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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九章內外交困


    時間慢慢到了九月,天也漸漸地涼了,大明王朝也逐漸走出了皇帝駕崩的陰影,開始了一種常態中的運轉,啟元元年的秋天,大明王朝得到了上天的佑護,湖廣、四川、江浙大熟,豐收的喜悅激蕩在每一個農民的心中,神州大地上到處充滿了歡笑和希望。


    而北方的燕王在朱允炆駕崩後也並沒有急於登基,河北大旱使他不得不裁軍十五萬,使兵力維持在二十萬的水平時,在力量對比的格局上,優勢的一端明顯地傾向了朝廷,道義上的譴責和財政壓力使燕王內外交困,不得已,他派特使入朝向新帝表示祝賀,同時也承認了大明王朝相製的確立。


    盡管他隻保留了二十萬軍隊,但以河北和山西兩省的財力還是難以承受,稅賦逐漸增加,各地名義稅賦已經達到了五稅一,但這僅僅隻是名義,各地官府名目繁多的盤剝使農民的實際稅賦已經超過了一半,即使在大災之年也沒有絲毫減少,而大明的稅賦卻是十五稅一,巨大的稅賦落差使得燕王治下出現了一個嚴重的局勢,大量北民舉家南逃,盡管燕王以最嚴厲的手段來限製民眾南逃,但漫長的不設防邊界和士兵的不作為使他的嚴令成為了擺設,而南朝對待北民卻是分田、減稅並救濟一年,這三條措施立竿見影,使得越來越多的民眾卷入到了南逃大潮中去,山西民眾向陝西、河南逃亡,河北民眾向山東、河南甚至遼東逃亡,一縣接著一縣,一個個村莊成為了無人區,燕趙大地上逐漸形成了浩浩蕩蕩的遷移潮,到十月時達到了**。


    永平府是灤河的主要流經之地,灤河在入海前分為了兩支,一支叫葫蘆河,而另一支叫做定流河,兩條河流分別入海,而就在這兩條河流之間卻有一個小縣,叫做樂亭縣,這確實是一個小縣,明初的禁海使得大部分漁民都轉為了種地的農民,而且很多人都內遷到了順天府和保定府,這就使得樂亭縣的實際人口僅一萬餘人,大多聚居在縣城附近土地比較豐腴的地帶。


    樂亭縣雖是小縣,但城牆卻修得高大堅固,這是為了防止倭寇的侵襲,原本這裏也是一個千戶所,但隨著倭寇的平息,千戶所也隨之撤銷,整個縣隻有五六十名衙役在維持治安。


    樂亭縣的知縣姓楊,舉人出身,在這裏已經做了五年的知縣,由於樂亭縣離山海關很近,所以也成為了南逃的重災區,這使得楊知縣整日憂心忡忡,一個月前燕王府下達了樂亭縣的稅糧指標,一萬四千石,這是按照洪武二十五年的黃冊製定的,樂亭縣三千五百戶人家,戶均四石,按戶一家人平均二十畝地計算,畝產一石糧,這就是五稅一了。


    現在離洪武二十五年已經過去了五六年,下麵的實際情況早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稅糧卻是硬杠子,完成了是應該的,完不成則小心人頭,這使得楊知縣寢食不安,一個月內瘦了整整十斤。


    這天上午,楊知縣染了小病,起床遲了半個時辰,但他還是堅持去前衙公務,他簡單地吃了點早飯便來到了縣衙前堂,路過錢穀師爺的門前時,他不由一怔,門竟然還鎖著,也就是說錢穀師爺今天沒有來縣衙,今天他還準備和王師爺商量一下如何完成稅糧呢!人沒有來,這怎麽辦?


    楊知縣滿腹疑惑地來到了大堂裏,按照從前的慣例,側門邊上應該有一個衙役,見他過來應該大喊一聲,‘知縣升堂!’然後六房書吏和衙役們會紛紛房中出來,排列在大堂兩側,低喝威武,接著便是開堂審案,可今天卻有點奇怪,側門邊的那個衙役沒有了,沒有人替他喊開堂了。


    楊知縣的滿腹疑惑變成了滿腹鬱悶,這總不能讓他自己去叫喊升堂吧!他走進了大堂,大堂裏冷冷清清,已經早過了上堂時辰,但大堂裏居然沒有一個人,他不由重重哼了一聲,快步來到了衙役房,果然被他找到了,七八個衙役正在房中吹牛聊天,見知縣大人忽然進來,眾衙役不由都嚇得站了起來。


    “怎麽就你們幾個,其他人呢?”楊知縣不滿地說道。


    “迴大人話,孫典吏帶了十幾個弟兄去官倉了,聽說有流民搶糧。”


    楊知縣吃了一驚,官倉裏四千石糧食是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征到的一點點稅糧,現在就指望別的縣也交不足稅糧,法不責眾,如果這點稅糧也出事,自己腦袋可真就保不住了。


    “你們都跟我來!”


