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長寧滿心想的都是梨花,卻忘記了有一個詞語叫“美麗的陷阱”。

    她剛跑到梨樹下,還沒等折下一枝梨花,左腳就猛地向地下陷了下去。

    緊接著,便是銳物刺入血肉的疼痛。

    任長寧最怕疼了,當下就沒忍住痛哼了一聲,艱難地想要蹲下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傷了她。

    陳澤安聽到了任長寧的聲音,可一迴頭卻沒看到她的身影,心裏不由一緊。

    直到聽到身後不遠的梨樹處似乎有些動靜,隱隱約約看到梨樹下有個人影,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待到走得近了,陳澤安才看到任長寧正半蹲在梨樹下,不知道在做什麽,不由問道:“妞妞,怎麽了?”

    任長寧正痛著,卻被這個稱唿雷得簡直外焦裏嫩。

    往常時候,陳澤安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是不帶稱謂的,有什麽話都是直接說,絕對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弄得她經常要想很久才能懂他的意思。

    可是現在,他竟然叫她妞妞?

    陳澤安以前好像就是這樣叫原主的,但是任長寧對這個小名真的有些接受無能,尤其是這兩個字從陳澤安口裏說出來,讓她簡直都有種吐血的衝動。

    “我腿,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夾住了。”任長寧剛一動,就覺得似有鐵絲一直在往肉裏鑽,疼得她又哼了一聲。

    “你先別動。”陳澤安立刻在任長寧麵前蹲下,雙手扒開了地上的枯草仔細查看,很快就皺起了眉頭:“應該是套兔子的陷阱。”

    任長寧嘴角一陣猛抽,誰竟然將這套兔子的陷阱就設在梨樹下,而且她還好巧不巧地一腳就踩了上去。

    這下好了,她這麽大個人竟被當成兔子給套了。

    原諒她大意了,實在是在現代的城市裏,套野味的陷阱真的很少見,讓她完全沒有警惕的習慣。

    “你忍著,我先將這套子解開。”陳澤安很快就將陷阱外圍的危險都解除了,可是看著那段緊緊地纏在任長寧小腿上的鐵絲卻猶豫了。

    一是他不知道鐵絲到底刺了多深,貿然動手必然會弄疼她,二是他們總是男女有別,他要解開纏繞的鐵絲,必然就會碰到她的身體。

    “怎麽了,這套子很難解嗎?”看著陳澤安鎮定的模樣,任長寧以為她很快就要從這種痛苦中被解救出來了,看到他忽然停了下來,不由問道。

    “不是。現在隻需要將

    這段鐵絲從你腿上解下來就好了。”

    任長寧想問“那你還等什麽”,忽然想起這個時代男女之間很是禁忌有親密的肢體接觸的,而陳澤安對她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索性就咬著牙自己動起手來。

    那鐵絲刺入她小腿裏足足有一寸深,將其拔出來後,任長寧額上都沁出了一層冷汗,疼得臉都白了。

    當時,她真想大聲慘叫兩聲,可是礙著有陳澤安在,忍了又忍還是忍住了。

    殊不知,她這般表情看在陳澤安眼裏,又是另外一番感觸。

    陳澤安看著眼前那對倔強又堅強的眸子,本如古井的心湖忽然莫名地泛起了幾絲波瀾。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星光璀璨,她的眸子看起來特別特別明亮,猶如天幕上的星辰一般,似乎一直能照耀到人心裏。

    其實,在任長寧看到陳澤安的一瞬,也是一時有些失神,星光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冷清且朦朧的光華,他明明就那般驚豔在咫尺,卻又如天人般讓人不敢褻瀆。

    任長寧幾乎按捺不住要上前將陳澤安抱住,那或許是屬於原主對他的癡迷,卻也有她的一瞬失神。

    “唿——”關鍵時刻,一陣微涼的夜風忽然襲來,才讓任長寧恢複了幾分清醒。

    “陳先生,我沒事了,我們走吧!”

    說著,任長寧就要離開,可誰料才一起身,左腿就痛得站立不住,還是陳澤安反應過來及時將她扶住,她才沒有摔倒。

    肌膚碰觸的那一瞬,任長寧心尖都是不由一顫。

    陳澤安的手指很是冰涼,甚至比夜色還要冰涼幾分,可是落在她的手背上,卻讓她覺得比火焰還要灼熱幾分。

    一時間,任長寧都分不清,那是原主的感受還是她自己的感覺?

    陳澤安也是才反應過來,剛才他一時情急竟是不小心抓住了任長寧的手,這會想要鬆開她,可看著她根本無法獨立行走的樣子,終還是沒有鬆手。

    “我扶著你走。”

    “不用……”任長寧想要拒絕,可是陳澤安已經不由分說地扶著她就向外走去。

    任長寧咬了咬唇,罷了,罷了,這有什麽難堪的?

    前世她經常和男性握手不說,更是會為男客人針灸、推拿、按摩呢。

    或許是考慮到任長寧的傷,陳澤安走得很慢,不像往常時候大長腿一邁就走出好遠一截。

    “我推

    著你迴去。”陳澤安走到板車前停下,就要將任長寧扶上板車。

    “我還是走著吧。”任長寧和原主兩人都表示很不願意,任長寧是不願意被拉在板車上,因為這樣太像拉著貨物了。

    而原主則是很花癡,她想被陳澤安背著迴去。

    “聽話,你的腿受傷了。”

    任長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陳澤安的語氣竟是似乎忽然輕柔了幾分?

    果然一句“聽話”,就讓原主立刻放棄了立場,命令任長寧趕緊聽話地坐上板車去。

    任長寧在心裏大罵原主太沒出息,可還是乖乖地坐上了板車。

    她的腿傷倒是不重,隻是被鐵絲捅了那麽深,這裏距離鎮上大概還有一半路,如果堅持走迴去的話,傷口很可能就會發炎的,那時候小傷就變成大傷了。

    罷了罷了,為了自身健康還是忍忍吧。

    陳澤安將板車推得很穩,任長寧坐在上麵幾乎都感受不到顛簸。

    “嘎吱——”夜色裏,星光下,板車軲轆碾壓過地麵的聲音猶如是誰在輕輕彈奏一曲簡單卻不枯燥的曲樂,莫名地讓任長寧的心漸漸寧靜了下來。

    原本的難堪漸漸地消散無蹤。

    直到後來,她甚至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此刻的她的確不美,可是她的心情卻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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