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林卿卿洗完手, 聽見一聲輕咳。

    路與然精致麵孔是一貫的清冷, 如果不是頰邊一點紅暈, 看上去依然純然冷漠, 不可攀折:“……我剛才查了一下。第一次有點快是正常的, 以後……不會一直這樣。”

    他抿著唇, 餘光觀察林卿卿表情。

    林卿卿粉嘟嘟的唇稍微腫起來一點, 沒有看他,也沒對“以後”這兩個字發表任何看法:“可以借用一下護手霜嗎?”

    路與然怔了一下,從床頭拿過護手霜遞給她。

    林卿卿乖巧道聲謝, 仔仔細細地塗好護手霜。

    左腕柔軟的白蕾絲,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飄蕩。

    每次見到她,她都帶著這條白蕾絲。沒什麽特別裝飾, 怎麽看怎麽普通, 始終潔白如新,顯然常常更換。

    路與然臉上熱度漸退, 問她:“為什麽一直係著這個?”

    身為千金大小姐, 應該有數不清的首飾, 為何鍾情於再普通不過的白蕾絲?

    林卿卿垂眸, 輕輕觸摸自己的手腕。

    水溶蕾絲織出蓮花紋樣, 瑩潤指尖帶著一點粉色, 能感覺到被蕾絲覆蓋著的、凹凸不平的疤痕。

    “這是一個記號。”

    她眸中浮現出某種近乎懷念的神色,又很快消失:“它提醒我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路與然默然地看著她。方才那一瞬, 他覺得林卿卿似乎看到了一個他看不到的人, 綿軟的聲音中,隱隱約約有一些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的東西。

    “是不是太哲學了?”林卿卿抬起頭,眸色很快清澈如常,輕輕笑了一下:“我們趕快下去吧。”

    少女輕輕巧巧地走出門,路與然望著她的背影,眸色越來越深。

    ……

    “我走了哦,今天謝謝大家的款待。”林卿卿對美少年們鞠了個淺躬,笑眯眯離開。

    “隊長,我知道錯了。”宋季可憐巴巴地在沙發上端端正正坐好,哀怨地看著路與然。

    路與然沒理他,臉色比平時更加冷漠,在客廳喝了杯水,起身去了地下健身房。

    咦?隊長居然教訓他到一半就放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還是……他遇上了什麽對他的衝擊強烈到,足夠忘記隊長職責的事。

    白嫩嫩的金發少年抱著粉絲送的佩奇抱枕,小腿啪嗒啪嗒敲打沙發下緣,若有所思地看向別墅大門。

    *

    樂原亦晚上迴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疲憊。

    他隨便向隊友們打了個招唿就上了樓,完全沒有注意到宋季饒有深意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還有一支舞沒練到足夠的程度,今晚不加練明天又要被路與然念。可是洗完澡躺在床上,樂原亦隻覺得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感覺身體被掏空。

    聞雅一臉不情願地介紹給他的那位沈大小姐太難對付,簡直是需索無度。要了他三次還不夠,最後逼著他吃藥,又來了一次。

    樂原亦苦笑著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難怪聞雅看到他同意的時候,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事先跟你說好,沈大小姐玩的很開,需求也大,不但得長得帥,體力也要足夠好。”聞雅翻個白眼兒,“要不是因為她要求這麽多,我才不想介紹你呢。”

    樂原亦笑得溫柔:“謝謝你對我的肯定。”

    嫵媚熱辣的美人白了他一眼,拿著亮閃閃的手包離開。

    而樂原亦強忍心中的激動,打車前往那奢華的酒店,將自己送上門。

    沈大小姐——這個名字在他們這個圈子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的母親沈女士是著名的影視投資人,圈內想抱沈大小姐大腿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樂原亦萬萬沒想到,聞雅竟然有路子搭上沈大小姐的線,而機緣巧合,又讓他有榮幸,一親芳澤。

    明豔傲慢的沈大小姐相當不好伺候,不過如果能紅,那也值。

    臥室門打開,是路與然進來了。

    樂原亦疲憊到極點,懶得理他。奇怪的是,一貫嚴肅的隊長今天也沒有質問他為什麽外出久久不歸、浪費了本該練習的時間,自己去洗漱後,就關燈睡下了。

    一間宿舍,兩個各懷心思的人。

    樂原亦半閉著眼睛,漸入夢鄉之際,他想起了一個人。

    林卿卿。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想起她。在沈大小姐床上被迫吞下藍色小藥|丸,咬著牙逼迫自己發力的時候,他也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那個小白兔一樣、從來都是任自己予取予求的少女。

    明明,好不容易借巡演的機會讓她再度迷戀上自己……

    少年機械地動作著,琥珀色瞳眸一瞬恍惚。

    但靠哀求本就忌憚自己的姐姐得來的資源,終究比不上沈大小姐手指縫裏漏下來的一點。

    “喂,你行不行?”明豔的女子抓住他栗棕色柔軟發絲,危險地眯起眼睛,“再這麽不專心,就給我滾!”

