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在易揚的別墅外,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是我從林家村到鳳舞縣的落腳點,就像自己的第二個家一樣,讓人倍感親切。


    隻是從別墅裏冒出來的氣息,我和蝶衣都感覺到了。


    那氣息不是蝶衣的,也不是易揚的。難道我師父出了事,這別墅已經易主了?


    “浩哥,這別墅裏妖風陣陣的,難道你師父遭遇了什麽不測?”


    雖然她誇大其詞說是妖風,但是蝶衣的話讓我更擔心。


    就在這時,大門開了。


    明亮的燈光下走出來一個人,那不就是易揚嗎?


    我歡喜的奔過去,他徑直朝著我走來,我早已經眼淚忍不住,走到他的麵前,未語淚先流。


    如同我們經曆了生死再重逢,我看著師父的樣子,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迴來了。”易揚淡淡的說道。


    他的臉上還是以前那種波瀾不驚的神色,瘦削的臉部輪廓依舊分明,隻是歲月已經無情的侵蝕了他的神采,他的眼睛沒有以前那麽明亮了。


    他看見我,看見身後的蝶衣,一點都不驚訝。


    好像上一刻打開門就是為了迎接我們迴來。


    “師父……”我哽咽著,拉起師父的一隻手,他的手很瘦,卻還是有力的握了握我的手,輕聲對我說:“迴來了就好,怕你找不到家,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師父,謝謝你……”


    “快進去吧,這兒就是你的家。”易揚說著,挪開一步讓我進去,蝶衣往前走了一步,小聲叫了一聲“易道長……”


    “進去吧。”易揚對蝶衣也是淡淡的說。


    一進別墅,那種奇怪的氣味更重了。


    而且別墅裏的氣溫有點高,像是在燒鍋爐一樣。


    “師父,現在是什麽日子呀?”


    “農曆五月間,我看你真的是不知人間日月。”易揚笑道,“一場夢,讓你做了這麽久,我去泡杯茶,你來好好的給我談談。”


    “師父,你說我做了一場夢?”


    “那你認為是什麽?”他笑著從茶幾上拿出茶具,慢慢吞吞的泡茶,動作非常嫻熟悠閑,看起來他好像過上了平穩的日子。


    一場夢。難道我跟蝶衣這段時間的經曆,就是一場夢嗎?


    我環顧了一下房間,房間裏為什麽這麽熱?那種帶著熱氣的濃鬱味道,是從哪兒來的。我想問問師父,又覺得不太合適。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蝶衣和師父,他們好像不那麽熱,我的感覺怎麽這麽強烈?


    “師父,你還好不好?”我看著易揚的臉問道。


    “小麻煩不斷,大麻煩——在醞釀中。”易揚說,“你迴來就好,這也是我人生裏的一件大事。”


    “對不起,師父……”我內疚的說,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迴來麵對自己的父親。


    “迴來就好,客氣話不要再說了。”


    “師父,我走的這段時間,我家人來找過我嗎?我父母還好不好?”我問易揚,除了他,我最擔心的當然是我的父母。


    “你爹昨天來過。”易揚洗了洗茶葉,把茶水倒在可愛的茶寵上,他淺笑著說,“我給你父母說,我把你送到外省的封閉式學校去了,就這樣幫你瞞著……”


    “他們相信了你?”


    “你不在,他們當然相信我。我給他們打賭,要是我把你弄丟了,我就生一個賠給他們。”


    我笑起來,一說到生孩子,我就想起白靈,看了看周圍問道:“師父,白大師呢?”


    “她呀,她還是在做驅鬼師,但是以前的店鋪不在了,現在她沒有固定的店鋪,住在我這裏,有活兒的時候就接一單,沒活兒的時候就看看書,在家裏宅著唄。”


    “你跟白大師結婚了?”


    “俗套,我們不會結婚,我們隻會一直在一起。”易揚一笑,“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在家裏做過的六爻占卜嗎?我算出來劉艾秋的姻緣是我。”


    “記得。所以師父你是在等劉艾秋嗎?”


    “你開什麽玩笑?她大學已經畢業,她母親去世,我資助她出了國。人家現在漂洋過海,怎麽會跟我有關係?我和白靈不結婚,一旦結婚,我就觸犯了姻緣,所以我們不會結婚的。”


    “嘿嘿……師父你現在好像被白大師管得挺嚴格的。”我撓撓頭笑起來。


    “白靈知道你們今晚要迴來。她不是故意不在這裏。”易揚一本正經的說道,“浩子,那件事情,白靈說,她對不起你,對不起蝶衣,當時她也是太慌張了,想要找個一個保全大家的方法……”


    “師父,都過去了。我們現在都好好的,不是嗎?”我說,“蝶衣也沒有計較,是不是蝶衣?”


    蝶衣一笑,卻暗中掐了我一把,疼得我想跳起來。


    她對白靈的怨,我不強求她立即放下,要是我,我也不會立即放下對要害我的人的仇恨。


    “不問問風子玄嗎?”易揚疑惑的看著我,“你不見了之後,她可滿世界找你。你們打打殺殺互相嫌棄,沒想到你不在之後,她是第一個不習慣的。”


    “她應該是跟白大師做事去了吧?”


