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聽著佘笙對黑衣人的吩咐,見著黑衣人離開後便言道:“你這次進牢獄裏是為了讓那兇手露出一些馬腳來?”

    “正是,委屈你了。”佘笙看了眼他。

    想他這般貴氣的身份,這樣牢獄之災怕是第一次受,若不是她攔著他亮明身份想必著縣太爺也不敢抓他入獄。

    “能聽你說這四字,來這裏也是無妨。”顧延爽朗地言道。

    “咳咳,咳。”佘笙頓時覺得胸口一陣氣悶,用力地咳嗽了起來。

    顧延皺眉在她的背部細細按著穴道,出口說道:“幸好我臉皮厚跟著你來了,否則等明日裏徽州知府趕到你早就是死屍一具。”

    “顧延,你就不怕我的暗衛?就不覺得我輕賤?也不覺得我心狠手辣嗎?”佘笙好奇地問著他,不知他為何在自己如此嫌棄他,又將自己缺點全數展現在他麵前時還對著自己這般好。

    白日裏睡久了,夜間又看了如此大火她現下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你有佘家暗衛我有皇家暗衛,不怕,你統領江南茶商富可敵城,不輕賤,至於心狠手辣心思陰險倒是真的,不過我身邊之人除了景抬無一人心不狠手段不狠辣的,習慣了!”顧延輕嘲著說道。

    佘笙倒是越發地好奇了,“如你這般身份,又豈會有人對你心狠手辣?”

    “若是沒有,你我初見之時我又豈會被你說那句別太快死了,若是沒有你這句話,我怕是活不到如今,所以佘笙,這輩子我跟定你了!”顧延手中按著穴道的力度加重了一些。

    佘笙惡寒,起了一層的小疙瘩,“這是堂堂左相該說的話嗎?”

    “左相?怕是我當不了幾年了。”顧延言道,“當今太子才華鼎盛,又善於籠絡人心,勤政為民,日後登基了便不需我輔佐。”

    佘笙想著前幾日見過的景彰,應道:“太子近而立之年,比你是是要更為穩妥穩重些。”

    “你見過太子了?”

    “未曾,隻是記憶裏尚且還有些印象而已!”

    “對我倒是沒了印象,無關緊要的人印象倒是深刻。”譬如景抬,這佘笙也是一眼便瞧出來身份的。

    佘笙冰冷之言響起道:“他們於我來說都是姊夫,你於我來說才是無關緊要之人。”

    “本相是你未來的相公。”

    “厚顏無恥!是哪人給你這般自信說這樣的胡話的?你我之間可沒有婚約。

    ”佘笙說著。

    “夫妻之間該有的交換定情信物你我有了,親嘴拉手你我有了,同床共枕你我有了,怎得就不是你相公了?”

    佘笙猛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去理會顧延,多與他說話氣的也是自己的身子,何苦與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便靠在了陰濕的木門之處閉了眼睛。

    顧延推醒她道:“今夜裏你可不許睡,這睡著了定會傷風的!”

    “不睡,幹嘛?”佘笙瞧著這邊,連本書都沒有。

    顧延瞧著監獄天窗處傳來的光亮道:“聽紹興城內的才子所言,你與佘錦的文采都不差,聽言你藏書樓中孤本眾多,倘不如我們來編書如何?”

    “無筆無紙如何編?”

    顧延指著自己的腦子說道:“翰林院之中的書籍都在此處。”

    “你倒是記性好,我隻能記得那些賬本,對於那些孤本我記不得多少。”佘笙哪裏會不記得,她自小就愛看書,隻是想要讓顧延知曉他們不是一路人罷了。

    顧延說著:“正好,我知曉幾本幾何數理之古書,要不我說與你聽聽?”

    佘笙眸間一亮,“可是前朝翰林院的吳學士編纂的《多問》?”

    “正是!”顧延就知曉對了她的胃口,“我講與你聽,你可莫要睡著了過去!”

