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銳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與陸拾遺打招唿的英俊公子哥兒的來曆。

    他是聞人俊譽, 是太學博士聞人帝師之孫, 在京城頗受許多閨閣女兒的推崇, 她們都以能夠得到他的青睞為榮。

    想到半年前在雲原馬場看到的那一幕, 顧承銳的眼睛忍不住的就有些發紅。

    雖然他因為心有糾結的緣故, 一直都沒有考慮好到底要不要和陸拾遺在一起,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 他就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投入別人的懷抱!

    就在顧承銳冷著一張臉,想要把陸拾遺給重新撈迴來,再用力拉上簾子以示他的不悅時, 陸拾遺已經湊到一臉喜悅和殷勤,急急走到他們車窗前的聞人俊譽耳邊,眉眼一片冷冽肅殺地低低與他說了兩句話。

    由於陸拾遺刻意壓低聲音的緣故, 顧承銳並沒有聽到兩人在說什麽, 但,單單是陸拾遺這堪稱親昵無比的姿態就已經足以讓他氣炸肺了!

    存心想要在顧承銳的麵前展現一把陸拾遺對他癡迷的聞人俊譽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會從他眼睛裏的花癡嘴裏聽到這樣兩句話, 一時間他震驚的整個人都僵立在了當場, 連常年掛在嘴邊上的溫柔弧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拾娘妹妹到底是從哪裏聽來的不靠譜傳言, 那都不是真實的, 是虛假的, 是……”聞人俊譽滔滔不絕的辯解消失在陸拾遺似笑非笑的眼神裏。

    一陣讓人壓抑到近乎窒息的沉默以後,聞人俊譽簡直可以說是手忙腳亂地甩出了自己僅剩的一塊遮羞布。

    隻見他幹笑著抬頭看了眼天色, 然後一臉遺憾地對陸拾遺道:“時辰有些不早了,我還要去宮裏有事, 就不和拾娘妹妹你聊天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宮門走了兩步,想了想,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甘心地又轉過頭來對朝著他笑得一臉譏誚的陸拾遺,很是認真地強調了句:“古人有雲,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對於妹妹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指控……我問心無愧,還請妹妹你以後在結交朋友的時候,擦亮眼睛看人,不要再隨便誤信那些不靠譜的謠言了,畢竟……畢竟你這樣說……俊譽哥哥我聽了,真的會感到很傷心、很傷心的。”

    聞人俊譽在說完這番話以後,還拋給了陸拾遺一個傷心欲絕的眼神,隨後才以一種看似冷靜從容實則落荒而逃的姿態,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宮門裏走去了。

    從一開始就沒有把聞人俊譽放在眼裏的陸拾遺在看了對方那堪稱蹩腳的掩飾行為後,不由得在心裏搖頭,這原主看著也是個聰明的姑娘,怎麽會被這滿肚子塞了包糟糠的草包所輕易蠱惑,結果累人累己。

    一心為原主感到唏噓的陸拾遺卻不知道,她久久凝望著宮門不放的舉動徹底的激怒了本來就處於爆發邊緣的顧承銳。

    隻見顧承銳毫無征兆地一把將陸拾遺拉了迴來,用力按靠在馬車壁上,抬起她的下頷,就要多粗魯就有多粗魯的用力堵住了她的嘴巴!

    這輩子的顧承銳還沒有和女子親密接觸過,他的吻笨拙而又生澀,猝不及防被他吻了個正著的陸拾遺不是被他啃破了唇瓣就是咬傷了舌頭,等到兩人好不容易漸入佳境的時候,雙方緊緊依覆在一起的雙唇已經被濃濃的血腥氣給沾滿了。

    本來因為自己眼饞了許久的寶貝終於落到自己碗裏而激動地不能自已的顧承銳在感受到彼此舌尖所帶著的那股濃鬱血腥氣後,他就如同被一桶寒冷入骨的冰水澆了個透心涼一般,整個人都有些打蔫!

    不過,他是個口不對心的人。

    哪怕他心裏的小人兒已經在為自己不小心咬傷了妻子的可惡行徑不停地捶胸頓足,麵上卻依然擺出了一副輸人不輸陣的憤慨架勢,惱怒異常地瞪視著陸拾遺道:“我們是聖旨賜婚!這輩子你都綁在我身上了,休想和聞人俊譽那個偽君子離開!”

