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老鄭本來想自己去的,可如今瞧著這顧大人性格還算堅韌,所以就打算讓他去一趟。


    如果自己去的話,反倒是目標太大了些。


    顧晨雖然不想去,可在職場上,前輩說的話你能不聽麽?


    唉,命苦的打工人。


    這盧家原先其實也是耕讀人家,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可家境也還算殷實不愁吃穿。


    他家不僅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的母親生的也是很美。


    聽到這裏,你們應該猜到點什麽了吧?


    朱桓這家夥,見這母女漂亮,當即便要強納迴家。


    對,沒聽錯,確實是母女。


    母女不從,朱桓便用強,那母親今年不過才三十五六的年紀,正是風韻猶存的好時候。


    可她是個性子烈的,受不了這個侮辱,一頭給撞死了。


    朱桓大怒,我睡你這是給你麵子,你居然還敢死?


    於是乎,他就做了不少小動作,把盧家的田地給占為己有了,讓盧家人變成了窮光蛋。


    當然,盧姑娘他也沒放過。


    畜牲啊。


    盧姑娘喝了藥,也要去死。


    還好被盧家人給及時送去醫館,保住了性命。


    姑娘醒來後,家境殷實,還有秀才功名的未婚夫便要退婚,她沒吵沒鬧,爽快地退了婚。


    可是卻暗地裏,寫了一封檢舉信,請受知縣壓迫頗深的其它受害者,送至京城之中。


    打聽到一位禦史的住處,然後把信塞到了他家裏。


    她們的運氣也好,遇到的是一身正氣的高禦史。


    “讀書好,讀書高啊。”


    顧晨感歎道,若是那位姑娘不認字,不會寫字。


    如此也不知朱桓的罪行,何時才能夠被京都知曉。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光識字沒有用,還得有這個膽識才行。


    這種事對女子來說,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難以啟齒的,在古代還能如此,他也是很佩服的了。


    見到盧姑娘後,她的家人都是一臉惶恐。


    隻有盧姑娘一臉平靜,快速地寫下了狀紙和口供。


    然後把朱桓幹的事寫得一清二楚,包括他身上的痣長在何處。


    徒留她的家人幹著急,想阻攔卻又不敢。


    “還請大人原諒,我家人是怕我將來嫁不出去,沒人要了。”


    此話一出,她的家人都低了頭,他們本來有著大好前程的姑娘啊。


    不過被那王八蛋多看了一眼,就毀了啊。


    盧姑娘笑的淒婉,難道不告上京,她就有人要?


    娘就能活過來?


    既然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那還不如魚死網破。


    就是自己死了,也要咬下他一口肉才算沒有冤枉此生來世上一遭。


    顧晨佩服這位姑娘的骨氣,也可憐她的遭遇。


    一股正氣油然而生,他仿佛明白了自己職業的真諦。


    “姑娘,這事你沒有錯,天下的男子數不盡多。”


    “總有一位是明白事理,那些認為錯在你的男人,是不可托付的。”


    “剛好,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家,姑娘的麵相圓潤,正是有福之相,我瞧著你福氣在後頭呐。”


    當禦史這麽久了,難得跟受害者說那麽多安慰的話。


    顧晨覺得,自己的形象貌似都高大上了許多。


    “多謝大人。”


    自從出事後,盧姑娘一直遭受大家的冷言冷語,連家門也不敢出半步,生怕聽見閑言碎語。


    沒曾想,京城的禦史大人倒是好。


    顧晨不好意思地擺擺手,然後道:“車馬已經在門外候著了,姑娘還請即刻同咱們的人進京。”


    “家人不能陪同,該做什麽做什麽,切記一切同往常一樣,別人問,就說閨女還在屋裏傷心。”


    “都聽明白了嗎?”


    這是不想打草驚蛇,更加不想被朱桓知道了。


    到時候派人半路給受害人殺了,那就不好了。


    安排妥當之後,顧晨正要走,就被盧姑娘得父親,盧滿水給攔住了,他不好意思地道。


    “顧大人,既然您不嫌棄小女,何不……額……”


    老實人搓著手,滿臉的為難,想給閨女謀個好親事。


    “我已有家室。”


    顧晨自然是拒絕的,古代可不興隨便休妻另娶啊,這對自己的官生,可是有大大的礙處。


    老漢再接再厲:“當妾也可。”


    人家可是禦史大人,他也沒想著能給人家當老丈人。


    隻不過瞧著他麵善,想給閨女找個能落腳的地兒。


    “家有悍妻。”


    顧晨再次拒絕,可見老漢要哭不哭的,也實在不忍心。


    “你放心,我一定幫盧姑娘好好留意著。”


    “若是有人品好的,一定想著給盧姑娘說個媒。”


    反正他是不娶的,大老婆幫忙掙錢,小老婆多了是花錢的,這筆賬,他還是會算的呢。


    他隨口一說,盧老漢卻當了真,跟在顧晨後頭一直道。


    “禦史大人,這事您可得放心上啊。”


    隻要把閨女的事給解決了,他也不算對不住妻子。


    顧晨和鄭士元發現,定遠縣的稅居然是三十稅三,可賬本上都是三十稅一,這狗玩意貪得比國庫手都多一半。


    不僅如此,他還規定雜糧十石以下及小本生意都要抽稅,就連賣雞蛋,賣菜賣柴火也要交稅。


    加稅的名目也是五花八門,連他閨女滿月也要加波稅。


    算下來,他上任定遠縣令兩年,居然貪了十五萬貫錢左右。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啊!!!”


    顧晨忍不住感慨,你說這要是給永樂大帝知道了得多生氣,這錢都他養多少騎兵了?


    “唉,我兩年前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一遭。”


    鄭士元歎了口氣,輕聲道:“兩年前他還是瀘州知府,便強迫民女,作奸犯科不計其數。”


    “陛下念其是皇侄,這才算了,隻把他貶為知縣,如今,隻不過是舊事重演,且愈演愈烈罷了。”


    許多罪狀,都是新添的,大概是覺得天高皇帝遠,陛下管不了他,所以越發大膽罷了。


    “那這次,陛下怕是再不好包庇,新賬舊賬一起算,就算不死,怕是也得脫層皮啊。”


    顧晨知道朱桓會死,可還是這麽說了一句。


    “不死?憑什麽不死?”果然,鄭士元立馬大怒:“皇子犯法,應與庶民同罪,何況是皇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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