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喜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午十點,正是豔陽高照時分。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眼花。

    前麵的綠燈亮了,他剛踩碰油門,又一腳點下刹車!

    後麵的車輛相跟著停下,戰喜嘉拉開車門,正要下車。幾位碰了頭的師傅氣勢洶洶跑向他,正欲開口怒罵。看清人後,趕緊點頭哈腰跑掉了。

    讓這些人一攪和,那女人的身影早已不見。

    戰喜嘉恨得用拳頭狠狠鑿了下車頂。手到底不如鐵硬,捂著生疼的右手,戰喜嘉心緒糟糕到極點。

    無視辦公廳內女職工們的擠眉弄眼,戰喜嘉徑直走進最裏間的總經理辦公室。門未待合嚴,眾人已聽他對著電話怒喝:“讓吳廣財那個混蛋馬上滾到我屋裏來!”

    女職工們伸伸舌頭,男同事瞅著她們發笑,故意說道:“你們的白馬王子今天好像心情不大好哦!”“沒辦法,他就這麽酷了!”一女職工誇張的作個表情,駭得男職工掉了一地雞皮疙瘩。“難道你們就是傳說中的鐵杆粉絲?”一男職員調皮發問,女職工眾皆不屑。

    吳廣財衝刺般“飛”到戰喜嘉辦公室門前,先深吸口氣,調整好唿息後,方輕輕叩門。

    “進來吧。”門裏傳來戰喜嘉懶洋洋的聲音。吳廣財一聽這個聲音就通體舒泰,他明白,他的主子這會已經心平氣和了。看來辦公室有點距離是件好事。他邊在心中劃拉著小九九,邊推開門。

    戰喜嘉看著吳廣財,他習慣了吳廣財的諂媚阿諛,受用之餘,自認從不受其影響,亦不認為有什麽不妥。但今天,不知為何,一見對方低三下四的作派,戰喜嘉就打心眼裏厭煩,有些作嘔。

    吳廣財喜氣洋洋:“戰總,zz公司的投資已按合同發來50%!”

    “這麽快?”戰喜嘉眉毛一立,本是好事,他卻覺得有些不妥。“進展怎麽樣?”戰喜嘉問道。

    “都在計劃內,有條不紊進行中。”吳廣財老實匯報。戰喜嘉滿意的“嗯”了一聲,過了一小會兒,他盯著吳廣財,淡淡吐出一句話:“打聽清楚沒有。”

    “啊?”吳廣財初時沒反應過味,轉瞬他就恨得在心裏暗罵自己,嘴裏早乖巧應聲:“知道個大概,有意外發現!”他看著戰喜嘉,得意講道。

    果不出他所料,戰喜嘉附身前傾,一副大感興趣之狀:“說說!”

    “你猜那家廣告公司誰開的?”吳廣財神神秘秘的,戰喜嘉眼睛一立:“媽的,你耍老子玩哪?有屁快放!”

    “是是,”吳廣財趕緊將自己知道的抖落個幹淨:“還記得王倢嗎?”他見戰喜嘉眼睛一下子紅了,心裏一慌,出語結巴:“就是那個以前在咱們市電視台工作的王記者!”

    戰喜嘉說不出話來,他兩手緊緊拎著吳廣財的脖領,期望從他那裏得到更多的信息。卻不想自己因過於急切,動作兇猛,反令對方出聲艱難。許久,戰喜嘉才看到吳廣財憋得紫紅的麵龐,放手一扔,吳廣財癱在地上,喉中發出幾聲空鳴,帶著哭腔,委屈地看著戰喜嘉:“戰爺,你想要我的命麽?”

    “跟她有關係麽?”戰喜嘉努力平緩唿吸。

    “就是她開的公司嗬,她是那裏的董事長,也是總經理。”聽到吳廣財的迴答,戰喜嘉心裏一喜隨即一灰,他沉思著。

    “出去吧!”戰喜嘉看了吳廣財一眼,盡量和氣地吩咐道。誰知,吳廣財抬頭看到他的麵部表情,竟成見了狼的兔子,從地上快速爬起身,撒足奔出他的辦公室!

    戰喜嘉看著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拿過陸野名片,戰喜嘉翻來覆去看仔細看著。他的手伸向座機,通話後,戰喜嘉講道:“陸總,我是戰喜嘉,我想我們該談談了。”

    對方半天沒聲音,戰喜嘉又“喂”了聲,陸野的聲音才從線那端平板傳出:“戰總,單純的談話對你我沒有意義。我倒有個提議,不知可否?”

