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遺麵無表情地睜開了眼睛。

    對於自己這次沒有迴到拾遺補闕的小空間, 而是直接出現在了這具身姿頗為曼妙妖嬈的女體裏, 她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畢竟, 在上一世, 她毫不猶豫地把自己好不容易儲存下來的靈魂本源盡數都交付給了她的傻小子。

    當時, 她之所以會那樣做, 是因為她盼著他能夠平安, 盼著他能夠繼續陪伴她走下去。

    可惜,到頭來,終歸還是人算不如天算。

    陸拾遺不是個悲春傷秋的性子, 也素來不喜為無意義的悔恨浪費時間。

    是以,她在最初的怔忡後,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再次闔目, 接收起了這具身體的記憶。

    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孤女,因為指腹為婚的緣故, 孑然一身的嫁給了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哥。

    原主的表哥要娶新婦博前程, 在父母和新婦家人的逼迫下, 以善妒無子為名義, 將原主無情休棄。

    可原主容貌絕麗嫵媚, 身姿妖嬈婀娜,隨著年歲日長, 真真堪比一代尤物。

    這樣的絕色女子,原主的表哥說什麽也不願意再眼睜睜的看著她落到別的男人手裏去, 幹脆動起了歪腦筋, 把原主嫁給了他們族裏的一個天閹,繼續在暗地裏與原主勾勾搭搭。

    那天閹早被原主表哥買通,主動給他們兩人做起了看門把風的嘍囉。

    原主天真又愚蠢,被自己‘有著極大苦衷,不得不暫時把她休棄’的表哥前夫耍得團團轉,還懷了對方的孩子。

    自從看上原主表哥就一直把原主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新婦在獲悉原主懷孕的事情以後,巧施暗手,先是一碗□□害死了原主的現任丈夫,又派人揭穿了原主所嫁夫婿是個天閹的真相,隨即又爆出了原主身懷有孕的事實——

    如同菟絲花一樣,攀附著表哥生活的原主被新婦這一係列的組合拳砸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就背上了與人私通,謀害親夫的罪名,懷著孩子被族裏活活沉塘而死。

    期間,不論族老怎樣審訊逼迫,原主都沒有把自己的所謂奸夫說出來,不僅沒說,她還滿懷希望的用自己身上僅剩的一點財物買通了看守的小廝,懇請他去把她表哥請來救她。

    她相信她的表哥絕對不可能放著她不管。

    可是,她苦苦等了三天,盼來的卻是一根掰成兩半的翡翠鴛鴦釵。

    ——也是他們當年的定情信物。

    雙股為釵單股簪。

    原主隻消一看,就知道這是她表哥要與她斷情義絕。

    眼前一黑的她不願意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剛想著要破罐子破摔的把表哥就是奸夫的事情供出來,那才被買通的小廝居然在這個時候,毫無預兆地陡然暴起,往她口裏硬塞了一顆□□!

    等原主連嘔了四五口血後,她絕望的發現自己再也沒辦法說話了。

    她被那小廝活生生毒啞了!

    變成了啞巴的原主當然沒辦法再為自己做任何辯白,再加上族老們恨透了她這個不知廉恥,敗壞了一族名譽的淫娃蕩婦,很快就下令把她沉塘了。

    在她被沉塘的時候,有很多人過來看熱鬧。

    他們拿石頭砸她,用唾沫啐她,用語言挖苦羞辱咒罵怒斥她。

    原主就如同一個木偶人一樣的被五花大綁的塞進了豬籠裏,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一塊又一塊的的大青石塞了進來。

    緊接著,原主看到了兩個人。

    她看到了她依然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表哥!她看到了那個竊取了她的位置,逼迫得她下堂的女人!她還看到了她趾高氣昂的表情,看到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原主指著他們歇斯底裏地狂叫起來。

    她“啊啊啊啊啊”的嘶喊著,咆哮著,一張精致嫵媚的絕麗容顏早已經狼狽的不成樣子。

    麵對原主充血的眼球和扭曲的表情,原主表哥一臉唏噓感歎地拿袖子擋住了自己的臉,眼不見為淨;而那個女人卻在這個時候,慢條斯理地一邊摩挲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一邊對原主露出了一個痛快異常,也得意異樣的笑容。

    原主死不瞑目!

    滿腔仇怨無從宣泄的原主吸引了拾遺補闕係統的注意,把陸拾遺這個輪迴者投放進了這一方小千世界之中。

    原主的願望隻有一個,那就是複仇!

    向所有人傷害她的人複仇!