    他也無心再上堂了,帶著幾個衙役慌慌張張地向官倉跑去,官倉距離縣衙約百步,在另一條大街上,由七八間屋子組成,都是用修築城牆剩下的大青石修砌,十分堅固,又輔以鐵門和大鎖,如果沒有鑰匙,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了官倉。


    楊知縣跑到官倉,離官倉還有百步,但前方的情形把他和衙役們都驚呆了,隻見官倉的大門外,數千民眾聲勢浩大,他們拖家帶口,許多人拿著籮筐和口袋,把孫典吏和十幾名衙役緊緊圍在中間。


    “我們縣哪有這麽多人?”楊知縣的聲音顫抖了。


    “大人,我勸你快逃吧!”


    身後忽然傳來了錢穀王師爺的聲音,楊知縣一迴頭,見他手中拿著一隻袋子,看樣子也是剛剛從衙門出來,“王師爺,這是怎麽迴事!你要去哪裏?”楊知縣厲聲追問道。


    王師爺歎了一口氣道:“楊知縣可能還不知道,從前天開始,順天府逃來了近萬流民,都是去山海關的,聽說灤縣的官倉已經被他們洗劫一空,這天早上他們又來我們這裏了,再不走,就算不被流民打死,也要被燕王殺頭,楊知縣快點走吧!衙役們大部分已經走了。”


    楊知縣不由後退了兩步,喃喃道:“走!我能去哪裏?”


    “去遼東吧!縣裏人大半都走了,無民之官還有什麽意思?”


    王師爺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其他幾名衙役麵麵相視,就在這時,數千流民忽然爆發出一陣呐喊,拳頭如雨點般向孫典吏和其他衙役打去,眾衙役被打得如無頭蒼蠅般的亂奔亂跑,幾個人衝出重圍,沒命地向這邊奔來。


    “大人,流民暴亂了,快逃啊!”


    幾名衙役撒腿便跑,這時數百名青壯流民找來幾根重木,近百人一組,開始撞擊官倉的牆壁,隨著一聲轟然倒塌聲,糧倉的牆被洞穿了一個大洞,數十名青壯男子一湧而入,一袋糧食從裏麵扔了出來,金黃色的麥粒散落一地,被糧食刺激的流民開始沸騰起來,他們拿著麻袋和籮筐,激動無比的眼神中流露著對糧食的渴望,不少人額頭上的青筋爆出,不顧一切向糧倉中湧去。


    百步外的一個角落裏,楊知縣目睹了這瘋狂的一幕,他長歎了一口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一個多時辰後,流民離開了樂亭縣北上了,楊知縣慢慢來到了官倉,他直接從門洞裏走進了庫房,官倉中空空蕩蕩,糧食和銅錢已經被一掃而空,隻有在磚縫裏還殘留一些麥粒,他無力地坐在地上,稅糧沒了,他怎麽向燕王交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向縣衙走去,剛到縣衙前,一名衙役驚恐地跑來稟報,“大人,北平來人了!”


    楊知縣嚇得一激靈,急忙問道:“他們人在哪裏?”


    “隻是來通報一聲,已經去灤縣了,大隊人馬明天會來,要大人準備好一半稅糧,他們要運迴北平。”


    “一半稅糧!”


    “對,就是七千石糧食,他們說給大人一點時間,剩下另一半過年後再來取。”


    楊知縣仿佛被雷擊中一樣,眼睛都直了,過了半晌,他忽然一跺腳,低吼一聲:“這可是你逼我的!”


    他轉身便像一陣風向家中衝去,老遠他便大喊:“娘子,快收拾東西,帶上孩子們!”


