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被轟出門


    趙鴻深的肩膀上趴著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是一個光溜溜的嬰兒,一雙小腳在他的腋下掃來掃去,一雙手抱著趙鴻深的腦袋,小臉藏在他的脖子上。


    嬰兒的皮膚顏色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那皮膚暗紫色,好像是——屍體的顏色。


    我緊張的拉了拉風子玄,她的目光也同樣在趙鴻深的身上,我們目送趙鴻深在旋轉樓梯走上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我們還沒有收迴目光。


    “風子玄,你看到了沒有?”我指了指樓上,低聲問,“趙鴻深的身上……”


    風子玄打斷我的話,也迫不及待地說:“啞巴,剛才我差點都喊出來了,趙鴻深的身上有一股腐屍的味道,跟我在飯廳聞到的氣味一樣,這是為什麽?難道他們家的人,在廚房裏吃死人……”


    “什麽?你說他身上有腐屍味道?那你有沒有看見,他身上趴著一個嬰兒?”


    風子玄低唿:“嬰兒?是不是鬼嬰兒來了!這裏已經有一個鬼煞伊洛,再來一個鬼嬰兒,果果還能活嗎?”


    風子玄這麽一說,我也覺得事態嚴重,想趕緊去告訴易揚。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陣翻天覆地的聲音,緊接著一個東西骨碌碌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摔得一路“砰砰”作響,還沒來得及看見那摔下來的是什麽,就傳來趙鴻深憤怒的聲音:“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我是根正苗紅的唯物主義者,我不歡迎搞迷信的在我家裏亂來!”


    那骨碌碌滾下來的東西,是風子玄師父白靈的小箱子,裏麵的法器被摔了出來,到處滾落,風子玄快速的撿起來裝好,抱在懷裏,易揚易帆走了下來,緊接著就是白靈和易航。


    “易航,你再往家裏帶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就把果果交給爺爺奶奶去帶,我不希望我的女兒有一個神叨叨愚昧無知的母親,我也不希望我有一個鬼迷心竅的妻子,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請你自重!”


    趙鴻深站在最高的一層樓梯旁,所有人都比他的位置低,他高高在上,聲音威嚴具有穿透力。


    我緊緊盯著他,他的身影在燈光的陰影裏,那背上的鬼孩子就顯得更加真實,我悄悄走到易揚身邊,示意他看趙鴻深。


    趙鴻深身後的房間裏,傳來果果的哭鬧,可那扇門被關著了,果果出不來。


    “果兒!”易揚激動的大吼,聲音裏充滿焦急和疼愛,房頂好像都要被他的聲音衝擊開,“果兒!大舅舅在,你別害怕!”


    “易揚,你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要不是看在你是果兒舅舅的份上,我早就把你關起來了!”趙鴻深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趙縣長,現在還能隨便定罪關人嗎?”易揚不卑不亢的反擊,“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趙縣長要給我定什麽罪?”


    “就憑你在林家村的那些事,那麽多條人命,都跟你有關聯,就夠你把牢底坐穿。”


    “嗬嗬,我人沒迴來,我的消息就傳開了?你這是在派人跟蹤我……趙縣長,你動我試試?”易揚笑著說。


    “易揚!不要這樣跟姐夫說話。快說對不起!”易航趕緊來勸阻一場即將爆發的口舌之戰。


    屋裏果果的哭聲越來越大,一會兒叫爸媽,一會兒叫大舅舅,突然還叫了小哥哥。


    我覺得一群大人在這裏爭吵,完全沒有顧及果果的感受。聽見果果叫小哥哥,我的腳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兩步,被易揚攔下。


    “鴻深,果果病了。請你不要大吵大鬧好嗎?果果的病,真的不是普通的病,她需要這個白大師,還需要兩個舅舅的幫助,鴻深,你聽我給你說完……”易航的話軟化得讓我很意外,她這是想讓兩個弟弟幫她說服趙鴻深。


    “果果就是被你折騰出病來的!你們一家三姐弟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趙鴻深大吼,完全沒有他在台上發表講話儒雅的風度,歇斯底裏像一個瘋子,“易航!你幹脆搬出去跟你兩個弟弟去學歪門邪術,這個家我看你是不要再迴來了!”


    易航氣得發抖,指著趙鴻深大罵:“趙鴻深!你忘了你是怎樣從一個村上的村長做到廣播站的站長,又到鎮長,然後做了縣長,現在你要當縣委書記了,你就把我們家對你做的一切都忘了!我告訴你,你的官是我父親用錢買來的!你的仕途是我父親給你用錢砸開的!當年我就說過,你能通過我站起來,你也能在我這裏趴下!”


    現場突然一片安靜,趙鴻深狠狠的看了易航一眼,什麽也沒有說,打開門進去,砰的一聲關了門,果果的哭鬧聲被一陣喧鬧的兒童音樂淹沒。


    我們悻悻地下了樓,易航被易帆扶著也跟了下來,到了一樓,白靈和易航在一起想對策,先把果果騙出來再說,果果被趙鴻深關在房間裏,現在還被拉了窗簾,那絕對是不安全的。


    易揚叫我們出去,風子玄也跟了來,她師父明明在這裏,她還跟著我們。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她和白靈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至於她對她師父沒有以前那麽熱情了,白靈看她的眼色也好像有點不對頭。


    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微妙的變化?