    陸拾遺穿越附體了很多個世界,自然不會像她的傻小子一樣,那麽容易被體內所殘存的潛意識所影響到,因此,她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重新睜開了眼睛。

    “小姐,您醒啦。”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女音。

    陸拾遺微微轉動眼珠,朝著門口望了過去。

    她一眼就把眼前這小丫頭和原主記憶裏的貼身丫鬟碧青對上了號。

    碧青是個好姑娘,自從被原主從集市上買來,就一直對她忠心耿耿。

    隻可惜,這樣的好姑娘最後卻沒得個什麽好下場。

    原主是個愚蠢的,特特用自己銀錢買來的陪嫁丫鬟,不好好收著對方的賣身契,反倒在給公婆敬茶的時候,直接交到了婆母的手上,還天真的認為,她這樣做,一定會討得婆家人的歡心,覺得她這個新媳婦不跟他們見外。

    嗬……想到這裏的陸拾遺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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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主被強逼著嫁給天閹以後,碧青也被後進門就得了管家權的新婦許配給了一個喝醉酒就會對老婆拳打腳踢的馬倌,最後更是因為不堪虐待的緣故,早早吊死在了原主前頭。

    陸拾遺的眼睛不著痕跡地從窗戶上的大紅囍字上掃過。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小姐,讓二丫來給您梳頭好不好?不是二丫自誇,二丫梳頭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碧青一麵小心翼翼地毛遂自薦,一麵用一雙漂亮的杏核眼偷偷打量著陸拾遺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對方。

    “二丫?”一邊點頭,一邊來到梳妝台前坐下的陸拾遺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隨即,她臉上就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了,她想起來了。

    碧青的原名就叫二丫,

    是在原主嫁到這裏半月後,由連蓋頭都沒掀,就匆匆跑去府城趕考迴來後的表哥所取。

    原主是個孤女,在婆家沒有半點地位。

    如果不是忌憚原主父親未往生時,在讀書人中的偌大威望和自己的名聲,原主的表哥早就毀親另娶了。

    而且,因為原主家教很嚴的緣故,原主表哥與原主隻在原主很小的時候見過幾迴,等到原主滿七歲,就住進了父母給她精心打造的繡樓裏,再也沒有見過原主表哥這位未婚夫的麵。

    是以,原主表哥對於自己這位表妹一直都抱持著一種輕慢態度的。

    直到他從府城迴來,第一次見到原主的容貌,他才驚為天人的換了一副嘴臉,整日整夜的哄騙著九歲就沒了母親教養,懵懂青澀的宛若一張白紙的原主與他廝混,行那床笫之歡。

    至此,也徹底礙了原主那位遠房姨母的眼,種下了未來先被休棄後被沉塘的孽果。

    想到原主今日孤身一人去敬茶時,所受到的種種屈辱,陸拾遺黑如點漆的眸子裏不禁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流光。

    “小姐,您忘了嗎,小婢的名字就叫二丫啊。”小心翼翼給自家小姐梳頭的碧青被對方這略帶幾分不確定的聲音唬得臉色都有些煞白,生怕這位看著麵相還算柔婉溫和的小姐會把姑爺連蓋頭都沒掀就騎了馬飛赴府城趕考的舉動,遷怒到她的身上。

    “噢,大概是昨兒哭的有點狠,所以連腦子都有些糊塗了。”陸拾遺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幽幽長歎了一口氣。

    美人蹙眉垂淚總是讓人憐惜的。

    特別是像原主這樣的美人。

    特別是由陸拾遺這樣的絕妙影後來詮釋。

    本來還覺得自家姑爺情有可原的碧青一看陸拾遺這眼眶通紅的模樣,心口也忍不住的跟著澀澀疼了起來。

    “小姐,您也別太難過了,姑爺他、他再過不久就會迴來了。”

    “迴來,他那時候迴來,於我而言,又還有什麽意義呢?”

    眼眶忍不住又隱隱發紅地陸拾遺拿出一塊手絹輕輕擦拭了眼角,嚶嚶啜泣。

    “我們女兒家這一生,又能披上幾次嫁衣,經曆幾迴洞房花燭夜呢?”

    “小……小姐……這大喜的日子,您、您怎麽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呢?!”碧青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家口無遮攔的小姐。“您和姑爺定然會長長久久、白頭偕老的!”

    “可他那樣子就不像是個會跟我長長久久、白頭偕老的!”陸拾遺繼續揩拭著如同泉湧一樣的淚珠兒,哀哀哭泣,“他就算再忙,他也該掀了蓋頭,和我喝了合巹酒再走呀!現在算什麽?二丫,你說現在算什麽?”

