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舅舅家住了一晚我就迴a大了,因為我的論文快來不及完成了。

    我畢業論文的題目是《網絡經濟中的寡頭壟斷分析》,基本上,呃,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這題目是啥東西。三月份之前我都在事務所裏混,論文根本沒動筆,現在才開始知道急,跟指導老師打電話被指導老師狠狠的恐嚇了一番後,更是心急火燎的連泡了幾天圖書館。

    小鳳發短信來的時候我正在圖書館裏找資料,但是看到短信上“洗墨亭,三缺一”的內容後,我還是匆匆忙忙借了幾本參考書,義無反顧興致勃勃地趕去救場了。

    在大四快畢業的學生裏,打升級肯定是最流行的活動之一。我們宿舍六個人,除了容容不會打,我和小鳳剛學會,其餘三個人都是標準的牌迷。

    等我興衝衝地跑到洗墨亭,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莊序的背影,容容就坐在他旁邊看牌,大概是聽到我的腳步聲,她迴頭。

    “曦光,你來了。”

    “嗯。”我點點頭,放慢了腳步。

    他們都已經開始打了,還叫我來幹什麽?

    小鳳抬頭看到我,大叫到:“西瓜,西瓜,快來幫我看看這牌怎麽打!”

    我走到她身後,看了一眼她的牌。一把爛牌,而且是迴天無力的那種,我說:“你隨便出吧。”

    反正肯定沒救了。

    果然這副小鳳和思靚被打了個大光,莊序倒沒什麽,和莊序搭檔的老大樂死了,樂嗬嗬的邊洗牌邊問我:“你怎麽來了?”

    我鬱悶。“你們叫我來的好不好。”

    小鳳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啊,西瓜。剛剛給你發消息就看到容容和莊序過來,就先拉她們打了。”

    “沒事,晚上請我吃麻辣燙,我先迴宿舍放書。”

    在小鳳哇哇抗議中我轉身欲走,老大接了個電話,掛了後叫起來,“死老頭!居然現在叫我去辦公室!我手氣正好。”

    “誰啊?”思靚問。

    “地中海。”地中海是大家對頭頂中央禿了一塊的係主任的愛稱。

    老大把牌一扔,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容容,猶豫了一下說:“容容,你來接手吧。”

    容容搖頭,笑:“你明知我不會。”

    老大嗬嗬笑了一下,轉向我時立刻換了一副顏色,兇巴巴的命令口氣。“西瓜,過來接手,隻準勝不許敗!”

    ……跟莊序搭檔?

    我愣了一下,還沒說話,思靚立刻嗤笑著說:“少來了,就她那水平。”

    我大四上半學期搬迴宿舍才學會打八十分,水平在宿舍裏和小鳳屬於同一個級別,都是爛到底的那種,每次和我搭檔的人都會比較痛苦,脾氣不好如老大者就會在我出錯牌時念個沒完。

    莊序脾氣沒這麽壞吧?

    被老大拉著坐下,洗牌,摸牌。

    接手第一把是我埋底。

    我最怕埋底,不埋分怕被人捉,埋分又怕被人翻底,還好手上的牌著實不錯,n多王,副牌也很大,還有連對,嗬嗬,我痛快的埋了牌,把分都藏底下。

    我的牌實在太好,莊序配合得也不錯。小鳳和思靚基本沒有招架之力,小鳳被打得哇哇叫,思靚也在咕噥。

    牌出得很快,我手上還剩三張,基本是大光了,我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在莊序麵前再次丟臉,老天幫忙。

    這時思靚忽然叫起來,“等等,你手裏還有幾張牌?”

    “三張。”

    “為什麽我們都還有四張。”

    ……

    莊序伸手數了數桌心的底牌,抬頭說:“你埋了九張底。”

    小鳳和思靚哈哈大笑,扔了牌,“自動下台,自動下台。”

    莊序居然也微微地笑,伸手熟練地理牌。“下次小心點。”

    我還以為就算不挨罵也會給個冷臉呢。可是他心情居然很好,難道我埋錯牌居然這麽有喜劇效果?

    第二副大家牌都一般,我用心看莊序出牌,險險上了台。

    接下來的每一副我都很謹慎,看小鳳思靚走什麽,琢磨莊序的走牌風格……還是第一次打牌這麽累,以前都是輸了就借口牌不好的厚臉皮風格,很少去算得很清楚。

    眼見就要打過a,小鳳放棄似的歎氣,“喂!你們太有默契了吧。”

    明明是一點曖昧都沒有的一句話,我卻聽得心一跳,直覺的抬頭望向莊序,他正專心的理著手裏的牌,嘴角似乎有淺淺的一絲笑容,轉瞬即逝。

    順利的小光打過a,思靚把牌一扔。“不打了,你們請我們吃飯!”