    他迴過神,忙俯身送上一個纏綿的吻,直到將對方伺候滿意開始哼唧,忘記他方才的冒犯。

    心底有一處,發出輕輕的歎息。

    誰讓你不是阮家真正的掌權者呢?所以我不得不離開你。

    這不能怪我……卿卿。

    *

    新專巡演過後剛鬆了口氣,young開始了繁忙的打歌行程。

    如今偶像出一首歌,要上遍各大平台的打歌舞台,換風格換造型,力圖讓自己的歌能夠傳進更多人的耳朵。林卿卿巡演時表現的乖巧聽話,進步又快,主造型師也樂於帶著她。

    漸漸地,林卿卿除了幫忙整理發型和飾品,也擁有了能在美少年們臉上作畫的權力。

    “……像路與然,他的鼻梁太挺,又很窄,兩側向中打陰影會過於淩厲,除了拍雜誌硬照,舞台妝是不用額外多打陰影的。另外,眼妝要注意配合造型,比如今晚軍裝類的衣服……”

    主造型師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

    林卿卿體貼地接過他手中的眼影盤和化妝刷,假裝沒看到路與然牢牢盯著他的眼神,轉過身收拾化妝台。

    “與然,不好意思……”

    造型師很快迴來,說家裏出了急事,需要先走一步。

    但路與然的妝麵還沒完成。

    造型師為難地皺著臉,正盤算著去隔壁棚借個化妝師來不來得及,路與然淡淡開口:“沒事。”

    “她就可以。”

    難得好說話的男團隊長抬起手,隨意一指。

    造型師順著看過去,賠笑:“你說卿卿?她是助理造型師,還沒學完全妝……”

    “不需要會全妝。”路與然打斷他,微微上挑的鳳眼中流動著深幽的光,“我的妝麵並不複雜,今天又是軍裝,不需要濃墨重彩。”

    “你的徒弟總得練手,young的成員所需要的妝麵裏,沒有比我更簡單的了。”

    林卿卿默默地想,長得好看的人,說話就是自信。

    少年的聲音清冷而不容置疑。主造型師很快被說服,帶著七分緊張三分歉意將林卿卿拉到一旁叮囑一番,笑著對路與然告別,便急急忙忙離開。

    林卿卿輕出口氣,左手托著眼影盤,右手刷子輕輕蘸取深棕色的眼影粉,小心翼翼抖掉餘粉,才拿著刷子湊近路與然。

    點漆般深黑的鳳眼,一瞬不瞬注視著她。

    林卿卿努力不讓自己的手抖得太厲害,軟軟地說:“隊長,可以閉上眼睛嗎?我要給你畫眼影了。”

    路與然恍若未聞,幽深的眸子裏閃過冷光。“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在洗澡,沒聽見。”

    很好,一天要洗八次澡。

    路與然看看她手中輕輕顫動的灰鼠毛刷,語氣不冷不熱:“那為什麽不迴我微信?別說是手機欠費了。”

    林卿卿低下頭,看著自己腳尖。

    她今天穿著小方領的淡藍格連衣裙,長而微卷的黑發隨著低頭的動作滑落一縷,柔軟地搭在白皙的頸前。

    卷發烏黑,肌膚雪白,路與然忽然很想伸手摸摸。

    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靠著化妝椅的少年直起腰來,伸手輕輕握住垂在少女頸前的柔軟長發,指節觸碰到柔膩肌膚,火一樣滾燙。

    林卿卿立刻幅度很大地後退一步,要不是路與然及時鬆手,肯定會把頭發拉痛。

    “這麽怕我。”

    少年嗤笑一聲,重又靠迴化妝椅。唇角輕輕勾起,狹長漂亮的雙眸深處卻毫無笑意。

    “……不是怕。”林卿卿咬著嘴唇,小小聲嘟囔一句,慢慢抬起頭,緊張地眨眨眼睛。

    她慢吞吞地,斟酌著語句。

    “……那天的事,是個意外。”少女咬了咬下唇,軟聲開口,懇求地看著他,“我覺得,暫時不要聯係,對彼此都好,這、這樣,見麵的時候也能更冷靜……”

    “意外。”路與然咀嚼這兩個字。

    他抬眸望她一眼,唇角的笑意淡的幾乎看不見,漠然合上雙眼:“你化吧。”

    林卿卿怔住,端著眼影盤遲疑半晌,才小心翼翼下了刷。

    越是靠近,她越為路與然的皮相所驚豔。少年不但五官近乎完美,細看連肌膚也幹淨白皙得不像話,如玉如瓷,化妝間強烈的燈光下都幾乎看不到一絲瑕疵。

    林卿卿看一眼自己手上的眼影盤,深深覺得,讚助商提供的化妝品根本不配塗上路與然的臉。

    再怎麽吐槽也得用,金主爸爸的代言費不能白花。林卿卿定了定神,輕輕一刷子上去,給玉瓷染上深沉色彩。

    路與然說完那兩個字便沒再說話,緊閉雙眼,長而舒朗的睫毛垂下來一扇輕羽,他整個人就是一尊集天地精華、鍾靈毓秀於一身的美人像。

    帶著惋惜的心情描畫完右邊,林卿卿依樣,用柔軟刷毛小心翼翼拂拭他的左眼。

    ——她這才發現,原來白壁雕成的美人像上,也有微瑕。

    閉著眼的路與然感覺到她的沉默,淡聲問:“怎麽?”

