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向來不信命,對於天道也並沒有什麽畏懼或尊崇,他隻信自己的力量,玄涯是脫出五界甚至高於五界的存在,但是在擎蒼心中,也便是一個修為高深的個體而已,之所以在稱唿前加上天道,也不過是迴應他那般喚自己。


    既然兩人相識,阿塔便覺得也沒了介紹的必要,隻與玄涯說道:“一會兒會讓魔尊抽取你一小段龍筋,你需要做些什麽準備嗎?”


    玄涯搖了搖頭,淺笑道:“無妨,不需要太過費心,一小段龍筋也並不是什麽難捱之事,什麽時候開始?”


    他雖然是說得輕鬆,但是在場的幾人哪有不清楚抽取龍筋對玄涯而言有多痛苦的,不過這樣的痛苦,什麽準備也消除不了,也確實沒有浪費時間的必要。


    震陽子深深向玄涯鞠了一躬,誠摯謝道:“玄涯公子今日之恩,老朽沒齒難忘,他日若是公子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誒誒誒,快別這樣。”玄涯忙將人扶起來,故作輕鬆的打趣道:“我還沒把你徒弟救迴來呢,而且,我可不想以後出點什麽需要他人為我赴湯蹈火的事情,聽起來就不是好事。”


    第五百四十二章抽取龍筋


    震陽子聽罷嗬嗬一笑,歉然道:“是老朽失言。”


    阿塔未曾將玄涯做過的事情告知過擎蒼,他從心底覺得這件事應該幾人私下解決,而且阿槿已經不怪玄涯了,若是自己將這件事告訴了擎蒼,怕是也要被阿槿怪罪,自己也不願意做那搬弄是非的小人,因此不影響全局的細枝末節,阿塔該瞞的還是會幫阿槿瞞下。


    阿塔不願意說,擎蒼自然也懶得追問玄涯究竟如何欠了阿塔人情,他們來人間界也不過就這段時間的事情,想來也知道定然和最近發生的事情有幹係。


    隻是如今關於兩人的事情已經解決,他也便沒了刨根問底的必要。


    現下最緊要的事情是清淵,既然玄涯已經做好了準備,擎蒼也沒有再說什麽,隻讓震陽子取來了一隻幹淨的瓷碗,手掌一番幻化出一柄通體烏黑的匕首,正是和贈給沈蕭那柄是一對,這些年跟在他身邊全用來削水果了,不曾想今日竟然會用來給一條龍放血。


    瓷碗被擱置在桌上,玄涯自覺地落座在旁邊,伸出手來,將寬大的袖袍卷起來,露出有些細瘦的手腕。


    蒼白的膚色和那柄純黑的匕首形成鮮明的對比,有些詭異,刺痛著不知道誰的雙眸。


    凰渃眼睫微微抖了一下,如蝴蝶扇動翅膀,腦子一直叫囂著讓她逃離這裏,不要去看即將到來的場麵,可是身子卻固執的不聽使喚,釘在原地怎麽也不肯動。


    她隻能垂下頭微閉上眼眸,自欺欺人的逃避著,可是封閉了視覺,聽覺便分外敏銳,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聽在耳中分外尖銳,鮮血汩汩注入瓷碗,便是不去看,聽著那血液流下的聲音,凰渃也能知道那柄匕首刺入多深。


    玄涯的唿吸明顯停滯了一瞬,竭力隱忍著痛哼聲,唿吸聽起來便格外艱難。


    凰渃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顫了一顫,可是她是個劍靈,連實體都不曾有,哪來的心?


    抬手揪住讓自己難受的胸口,凰渃有些無助。


    “唔……”


    一聲從唇齒間迸出的悶哼停在她耳中猶如炸開的驚雷,身體快過大腦的反應迅速在聽到這一聲之後迅速抬手,入目便是玄涯半個手臂都快被鮮血浸透的畫麵。


    桌上的那隻瓷碗已經盛不下玄涯手臂上流出的鮮血,漸漸滿溢了出來,猩紅的血液緩緩沿著瓷碗流向桌麵,而擎蒼手中依然穩穩的捉著那柄鋒利無比的匕首,在玄涯的手臂間不斷往肉中穿刺。


    宛如一場殘忍到極點的淩虐。


    玄涯咬著唇壓抑著不讓痛哼再衝出喉嚨,臉色已經痛到煞白,涔涔而下的冷汗將一張臉都浸透。


    本來隻是顫抖的心此刻越發痛起來,凰渃隻覺得那柄在玄涯手臂上作亂的匕首,仿佛刺入了她胸腔一樣。


    痛,她看在眼裏都會痛,玄涯又該有多痛。


    玄涯似是感受到了凰渃的目光,一直微垂了頭默默忍受著痛意的人忽然抬起了頭,柔和的望向凰渃的方向,再看到凰渃麵上擔憂的神色後竟然還有力氣露出一個溫暖的笑意。


    玄涯更想說兩句安慰的話,隻是實在已經沒有餘力。


    那柄匕首劃開他手臂的肌理,他隻能生受著,還不能昏過去,又深入了一寸,專心尋找龍筋走向的擎蒼才頓了一下,抬眸望向玄涯,麵色有些凝重,“我尋到了,你忍著些。”


    玄涯微微點了點頭,摒了氣息。


    利刃忽然一動,觸到了龍筋,玄涯整個人都疼得一抖,渾身微顫,凰渃脫口喚道:“玄涯!”


    玄涯無暇顧及,痛意已經擭住了他所有的神思,便是能聽出凰渃那一聲所包含的痛心,也沒有辦法做出什麽迴應了。


    擎蒼瞧了他一眼,手中動作加快,他越快,玄涯受的痛苦便越少一些。


    手腕微動,掌中的匕首輕巧的在玄涯手臂內劃了一圈,隨著透過匕首傳來的那一聲輕微的脆響,玄涯另一隻手死死地扒在了桌上,整個人都忍不住蜷了起來,隻剩下一絲清明還記得不能收迴被取龍筋的手。


    擎蒼用匕首輕輕一勾,一點銀色的光華瞬間隨著匕首被帶出玄涯的手臂,而後滑落在盛滿了玄涯龍血的瓷碗之中。


    等那一小段的龍筋被取出體內,玄涯的神智瞬間潰散,眼前一黑,頹然跌落在桌上。


    凰渃再壓抑不住心中的擔憂,疾跑了過來,“玄……玄涯。”


    那人已經昏了過去,凰渃焦急的看著,心中痛極了。


    “別擔心,不會有大礙的。”


    阿塔柔聲安慰了一句,凰渃輕咬著唇輕輕點了點頭。


    擎蒼收了匕首迅速將手掌虛抬在玄涯手臂之上,銀白的柔光自他掌中溢出,似是夜色自他手中傾瀉,輕柔的籠在玄涯的傷口之上。


    那猙獰的占據了玄涯半個手臂的傷口,迅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凰渃有些微訝的看向擎蒼,不曾想過強橫得猶如戰神一般的男子,竟然還有如此柔和的法力。


    這樣的法力,自然也是因為沈蕭,才慢慢練就的。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玄涯的傷口便在擎蒼的掌下慢慢消失不見,愈合如初,連血跡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擎蒼這才收了法力,沉聲道:“雖然沒有太大的危險,但是終究是生生自體內截取了一段龍筋,這幾日他會虛弱許多,還需得有個人照料一二才是……”


    “我來!”


    凰渃想也不想便答道。


    擎蒼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也好。”


    “我扶玄涯迴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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