    “才怪呢。”易揚說,“她這段時間談戀愛了,哪兒顧得上跟白靈去做事?畢竟是小女孩,讓她放鬆放鬆。我現在也不讓白靈去接危險的活。”


    “風子玄這樣的女孩都談戀愛了?不可思議。”我笑著說,“她那麽風風火火,沒有一點兒女孩的樣子……”


    “別損人家了。你不跟她差不多,你們半斤八兩,你還不是有人喜歡?”易揚喝了一杯茶,意味深長的說,“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比如兩人的姻緣,比如命運……”


    “對方是個什麽樣的男人?”我忍不住八卦。“這個……風子玄喜歡高冷的大叔範兒,我隻聽她叫過那個男人的名字,叫什麽穆戎飛,我一次也沒見過,白靈也沒見過,感覺很神秘的樣子。不過我想,該帶迴來見我們的時候,她就會帶迴來的。就跟你


    們一樣。”


    蝶衣含羞的低下頭去。


    “謝謝你理解,師父。”我說,“我還擔心你不讓我們進來呢。”


    “在我眼裏,一切都是平等的,存在即合理,哪兒有什麽不理解的?”易揚淡淡的說道,“經曆了那麽多少事情,我活了大半生,沒有什麽是不能理解的。”


    “師父,我想問你……”


    易揚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麽,打斷我的話說道:“有些事,等白靈迴來再說,我不大清楚你想問的事情。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


    “我陪你出去走走。”我說。


    蝶衣沒有跟上來,我和易揚走出去,易揚讓我和他上往樓上走,去樓頂上談談。


    越往樓上走,屋裏的那股氣息就越來越淡,熱乎乎的感覺也越來越淡,到了樓頂上,那股熱氣就消失了。


    “浩子,你身體裏住進裏一個狐仙,對嗎?”


    我沒想到一走上來,師父就直截了當的問。


    我也不想隱瞞他,直言道:“我吞下了一顆狐仙的內丹。”


    “我看出來了。”易揚無不擔憂的說,“我寧願你是一個凡夫俗子,也不願你成為技高過人,被人矚目的對象。”


    “師父,一切都發生了,接下來要走的路,我知道會很艱難,我會麵對的。”


    易揚說:“當然需要你的擔當,你被卞城王盯上了,你知道嗎?”


    “知道。他給我十五天的時間考慮。”“卞城王廣招人才,以前三足鼎立是在暗中進行,現在忽地就明目張膽了。他給你十五天,這話他曾經托人給白靈說過。”易揚擔憂的說,“這段時間白靈接了不少的活,看似非常小的事情,查到最後,都是跟三足鼎立有關,要命的是,一些事情牽扯到白靈也難以脫身。唉……你們離開之後,我和白靈就沒有做那個店鋪了,休整了一段時間,去明澈大師的寺裏避禍,聖嬰丟了,西巫奶奶可能是無暇顧及我們,


    就沒有追殺我們。”


    “那很好啊。”我說,“聖嬰丟了?我記得聖嬰不是在那個吊墜裏?吊墜最後……”


    我想了想當時的情景,忽地驚訝道:“最後我把那個吊墜塞給了蝶衣!問問蝶衣就知道了。”


    “別問了。我們聽到的消息是,聖嬰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的。韓笑婷的那個水晶吊墜裏,養的東西是聖嬰的食物,或者是替身而已。真正的聖嬰,到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


    夜色很濃鬱,師父的聲音很低沉,他看似淡淡的不在乎什麽,但是從他的語氣裏,還是聽出來對白靈以及局勢的擔心。“我們避禍了一段時間,出來之後我和白靈商量著不再做驅鬼師,我也不做什麽道士,我們做迴普通人。但是,當我們踏出人生第一步時,我們的格局已經定了。當我們想全身而退時,本身早就已經卷入了


    洪流中,退不出了。”


    “地府的事情,牽扯到我們陽間,本來就是不合理的。”我說,“卞城王那麽囂張,難道就沒有管他的人來管管?”


    “這些事情,等白靈迴來你好好問問她。”易揚說,“明天找個時間,迴你們村一趟,讓你父母看看你。”


    “謝謝師父,在我不在的照顧我家人。”


    “你也是我家人。”易揚說。


    樓下傳來了汽笛聲,車燈閃爍。


    “白大師迴來了。”


    “不是,是風子玄的男朋友送她迴來了。”


    我一下子就來了興致,我想見風子玄這個闊別許久的好朋友,更想看看她的男朋友是個什麽角色。


    汽車停在大門外,汽笛聲很囂張,然而到了大門口也不熄火,一看就是開著拉風的越野車,我想這個家夥的氣場一定很大,不然也把風子玄這隻母老虎鎮壓不住啊。易揚說:“你去看看那個穆戎飛,以前從來不把車開進來的,都是停在馬路對麵,風子玄自己走迴來,今天這是太陽出來的方向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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