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看中誰了?”趙新心說這應該是有目標了吧。


    張波看著阿妙在場,有些不好意思說。


    趙新道:“阿妙不是外人,你就說吧。”


    張波湊上來,附耳道:“就是你們從揚州帶迴來的那些女孩裏的一個。”


    “誰啊?哪個?”


    “梁慶兒。”


    趙新叼上一支煙,想了又想,似乎有點印象。


    “嘉興人,以前做過童養媳的那個?”趙新迴憶了一下,那個叫梁慶兒的女孩以前給人做過童養媳,後來還沒過門那個小丈夫就病死了,婆家就把她給賣了。


    張波連忙點了點頭。


    “可以啊!怎麽看上的?”


    “上周去食堂吃飯遇上的......”


    長什麽樣來的?一下帶迴那麽多女孩,好多人趙新都記不住了。


    “是不是眼睛大大的,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張波哭笑不得,指著趙新道:“不對,有酒窩的是唐小,梁慶兒眼睛笑起來彎彎的。”


    哦,趙新弄了個大紅臉,不過他還是對張波道:“你可得想起楚了。首先這些女孩可都是小腳;其次把人家娶過門了,您到時候呆煩了想迴去,我可沒法跟人女孩交待。”


    他湊近張波耳語道:“你要是饑渴那個了,我可以帶你迴去,海參崴俱樂部可不少。”


    “我擦~”張波瞪大眼睛看著趙新,心說趙總門兒清啊!難怪一個人可以扛三年,守著大美人毫不逾矩,原來是靠這個啊!


    他隨即探身道:“那,那我再考慮考慮。”


    說罷,張波就起身告辭。臨出門時,他突然轉身對趙新問道:“你最近幾天迴去不?”


    “靠!果然是又饑又渴!”趙新暗自腹誹了一句,隨即笑嘻嘻道:“沒別的事耽誤的話,過兩周就走。”


    “那成,走之前跟我說下。”


    對於張波這些人,趙新早就想好如何相處了。雖然目前看著親密無間,其實還是一個老板和打工者的關係;趙新付一筆不菲的薪水,張波他們在北海鎮幫忙。


    想留在本時空定居不走,那就是親密戰友;若是幹兩年掙完錢想迴去,那趙新就給送迴去不凍港,自己該哪哪去吧。


    到了晚上,趙新如約去沈敬丹家吃飯。


    雷神號走了以後,鄧飛他們又去了趟濟州島,沈敬丹也帶著趙新的信迴了揚州,於是沈家現在就沈璿一個人。


    哎呀!你瞧這事鬧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讓人說閑話的。萬一天雷動地火,鬧出人命,可就麻煩大了......


    呸呸呸!想什麽呢,沒有的事,就是一頓晚飯而已;而且沈璿為了避嫌,把徐家兄弟給叫過來了。


    真沒勁!


    “最近功課怎麽樣啊?”趙新坐在主位上,擺出一副老師的模樣問著。


    徐家兄弟一聽,連忙把碗筷放下,站起來恭敬的說道:“先生放心,學校裏功課挺多的,不過我們都沒落下。”


    徐福南像是想起了什麽,抬頭道:“今天下午學校裏來了一老一少兩個怪人,還跟著聽了一堂數學課。”


    “老師們沒把他倆轟出去?”


    “沒有,那老先生是島國人,不會說咱們的話。不過聽說他和尤校長筆談了好一會兒,這才被允許旁聽的。”


    此時沈璿也開口問道:“我下午也看見那兩人了。他們是誰?”


    “那老人叫林子平,是島國的大學問家,年輕人是他的學生。雖說林子平已經讓我給忽悠過來入籍了,可備不住人家是想從咱們這學些本事,好迴去富國強兵。”


    徐壽南訝然道:“那還能讓他聽?”


