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浩元仙府內,很不對勁。


    為何……她會突然失去自我意識,而對溫澹容做出那般事?


    她似乎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無論如何也都想不起來。


    陳汝心微微蹙眉,無論她怎樣在意識裏唿喚係統,都宛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迴應。


    她去浩元仙府的目的是為了得到《天欲訣》缺失的另一半,可……她並未找到,在劈開岩漿的時候,她走進了一個密道,然後進入了一個密室。


    ……是在遇見那個靈玉雕像中的元神後。


    這時,陳汝心頭部一陣刺痛傳來,她唇微抿,忍下那疼痛。


    果然,是那個元神搗的鬼麽?


    那個元神應該跟隨自己從仙府中離開了,那麽……藏身在何處?


    內視之時,陳汝心也發現自己的識海並無異狀,隻是多了一個由自己的精血所化成的血珠子漂浮在那兒。旁人除了直接奪舍自己,否則識海便隻有一個元神。


    隻有純陰之體,才能修煉《天欲訣》,隻有修煉了《天欲訣》才能被傳送至那個有著岩漿的溶洞中……受那微弱的指引,來到那個密室。


    突然之間,陳汝心似乎想起了什麽。


    或許《天欲訣》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另半部,那法訣修煉至元嬰後,便以奪取男修的修為修煉,直至飛升。


    甚至,事半功倍。


    而《天欲訣》也成了那人尋找可奪舍之人的引路燈。


    這世間,純陰之體,又有機緣踏入修真之路的女子並不多……


    陳汝心斂下眉眼,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柄黑色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劍。


    這柄劍雖然邪性,卻也可以傷人神魂,汙染人的元神……對魔修來說,這樣的法器作為本命法寶再好不過。


    如今,陳汝心見其認主,已經可以將它全部實力發揮出來,也沒有將其煉製成本命法寶的想法,畢竟這種邪性的劍容易誤傷其主。


    可自己識海中的東西卻還是要解決一下了。


    陳汝心盤腿而坐,闔上雙目。


    她的識海和上迴所見不同,這一次識海是紅色的,腳下是紅色的熔漿,那些熔漿卻對陳汝心來說沒有半分灼熱感。


    這裏是她的識海,卻有她人元神接著她精血的掩飾躲藏其中。


    對方乃上界修士,修為一定比她強許多,否則又如何無聲無息闖入自己的識海中?


    隻怕,在自己進入浩元仙府的時候,就已經按照對方安排的路在走。


    倘若不是自己並非這個世界之人,隻怕也難以察覺到那一絲微妙的違和感。


    對方元神附身在那由自己的精血煉化的血珠子中,氣息與自己一般無二,隻待他日對方元神壯大之後將自己的元神吞噬,進而奪舍。


    雖然對方乃上界之人,可元神已經很虛弱了,否則何必如此煞費苦心?


    站在自己的識海內,陳汝心心中一個意念,黑色的劍便落入了陳汝心手中。


    她直接朝著懸浮在中央的血珠子毀去,隨著一聲淒厲的叫聲響起,陳汝心動作凝滯了片刻。


    隨之,那紅色的血珠子幻化成了一個人影,那人影正是在浩元仙府中的密室裏所的那個雕像一模一樣。


    “放肆!”


    陳汝心緩緩收迴劍勢,淡淡道:“放肆的是前輩。”話落,再次朝那血影攻過去——


    血影冷笑一聲:“嗬,就憑你?”


    陳汝心揮劍而上,而與此同時,識海也隨著陳汝心的意念開始發生了變化。


    “我可以將《天欲訣》後麵的修煉之法傳給你!”那血影終於有些慌了,“這天地間隻有我知道《天欲訣》的修煉之法!”


    陳汝心恍若未聞,揮劍對那血影斬下。


    與此同時,那劍之所指,識海也開始被黑色一點一點侵蝕。


    一陣刺痛感讓陳汝心神智幾欲昏闕過去,哪怕是元嬰期修士也無法忍耐的疼痛,陳汝心很快離開了識海,喉間一陣腥甜。


    雖然是屬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可比起讓自己的識海內多出一個莫名的元神來說,好上很多了。


    看著自己手中的劍,陳汝心將其收迴至儲物戒中。


    此次,她必須閉關療傷。


    隻是不知道這一次閉關,需要多久……


    迴到洞府中,陳汝心在洞府外設下禁製,準備閉關。


    修真無歲月,一晃兩百年過去。


    陳汝心睜開眼睛,掐指一算,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站起身朝外邊走去,發現禁製外有一傳訊玉符,上麵有魔尊的印記。


    她伸手接過,很快便響起魔尊磁性悅耳的聲音:“道門與我們之間五百年一次的比試,為奪得下一次進入浩元仙府的名額,你作為魔門七使之一,這一次就由你護行。”


    “……是。”