    “小姐……”碧青心疼地看著陸拾遺,很想要寬慰她兩句,卻笨嘴拙舌的好半天都說不出什麽值得稱道的話來,最後,她隻能看著外麵的天色,呐呐提醒道:“您可別再哭了,再過不久,天光就要大亮了,您還得去前院給老爺和夫人敬茶呢。”

    “敬茶?我一個人敬得什麽茶?!他賀昌傑這是欺我沒了娘家人,存了心的要羞辱我呀!”陸拾遺像是被碧青這句話徹底刺痛了自尊心,直接拿帕子蒙了自己的臉,嚎啕大哭起來。

    “小姐……小姐……”碧青被陸拾遺哭得整個人都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與此同時,她也對那隻見過一麵的姑爺產生了深深的怨懟之情。

    是呀,你就算再不喜歡我們家小姐,也不能這樣糟踐她呀。

    怎麽說,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就這麽孤零零的把她一個人仍在家裏,連蓋頭都沒掀,連合巹酒都沒喝的就這麽甩手走人了……

    你、你這不是把她往絕路上逼嘛?!

    碧青不是那等溫室裏的花朵,自然知曉人言可畏的道理。

    被自家小姐這麽把窗戶紙一捅破的她自己都有些不敢想象自家小姐待會兒到了前廳,將會麵臨著怎樣的苛責和羞辱。

    碧青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對自家小姐說上一句:“要不然我們就不去了吧。”

    可是她知道不行。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如果她真的這樣跟她家小姐說了,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值得慶幸的是,她家小姐在狠狠哭泣了一通後,也像是徹底想通了一般,重新讓她幫著梳妝打扮起來。

    “雖然我知道我到前麵去肯定討不了什麽好,可是我不能不去,”陸拾遺望著鏡子裏的絕色美人,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用自己她自己和碧青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是二甲進士陸德正的女兒,我不能給他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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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能夠這樣想就好了!”碧青用充滿欣喜的聲音說道。

    在碧青的幫忙下,陸拾遺很快打理好了自己,然後讓碧青捧上原主精心為原主公婆還有小姑子小叔子準備的各色禮物,緩緩朝著前院走去。

    而此刻的前院,也已經接踵摩肩地站滿了賀家的親朋好友。

    前世的原主在看到這麽多人的時候,驚慌失措的就跟隻被狼群盯了個正著的兔子一樣,怕得渾身都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誰讓原主的父親是個一本正經的假道學,對這唯一的女兒要求簡直到了苛刻至極的地步。

    原主打從落地,除了親友以外,就沒見過外人。

    等她長到七歲,更是被陸德正直接關進了繡樓,再不見外人。

    是以,在看到這麽多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時,大腦一片空白的她除了知道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奉上,以及自作聰明的把陪嫁丫鬟的賣身契獻上以後,竟是什麽都不會的就這麽傻站在那裏不動了。

    最後,還是一位賀家的表姑見她可憐,又恰巧做了她和賀昌傑的全福人,主動拉了她一把,又塞了盞茶給她,她才懵懵懂懂、稀裏糊塗的給本來就對她十分不喜又極好麵子的公婆要多倉促就有多倉促的敬了茶。

    因為原主的悲劇就是從這一天拉開帷幕的緣故,原主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可謂是記憶猶新,等到敬茶過後,更是沒少差遣碧青去打探這些人的來曆,連帶著陸拾遺也對這前廳裏的人有了極為詳細的了解。

    默默迴想著原主今日所經曆的一切,陸拾遺在眾目睽睽之下,螓首微垂,麵頰染暈地抬腳朝著賀老爺和賀夫人緩緩走了過去。

    真真是,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賀家的親朋好友早就聽說陸進士的女兒容貌十分出色,但是在沒有看到之前,他們都以為是以訛傳訛,因為不論是陸進士還是陸夫人的容貌都算不上多麽出色。

    但是,在看了眼前這柳眉杏眼桃花麵,楚腰纖細掌中輕的絕代佳人以後,大家不得不承認,傳聞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一些見了美人就走不動道兒的賀家男人在見了陸拾遺的容貌後,不由得在心裏暗搓搓的紮起來賀昌傑的小人,邊紮還邊幸災樂禍的想著,如果賀昌傑知道他的新婚妻子居然漂亮到如斯地步,恐怕早已悔不當初的在府城捶胸頓足了,哪裏還沉得下心讀書科考。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這些心懷齷齪的賀家男人們,就連賀家的女人們望向陸拾遺的眼神也分明帶著幾分厭惡和鄙薄的意思。在她們看來,像陸拾遺這種嫵媚到骨子裏的女人,根本就算不得什麽良家女,正所謂,娶妻娶賢,賀昌傑這輩子怕是要被這樁指腹為婚的娃娃親給毀了。

    外人都對陸拾遺的評價負麵至此,更遑論才做了公婆的賀老爺夫婦呢。

    眼看著陸拾遺婀娜多姿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他們的眼前止不住的就是一黑,心裏更是嘀咕:怎麽就娶了一隻狐狸精歸家?!