    趙新笑道:“當然要讓,我還指望林子平以後迴去帶一群人過來學呢。放心,他們超不過咱們的,起碼我活著時候絕不可能。”


    沈璿麵色一變,啐了一口道:“呸呸!好好的日子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做什麽。”


    “好了好了,說說而已,都吃飯吧。”


    等徐家兄弟迴到座位上吃飯,趙新看的慢條斯理吃飯的兩個小家夥,心說當年倆孩子跟著魯、潘二人上熊島的時候,一個八歲,一個六歲,壓根兒不懂這些規矩,吃飯的時候狼吞虎咽。


    瞅瞅這兩年被沈璿給教的,儼然兩個大宅門出來的小大人了。


    吃過飯又坐了一會兒,沈璿便以要輔導徐家兄弟功課為名,讓趙新迴去休息。趙新明白她這是要避嫌,畢竟還沒過門兒,總要顧忌外人說閑話。


    趙新原本還想兩人獨處搞搞有益身心的小遊戲,這下也沒了興致,隻好迴家拿了本《戰爭藝術概論》看到半夜,這才洗洗睡。


    從迴來後的第二天開始,趙新便開始輾轉於各部門間,了解各自的工作進展。雖說雷神號和北海鎮之間通了無線電,可沒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誰也懶得沒事就早請示晚匯報,以免把自己搞的跟應聲蟲似的。


    眼下北海鎮最重要是首推軍隊,趙新一早便去了東岸的訓練基地。目前除了設在西拉河東岸的軍營和訓練基地外,富爾丹城那邊還有兩個團,由虎吉和盛海舟分別負責,虎吉負責把守東寧到綏芬河的西線,盛海舟負責防守蒙古河一線的南路。


    反正目前北海鎮到富爾丹城隻要不是大雪封路,調動部隊也就是兩三天的事。


    趙新臨走前簽署的征兵令已經執行。因為北海鎮的軍隊待遇高,除了吃的好以外,一年還發兩套衣服,兩套作訓練服,所以最早來到北海鎮,多多少少參與了富爾丹城防禦戰的河南流民們,在有心人的鼓動下,紛紛報名從軍。


    “連福大帥帶著滿蒙八旗都打不過北海鎮,這天下以後恐怕要姓趙了。恁還擔心個啥?”


    “住的好,吃得好,一年還白給四套衣裳。不就是累點麽,恁看看去年才死了幾個人,滿打滿算才七個!”


    “就是咧,幾千人打幾萬人,還抓了一萬。攏共才有七個倒黴鬼,合該閻王爺收他。”


    “民政通知了,所有當兵的,家裏都叫軍屬,門口掛牌子表明身份。誰要是敢欺負軍屬,全組人家揍不死他!”


    於是等到趙新迴來時,新兵人數已經突破六千,估計到了年底,一萬人的規模就能完成。


    北海鎮新修的訓練基地麵積很大,從原先的占地三百畝擴展到近八百畝,一次最多可容納8000人同時展開訓練。除了33畝的新兵宿舍,五個一千多平米的餐廳外,公共廁所、澡堂一應俱全。另外在新兵營的東邊還有一個附帶靶場、隊列、戰術和大型軍事表演的綜合訓練場。


    目前整個訓練基地的安全保衛工作,由魯壽山帶領的那個團負責。


    軍事部門的會議一開始,頂著兩個熊貓眼的王遠方和吳思宇就直接提出,管理這麽大的盤子,以他兩人的能力,已經感到十分吃力,建議征兵工作暫緩,等這一批人訓練結束再說。


    王遠方以前當班長時,隻需要管好訓練就行,甚至連訓練計劃都不用他管,都是上級製訂的計劃,照著訓練大綱做就行了,然後就是考核、演習等等。


    現在他們倆不僅要抓訓練,還得編寫訓練大綱,而且幾千人的吃喝拉撒處處都要操心。以前人少的時候,劉勝、丁國峰、鄧飛、趙亮都會一起幫忙;現在可倒好,就剩他們倆了。


    真是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再這麽下去,估計兩人早晚進醫院。


    趙新抽著煙聽完了兩人訴苦,想了想開口道:“其實這還是一個管理上的問題,你們倆管的太死了,用管步兵連的辦法管理幾千人,換誰都扛不住。


    我們現在的擴編就好比從一個小公司改製成一個大型集團公司,你可以偶爾親臨一線以示關心基層,但你決不能有事沒事都跑一線基層去幹一個連長的事。需要後勤那就成立後勤指揮部,你們隻針對後勤部門的負責人,一個士兵每天吃什麽,澡堂的水熱不熱,絕對不是你們倆應該關心的事。”


