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件禮物。


    沐連奕在陳府呆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的時間,他與連衣從初識到兩人同進同出,惹得陳府上下都為之側目。


    那一雙燦爛如朝陽的眸子,讓莫連衣深陷其中。


    不過陳舟不曾阻止,府裏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有別的聲音。


    那時陳遠比沐連奕昏睡的仿佛還要久,也許沒有他久,隻是一直未能下了病榻吧。時間太過久遠,莫連衣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再次見到陳遠,已經是立春之後半月的事情了,之前陳舟一直在為他治病,莫連衣沒能夠見到他。


    半月後再見,他已經消瘦了許多,表情也寡淡了不少,隻是看著莫連衣淡淡發笑。


    其時剛剛立春,天氣還有著些許的寒意,再加上從昨日開始春雨就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因此那一日的蘇州顯得特別靜謐。


    陳舟撐了柄油紙傘,領著陳遠向與沐連奕在一塊的莫連衣走過來。


    看著消瘦成那般模樣的莫連衣,心中的愧疚又開始翻湧,可是陳遠過來了,卻學著往日裏陳舟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陳遠身子不好,又比莫連衣原本便小上一歲,要拍到莫連衣的頭,還需得墊著腳。


    讓本鬱鬱不歡的莫連衣,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見他笑了,陳遠眼裏的笑意更濃了些,哼了一聲道:“你若是一直方才那副樣子,可是太小瞧你師父了。”


    說罷,還頗為驕傲的揚起了下巴。


    莫連衣被逗得直笑,心中陰霾一掃而空,沐連奕聞著聲音踱步過來,他與陳遠見過麵,隻是彼此都還未道過名姓。


    莫連衣為兩人互相介紹了一番之後,沐連奕便開始頗為自來熟了。


    沐連奕看著陳遠已經初初見好,心中自然也高興極了,拉著陳遠便攀談起來,“說起來,我們共患難了這麽一遭,也和該是過命的交情。”


    那一日在廟會,陳遠為沐連奕擋下了致命的一劍,如若不然,沐連奕如今,怕是已經身埋泉下泥銷骨了。


    陳遠還病著,沒有太多笑鬧的心情,隻看著對方但笑不語,沐連奕此人是個話匣子,也不會覺得尷尬,況且陳遠還不會冷臉相待,他一個人,便能喋喋不休的說上好久。


    陳舟也不曾離開,之後的一連許多日,陳遠出醫館,陳舟都陪同著,直到陳遠病況有了頗大的起色,陳遠也不再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之後,才放心的不再跟隨。


    陳遠憋了好些天,病好了大半之後,心情也好了,他與沐連奕,實是差不多的性子。


    隻是兩人的深厚友誼還隻來得及建立起一座豐碑的基石,尋沐連奕的人,便找到了陳府。


    立春之後的第六十三天,那日亦下著蒙蒙細雨,陳府有人投了拜帖,極為正式,燙金的拜帖是莫連衣接下的,她摩挲著拜帖上突出的兩個燙金的大字,看著立在廊後遙遙望著自己這邊方向的沐連奕,心中有些悲傷。


    她知道,這個人,定然是來尋沐連奕的,陳府裏,也隻有沐連奕能夠讓人如此鄭重的說出,“來尋人”了。


    那日投拜帖的,不是別人,正是後來的隴西守將,請陳舟相助的那位將軍——於仲騰。


    沐連奕的父親在京都脫不開身,隻能央請了當時還是夏侯錦身邊的護衛的他來幫忙尋隻傳了一封報平安的信之後,就杳無音信的兒子。


    後來的莫連衣總是想著,要是早知道於仲騰此人如此麻煩,當日就應該將他拒於門外,管他為什麽而來,投的什麽拜帖!


    隻是事情已經過了,如今,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隻是讓莫連衣沒有想到的是,於仲騰與陳舟一番相談之後,竟然也在陳府呆了下來,又給沐連奕的父親寫了封報平安的信。


    反正隻要人安全,多玩些時日,他也是不會計較的。


    由此,陳府的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陳遠還打趣過陳遠,來了陳府,還要招蜂引蝶。


    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倒是格外貼切。


    莫連衣想著日前隨他去集市上散心時,這人對街角橋上的小姑娘們的各種笑臉和秋波暗送,便覺得氣得牙癢癢。


    隻是多了一個人,多了一份笑意,卻也多了一份麻煩。


    等到陳遠被莫名的人下了毒的時候,莫連衣想,當初不止該將於仲騰拒之門外,更應該把麻煩的帶來者沐連奕一起打包丟出去!


    這次來的人,卻是衝著於仲騰來的,可是若不是沐連奕在此,又怎麽會把於仲騰招來!


    莫連衣幾乎是一劍一劍的,生剮了那個給陳遠下毒的人,被沐連奕撞見,卻與她好一番爭執。


    莫連衣的心都涼了,那人劈手奪了自己的劍的時候,莫連衣隻冷然斜睨著他。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那日夜裏,於仲騰和沐連奕一同消失了,在給陳府帶來了這樣的傷害之後,逃了。


    陳遠死在沐連奕消失後的十天後初夏的夜裏,莫連衣的心也葬在那個初夏的夜裏,隻有陳府的祠堂,多了一個少年的靈位。


    人生若此,不如不見。


    莫連衣也曾經掙紮著,想要求一方能夠治好陳遠的藥,為此不惜遠走苗疆,可是最終,也不過徒勞。


    她還記得,那個童顏永駐的苗疆護法用不甚熟練的漢語問自己,“連衣,你入我五仙教,隻為求長生蠱?”邊月羅歪著頭望著眼前席地而坐陪自己聊天的門下弟子,十一二歲,正應是女孩最燦爛的年紀。


    “是呀,等我完全習會配方,也就到了跟聖使拜別的時候了。”


    “你可知道,長生蠱的效用可並不是起死迴生的。”


    “我知道,長生蠱,以命抵命,我死君生。”


    她決定來苗疆求藥本就是因為長生蠱,又豈會不知道長生蠱的效用,可是別無他法,那人中的毒無解,便隻有以命換命了。


    “你天性聰慧,我五仙教救人的藥並不止這一種,你又何必非要為人種長生蠱,值得你舍命去救的人自然也是將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你讓他知道後怎麽麵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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