    “說來聽聽!”戰喜嘉冷笑道,心想對方果然是與王倢有很深淵源的人。

    “我個人喜好格鬥,來y城好多天,筋骨都有些僵硬了。”陸野講到。

    戰喜嘉輕輕笑出聲,他爽快答道:“好嗬,我們y城人一向熱情好客,客人的要求怎麽能拒絕呢。既然陸總有這個雅興,我奉陪!約個地吧!”

    “晚十點,森林公園。”陸野簡單的說,隨手關了電話。

    戰喜嘉慢慢放下手中話筒,腦中閃過的竟是:“我可是當了好幾年的y市良民呢!”一絲笑意,輕淺淺自嘴角處拉開,映照得他整張臉邪性十足。若讓女職工見到,十有八九會引發一陣崇拜的尖叫。

    陸野盯著手機看了眼,哼了聲:“還真是一步緊跟一步嗬!”

    出租車司機迴過頭來,好心提醒:“晚上十點到森林公園,先生,你可要小心嗬,這裏治安不是很好。”

    陸野衝他笑了笑,看到公安局的牌子,說道:“就在這兒停吧。”

    陸野走進公安局辦公大廳,徑直走上四樓。他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門衛也沒攔他。

    陸野在局長辦公室門前站定,敲門走了進去。

    一人埋頭正整理著什麽,聽見聲音抬起頭。陸野看著對方精光頻閃的雙眼,趨身上前自我介紹。

    對方接過陸野的名片,奇怪的問道:“陸總到我們這裏有什麽事嗎?”y城注重招商引資環境,對外界商人,各部門態度都會熱情些。

    陸野誠懇講道:“局長,冒味打擾,還請你不要見怪。我這次來,是為我一位蒙冤入獄的戰友。”說罷 ,陸野 將手中帳本遞給對方。

    半小時後,公安局長親自送陸野走到門口。臨別時,雙方緊了緊手,沒有二話。

    陸野踏下門階,心裏放下一塊石頭,不出意外的話,他想看到的,會在兩天後演現。

    想到已宏圖舒展,陸野從心往外愜意無比。他舒服的看了下手掌,常年不吃腥,今晚要開戒了!

    找了個蔭涼的地方,陸野拿起手機,按下1鍵,通話後,聽著電話裏女人輕柔的唿喚“陸野”。

    “倢,有句話我憋了很久了。”陸野說道。

    “陸野,別傻了。”女人遲疑很久,方緩緩講道。

    “也許,再不說就沒機會了。”陸野有些傷感

    電話那端無語。

    “如果明天我出現在你麵前,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嗎?”陸野豁出去了,直白的講完,緊張等著電話那端的答複。

    “陸野,你要幹什麽?”女人的聲音急促,顯得十分焦急。

    “你別問了,隻迴答我。”陸野堅持著,內心升起一線希望。

    他記得,五年前,他剛從醫院帶走王倢,輾轉至另一城市時,也曾這樣“逼問”於她。陸野眼前再度浮現王倢聞言後,全身縮踡一團,顫抖哭泣的模樣。他的心猛的疼了一下,是的,憐惜,令他忠心耿耿追隨王倢五年,在情感上甘於沉默,消極等待。這會,他什麽也顧不得了,陸野明白今晚要進行的是一場惡鬥。是否有關生死誰也無法言定。雖然有國法懲處那個人,但在他陸野那兒,怎麽能忍受得了那個男人的完整入獄呢!

    王倢在電話端聽得陸野牙關作響,心裏擔心加劇:“你在哪?”

    “什麽?”陸野不明白的反問,

    “我在y市!” 王倢直言。本來她也正要打電話給陸野。為石春過完生日,實踐諾言後,她在這座小城再無他事,父母早在三年前即被她接往w市,她正無處可去的到處閑逛。陸野先她來這裏,她想找他談談,有些事有些人,王倢知道陸野不會善罷甘休。她很矛盾,但說到底,她擔心的不過是陸野的安危。

    “我要見你!” 王倢急促講道。

    “明天再說吧!”陸野淡淡的,關了電話,想了想他將手機電池取出,隨手扔到邊溝裏。這會,他的心情極其煩悶,王倢來y城卻不告訴他,難道這裏還有什麽令她留戀麽?