    一直都在為兩人僵持不動的情形傷腦筋的陸拾遺在聽了顧承銳這表明控訴實際上充滿哀怨的警告後,頓時二話不說順杆爬兒地抓起馬車車廂裏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地毯去的美人錘,對著顧承銳就是一通半真半假的狠捶!

    “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用這樣的方式來侮辱我!”她邊捶邊哭,一副被顧承銳氣狠了的模樣。

    顧承銳被她捶得嗷嗷直叫,好半天才迴過神來,一把抓住她的行兇的手腕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剛才如果不是我就坐在你旁邊,恐怕你整個身子都要扒上去了吧!你就這樣的想男——嗷嗚!你有話就好好說!這麽動手動腳地做什麽?!”

    直接用沒被捉住的那隻手狠狠扭了顧承銳耳朵一把的陸拾遺在顧承銳被他扭得下意識鬆手的當頭,重新拿著美人錘對著他又是一通劈頭蓋臉的如同打地鼠似的狠捶!

    “因為我發現我和你根本就說不通!”陸拾遺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衝著顧承銳氣急敗壞地大聲嚷嚷著,“我真沒想到,在你心裏我居然是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虧我這些天來還一直忍著自己的暴脾氣,一門心思的想要做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結果你……結果你居然……居然這樣紅口白牙的胡亂冤枉我……哇啊啊……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陸拾遺一邊說一邊就要掀開馬車窗往外麵跳。

    顧承銳完全被陸拾遺這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給嚇傻了。

    “拾娘!你幹什麽!”

    他目瞪口呆地愣了片刻,才手忙腳亂地撲將過去,一把將陸拾遺重新撈迴了自己懷裏抱得緊緊的!

    陸拾遺在他懷裏拚命地掙紮,邊掙紮邊嚷嚷著她要迴宮!她要去找太後娘娘給她做主!

    不過即便她嘴巴說叫嚷的再厲害,她也沒有當真向外麵的馬車夫下命令,否則憑著她昭華郡主的身份,不論是顧承銳這個可憐巴巴的六品小官還是外麵正架著馬車往承恩公府疾奔搬救兵的馬車夫都不能違背她的命令的。

    用力把她鎖在懷裏,一心想著要讓她安分下來的顧承銳很快被陸拾遺折騰地滿頭大汗,就在他焦頭爛額的不知道該怎樣才好的時候,他的眼睛在不經意間瞄見了陸拾遺那還帶著點紅腫的唇瓣上所留下的斑駁咬痕,心頭一動的他趕忙又重新低頭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陸拾遺那又哭又嚷的那一張!

    在重新吻住陸拾的唇瓣以後,顧承銳頓覺耳根都為之清靜不少!

    為了吸取上迴的教訓,這次的顧承銳親得很是小心翼翼,等到兩人再次額抵著額分開彼此時候,他們的嘴巴已經又紅又腫的完全不能看了。

    “你口口聲聲的說我冤枉你,我到底冤枉你什麽了?難道你剛才沒有和聞人家的那個王八蛋在宮門口難舍難分勾勾纏纏嗎?”聲音都因為漫長的深吻而隱隱帶著幾分沙啞的顧承銳目光炯炯地逡巡著陸拾遺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我是一個人,一個還算有幾分骨氣的大男人!不可能因為你是郡主的緣故,就把剛才的那一切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的視而不見!”

    “誰要你當做沒發生過一樣的視而不見了!”陸拾遺毫不客氣地衝著顧承銳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的聲音也和顧承銳的一樣,帶著幾分啞意。“你除了知道看我們難舍難分,勾勾纏纏以外,難道就沒有聽我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嗎?”

    顧承銳聞聽此言,忍不住又有幾分想要冷笑的衝動了。

    看你們郎情妾意已經夠讓我惡心難過的了,你居然還要我聽你們的甜言蜜語?!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啊!

    眼見著顧承銳眼睛裏又有幾分怒火要往上竄的陸拾遺忍不住順手撿起就在自己旁邊的美人錘又狠狠地在顧承銳的頭上敲了一記,然後才咬牙切齒地湊近他道:“聞人俊譽是個戀母癖!我除非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對他動心!”

    顧承銳瞠目結舌地聽陸拾遺把話說完,才滿眼半信半疑地看著陸拾遺道:“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你怎麽知道他是個……那樣的人?”