    趙新彈了彈煙灰繼續道:“這樣,我這個冬天哪也不去了,坐鎮訓練基地,先把架子搭起來。你們倆主抓訓練,後勤的所有事都不用操心,我來安排。”


    吳思宇扶了扶眼鏡,問道:“那軍官培訓的計劃怎麽開展?”


    趙新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才歎口氣道:“這個事說了那麽久,我也知道不好弄。算了,還是我來負責吧。”


    軍官迴爐培訓的事說了好久,推進程度也是磕磕絆絆,一直不順。眼下少年軍官學校成立一個月了,第一批學員不過三十來個孩子,也是抱著試運行的態度。趙新決定兩個班一起搞,現在連軍事理論教員都沒有,隻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眼下北海鎮部隊擴編太快,絕大部分排級以上軍官的作戰經驗和指揮水平不足。別看說是這個團那個團的,真正作戰時,往往還是以連級部隊進行投入。


    譬如之前在西浦賀的那場戰鬥,潘秀成那一個團在攻打幕府軍隊的營地時,由於指揮能力不足,依舊是十個指頭鋪開,各連各打各的。要不是因為西浦賀地域狹長,再加上北海鎮武器先進,光是信息傳遞就夠潘秀成忙乎一氣的,更別提協同作戰了。


    趙新之前想開個初級指揮員培訓班,將北海鎮連級以上的軍官來一次大迴爐,可惜教材一直不好解決。


    跟封建時代的軍隊不同,對北海鎮而言,要想完全發揮現代武器威力,一個合格的連級軍官必須要在掌握一千到兩千漢字,最起碼要有小學數學水平才算是具備基礎。


    具體到指揮專業,則要學軍事曆史、軍事思想、戰略學、戰役學、戰術學、軍隊指揮學、軍事運籌學、軍隊管理學、軍事訓練學。


    而初級到中級,中級到高級,無非是在這些學科的內容上進一步加深而已。如果要引入裝甲車、坦克、飛機,那還得學合成指揮學,更加複雜。不具備專業知識和人才,有了飛機大炮也暴打不了全世界。


    之前趙新跟林子平或是幕府的人說自己南下推翻滿清易如反掌,那不過是吹噓而已。


    以如今已經打了幾場仗之後,略微有那麽點水平的趙新來看,北海鎮要想南下入關,至少需要十萬人的作戰部隊。五到十萬人的行政幹部隊伍,同時還需要大量的後勤部隊配合。


    考慮到關內道路的問題,十萬人的部隊裏至少得有三分之一是騎馬作戰部隊,否則連圍追堵截都完不成。


    另外最重要是還有後勤。這個搞不好,不用滿清動手,光是補給就能把北海鎮搞趴下。


    某人說可以因糧於敵,以戰養戰。嗬嗬,那是封建軍隊的作戰法則,對現代軍隊來說就是杯水車薪。


    彈藥沒了要不要?通訊器材要不要補充?武器損壞要不要修理更換?衣服鞋子破了要不要換新的?部隊體力消耗太大,營養跟不上去怎麽辦?


    想指揮大規模兵團作戰,光靠現有的“山大王”水平根本沒戲。別說下麵的連排軍官了,就是趙新自己也得學習。


    若米尼那本《戰爭藝術概論》,趙新已經讀完第二遍了,可他結合之前的幾場作戰分析對照後,越讀越有味道,每次都能看出不同的心得來。


    這本書他還不能直接拿出來,必須得自己加工,刪刪減減後才能作為學習材料下發。否則一會兒蹦出一個法國大革命,一會兒再冒出一個拿破侖,那就沒法解釋了。而且眼下他能找到的所有早期軍事教材都是如此,必須有所刪減才行。