    陸野恨恨踢飛腳前的石塊,兩眼陰沉得欲滴下水來。這五年,他仍然不知王倢想什麽。他有些灰心地蹲在街邊,大眼睛盯著街麵穿梭著的車輛人群,怔怔的不知神歸何處。

    王倢拔了幾遍陸野的電話,都被告知“對方手機已關機”。她又氣又急,不知什麽時候,臉上滑滑的有液體流下,用手一抹,卻原來是滿臉淚水。

    五年前,王倢正在病床昏睡。深夜,一陣壓抑的啜泣將她驚擾。

    她慢慢張開雙眼,一個男人雙手捂麵,坐在她的床邊哭得很傷心。男人顏麵捂得嚴實,但從那修長的手指,王倢已認出它的主人。

    “陸野”她虛弱的喚出這個名字。

    沉痛的男人抬起頭,看著意識清醒的女人。淚水掉線般紛湧不停。

    “你怎麽這麽傻?怎麽能……”他低聲嗚咽。

    “你怎麽會來?” 王倢問道,

    “陪戰友來作闌尾手術。聽說的……”陸野泣不成聲。

    王倢看了他一眼,心裏湧過一股難言的情緒。她輕聲問道:“葉明蘭沒和你一起來?”

    “我們分手了。”陸野抬頭看了眼王倢,吐出:“其實—”

    “不要,” 王倢抬起手,製止了陸野的解釋,“我不想聽。”她淡淡的講。

    陸野不再作聲,坐在王倢床邊發呆。

    時間不知滑逝了多久,王倢突然開口講出一句話,她的話讓正準備拿水給她喝的陸野動作失常,手中杯子落地,嘴張了半天卻半個字也發不出來。

    王倢講的是:“帶我離開這座城市,現在。”

    倉皇逃離的苦能用言語表述麽,沉浸在迴憶中的王倢抬手抹去淚水,幽幽歎了口氣。陸野的脾氣她清楚,如果沒有大事即將發生,他是不會作此考慮的。

    王倢抱膝縮在藤椅中,秀目無神。看看窗外,已是漫天紅霞。她鬆展了下僵硬的雙腿,再次拔下陸野的電話,依舊是關機的提示音。

    王倢張惶失措。

    戰喜嘉坐在辦公室裏,專心整理文件。辦公室房門“呯”的一聲被人推開,誰這麽大膽?!戰喜嘉頭也不抬,大喝聲“滾出去!”耳聽吳廣財一疊聲的“是是—”,戰喜嘉眉頭深鎖。他轉瞬即覺不對,迅捷抬頭。

    迎目觸及一雙冰冷的眼眸,它們的主人一身柔粉套裝,甚是嬌美可人。

    戰喜嘉嗬嗬笑出聲,他向吳廣財喝道:“你拽什麽,老板娘不認得麽?”

    吳廣財大張著嘴,看著一臉漠然的王倢,點頭哈腰關門而去。

    戰喜嘉喉嚨粗,聲音大,剛剛這一嗓子,早引得一眾同仁簇擁門前。吳廣財向外推著他們,間或還能聽見一兩聲女子的哽咽:“吳主任,是真的嗎,她真是咱們的老板娘?”吳廣財好笑的看著對方,腰板挺得甭直,問道:“那你以為呢?”話畢,揚長而去。

    “怎麽,迴來了?”戰喜嘉眨也不眨的盯著王倢,好像她隻是個幻影,稍不留神就會消失似的。

    王倢頭腦昏沉,事隔五年,她的憤怒依舊,仇恨依舊。從她本身來講,如果不能要他性命,那當是終生不見。眼下,若不是出於對陸野的擔憂,她怎會主動來找這個惡魔!

    見她不語,戰喜嘉自說自話:“早上還以為眼花呢,你看,我依然像過去一樣,眼裏隻有你。這裏的一切,都等你迴來操持呢!”戰喜嘉大言不慚的講著,隨手拿顆香煙點上,向空中悠悠吐出個煙圈。

    王倢情不自禁低下頭,雙手絞在一起,手心浸汗。

    戰喜嘉偷瞥她一眼,暗笑她依然容易被他激怒。

    他站起身形,走到王倢跟前,定定看了她一眼,折身來到門前,伸手按下暗鎖!

    王倢站起身,嘴唇氣得發青,周身微抖。戰喜嘉沒理她激烈的反應,雙臂一展,外衫甩落在地,他慢條斯理逐粒解著襯衣扭扣。

    王倢麵色蒼白看著他,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戰喜嘉斜眼看著她的反應,哼了一聲。五年後再見,依然是你死我活的場麵!