    “還能怎麽知道,”陸拾遺故意用一種不屑一顧地口吻說道:“前段時間在宮裏,我告訴秋蘭姑姑有一個臭不要臉的登徒子一直都纏著我不放,每次隻要我一出門,甭管去哪兒,都能夠會遇上他,特別的惹人煩!”

    陸拾遺在顧承銳刹那間變得全神貫注的眼神注視中,繼續用一種厭煩透頂的語氣繼續往下說。

    她口裏的秋蘭姑姑不是別人,正是今天去宮門口接引顧承銳去慈寧宮的那個中年女官。

    “秋蘭姑姑在聽了我的話後,對此十分的上心,連忙追問我那纏著我的狗東西是誰,我就把名字告訴她了,誰知道,秋蘭姑姑在聽我說了那不要臉的王八蛋的名字以後,居然臉色大變的再三叮囑我,千萬不要與對方來往,還說什麽對方絕對不是對我動了真情,而是另有所圖!”

    陸拾遺繼續假裝沒看到顧承銳那越來越明亮的眼神,繼續擺出一個憤憤不平的表情又道:“秋蘭姑姑的態度讓我實在是很難不起疑心,為了把真相從她嘴裏撬出來,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秋蘭姑姑到底禁不住我的磨纏,偷偷把那壞東西的齷蹉癖好告訴了我!”

    陸拾遺一邊說,一邊一臉惡心的重新拿憤怒的眼睛瞪著顧承銳道:“你說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把我和那樣一個惡心透頂的狗東西拴在一起相提並論?!還難舍難分,勾勾纏纏呢!”越說越氣的陸拾遺幹脆又拿起手中的美人錘,狠狠地對著顧承銳的腦袋來了那麽兩下。

    陸拾遺這次的力道算不得很輕,但是顧承銳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痛意一般,眼睛亮閃閃地看著陸拾遺道:“既然那……那不要臉的狗東西一直纏著你不放,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打從落地起,就沒有說過什麽粗話的顧承銳神情頗有幾分不自然的學著陸拾遺的腔調叫聞人俊譽‘不要臉的狗東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這樣叫了聞人俊譽這樣幾聲後,他覺得那原本猶若如鯁在喉一樣,死死梗著他的芥蒂也在這一瞬間毫無征兆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與之同時,他也對堂弟和自己產生了幾分不滿的情緒。覺得很多事情,眼睛未必為實,當初在雲原馬場裏的情況也可能與他和堂弟原本想象的並不一樣……

    在一番不著痕跡的唱念做打以後,陸拾遺愉快的從自家傻小子的眼裏看到了幾分歉疚的痕跡。

    不過,誤以為自己冤枉了她,而對她滿心愧疚的他卻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還真的對聞人俊譽動過一點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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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原主丈夫的吝嗇小氣委實讓她有點失望。

    不過原主之所以會對聞人俊譽動心,也是因為原主丈夫堂弟,也就是顧承銘所暗戀的女人雲葶蘭刻意使壞,誤導原主以為聞人俊譽傾慕於她的緣故。

    可即便如此,以原主的本性與家教,也從沒有當真想過要給自己的丈夫戴綠帽子,隻不過是心裏有那麽點小得意罷了。

    畢竟,聞人俊譽可是整個京城閨閣女子的夢中情人。

    陸拾遺雖然知道顧承銳誤會了,但是卻沒打算把真相告訴他,反正對聞人俊譽動心的人是原主,又不是她。

    是以,在聽了顧承銳的話後,她直接得理不饒人地冷笑一聲,“告訴你?當時的我們就差沒鬥得跟烏眼雞似的了,誰知道你在知道這事兒以後,會不會直接倒打一耙的說我不守婦道!”

    “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那樣說你……”在誤會解開以後,顧承銳的氣勢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地往下掉,如今跟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也沒什麽區別了。

    “會不會那樣說你心裏有數!”陸拾遺又半真半假地從鼻子裏重重哼出一聲,要多陰陽怪氣就有多陰陽怪氣地重複了句:“還難舍難分,勾勾纏纏呢!”

    越發覺得理虧的顧承銳簡直不敢去看陸拾遺那充滿著憤怒和委屈的眼神,他躊躇了半晌,終於琢磨出了一個有可能讓陸拾遺消氣的好主意。

    他主動抓住陸拾遺握著美人錘的手往自己腦袋上敲了兩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這次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如果你實在惱我惱得不行的話,就像剛才那樣敲我吧,我保證不躲,也保證不叫疼!”