    隻怕以後,他們這個家很快就要為這個女人的到來而鬧得雞犬不寧了!

    賀夫人心亂如麻的腦補著兒子沉迷於狐狸精的美色之中不可自拔,連讀書舉業都丟到了一邊的可怕場景,險些沒失態的當場對著陸拾遺爆喝出一聲:“你這狐狸精,從哪裏來的,就滾迴哪裏去,我們賀家容不下像你這樣妖妖嬈嬈、鬼鬼叨叨的兒媳婦!”

    好在,她理智尚存。

    還記得周遭有一堆的親朋在一旁觀禮。

    因此,硬生生地咬著牙,逼迫自己對眼前這貌美如花的女人露出了一個象征著示好的微笑,眼神卻隱晦的暗示了那已經端了茶盞過來的中年仆婦一把。

    杏目桃腮的陸拾遺在見了賀夫人的笑容後,臉上也忍不住迴了個有些激動又有些受寵若驚的微笑。

    她眉眼彎彎地來到賀老爺夫婦麵前盈盈斂衽拜下,然後左手自然而然地以一副天經地義的從容姿態朝著旁邊就是一探。

    那原本接了自家夫人暗示,手上動作就條件反射有所躊躇的中年仆婦一見陸拾遺這往後微微抬手的動作,也不知道哪個筋搭錯,居然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地捧了托盤奉了過去。

    陸拾遺一派大方自然地從中年仆婦捧著的托盤裏拿過一盞清茶,雙手捧著遞到賀老爺麵前,聲音清脆婉轉地有若大珠小珠落玉盤似地對賀老爺說了句:“還請公爹喝茶!”

    因為陸拾遺過於出色的容貌,已經對她存了幾分偏見的賀老爺在聽了她這一聲後,下意識地皺著眉頭朝著她那張芙蓉玉麵望去,不想,卻瞧見了一雙充滿孺慕和歡喜的眼眸。

    那雙眸子……就如同他女兒平日裏看他的一樣,充滿著對父親的崇敬和仰慕。

    這樣的兒媳婦讓賀老爺本來伸得有些緩慢遲疑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快上了幾分,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溫和的微笑。

    一直都在冷眼看著他們互動賀夫人一見此情形,眸光克製不住的就是一利!

    心裏也在暗道:這狐狸精好生厲害,連平日裏向來對女色不上心的老爺居然也……

    難道他忘了這個給他敬茶的狐狸精是他的兒媳婦嗎?

    還是說,他也想要學臨街那臨老入花叢的老齷蹉一樣,嚐一把扒灰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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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想的賀夫人望向陸拾遺的眼神都不自覺帶上了些許兇光。

    而陸拾遺卻渾然未覺一般,在歡天喜地的看著賀老爺喝了茶,又給了紅封以後,就喜氣盈腮地略轉身形,朝著賀夫人盈盈行了一禮,同樣笑靨如花地說了句:“婆母請喝茶!”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裏還帶著點女兒家的嬌憨和親昵,望向賀夫人的眼睛也盛滿了親近和孺慕的情緒。

    在看到了這樣一雙眼睛後,賀夫人突然就明了了自家老爺為什麽會對眼前這狐……不,是這兒媳婦陡然轉變了態度。

    因為對方雖然容貌出色無比,但是卻眸正神清,一派落落大方的很。

    她不僅沒有因為昨晚兒子的不告而別遷怒到他們老兩口身上,相反,還對他們老兩口充滿了敬愛和孺慕之思……

    就仿佛她是他們的親生兒女一樣親昵貼心。

    意識到這一點的賀夫人心裏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躊躇的味道。

    人的容貌是天生的,貌美或貌醜都來自於老天爺的饋贈,由不得人有半點不接受亦或者反對的可能。

    這兒媳婦雖然早年沒了母親又在前不久失了父親,但是看她今日的言行舉止,卻並非自己原本所誤以為的那樣糟糕,沒有教養……

    至少,別的新嫁娘未必能夠在新婚夫婿如此冷落羞辱自己的情況下,還能夠在敬茶儀式上,表現的如此條理得當。

    要不……

    就給她一次機會?

    這樣想著的賀夫人緩和了麵上的緊繃神色,抬手接過陸拾遺敬的茶淺啜了一口,也給了她一個厚厚的紅封。不僅如此,她還把原主直到後來原主表哥親自去向賀夫人做小伏低的討,才得手的紅寶珍珠釵也交到了陸拾遺的手上。

    而這是賀氏一族所有媳婦的標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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