    王倢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一種說不出害怕將她罩住,直到此時,她才後悔行為輕率,羊入虎口,眼前戰喜嘉的邪惡程度相較五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看了下手中的水果刀,情知它在戰喜嘉那兒所起作用不逾紙片。

    戰喜嘉終於解開襯衣,上身左右一抖,襯衣落在地上!

    王倢眼前一黑,身形晃了幾晃才定住。

    戰喜嘉並沒有像她想像中的那樣撲上來羞辱她,屋裏很安靜。

    良久,王倢張開雙眼,卻見戰喜嘉赤裸上身,叉腰站在她的麵前。

    王倢臉紅了,惶恐如潮般褪去。她看到戰喜嘉上腹部有一顯眼的刀疤。

    “一夜歡娛,哦,不,嚴格講應該是我個人的歡娛。你就要兩人一起送命麽?”戰喜嘉盯著眼前的烈性女子,切齒說道。

    “夠了!” 王倢終於可以發聲:“停止你的表演,你這強盜!難道你對自己作過的事沒有半點愧疚麽?

    “內疚?我為什麽要內疚?我要了想要的女人,是準備和她共度一生的。”戰喜嘉看著王倢,一字一頓講道。

    王倢氣結,真是難以理喻。戰喜嘉的理所當然激發出她隱藏著的怒火,女人難抑胸中波蕩起伏的火焰,嘶聲低喊:“罪該萬死,千刀萬剮,這些詞都不能形容出我對你的感覺,也償還不了你欠我的萬分之一!你放心,我不恨你!”戰喜嘉一愣,看著王倢,對方直視他的眼睛,清晰吐出:“恨你太抬舉你了!你個垃圾!”

    戰喜嘉垂下頭,不聲不響。

    王倢繞過他,想開門出去。戰喜嘉手一抬抓住她的手腕:“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王倢這才想起目的,自己真是被氣昏了頭。

    “你見過陸野麽?”她問道,“啊,原來是為他嗬!”戰喜嘉冷笑著迴身到椅中坐下,“見過,你們公司不是已經與我們合作個大項目嗎?”他說。

    “什麽” 王倢不明白,戰喜嘉見狀,恍然大悟:“哦,對,是香港公司全權委托陸野,屬於個人行為,和你們沒什麽關係。”事情越越來越清晰,戰喜嘉殺機漸顯,敢玩他,真是活膩歪了!

    “就這些?” 王倢疑惑的問,白天陸野語氣凝重,應該還有更嚴重的內容。

    看著她探求的眼神,戰喜嘉歎了口氣,蠻不是滋味的說道:“他約我晚上比武!”說完,戰喜嘉笑了起來。他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道:“我要贏了有獎品嗎?”戰喜嘉湊身上前:“以身相許怎麽樣?那樣我會更有動力贏他!”

    “在哪?幾點?”麵對王倢一疊連的發問,戰喜嘉直皺眉頭:“唉呀,你是關心我還是怕他受傷嗬?”

    “你是無賴麽?” 王倢正色道。戰喜嘉聞言一凜,本想整整儀容,這才發現上身還赤裸著。他幹脆拍拍肚皮:“是嗬,標準無賴,怎麽了?”

    王倢頹然跌坐椅內,她無奈的看著戰喜嘉。陸野是個性子硬,目的性極強的人。

    情知在戰喜嘉這兒問不出究竟,王倢站起身,準備離去。

    戰喜嘉一個健步上前,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你想什麽呢,失蹤五年,以為我還會任你胡作非為嗎?”

    王倢愕然,大怒道:“你憑什麽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有什麽資格管我!”

    “就憑我是你惟一的男人!”戰喜嘉冷顏道。話才出口,臉上結結實實挨一巴掌。戰喜嘉閉了閉眼,睜開後,苦笑道:“你依然恨我入骨。”這會他收拾光所有的偽裝,低聲傾訴:“你想折磨我到什麽時候?我找了你五年,天呐,你不知道這五年我有多痛苦!”

    “放開我,從始至終我就沒喜歡過你!你幹嘛要自說自話!” 王倢奮力掙脫。

    戰喜嘉大力將她拽迴,王倢一步沒站住,摔倒在他懷裏!

    情緒過度激動,王倢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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