    陸拾遺被他這一舉動逗得撲哧一笑,但很快就因為扯到了唇瓣上的傷口而重新板起了一張臉,重新把美人錘重重扔迴地毯上,用力把頭扭到一邊道:“誰稀罕敲你的狗頭啊!哼!就知道胡亂冤枉好人的大壞蛋!”

    拜被他們嚇得半死的車夫所賜,顧承銳和陸拾遺幾乎是以往常一小半的時間,迴到了承恩公府。

    由於兩人的嘴巴都有些見不得人的緣故,夫妻倆配合默契地下了馬車就低著頭,悶不吭聲的往他們住的院落裏走。

    顧承銳現在雖然現在還和陸拾遺分房睡,但是在他們的院子裏,他也是有一個專門用來讀書辦公和休息的小書房的。

    誰知道他們從正房經過的時候,正巧被負著手從正房裏走出來的顧世子撞了個正著。

    “你們總算是迴來了,大家都在五福堂等你們呢!”顧世子笑容滿麵地看著低著腦袋的小兩口。

    陸拾遺小碎步小碎步的把自己藏到顧承銳的背後,一聲不吭。

    顧承銳也想躲,但他到底是男人又是兩人變成如此尷尬處境的罪魁禍首,因此,他在父親顧世子逐漸變得有些狐疑的眼神中,幹咳一聲,“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就算有什麽要說的,也等明天吧。”

    說不定明天他們的嘴巴就不那麽顯眼了。

    顧承銳在心裏抱著幾分僥幸的想著。

    “等明天?”已經發現兒子和兒媳婦情況頗有幾分不對頭的顧世子眯了眯眼睛,直接擺出一副父親的威嚴架勢,下令道:“虧你這話也說得出口!你祖父自從得知你們進宮以後,就一直在五福堂眼巴巴地盼著你們過去和他一起用晚膳,順便和他說說太後娘娘是否康健呢,你們倒好,說推就推?也不怕你們祖父傷心?”

    顧老國舅與顧老太後姐弟倆的感情一直很深,雖然他們因為身份有別的緣故,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一起說過話了,但是姐弟倆依然無時不刻的惦記著彼此,有什麽好東西就會給彼此送過去。

    被父親顧世子拿這麽大一頂帽子一扣的顧承銳和陸拾遺這迴是徹底的進退維穀了。

    知道自己今晚無論如何不能去五福堂丟人的顧承銳在躊躇糾結了好一陣子後,終於在顧世子難以置信地眼神中,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地抬起了頭,吭哧吭哧地說:“父親,不是我和拾娘不肯去陪祖父用晚膳……實在是我們現在……嗯……這個……那個……很……很有些不方便……”

    顧世子呆若木雞地看了自己兒子又紅又腫還有傷的香腸嘴半晌,又下意思地拿眼睛去瞅自己兒媳婦的。

    陸拾遺如臨大敵一般的往顧承銳背後又躲了躲,顧承銳也條件發射地又往陸拾遺麵前擋了擋。

    父子倆無聲地對望了片刻,顧世子握著拳頭湊到嘴邊掩飾性地咳嗽數聲,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不方便的話,那麽就等明天吧,相信你們祖父也是……也是能夠理解你們的。”

    “多謝父親大人體諒。”臉上熱辣辣的仿佛有火在燒的顧承銳強作鎮定地在父親顧世子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死豬不怕開水燙地以一個異常別扭的姿勢,如同螃蟹一樣的擋著自己媳婦兒一點點地橫著走,等到好不容易離開了顧世子的視線以後,他直接一把抓住妻子的手,拔腳狂奔。

    向來在晚輩們麵前喜歡擺出一副不苟言笑表情的顧世子看著小兩口手牽著手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顧承銳和陸拾遺迴到承恩公府的時候,辦完事早早出宮的聞人俊譽已經在京城一座偏僻茶樓的隱蔽房間裏等人等得快要火燒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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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一個頭戴帷帽,身形窈窕的女子悄無聲息地從外麵走進來,他才如蒙大赦一般的急急迎了上去,對著來人就做了一個長揖。

    “我的好姑娘喲,你可總算是過來了!你再不過來,我可就真要瘋了!”

