別的想法。唉，我的子致兄啊！想不到幾年前王城一別，如今已是陰陽兩隔。”淩老爺拭去老淚，心情沉重。一桌人跟著沉默下來。大廳裏出奇安靜。
“總算遊家有後，幸逃出你來。”淩夫人打破沉悶，“也算老天造化。”
“不說這些了，吃菜吃菜。”淩老爺舉箸，招唿眾人。
定州淪陷，王城早已接到訊報，朝廷恐惶一陣。有弄臣居然出餿主意，慫恿國君親征，說什麽長士氣，滅敵國氣焰。其它膽小之臣毫無主見，紛紛附庸。國君好大喜功，在一片頌揚之聲中決定西出親征。
消息傳來，滿城官員百姓心裏忐忑不安。有識之士紛紛搖頭，歎息真國不幸。
到第三日，真國國君在一群權相弄臣的擁護下，率領軍隊，聲勢浩大，在全城的迎送下，威風八麵地出了城。
遊明遠在淩府裏長住下來。
淩老爺對他極為器重，將府內一些重要的事交給他去辦。似有意有培養他。
淩飛羽對遊明遠不冷不熱，保持禮貌與客氣。雖然大家都誇他才華橫溢，能文尚武，必是國家棟梁之才。淩老爺常道：遊家有後，遊家有後啊。
聽蟬兒不停地稱讚他辦事穩重幹練，滿臉的傾慕和崇拜，淩飛羽笑道：“倒不如把你賜了他罷！”
蟬兒臉一紅，說：“不敢，奴婢沒那個福氣。”心裏甭甭亂跳。過會兒問道：“小姐難道對遊公子不滿意？”
淩飛羽歎氣道：“不是滿意不滿意的問題，我對他沒感覺。兩人之間若是沒感覺，還有什麽意思呢？”
“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呀。有哪位公子小姐是自己相中的？”
“罷了，跟你說你不明白的。”
有幾次在後花園，淩飛羽與遊明遠不期而遇，一個客氣招唿，一個客氣迴禮。然後淩飛羽會借口有點累先行迴房休息。偶然有一迴，蟬兒抱著筆墨紙硯走得慢了，被遊明遠喚住：“蟬兒姑娘，可否告之在下，淩小姐為何每次見了我，便匆匆離去？”
蟬兒紅了臉，低頭道：“小姐……小姐最近的確異於以前，奴婢也不知緣何病了一場，她像變了一個人。”
“哦？是怎麽迴事？”遊明遠問道。蟬兒隻得將淩飛羽生病前後大致說了一遍，又道：“我想，小姐是覺不便與男子說話，故此走開。公子別多想。”
遊明遠笑笑：“淩小姐以前常習字嗎？我見她對詩詞仿佛極有興趣。”他見蟬兒手中還有幾本線裝詩冊，隨口而問。
“小姐以前的字寫得可好了，娟秀端正，連老爺都誇呢，也略會詩詞。”她說到這裏，不知不覺去了拘束，高興起來，也敢正視遊明遠了。“不過小姐現在的字寫得不甚好，但詩詞卻大有進步，常有驚人佳句。”
遊明遠謝了她，蟬兒開開心心地走了。
他搖了搖頭，也許是自己多心了罷，總覺得淩小姐客氣含著拒人千裏的冷意，並非閨中女子的羞怯與迴避。
一日，兩人路過前廳，恰見淩老爺與遊明遠正在商議什麽，兩人均麵色凝重。
“你說的是真的？”
“小侄剛從宮裏得到的消息，確實可靠。”淩老爺聽後默然，忽然笑道：“荒唐，荒唐！天將滅我國也！”聲音似哭似笑，無比淒涼鬱憤。
淩飛羽上前詢問原因。遊明遠低聲道：“方才宮裏傳來消息，國主虛弱，在出征路上受了風寒，還未與薑國大軍交戰，病情已重，正打道迴城。”
真國國君剛剛率軍出師，卻先行倒下。國將滅，指日可待。真國哪真國，難道你注定要多災多難？隻是一旦國破家亡，百姓將何去何從？
淩夫人聽了遊明遠的建議，暗中吩咐收拾家軟細銀，又遣散眾仆，隻留下幾個忠心的，將重大的、值錢的器皿埋之於地，準備舉家南下避難。
是夜，正在安睡當中。王城裏突然混亂起來，鑼聲四起，人影紛雜，外麵有人喊道：“不好啦，不好啦，薑國大軍已到十裏崗，馬上要來攻城了！大家快逃啊！”
淩飛羽一個激棱，馬上坐起來。蟬兒在外間睡著，聽到喧嘩馬上起身，提了包袱，進來拽了她的手，跑到前廳。淩老爺和夫人已被扶了出來。好在提早準備了兩輛大馬車，遊明遠安排眾人上馬。
淩老爺不肯上馬車，說道：“國家正值災難之日，老夫怎可棄它而去？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這時，聽得街上傳來得得馬蹄聲，許多車輛過去，有人在厲喝：“讓開，讓開！”後麵還跟著幾隊護衛，竟是巡城大吏和各路官員先後出逃！
淩老爺手指著過去的馬車，氣得發抖。
遊明遠道：“世伯，不是世侄膽小懦弱。這國家，您也看到了，您是一文臣怎麽會衝鋒陷陣！連巡城大吏都棄城而逃跑了……還有什麽希望可言！得罪了。”
一把抱過淩老爺，放到馬車上，自己跳到馬夫位置上，抓過馬鞭，大喝一聲，一鞭甩在馬身上，馬飛馳而過，顧不了許多，向城門外狂衝，淩飛羽坐的車緊隨其後，趕往南城門。
城裏已是哭天喊地，唿兒喚女。人群如潮水一般向各個城門湧去。一路好不容易擠到南城門口，守城將士早跑了，僅剩幾個也被人流衝得七零八落，在他們的怒斥聲，責罵聲，皮鞭聲中，城門轟然被打開。
在夜色中急馳了半個時辰，兩輛馬車在一處官道叉口慢了下來。
迴頭看時，王城已經火光衝天，濃煙滾滾。隻聽得轟轟的攻城聲和四下裏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戰馬嘶吟聲。
眾人滿含熱淚，蟬兒已經小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