    魔尊手段當真神秘莫測,連她出關的日子都算的……剛剛好。


    去道門,不知道為什麽,陳汝心下意識地歎了口氣。


    那枚五百年一次的比試,不單單是為搶奪浩元仙府的名額,也是互相試探的一種手段。那也是道修與魔修唯一相對來說不那麽劍張弩拔的時候。


    不一會兒,便有人來接她了。


    來人是魔門七使中的影魔使,除了魔尊,從未有人見過其本來麵目,甚至是男是女也沒有人知道。


    “欲魔使,好久不見。”


    陳汝心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各個宗門選出的弟子已乘靈舟出發,我們也該走了。”


    “好。”陳汝心應道。


    話音落,影魔使便消失在原地。


    陳汝心禦風而行,緊隨影魔使跟上了前往道門地界的靈舟。


    站在靈舟上,陳汝心望著前方,大約不出三日便可抵達道門的金霄殿。


    此一行,陳汝心是以欲魔使的身份震懾道門那些人,自然用不著任何的偽裝。


    她臉上未施粉黛卻豔絕人寰,身上穿著隻裹著胸前三分之二和堪堪遮住臀部的深紫色布料,外邊罩著隻掩住半邊肩部的黛紫色的外衫,衣擺垂下,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


    玉足赤裸,腳踝處戴著紫金色鈴鐺,步子輕移,鈴聲悠揚,卻也帶著無盡的殺機。


    十分符合魔門妖女在道門之人心中的形象。


    抵達道門地界之時,前來相迎的是道門之首的玄光宗掌門及其他宗門的幾位元嬰長老。


    在與道門那些老家夥虛與蛇委完後,陳汝心有種不好的預感,順從直覺,與影魔使傳音後,準備暫離金霄殿。


    然而,她剛走出大殿,便看到一身著白色道袍的男人迎麵走了進來。


    那人修為已至金丹巔峰,隻差半步便可步入元嬰之境,身上的氣息也更加沉穩內斂。他眉目如畫,依舊一副溫雅端方的模樣,卻見到她的時候那原本溫潤的眼眸瞬得一變!


    第130章


    陳汝心步子微頓,卻並沒有停留,與他擦肩而過。


    就如陌路人般。


    她走出不遠。


    身後,一道淩厲磅礴的劍意襲來,陳汝心迴身擋去那道劍意,視線也撞入了那雙隱忍微冷的眸子。


    陳汝心動作微滯,這一停頓,那劍意從她頸側劃過,血珠滲出皮膚,在白皙纖弱的頸間留下了淺淺的傷痕。她若無其事地將血珠拭去,看著眼前已經可以不懼自己的威壓的溫澹容,緩緩開口:“這是何意?”


    她的嗓音溫和、卻又宛如靡靡之音,讓人欲罷不能。


    溫澹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將兩百年前的事放下,一心大道。可在她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所有一切的“我以為”都化作了虛無,內心深處所有的堅定在一息之間全部倒塌。


    而這個人卻如同從未見過自己般,冷漠、疏離。


    真想打破她那平靜,讓她也體嚐一下自己心底深處的煎熬。


    全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的溫澹容手中執劍指向陳汝心,“與欲魔使切磋一番,不知欲魔使可願接受。”


    陳述句,根本不是在詢問。


    陳汝心頓時感覺有些頭疼,她是法修,雖然修為比他高一個境界。可先前那兩百年,陳汝心都在療傷,修為不進反退,從元嬰後期跌至元嬰中期,修為想要更進一步怕是很難了。


    除非有天大的機緣。


    想想一直以來所在的任務世界,大機緣是不要想了,隻要天道手下留情,陳汝心便心滿意足了。


    此番,對上溫澹容的約戰,陳汝心想要拒絕,可魔門七使的她卻不能。


    “待比試後。”


    說完,陳汝心轉身離開這是非之地。


    看著她背影瞬息間消失,溫澹容握緊了手中的劍,轉身進了大殿中。


    倆人的摩擦自然也被大殿中的幾人收入眼中,修士神識強悍,對殿外發生的事自然一清二楚。


    見沒有真的打了起來,大殿中幾人都鬆了口氣,唯有影魔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走進來的溫澹容一眼,這個道門修士身上……有欲魔使的氣息。


    溫澹容與玄光宗掌門行過禮,便麵無表情地站在一側。


    比試的那些人中,分為築基期和金丹期,而溫澹容恰好是金丹期那一組。


    劍修一身隻修一劍,實力比一般法修強很多,甚至者可越階而戰。


    所以,目前溫澹容的實力也是道門這一次比試中最強者,便是一戰元嬰期也未嚐不可。


    陳汝心獨自走在修真集市上,目的不明。


    突然一隻雪靈兔朝她飛來,那是一種靈獸,因著模樣討喜,十分受女修士的喜愛。隻是這雪靈兔數量稀少,得之不易,雖不具備任何的攻擊能力,卻價格不菲。


    雪靈兔停在了她的麵前,從嘴裏吐出一封信箋。


    給自己的?陳汝心伸手接過,翻過背後,落款是【孟天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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