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老宋想著送孩子出國逃命,這邊的老朱黑著臉,把高高的一摞口供放在自己看好的這些大官的麵前。


    而這些大官兒的表情,已經從最初的憤怒到最後的驚恐,還有些身上已經開始冒冷汗了。


    詹徽作為主辦官之一,比旁人都早知道這些來龍去脈,所以還要好些,隻不過表情還是很嚴肅。


    他這會兒已經猜到皇帝想幹嘛,這是想給遷都湊銀子,為國家收土地,為皇權除眼中釘啊。


    什麽查案中無意間發現的大案,怕不是陛下早知道了,故意讓三法司自己查出來的吧?


    想到這裏,老詹瞥了顧晨一眼,隻怕又是顧光曦的主意吧?也隻有他才能想這麽周全。


    “蘇友文這個混賬!”老朱怒道:“他侄子數次拒官、數次犯錯、甚至在私底下妄議儲君之事。”


    “咱不同他家計較太多,隻殺蘇伯衡便也就罷了。”


    “卻是他兩個兒子不知好歹,跑來宮門哭著逼宮找死,咱不過是成全他們,讓他們去陪他們父親罷了。”


    “蘇友文不怪自己家風不好,不會教育自己的侄男子弟,居然還有臉麵恨咱,甚至想謀害太子的性命,來阻止咱想遷都之事。”


    這還不算完,甚至還想攛掇他殺光淮西勳貴擁立幼主登基傀儡皇家,這是把他朱元璋當死人不成?


    皇帝是天子,天子安能為士紳的傀儡?


    顧晨看過口供後,便裝作很是驚訝地煽風點火。


    “這些士紳的人遍布的也太廣了,行宮之中也有他們的人,官府的小吏、官員家的奴仆還有奴婢……”


    “醫官身邊的小徒,廚子的遠親,總是能七七八八和他們扯上些關係,又心甘情願為他們辦事。”


    “怪不得太子殿下身邊老出狀況,這手眼也太通天了。”


    這話說到老朱的心裏去了,在他心裏可不就是如此?


    顧晨:“若是再厲害些,怕不是這手都要伸到宮廷裏頭來,還好他們還沒有哪個本事。”


    “否則的話,那後果真的是不敢想……”


    顧晨就是故意這麽說的,他就是在故意拱火惹老朱生氣,他就是生怕老朱對那些士紳仁慈哪怕隻有一分。


    惡紳不滅,後麵的路,還有他想要標兒行的政策隻會更加難走,而且這對朱明皇室和他這種臣子也不好。


    他從前並不是個陰謀論學者,他在現代時對老朱家短命悲劇的看法,更多還是相信的是他們本身身體不好,還有就是太醫不行。


    可如今再仔細推敲時間線,他便覺得事情仿佛沒有那麽簡單。


    自洪武十年,吏部尚書呂本之女生下太子次子朱允炆以後,明皇室就開始不停地出事。


    洪武十一年太子妃常氏去世,十五年朱雄英、馬皇後相繼去世,那便且當做是巧合吧。


    可在洪武十七年,掌管禁軍的李文忠也跟著沒,緊跟著就是徐達,徐達以後就有人在老朱麵前告狀。


    攛掇老朱借胡惟庸案,收拾了李善長和一大批勳貴、功臣,搞的淮西勳貴人心惶惶。


    然後太子朱標北巡染病,迴京後病情加重去世。


    接著勳貴一個接一個地被徹底黑化的朱元璋弄死,沒幾年老朱也走了,留下早就被大儒徹底洗腦的朱允炆登基。


    朱允炆登基後就在文官的慫恿下,開始胡搞八搞複周禮,看著施仁政,實際上受利的都是士紳階級來著。


    朱棣登基後好些,可緊接著朱大胖朱瞻基朱祁鈺朱祁鎮個個都早死,整個明朝居然隻有六個皇帝活過四十歲。


    你要說是老徐家有遺傳病史吧,可為什麽不上朝的皇帝就活的長呢,嘉靖和萬曆就是個例子……


    就在顧晨胡亂琢磨的時候,禮部尚書趙勉出聲道。


    “陛下,此事牽扯重大,江南攤丁入畝的政策才剛剛實施完成,若此時大動幹戈怕是會令民間怨聲載道。”


    趙勉是湖廣人士,曆史上原本是戶部尚書來著。


    這輩子因為老顧和詹徽,所以他當了禮部尚書。


    他從小家境貧寒,是老朱一手提拔他到如今這個位置的。


    而他也確實不負老朱所望,官服裏頭的衣裳都是破的,冬天的靴子甚至沒有沒有厚絨,所以很得老朱的寵信。


    不過顧晨卻不以為然,並不認為這種官兒就一定是好官兒,畢竟他可有通天的法眼呐。


    對於自己提拔上來的,老朱的脾氣還算是可以的。


    “那依你看該怎麽辦?”


    這廝腦子應該不會那麽差,想勸自己放過那些人吧?


    “臣以為。”趙勉拱手道:“有錯當罰,將那些主謀一族處以極刑,卻無需牽扯太深即可。”


    他是真心為了國家安定想,所以才這般建議的。


    這些士紳不知牽扯多少門生百姓,他們也不一定都沾過光,鬧太大必定會怨聲載道。


    到時候鬧起來又要鎮壓,不利於陛下的名聲。


    可自己好大兒被謀殺,老朱怎麽可能隻殺一族就解氣?


    他看向詹徽:“資善以為呢?”


    看,這就是老朱,用得著人家就喊人家姿善以示親近,用不著的時候就指著人家鼻子罵。


    “陛下。”詹徽心裏是有數的,自然順著皇帝的話說:“太子殿下乃儲君,謀害儲君便等同於謀反,所以理應誅九族不可姑息。”


    “兒臣以為不妥。”朱標出聲道:“九族牽連實在太廣,曆史上也不是沒有謀反的,可除了隋煬帝……”


    “還望父皇三思!!!”


    殺多少人他沒有意見,可史書上卻不能這麽寫啊。


    曆史上被誅九族有權威記錄的,其實隻有楊玄感一人而已,他父親最多也不過是夷人三族。


    若他爹又誅人九族,後人豈不是要拿他和隋煬帝比?


    他和爹如今想整治江南,不過是想整治那些士紳而已。


    那些關係太遠的平民老百姓,不在他想殺的範圍之中。


    因為他們沒能力和朝廷對著幹,還有勞動力可以種地交稅,若是殺了豈不是浪費了麽?


    問了好幾個人都沒問到答案,老朱最後才看向顧晨:“光曦啊,你說說你是怎麽看的?”


    他最後問顧晨的意見,是怕別人跟著顧晨的意見走,畢竟滿朝官員顧晨的意見他采納最多。


    顧晨也不扭捏:“陛下,臣以為詹大人說得很對,主謀應處死,九族凡親近有來往的都該處死。”


    見標兒不讚成地看著自己,顧晨又緊跟著補充道。


    “但若有十年以上不來往的,且又貧困遠親朝廷還是可以赦免,可若有來往、家中又有權勢地位的,還是不應心軟,免得後患無窮。”


    他們的目標是針對那些士紳,收迴他們手中的土地、黃金、白銀,再殺些惡紳罷了。


    適當赦免些人也是應該的,因為無罪的窮人殺了也沒意思。


    反倒是浪費劊子手,行刑前還得管吃管住啥的……


    朱標微微點頭,倒也沒什麽意見,又多提了些可以免罪的建議,老朱琢磨了會兒便道。


    “三族之內男丁必須全誅,不免,剩下六族之內凡十年之內未有來往,且家貧者可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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