    身形窈窕的女子直接從躬身大揖的聞人俊譽身邊走過,娉娉婷婷坐在一張五開光的瓷心圓墩上,才一邊伸出一隻白皙如玉的柔荑解下顎處的係帶,一邊用有若黃鸝出穀一樣的嗓音對聞人俊譽道:“小女子認識聞人公子以來,還是頭一迴見公子這麽失態,到底是出了怎樣的要緊事兒,才會把公子您嚇成這副模樣?”

    聞人俊譽一直耐心看著她慢條斯理地把頭上的帷帽取下來,露出一張嬌美如花的溫婉容顏,才滿臉驚魂未定地湊近女子,壓低嗓音道:“今日我在宮門口與顧陸氏偶遇,她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我的癖好,威脅我以後最好不要時刻出現在她眼前,否則她一定會把我與有夫之婦私通的消息說得滿大街都是!”

    “什麽?!”女子臉上的從容之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臉色大變地緊緊凝望著聞人俊譽麵上的每一個表情道:“那她知不知道與你私通的有夫之婦是誰?”

    由於太過緊張地緣故,她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同樣滿心焦慮的聞人俊譽皺了皺眉頭,用力抱頭迴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良久,才用十分肯定地口吻迴道:“從她話裏的語氣來聽,應該還不知道,否則以她的脾氣,恐怕早就指名道姓的說出來了。”

    京城誰人不知,昭華郡主完全被當朝太後給寵壞了,向來是個藏不住話的暴脾氣。

    “既然這樣,”女子,也就是被顧承銳堂弟顧承銘暗戀京城第一大美人,雲葶蘭雲姑娘轉了轉眼珠,笑得一臉溫柔無害地說道:“那我們就想辦法再把她給約出來,好好的在她的吃食和酒水裏下點藥,讓她與你親熱上一迴,等到那時候,她和你自然也就成了一條船上的人了,為了她自己的名譽著想,我敢肯定,她再也不敢再像今天這樣,攥著你的把柄,對你為所欲為了。”

    聞人俊譽被雲葶蘭說得眼前一亮,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很快又在想到什麽以後,重新變得沮喪無比,“如果是以前,說不定我們還真的能夠像往常一樣的把她給哄騙出來,可是現在卻未必能夠行得通了,你是不知道,今天在宮門口,她看向我的眼神有多可怕!”

    那眼神幾乎讓他徹底推翻了對陸拾遺原有的印象。

    “她會生氣成那樣也很正常,畢竟你那癖好確實有些見不得人!再加上她又一心為你著了迷,”雲葶蘭用嗔怪地眼神掃了聞人俊譽一下,“我與她平日裏的關係還算不錯,她對我也算是頗為信任,你不能把她請出來,不代表我也不能……正巧,我原本就打算和哥哥在這個月的花朝節於府裏舉辦一次賞花會,以我們兩人的交情,相信她還是會來參加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麽一切就都拜托給葶蘭你了!”聞人俊譽再次站起身對著雲葶蘭做了一個長揖。

    雲葶蘭拿手帕捂住嘴唇咯咯笑了兩聲,“你我之間又何必要這麽客氣呢,就算是為了我的母親,我也不能不幫你呀,不是嗎?我的好……‘幹爹’!”

    一向臉皮比牛皮還要厚的聞人俊譽被雲葶蘭這句半真半假地幹爹叫得忍不住麵紅耳赤的拿袖子兜住了自己英俊無比的臉龐。

    雲葶蘭的邀請函很快就遞到了陸拾遺和顧承銳的手裏。

    為了不引起陸拾遺的防備,這封邀請函邀請的是他們夫婦倆一起去參加。

    壓根就不知道雲葶蘭就是導致他們夫妻不和的幕後黑手的顧承銳在拿到邀請函以後主動找到了陸拾遺,對她道:“別的花朝節邀請你都可以不理會,但是這封,你一定和我一起去看看,因為邀請我們的是雲家兄妹,而雲家的大小姐正好是承銘的心上人!”

    趁此機會,他們也能去雲家花園好好的培養一下感情,要知道雲家女眷在栽花纈草方麵的本事,可是滿京城都赫赫有名的。

    陸拾遺明知道這封邀請函必有貓膩,但藝高人膽大的她還是一臉笑吟吟地在顧承銳充滿希冀的討好眼神中,露出一個頗有幾分漫不經心地表情,很是輕描淡寫地點點頭說道:“這些日子在家裏我也有點憋得慌了,能夠出去瞧瞧散散心,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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