    外麵的草坪上,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跟在別墅裏的陰冷,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浩子,你剛才讓我看什麽?”易揚問,“看我姐夫與電視上的差別嗎?當官的人,在官場一個樣,迴來又是一個樣,總有一麵是瘋子,你別介意。”


    “師父,趙鴻深的脖子上,有一個小嬰兒。”我說,“我看得很清楚,從他一進別墅的門我就看見了。”


    “是從外麵帶進來的嗎?”易揚緊張起來。


    “是的。”


    易揚把我拉到一邊,嚴厲地問:“你老實告訴我,你昨晚是不是見了藍蝶衣,她給你陰氣了?”


    我承認了,既然以後我要帶著藍蝶衣,那我早晚都是會要承認的,這事我還不如早點給師父說,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以後帶來了才說,他會怪我先斬後奏。


    “師父,你是怎麽看出來我昨晚又見了她?”


    “你的眼睛白日裏要是能看見鬼,那就說明你身上充滿了陰氣。”易揚說,“你忘了?你有時候白天能看見鬼,有時候夜裏都不能看見鬼,那是因為你身體裏的陰氣不夠。藍蝶衣跟著你,好壞摻半。你剛才看到的一切我是看不見的,這是好事,壞處就是,一旦你們……算了,我還是不說這個。”


    我高興起來:“那麽師父,就讓她跟著我們好不好?這樣的話,我白天都能看見鬼,不是一件好事嗎?”


    “怎麽一說你的鬼媳婦,你就來勁了?”易揚責怪道,“浩子,你說趙鴻深身上的鬼嬰兒,是不是從林家村跑出去的那個張可欣和鬼王的孩子?”


    “我也懷疑是。”


    “如果是,那麽果果的事情就沒那麽危險,這個鬼嬰兒反而會幫到我們。”易揚吐了一口長氣說,“果果會沒事的。”


    我驚問:“鬼嬰兒會幫我們?是因為和我們認識的原因嗎?”


    “鬼嬰兒還是你親戚呢!你瞎說啥?鬼嬰兒對附身和搶奪活人沒興趣,它自己就有身體,它是有形體存在的物質。它應該是在覓食,鬼煞和活魂是它最喜歡的食物。你說鬼嬰兒來了,我們正愁找不到伊洛的下落,它一來,就像貓捉老鼠一樣讓伊洛無處遁形,等他們戰鬥,我們就……”易揚笑了起來。


    我會意:“我們就坐收漁翁之利,真是黃雀捕蟬……”


    “錯了!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易揚一本正經糾正。


    易帆和風子玄走過來,我們把剛才的事情又說了一次,易帆聽到一半就提出疑問:“趙鴻深剛正不阿,滿身正氣,鬼見到這樣的人就怕,鬼嬰兒怎麽會附在他身上迴來?”


    風子玄卻說:“我覺得完全有可能,小鬼附在趙鴻深身上迴來。因為他身上有一股腐屍的味道,跟易帆叔叔說的恰恰相反,趙鴻深滿身陰氣,惡臭無比,他是不是殺過人啊?”


    這句話問得易揚和易帆麵麵相覷。


    “殺沒殺過人不知道,得罪人一定會有。”易揚尷尬的說,“我聽見果果還在哭,就算今晚我們要捉鬼嬰兒和鬼煞伊洛,也要先送走果果才安全。目前能接走果果的,隻有果果的爺爺奶奶,老人家信佛,心善慈悲,聽不得果果哭,易帆,你給他們打電話,就說小兩口吵架,嚇到了孩子。”


    我想,接走果果是好事,鬼煞伊洛還在這棟別墅裏,果果離開去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信佛,鬼煞會有所畏懼的。


    易帆剛剛打了電話,劉姨就來了。他說趙先生讓我們全部離開,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外麵草坪不是他的吧?馬路不是他的吧?對麵的湖是不是他趙鴻深的?”易帆沒好氣的大聲說,“我喜歡在這兒玩,來管啊!”


    易揚勸他別衝動,徹底惹怒趙鴻深,萬一他真派執法人員來轟我們,不準再來,那果果咋辦?


    “要不是果果,我真能把趙鴻深殺了。”易航狠狠地說,“他從來不準外人來我們家,前年開始,更不讓我娘家人來,特別是不讓兩個弟弟進門,他變態!”


    趙鴻深為什麽那麽抵觸易帆和易揚?


    今天也很抵觸白靈,把白靈的法器都摔了。


    這麽看來他抵觸的不是某個人,而是道士和驅鬼師這兩種職業。


    我們走出去之後,隔著玻璃大門,我看見一樓,裏麵朦朦朧朧的,感覺好像是有東西被點著了散發出來的煙霧。


    一樓比任何一層樓都要陰冷,果果說一樓有許多小朋友。


    風子玄說一樓的飯廳有腐屍的味道。


    我自己親眼看見,他們家的保姆劉姨在用一碗飯拜祭什麽。


    一樓到底有什麽秘密嗎?趙鴻深不讓陌生人進來,不讓會法術的進來,是不是在掩蓋一樓的秘密?


    “啞巴,剛才說的話還算數不?”


    “今晚找那個味道?”我悄聲說,“可是我們被轟走了……”


    “傻啊,你農村出來的,進一次別墅就不會鑽狗洞了?”


    我憋著笑,風子玄是讓我晚上偷偷來別墅裏找那腐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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