    “啊?為什麽是我們請?”怎麽也應該是輸的人請客才比較合理吧。

    “打牌前說好的啊,贏的人請吃蓋澆飯。”思靚竊笑,“不信你去問老大,莊序也知道。”

    我暈倒,忍不住跟莊序說:“那你打這麽認真幹什麽,告訴我一下,我打贏不敢保證,打輸還是有把握的。”

    莊序微微笑了一下說:“作弊不好。”

    ……他在開玩笑?我懷疑的瞅瞅容容,容容也帶著微笑,看來兩人今天心情都不錯,昨天應該玩得很開心吧。

    其實這樣也很好。像現在這樣,普通朋友一樣說說笑笑打牌聊天,其實也不錯……

    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也沒什麽……

    “喂,不用這麽垂頭喪氣吧,你什麽表情啊。”小鳳鄙視我說,“大小姐,有錢人,別這麽小氣啊。再說你贏了牌精神上得到了滿足,物質上輸出一點才會平衡。”

    可是我明明是精神上受到了打擊,錢包還要被打劫好不好?

    嘀嘀咕咕的一路走到老林蓋澆飯。我點了一份香幹迴鍋肉,小鳳說:“西瓜,你老是吃肉,□太重了吧。”

    □……

    噴!

    我正在喝水呢,結果被嗆了,咳個不停。大姐,有男生在的好不好。

    小鳳還一臉無辜。思靚打了她一下,問我:“曦光,你工作定了吧。”

    “嗯。”我點點頭,“就是我實習的那家會計師事務所。”

    “家裏找的?”

    “是啊。”

    “在無錫?”這句話居然是莊序問的。

    繼續點頭。

    “命好啊。”小鳳長歎。

    “你命才好吧,吊車尾上華政。”我瞪她,“再說,事務所很累的,據說忙起來晚上要加班到淩晨三點,而且剛剛進去薪水很少啦。”

    飯店裏都是飯菜的香味,我的饞蟲被勾出來,轉頭看我的迴鍋肉好了沒有,卻聽見莊序冷冷的聲音說。

    “不滿意的話自己去找,對送上門的工作挑三揀四算什麽。”

    第四節

    我愣住,緩緩的轉迴頭,莊序的表情和聲音一樣冷。餐桌頓時安靜了,之前狀似輕鬆歡快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不是……”過了一會,我吐出兩個字,想解釋其實我並不是挑剔,隻是把實習時候從老員工那聽來的抱怨順口說了出來。可是這種話說出來更像狡辯吧。

    我閉上嘴。

    “為什麽不自己去找工作,一直在父母身邊當寄生蟲不覺得丟人嗎?”

    “……”我憋了半天,說:“不覺得。”

    他沒再說下去,看著我的墨色的眼眸中似乎寫上了失望。

    我沮喪的拆著筷子。之前想著做一般朋友也好的想法果然是一廂情願,莊序大概從頭到腳都看不慣我。我們就算做朋友也是十萬八千裏,說不到一塊去的那種。

    “莊序。”思靚打斷他。“你這麽說沒道理,很多人都這樣,又不是曦光一個。”

    “是嗎?我隻認識她一個。”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一貫的認真。“而且我確實是這麽想的。”

    “香幹迴鍋肉來咯!”服務員大聲吆喝著把我的迴鍋肉送上,其他人點的飯也陸續送來,思靚岔開話題,開始說別的。

    我吃完就趕快找借口跑了。這頓飯,總算讓我知道什麽叫食不知肉味。

    接下來幾天就是圖書館和宿舍食堂三點一線。真正開始寫論文,才發現畢業論文遠比想象中難寫,跟以前每個學年末那種拚湊式論文完全不同。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根本不夠,尤其對我這種平時沒有積累,專業課學得亂七八糟的人來說。

    不過現在懊惱也來不及了,隻好每天勤跑圖書館。

    轉眼就到了月底。

    這天晚上,宿舍裏隻有我和小鳳,我趴在床上研究資料,小鳳哼著歌,在我的筆記本上打簡曆。

    過了一會,我無聊的推開那堆讓我頭暈眼花的資料,跟小鳳搭話。“你不是已經考上研究生了,還去招聘會幹嗎?”

    “去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機會咯。”小鳳一邊迴我的話,一邊飛快的打字。“而且也可以體驗下招聘會的感覺,三年後我還是要找工作的。”

    沒想到小鳳平時看起來傻乎乎,丟三落四的,其實卻這麽有打算。也對,在這所全國聞名的高校裏,絕大部分人都上進有抱負,像我這樣懶懶散散的才是少數。

    我繼續趴了一會,開口說:“我也去。”

    “去哪裏?招聘會?”小鳳吃驚的轉頭。“西瓜,你受刺激拉?”

    我沒理她,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腦子中浮現那天莊序說話時不認同的樣子……是啊,我是受刺激了。

    不過,我很快就後悔了==

    因為我發現寫簡曆也不比論文容易,尤其當你乏善可呈的時候。

    招聘會前天,我咬筆頭咬了半天,終於將100字可以講完的內容做了五頁紙,然後晚

    上八點跑出去打印,加封麵。學校旁邊的文印店黑得要命,偏偏每到這個時候還最擠,等到我弄好,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幸好跟宿舍樓下的阿姨打過招唿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的後悔更上一層樓。因為招聘會八點半就開始,我們學校到招聘會現場又遠,所以六點就要起床。

    六點鍾啊六點鍾。告別高中後,我還是第一次六點鍾就起床呢。

    然後到公車站,看到莊序他們宿舍的人時,我的後悔到達了頂峰。

    怎麽沒人告訴我莊序也要去啊!他不是找到工作了嗎?

