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進入了初冬,天空中不時吹著嗚嗚的北風,小王府後山中所有的樹葉開始飄落了,那月亮泉水也淺了許多。此時夕陽已西下,冬天的天空是那樣的空曠。趙爽一個人坐在臨泉亭內已許久了。她的手中的女紅繡著雪梅,雪梅嬌豔而剛烈。她想起錢剛趙蘭他們,這些弟妹不知現在怎麽樣了,他們每天都在練習陰陽槍棍?他們可還記得她這個姐姐嗎?一想到這些,趙爽就會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但是她在眾人麵前卻不露半點聲色,這些事與周圍的人有什麽相幹呢?

    剛才素玉在這裏陪著她說話,這女孩子表麵裏雖然大大咧咧的,內心卻很細,自從嘎秀大鬧慶功晏後,素玉也許發現了什麽,總是不離趙爽左右,總是無話找話地同趙爽說話,嘮嘮叨叨。有一次,素玉正說得起勁,趙爽用指頭點了一下素玉的額頭說:

    “老太婆,今年幾十歲了?是不是要給你做一個百歲生日了。”

    “小姐,你錯了。”素玉說,“本太婆今年已有一百零七歲也。”說完,素玉踮著雙腳仿著老太婆的樣兒在那裏走起小步來。

    她這滑稽樣逗得在場的人都笑了。

    前一會,小王府的幾個小丫頭硬逼著素玉,要拜她為師,學一學內地的劍法。素玉拗不過她們,也想顯示一下自己,同趙爽說:“我去去就來。”

    趙爽說:“去吧,可要做一個好師傅喲。”

    素玉說一聲“得令”就同那些小丫頭湧向小王府校場了。

    趙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突然看到一群南飛的大雁便隨口念道:“長空鐵雁歸程急,哀鳴悲愴清風徐,也仿古家托鴻書,不寄言語淚幾痕。”

    “好一個古家托書,這可太讓人傷心了。”

    這時王子不知何時已立在了趙爽的身後了。

    趙爽急忙抹去臉上的淚,站起來小聲地說:“小王來了。”

    小王遞過一方手帕。也望著天空說道:“不知是哪個古人發明了這鴻雁托書的方法,把人的思念之情渲泄得淋漓盡致。不過這也是古人的無奈之舉。趙小姐就不要那樣傷感了,我會盡快奏請嘎王,送小姐迴到自己的家鄉去。”

    聽得小王這樣說,趙爽又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這嘎那寨,對不起嘎王嘎後,對不起小王,他們對自己比親人還要親,自己呢……

    “小王我真的……”

    小王打了一個手勢說道:“我理解,真的我理解。我隻是好奇,人呀,這情感真是很有趣。”

    “你為什麽有這樣的感慨?”趙爽把手帕還給小王。

    “就說我同你吧,我們邂逅在崇山峻嶺之間,相逢於刀光劍影之中。在一起了,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真的,我一直認為我們以前就見過麵,小時還在一起辦過家家,就像同嘎蓉一樣,你覺得我這怪怪的想法很好笑吧,可是我卻真是這樣想的。”小王說。

    “這有什麽好笑呢!你這種想法我也是呀,我總是在心裏問我自己,好多年前我是在哪裏遇到過小王,嘎蓉的呢?怎麽對他們那樣熟悉,一點陌生感也沒有呢?我也找出了許多答案,是不是我們年紀相仿,有共同的語言,是不是我太狂妄了,沒有尊重小王,嘎蓉小姐?也許是小王,嘎蓉犯了錯,在我的麵前一點架子也沒有,才有這樣的結果。”趙爽說。

    “真是一場夢,這場夢就會醒過來的,到那時各奔東西,說不定某一日心生鴻雁托書之感的就是我了。”小王望著前方。

    趙爽心裏頓生酸楚之感,淚水又流了出來。

    過了一會,趙爽笑笑說:“照小王這樣說,真的要趕我走了呀。我在這裏還沒有玩夠哩!”

    “小姐說這話,真的冤枉我了,你摸摸我的心就知道了,隻怕我小王難留住小姐的心呀。”小王說。

    兩個人都不說話,說真話,兩個人在一起已有很長時間了,但從沒有像這樣細談過。趙爽看了看眼前這位英俊的王子,內心突然升起一股熱潮,隨即臉兒也紅了起來。

    而小王呢,看著臨風而立的趙爽,突然想起攬天下美女於己懷這樣一個詞語,於是他的心嘣嘣地跳了起來,他暗暗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偷偷地罵自己是天下最無恥的男子。

    於是兩人各自“心懷鬼胎”,不敢正視對方,傻傻地站在那裏。

    “那我留在寨裏能做什麽呢。”趙爽說。

    “我來告訴你,做王妃呀。”

    素玉突然鑽到二人中間。她這時一身短裝,蘭色蠶綢上衣,腰係紅飄帶,佩上寶劍是那樣的英姿颯爽。她剛才確實過足了師傅的癮。

    “小丫頭總是滿嘴胡說。”趙爽假意生氣的說。

    “我卻沒有聽出是胡言呀,我這裏還要謝謝素玉小姐的吉言了,到那時,我可就是神仙了。”說完小王哈哈大笑起來。

    “小王也不正經,再說我可就真生氣了。”趙爽說。

    “好了好了,我肚子餓得呱呱地叫了,太陽已下山了,早該吃飯了。”素玉說著就把趙爽推出了臨泉亭。

    俗話說隔牆有耳,剛才的一幕早被躲在那大石後的嘎秀收入眼中。

    嘎秀本來是來請小王到東郡司府去的,自從嘎秀大鬧慶功晏後,小王就一直沒有到那邊去。嘎蓉小姐也一直窩在閨房裏。嘎秀多次勸嘎蓉小姐到小王府走走。可是小姐總是不聽。她說:

    “你還有臉到那邊去嗎,給人家看笑話去嗎?”

    “我還是覺得小王當著那麽多的王公大臣麵向你謝恩是真心的,真的小王是一個有情義的人。”嘎秀說。

    “有情義嗎?那為什麽也不過來走走呢,隻怕是早已我們東郡司府給忘記了,鬼知他那謝恩是什麽用心。”嘎蓉氣得銀牙緊咬。

    那麽到底小王為什麽不到東郡司府去,不去哄哄嘎蓉小姐去呢,以前可不是這樣呀,想來想去,嘎秀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因為小王府新來了一個仙女趙爽。她承認趙爽是特別的優秀,有許多值得稱道的地方,但也不至於讓小王這樣著迷了,以至把青梅竹馬的嘎蓉小姐冷落到一邊了。小王是一個有情義的人,他不會那樣的。說來說去,就是那趙爽,也許暗地裏使過什麽損招。想到這裏,嘎秀緊張得毛都豎起來了,趙爽的到來難道是個陰謀嗎?

    於是嘎秀決定到小王府來看個明白。

    自從鬧了慶功晏後,嘎秀多少還是有點過意不去,到了小王府後,盡量不去遇見熟人。可是以前常來小王府玩耍,熟人太多,嘎秀這次到小王府來真有點做賊之感。好不容易遇到小王,可是他徑直向月亮泉走去。於是她跟了過來,卻看見趙爽早已坐在那裏。

    他們是約會嗎?這時嘎秀氣不打一處來,她要看看,這趙爽是怎樣來迷惑小王的。

    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嘎秀幾乎要跳到月亮泉中去。

    他們三人走後,嘎秀想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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