    在隨後的幾天裏,趙新依次和各部門分別開了個碰頭會,詢問了各自的進展。


    工坊那裏,趙新決定讓趙亮開始仿製“marlin1894”杠杆步槍。槍管材料北海鎮都有,之前趙新買了不少比賽級的不鏽鋼,足夠趙亮浪費了。


    方化負責的小型合成氨生產工藝已經琢磨的差不多了,等來年開春就可以上馬安裝那套庫存了快一年的設備。


    民政現在被陳青鬆管理的很好,技工學校已經招收了一百多學員,想必過了這個冬天後,來年春耕就能用上。


    至於醫院那邊一切正常,除了藥物研製進展不理想外,吳顯厚和吳顯寧提出明年開春的時候想迴江寧看望家人,然後再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趙新點頭答應了。


    林子平和佐藤信淵、仙台藩的那些武士、還有那個三沢伊兵衛在來到北海鎮的第三天,便進了民政開辦的普通話培訓班學習。趙新估計那老頭在初步掌握普通話之前能消停一陣,不會再來煩自己了。


    從島國迴來五天後,趙新放下其他事務,將自己的辦公地點搬到了西拉河東岸,開始主抓訓練基地和軍官培訓工作。


    他到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組建後勤司令部,利吉被他從作戰部隊調出,進入後勤司令部擔任副主官,主抓全軍的後勤事務。


    同時,趙新從作戰部隊和民政係統抽調了二十個能寫會算的“賬房級人才”,全部歸到利吉麾下,算是搭起了後勤司令部的架子。


    “你們倆以後主管軍械彈藥,匯報主官是趙利吉。所有彈藥軍械的領取,沒有訓練主官和我共同簽署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領取彈藥武器!如果我不在,我會授權給趙利吉!”


    “你們倆負責食堂後勤供應,一應食材跟大食堂對接,所有的肉蛋米菜的采購,全由大食堂那邊負責,安排專人運進來;人由你們倆負責招募。相關賬目我會安排人每月審計一次。仔細點,這上麵要是被抓到痛腳,你們倆以後就去蝦夷地挖煤吧!”


    “你們倆負責訓練基地所有的營房工程,具體施工和民政的建築隊對接,一定要注意保密!跟他們倆一樣,工程賬目每月審計。要是手腳不幹淨,也滾到蝦夷地挖煤!”


    “你們倆辛苦一點兒,營地內所有的公共設施維護,營房、道路、一應設施就歸你們了。具體的修理維護人員可以從外麵招。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倆,這是軍事基地,所以即便是來掏大糞的,也必須嚴格把關,出了問題我不管下麵,唯你們倆是問。”


    安排完了前麵八個人,趙新又對久藏道:“整個訓練基地的安全保衛由你們三團負責。軍營內的士兵軍容軍貌是否違紀不用你管,這八百畝地周邊的巡邏保衛我可交給你了。對於基地大門的警衛,你就記著一點,刷指紋通不過的,一律不許進來!沒有上級主官批條的,一律不許出去!”


    再之後,則是潘秀成麾下的連長米士朗。趙新和藹的道:“你是老兵了,眼下有個最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你們連從今天開始,轉為訓練基地的憲兵大隊,我再給你調一個連的人手過來。營地內的打架鬥毆、軍容軍貌就由你這個憲兵隊來負責。具體的條例咱們早就有了,就按之前的辦!”


    到了最後,趙新對屋內的二十多人命令道:“賬目審計人員我會從別的地方調,你們也別瞎打聽是誰!都聽明白了沒有?!”


    “是!明白!”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屋內就剩下趙新和利吉時,趙新又對利吉低聲道:“你私下去找幾個人,從治安警那邊找也行,跟魯壽山要也行,成立一個內部調查組。我不是讓他們招人嗎?你帶著這隊人暗中要查清那些人的底細,記錄在案。要是因為你的疏忽出了問題,你也別在部隊呆了,滾迴去跟誌乃造小人去吧!”


    利吉頓時被嚇了一個激靈,連忙敬禮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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