    還有,他看到我不會以為我是因為他的話才去的吧,雖然的確是這樣,但是但是……

    我鬱悶的爬上公車。

    幸好很快我的懊惱就被困意淹沒了,好想睡覺啊,我抓著吊手,忍不住開始打哈欠。

    困!

    依稀看到莊序看了我好幾眼。

    我知道我沒形象拉,但是不管了,反正我裝淑女他也不會喜歡我。

    一個多小時後,招聘會場到了。

    第一次參加招聘會,一進展廳,我真的被嚇到了。人啊人啊,全都是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地方的人口密集度可以和南京的公交車比的。

    同時覺得莊序說得實在有道理,依靠老媽的關係找到工作的我真是太無恥了。

    因為現在找工作實在太辛苦。

    人擠著人,因為大家目的不同,停留時間長短不一,我們幾個人很快失散了。走了幾步,我就發現我實在不行了,唿吸困難寸步難行,不算空曠的會場裏塞了幾萬畢業生,人挨著人,人推著人,每一個攤子麵前都圍了幾層,別說投簡曆,就是看一眼那是什麽公司都有難度。

    從人山人海的招聘會擠出來,我已經快虛脫了,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平緩著唿吸。

    一直沒有正式的參加過大型的招聘會,不知道招聘會居然是這麽恐怖的。我扔了一份簡曆就擠出來,唿吸到新鮮的空氣,頗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才看到思靚她們出來。這段時間我靠在樹上補眠了--

    “西瓜你怎麽這麽快?”

    我揚揚手裏握著的簡曆。“我才投了一份。”

    小鳳白了我一眼,“那你來做什麽?”

    我正要迴話,手裏剩下的簡曆忽然被人抽走,

    我嚇了一跳,抬頭,居然是莊序。

    他草草的翻過:“這些簡曆你打算怎麽辦?都扔掉?”

    “呃……”我還沒想過。估計是扔在一邊,畢業的時候扔掉吧。想想還真有點舍不得,雖然幾十塊錢沒什麽,但是如果換算成學校旁邊好吃的牛肉麵,就顯得很浪費的樣子。

    這樣想著有點後悔,剛剛應該不管如何都送出去的。

    “可是現在進去投也來不及了啊,人家都收滿了。”

    他蹙眉,轉首望會場,的確是快散場了。“我有一個直係師姐今年負責盛遠的招聘,我幫你拿過去。”

    不待我拒絕,他已經轉身進會場,我反射性的看向容容,她正和思靚聊天,仿佛沒聽到似的。

    過了大半個時辰才看到莊序出來,他兩手空空,拿去的簡曆都沒了。

    “看到還有幾家公司沒走,順便投了。”

    “什麽公司?他們肯收嗎?”

    “幾家上海的公司。”莊序不欲多說的樣子,我也沒再問下去,想當然的以為大概就是把簡曆扔人家桌子上吧,不過怎麽要這麽久?

    容容這時笑了笑說:“剛剛你怎麽不說你認識招聘的人?”

    莊序神色不變的看向她,“難道你需要走後門?”

    容容噎了一下,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撓了一下頭發,不知道說什麽。小鳳拉了拉我,我會意的和她一起走在前麵,她悄聲問我:“西瓜,你說莊序是不是故意氣容容啊?”

    我沒出聲。

    小鳳繼續扯我,“是不是啊?”

    “我怎麽知道!”我沒好氣的說,快步走開。

    那些簡曆我也沒抱多大希望,報紙媒體天天都在說今年畢業生有多少多少萬,就業情況有多麽不樂觀,我的條件並不算好,那些簡曆估計石沉大海了。

    可是過後不久,我居然接到盛遠的麵試電話,讓我後天去麵試。

    因為是在宿舍接的電話,所以宿舍的人都聽得差不多了,我一掛電話,小鳳就大叫:“西瓜你發達了,盛遠超級有名,超級有錢的。”

    她好像比我還興奮,叫了一陣居然少跟筋似地問容容,“容容,你接到電話了嗎?”

    容容臉白透了,拿了書什麽也沒說就出去了。

    大家看著小鳳一臉茫然,都無言地歎氣。這人有時候大愚若智,有時候

    大智若愚,智商高低實在變幻莫測。

    初始的興奮過後,我開始疑惑。其實我的資曆,英語四級,計算機二級,沒拿過獎學金,即使有a大的牌子也不怎麽樣,比起容容厚厚的一疊榮譽證書真的差很多。

    為什麽我接到麵試通知容容卻沒有?難道真的是那個師姐看在莊序的麵子上?

    怪不得容容這麽生氣了。

    我以前做事總是漫不經心,這次麵試卻戰戰兢兢的準備了許多,背了個英文的自我介紹,還和小鳳模擬了幾次,大概……是因為這個麵試機會是莊序幫我得到的吧。

    有時候又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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