    山海關前已是人山人海,數萬從河北各地逃來的流民聚集在山海關前,等待著盤驗進關,數百名從遼東各地抽派來的官員正忙碌地給流民們分發糧食、路牌,分配到一個縣的流民們則聚在一起,他們有的在聊天,有的躺在行禮上閉目小睡,孩子則三五成群地在行禮奔來跑去,留下一陣陣天真的笑聲。


    在山海關的城頭上,大明相國李維正在遼東布政使魯明以及其他十幾名官員的陪同下視察流民情況,李維正是昨天下午從遼東乘船過海,抵達了山海關,他本來隻是正常地視察遼東情況,卻聽說了流民潮蜂擁而至,便臨時改變了計劃,前來山海關視察。


    “相國大人,流民潮從今年七月份便開始了,一個月比一個月人多,這個月人數最多,十天時間已經有十二萬人入關了,我們的壓力很大,很多官員幾個月都沒有迴家了,不少人還累病了。”


    李維正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辛苦你們了,其實不止是你們,山東、河南和陝西那邊也一樣,大家都非常辛苦,我會適當補償大家,不過不管再苦再累,都決不允許像東昌府一樣,發生流民哄搶物資之事。”


    “屬下知道,大家都有過經驗,流民雖多,但絕對不會亂。”


    李維正的目光又投向了流民,雖然他也知道民眾大量流失對燕王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能加速燕王的滅亡,但他並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燕、晉的空心化將會弱化漠北的邊防,李維正現在憂慮的是韃靼和瓦剌兩大蒙古勢力對大明王朝的威脅,雖然這幾天北方比較平靜,但並不意味著邊患就停止了,一旦蒙古人再度大舉南侵,防守薄弱的晉、燕極可能就是他們的突破口。


    當然,對付蒙古人最有力的辦法就是加快武器研製,以犀利的火器來壓製蒙古人的騎兵,想到這裏,李維正暗暗下定了主意,要加快武器的研製。


    這時,山海衛指揮使韓亭燕跑過來道:“大都督!弟兄們又查了一名燕官,好像是名知縣。”


    他指著城池下一輛馬車道:“就是他們一家。”


    李維正順他的手指方向望去,隻見馬車前一名三十餘的男子正向盤查的軍官解釋什麽,在他身後是一名抱著孩子的少婦,馬車裏還有兩個孩子正伸長脖子張望。


    李維正忽然有了興趣,便道:“走!看看去。”


    千戶官正在盤問這名燕地的知縣,忽然見大群官員簇擁著李維正過來,他連忙上前施禮,“屬下參加總兵大人。”


    這是遼東軍的習慣,總喜歡稱李維正為總兵,李維正笑著擺了擺手,他又對這名表情極不自然地知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縣的知縣?”


    這名知縣的臉頰一陣抽搐,遼東的總兵是誰,他當然很清楚,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了大明王朝權傾一時的李相國,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戰戰兢兢道:“迴稟相國,卑職叫做楊春,是永平府樂亭縣的知縣,帶家人逃難來遼東。”


    “逃難?”李維正一指別的流民笑道:“別人是因為稅賦太高難以承受,所以逃離家園,你是因為什麽?”


    楊春歎了口氣道:“燕王府以洪武二十五年的黃冊向我們縣下達了一萬四千石的稅賦,可是我們縣已經逃亡人口一半以上,哪裏可能辦得到,不僅如此,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四千石糧食也被流民一搶而空,卑職不走,隻有死路一條,隻好跟著流民一起逃亡到遼東了。”


    “原來如此!”李維正久在遼東,他也知道永平府的幾個知縣都不錯,官譽很好,可以重用,正好遼西走廊利用這次逃難的民眾成立了四個縣,官員尚缺,他便笑了笑道:“就不知楊知縣是想為民,還是願意繼續為我大明效力?”


    楊知縣聽出了李維正話中有話,他立刻躬身道:“卑職願意為大明效力。”


    李維正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任命你為錦西縣縣令,先上任,再向吏部備案,然後按照大明朝的吏法,在遼東和京城裏的報紙上公布你的家產。”


    楊知縣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他一路北上,最害怕的事情上就是朝廷會追究他曾為燕官的經曆,可李維正現在不但不追究,還繼續重用他,他雙膝跪倒,聲音哽咽道:“卑職願為相國效力。”


    北平燕王宮,燕王朱棣正在和他的謀士韓潞、呂思遠二人商量流民潮的應對之策,流民潮的壓力使燕王朱棣已經幾天失眠了,各地報上來的數據讓他觸目驚心,才短短半年時間,逃亡的流民就占了他治下民眾的四成,如果再不加以控製,他就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還有財政狀況的惡化,到明天春天,他的二十萬大軍可能就無法養活了,嚴峻的局勢、內政外交的雙重壓力使這位曾經雄心勃勃的王爺明顯地蒼老了,頭發已經半白,還有無節製的縱欲生活也使他的精力和生命力雙雙衰退了,他其實才四十出頭,可看上去卻似五十歲的老人。


    現在朱棣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軍師能夠迴來,為此他專門派特使去京城和李維正談判,希望能贖迴道衍,可他的要求卻被李維正斷然拒絕,誰也不知道道衍大師被關在哪裏?如果知道,他朱棣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把軍師救迴來,現在隻有軍師才能挽救他的危局。