    “我又不是蘇珍乾!”當年這本書是祖父特地從翰林院之中帶迴來教蘇府嫡子的,蘇珍乾無興趣,叫她扮作蘇珍乾的模樣前去聽夫子講課。

    佘笙聽了一節課便被祖父發現了去,以女子不得與男子一道入學之說將她趕了出去,其餘男子都是堂兄她不好前去詢問,而蘇珍乾在將多問這門書時時常都是睡著的。

    沒曾想有朝一日倒是還能聽到這本書。

    顧延講書的聲音甚是好聽,與初聽見時那沙啞的嗓子已然不同了,他這嗓音之中帶著些沉重醇厚,也略帶著些磁性。

    佘笙不知是對顧延的聲音入了迷?還是對他所講之幾何數理著了迷?

    索性都像是中蠱一般被他給迷住了,連自個兒整個人在了他的懷中靠著,都未自知。

    --

    紫霞山那頭,小梨眼見這小姐與顧相爺被帶走,心下很是著急。

    不過她想著若是小姐不肯屈服大可以讓顧相爺挑明了身份,既然不挑明便有小姐她自個兒的思量。

    她微紅著眼睛,想著小姐身旁有顧相爺照料應

    當不會有事,隻能靜待著小姐的信息。

    “小梨姑娘,主子讓我來問你拿徽州茶商的名單!”黑衣人在小梨身邊站定之後說道。

    小梨忙將方才小姐走時留給她的紙張交給了黑衣人,“小姐她可還好?”

    “主子有左相爺照料,小梨姑娘請放心便是!”黑衣人恭敬地言著。

    小梨聽了這話才放下了心,說道:“如此便好!”

    隻是她話音剛落,這黑衣人便消失無影蹤了,明光自山上下來言道:“小梨姑娘,方才你與誰人說話呢?”

    “明莊主,是相爺手下一個侍衛,來我這邊拿些東西。”小梨反應快速地說著,抬眼見著明光臉上是一片灰黑,忙拿出來帕子遞給他,“明莊主,您的臉?”

    明光摸了摸自個兒的臉蛋,言道:“無礙,顧相爺與你家小姐當真被那糊塗知縣給抓去了嗎?”

    小梨麵露焦急之色的應著:“是啊,不知道小姐在牢中可還安好?”

    “你先迴去,我這便去趟縣太爺府上。”

    “不必了明莊主,我家小姐有自己的思量,有相爺在您放心就是了。”小梨忙言道,小姐派著暗衛過來取徽州茶商名單,定是有用處的,不能讓明莊主毀了小姐之計。

    明光看著這山上依舊在燃著的烈焰,歎氣說道:“數年艱辛,盡毀於一旦,可恨,可惱呐!”

    “明莊主,這紫霞茶樹曆經這場大劫,以後或許會如同鳳凰一般浴火重生,明莊主莫要記掛在心中,我幼時佘家茶山也被人燒過,後小姐力挽狂瀾重新培育茶樹,頂級越茶的產量頗高,您不必多為擔憂了。”

    明光原本頹廢的心思聽到小梨這一言,便道:“如此就多承小梨姑娘吉言了。”

    小梨聽著明光之話,臉色拂過一絲暗紅,隻道:“若是有用得著我幫忙的地方,明莊主盡管說話便是。”

    明光擠出一絲硬笑來道:“還真有一個,這事情一出,家中老太君定會無暇照料阿歡,我娘親又不喜阿歡,恐阿歡一人委屈,還望小梨姑娘照料一番,多謝小梨姑娘了。”

    “是。”小梨應著,心開始跳動,望著明光的黑臉她都覺得俊俏。

    路上,小梨暗罵著自個兒無恥,這小姐還在牢籠之中,她倒是對著小姐未來的夫婿動起了心思,一個是明光茶莊的莊主,一個不過是服侍人的丫鬟,怎得在一起?

    小梨不敢多動這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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