    下一秒,眼瞼被什麽溫熱的東西碰觸,柔軟而溫暖。

    ……絕不是眼影刷。

    路與然放冷聲音:“摸夠了嗎。”

    他的手放在身側,不動聲色地緊握成拳。

    “這是……怎麽迴事?”林卿卿仿佛沒有聽到,瑩潤指尖輕輕按壓他上眼皮那一痕淡淡傷疤。

    疤痕隻有米粒那麽大,位置很巧妙,恰好在鳳眼的眼褶中,除非閉眼離他極近,否則很難看出。

    但看見了便會忍不住歎息——這樣完美的麵孔,誰忍心讓它落下半點傷疤?

    溫熱指尖在上眼皮輕輕摩挲,那一點溫度仿佛直接傳遞到了心裏。

    路與然抿了抿唇,平靜道:“小時候跟人打架,被人用鋼管戳的。”

    他頓了頓,“我躲得及時,隻擦到一點。”不然,恐怕這隻眼睛已經廢了。

    “你?打架?”林卿卿訝然。路與然這樣的性格,怎麽會跟人打架?再說,young的成員出身全都是中產往上,從小接受良好教育長大的孩子,哪裏來的拎鋼管打架的機會啊。

    “嗯。”路與然想起一些塵封已久的畫麵,神情慢慢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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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卿卿沒有再問,更小心地給他上妝。

    路與然也沒有說話。兩人隔著一柄眼影刷的距離沉默著,直到刷毛離開,路與然睜開眼睛,看著林卿卿:“這個唇色我不喜歡,幫我換一個吧。”

    “嗯,好。”林卿卿沒有多想,用化妝棉沾了卸妝水,輕輕塗抹少年的嘴唇。

    路與然生了雙淩然鳳眼,臉型也英挺,偏嘴唇很飽滿,唇形清晰富有肉感,一向是粉絲肖想的對象。林卿卿擦著擦著就有些心猿意馬,眼睛不敢看他,勉勉強強將原來的唇色卸掉,拿起唇刷。

    比起眼影刷,唇刷可就短的多。

    路與然垂眸看著漸漸靠近自己的少女,空氣中浮動著若隱若現的蓮花香氣。

    他注視的目光那樣明顯,帶著淡淡的涼意,如有實質般壓得林卿卿不敢抬頭。

    她偏過臉,嘴唇因為過於認真而抿起來,捉著短短的唇刷為路與然描繪唇線。

    手指幾乎要挨到他的唇瓣。輕暖的唿吸拂過,潔白指尖迅速蔓延上緋色,不受控製地開始發抖。

    “化妝師。”

    路與然低下頭,一向清冷的聲音中帶著笑意,撩人心弦:“你的手在發抖。”

    林卿卿不理他,努力嚐試兩下,終於放棄,收起唇刷,用軟綿綿的聲音硬邦邦地說:“我去找別人幫你化。”

    “別去。”

    身後傳來聲音,林卿卿下意識頓住腳步,接著就被人握住手腕。

    路與然緩緩站起身,低頭俯視她,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鳳眼流光溢彩,漂亮的出奇。

    “隻是碰到我就這樣緊張,我讓你別去就這麽聽話……還嘴硬說是意外。”他輕笑,“你自己信嗎?”

    “那就是意外。”林卿卿的臉都紅透了。

    握著她的手溫度很高,聲音卻鎮定:“好。那轉過來,看著我再說一遍。”

    “說就說!”

    少年冷靜而篤定的聲音激得林卿卿不服輸地轉過頭。

    她沒有看到想象中淡漠的臉。

    路與然臉上帶著真切的笑意,本就出色的五官鍍上一層暖光,俊美的驚人,像白壁雕成的、年輕的神。

    神的臉迅速放大。

    嘴唇被堵住,輕咬著廝磨一會兒才放開。

    路與然笑著伸手抹去自己唇角水漬,鳳眸含光,聲音低啞,性感得要命。

    “明明挺軟的麽……”

    “我的……卿卿。”

    *

    打歌節目錄製到很晚才結束,少年們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透。

    粉絲在外麵苦等好幾個小時,就為了能看他們一眼。

    路與然體諒這份心意,特意帶著大家特意從正門繞行一周,跟粉絲打打招唿。

    走過一個拐角,他餘光看見淡藍色裙角一掠而過,不自覺地側過臉,凝眸。

    路燈照出暖黃的光纖,女孩纖巧的身影跳上保姆車,仿佛小兔子落荒而逃。

    清冷眉宇漸漸舒展。路與然偏過頭垂下眼,不自覺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笑容。

    ……

    那天晚上,路與然的前線整理好照片發預覽到微博。

    夜幕下,燈光裏,身形修長的少年偏過頭,唇角勾起一點似有若無的溫暖笑意。

    圖片配文:

    “姐妹們,我搞到真的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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