    “兩位先生,眼前的局勢你們也看到了,我不想再多解釋什麽,我希望你們能拿出切實有效地措施,製止住流民潮的擴散。”


    韓潞和呂思遠對望一眼,這件事他們都仔細考慮過,尤其是韓潞,曾經擔任過縣丞,對底層百姓的疾苦和吏治的弊端了解得比較深。


    韓潞沉吟一下,先道:“殿下,屬下以為發生流民潮的根本原因是出在稅賦上,民不堪重負,若非如此,一般人也不會背井離鄉,至於南朝的分田減稅,那些並不是主要原因。”


    朱棣眉頭一皺道:“我以為五稅一其實並不算盤剝,民眾何以承受不住?”


    韓潞歎了口氣道:“殿下,五稅一隻是殿下定的名義稅賦,可實際上要養活衙役、知縣要養活師爺,還要養家糊口,這些錢從哪裏來?就憑知縣那點微薄的俸祿,可能辦到嗎?所以百姓們實際上承擔的是五稅二甚至五稅三,再加上今年河北大旱,但稅賦征收依然按去年的量來實施,老百姓們怎麽可能承受得住,隻有逃亡一條路了。”


    朱棣低頭不語,半晌才無奈地道:“可我擔心減了稅負,我的軍隊就無法養活了。”


    “殿下也不必降稅,隻要拿出雷霆手段來進行吏治風暴,打擊百姓五稅一以外的負擔,這樣就能立竿見影。”


    朱棣心中暗暗歎息,如果那樣做的話,豈不是把這些官員全部逼走南朝,手下沒有了官員,他又怎麽控製燕晉二省,而且他也想到過軍隊屯糧,便可減輕百姓負擔,可這也是明年的事情,卻解不了燃眉之急。


    這時呂思遠開口道:“殿下可能最憂心的是二十萬大軍糧草不足,怎麽熬過明年春天,對吧!”


    朱棣精神一振,還是呂思遠務實,一句話便說到了點子上,他連忙問道:“不知呂先生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殿下,我的建議是向朝廷妥協,讓出河北、山西兩省的官員任免權,同時將世子送到京城為質……”


    呂思遠的話沒有說完,朱棣便連連擺手道:“這怎麽行!把官員任免權讓出去,不就是實際讓出了這兩個省嗎?”


    “殿下請勿燥,聽微臣說完。”呂思遠微微一笑道:“我們的目的是要換取貿易的可能,今年南方大熟,糧價便宜,我們便可以從南方購糧,以解燃眉之急,至於地方官任免權,隻要我們軍隊實際控製住兩省,就不怕他們翻天。”


    旁邊的韓潞冷笑一聲道:“呂先生想得天真了,你認為李維正會給我們養活軍隊的糧食嗎?”


    “一定會!”呂思遠肯定地說道:“以朝廷現在的實力,進攻河北不成問題,可他為什麽不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是擔心北方蒙古人趁機南下,所以他也想穩住河北、山西的局勢,隻要我們表現出誠意,我想李維正會答應的。”


    韓潞還是堅決反對,他起身跪下道:“殿下,世子是藩國之本,怎能再送迴京中為質,要送,就送高熙去。”


    說到這裏,韓潞狠狠地瞪了呂思遠一眼,這明擺著是呂思遠想借刀殺人,想改立高熙為世子的卑劣手段,燕王也猶豫了,現在危機四伏之時,他也不想輕易改換世子了,他現在已經發現,自己的手下以邱福和朱能為代表,分裂成了兩派,朱能支持長子高熾,而邱福支持次子高熙,他們日日爭吵,如果一旦改立世子,必然會造成大亂。


    他沉思片刻,便斷然道:“不要再爭了,我已作出決定,可以讓出官員任免權,但世子不能去,讓三子高燧進京為質。”


    啟元元年十一月,燕王派特使韓潞抵達了京城,而此時李維正也從遼東返迴了京城,經過幾輪談判,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燕王以書麵形式公告天下放棄稱帝的野心,其次山西、河北兩省的官員由朝廷任免,燕王不得幹涉,且稅賦也和朝廷一致,實行十五稅一,所收稅賦可以交與燕王養兵,不足部分以貿易方式解決,同時,燕王第三子朱高燧赴京城為質。


    達成了協議後,燕晉兩地稅賦立降,地方官大換血,流民潮也漸漸地止住了,但為了實際控製兩省,啟元元年十二月,燕王命次子高熙率軍八萬出任山西都督,鎮守太原,大將邱福為副將,謀士呂思遠也一同前去輔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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