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就是你的猜測。”顧晨如今雖然心煩意亂,卻依舊強自鎮定:“本官就當老和尚你是在編故事罷了。”


    無憑無據的事情,憑什麽拿來亂自己的心神。


    說不準……


    顧晨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姚廣孝。


    說不準就是這個家夥想禍害標兒,所以才故意危言聳聽,想把自己從標兒身邊支走的呢?


    他才不上這個當!


    姚廣孝見狀輕輕一笑也並不辯解,他不過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到底該怎麽做還是要看顧晨的意思。


    “光曦。”朱標忽然迴身看向顧晨,準備同他聊聊運河的事:“你臉色有些發白,是不是身體不適?”


    奇怪,剛剛不還好好的?


    “殿下臣沒事。”顧晨穩住心神,盡量不去想這些事,而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殿下想說什麽?”


    想那麽多有的沒的,還不如趕緊把事情辦完呢。


    辦完事以後從北平乘船迴京,七八日便也能到金陵了。


    “我說北平好。”見他不說,朱標也沒有再三追問:“運糧食便不需要重新開河,隻需要疏通會通河段,如此運河便能順利運糧至京了。”


    雖然疏通運河也需要花錢,可再怎麽也比重新開河省的多。


    加上當年攻打元大都的時候,也沒有放火亂整一氣。


    所以基礎城建也是好的,算下來若要定都在此的話,也就修個皇宮便罷,預算直接能少一大半呢。


    “是的殿下。”顧晨輕聲笑道:“而且從遼到金再到元,此地被胡人治理的時間長達四五百年。”


    “南北兩邊兒的人對立嚴重,他們相互鄙視著對方,這種情況在曾經是元京的北平最甚。”


    說到這裏,顧晨又看向朱棣:“燕王殿下您說是吧?”


    朱棣輕輕點頭認可,短短幾句談話他發現了幾個亮點。


    第一他大哥在同顧晨說話時,居然沒有自稱孤。


    第二顧晨更看好在北平為都,他大哥貌似還挺讚成,這讓朱棣心裏多少有些不願意。


    若是大哥真要在北平建都,那他這個燕王殿下……


    豈不是成了擺設?


    所以朱棣不太願意以北平為都,可他卻又不能反駁顧晨的話,因為建都北平確實也有好處。


    他心裏正煩躁的時候,卻見姚廣孝臉上帶著意味不明地笑,朱棣的小心髒忍不住咯噔了下。


    這和尚想幹什麽?


    當著大哥的麵也不好問,朱棣隻好狠狠瞪了一眼姚光孝以示警告,便又跟上了朱標的步伐。


    朱標也注意到這個和尚,他疑惑道:“你身邊怎麽還隨時帶個和尚,老十要成仙,你不會想成佛吧?”


    他爹的娃也真是奇了怪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愛好。


    “大哥說笑了。”朱棣解釋道:“這和尚雖然是和尚,卻精通儒釋道三家,臣弟都是拿他當長史來使的。”


    聽到老四沒有奇怪的癖好,朱標這才放心地點頭。


    “那就好,你是當四哥的,可不能和你十弟一般。”


    他沒幾個省心的弟弟,老四算一個可不能學壞了。


    朱棣忙道:“大哥,那絕對不能。”


    這邊顧安的耳力極好,早把姚廣孝的話聽了進去。


    見自家老爺臉色不對,他忙趁太子與燕王說話間隙低聲道。


    “老爺不必擔心,小人這便派人迴南昌府舅爺家守著,再派人迴京城,囑咐無論何事讓夫人姑娘爺們兒全都不出京就是了。”


    這事兒其實也不能怪老爺,掃好自家門前雪就已經不錯了,這擱誰能連嶽家安危都能顧及到?


    何況蘇家在南昌府地位高不說,還備受當地的幾代人尊重,怎麽可能想到有人會從這位老泰山身上下手呢?


    說罷,顧安又瞥向姚廣孝:“您也別聽這妖和尚在此胡說八道,咱們嶽老爺是什麽人物?”


    “當年洪都之戰都能麵不改色,冒著戰火帶人給明軍送糧食去,在整個南昌府舉足輕重,哪是那些人能害的?”


    這妖和尚可不像個好人,還是不要聽信他的為好。


    姚廣孝的耳力也不差,他似笑非笑地瞄了眼這主仆二人。


    心裏嘲諷朱皇帝是煞費苦心,卻白白給人送了個忠仆。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隻是顧晨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嶽父不管在當地如何有地位,可若是沒有防備還是很容易中招的。


    就像朱標身邊那麽多厲害的,卻依舊有許多見不得人的玩意兒,前仆後繼地跨過艱難萬險到他的手裏。


    “你親自迴去辦這事才好,換了別人我也不放心,我這有投石他們就夠了,你立刻馬上就走。”


    顧晨信他的辦事能力,更信這家夥對珍珠的看重。


    “若是夫人要出門,丫頭肯定是要跟著她母親的,丫頭跟著出門,那珍珠絕對也會……”


    這麽一番言論說出口,顧安就算是再不情願離開老爺身邊,也還是咬著牙應承了下來。


    江南那幫狗娘養的,遲早讓陛下收拾了他們去。


    還有這個妖和尚……若他敢騙老爺,看他不跟陛下告他一狀,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才怪。


    “等等。”顧晨大腦飛速運轉,沉著地囑咐道:“告訴舅兄他們,不管是衣食也好還是郎中也罷。”


    “隻用信得過的人,切莫貪新意買貨用了生人的玩意兒,郎中也隻用親近之人,外地的郎中再好也不能用。”


    蘇老爺子身邊的人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然他家也不會這麽多年固若金湯,就怕人老了好個新鮮,被外頭人害了去。


    “是,老爺!”


    “迴來!”


    安子答應後便又要走,卻被顧晨再次給叫了迴來。


    “我叫你讓人盯著蘇友文,你讓人盯著了沒有?”


    他不是懷疑蘇友文,而是老師提過的蘇友文是如今唯一可以懷疑的對象,自然要懷疑一下。


    “盯著了。”安子點頭如搗蒜,然後又解釋道:“蘇友文是個老狐狸,每次開詩會雅集都會尋個空曠的地方。”


    “空曠的地方無處藏身,所以咱們的人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不過也沒見蘇友文手下的人往南昌去。”


    他臨時安排的人近不了蘇友文的身,就是不知道陛下查到什麽沒有,他願不願意阻止蘇友文要幹的事兒。


    顧晨有些煩躁地擺擺手,讓他離開,接著有些複雜地看了眼姚廣孝這廝,分不清他到底是好意還是敵意。


    這些老妖精真討厭,和老朱一樣不讓人好過。


    安子退下去便用口哨照來信鴿,通知南昌府的同僚趕往蘇家,又吩咐秀兒照顧好顧大人。


    “顧大人是國之肱骨,我們不僅要聽蔣指揮的話看好他,同時也要保護好他,你明白嗎?”


    秀兒點點頭,表示明白後便把手中的路費遞了過去。


    “安哥你快些去吧,早去早迴。”


    安哥真會說笑。


    他才十一歲怎麽保護顧大人,顧大人保護他還差不多,再說了這裏有蕭神醫和那麽多將士。


    哪裏輪得到他?


    他隻能保證不會讓人陷害顧大人,別的啥也幹不了啊。


    顧安三步一迴頭不放心地走了,秀兒卻蹦蹦跳跳地迴到顧晨身邊,享受這難得的好日子。


    沒有領導的感覺真好,渾身上下都舒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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