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禮喝了一杯還要一杯,三杯水過後嗓子幹疼的情況才稍微緩解,他捉住蔣長封的手腕,試著開口說話,嗓音變了個調,沙啞得不成樣子。


    他問:“……太爺爺呢。”


    蔣長封說:“今早接到鬱明空的電話,上午火化了。”


    鬱禮怔怔地望著地板沒接話,蔣長封擔心他情緒如同昨天那樣失控,斟酌過後,謹慎地觀察著他的麵色出聲安慰他。


    “叔……”鬱禮開口,嗓音輕如外頭飄落的細雨,惆悵而茫然,“爸媽走得早,我都記不清他們的模樣了,現在爺也離開了,以後……”


    “以後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不過一天時間,鬱禮竟是瘦了,臉上的嬰兒肥隱約消去些,頸上的血管格外清晰。


    蔣長封眉頭擰緊,語氣卻放得異常柔和,“怎麽會。”他擺正鬱禮的肩膀讓他麵對自己,“我不僅僅是小禮的愛人,也是親人,怎麽會隻剩下小禮一個人呢。”


    “親人……”鬱禮喃喃,抬起眼盯著窗戶旁那盆掉落枯萎的植物,心想他爺還是沒能見到今年的春天,沒能再感受一次新年明媚的春光。


    也就差了那麽幾天而已。


    短短一夜,他失去了一位親人,同時也多了一位從此後會陪在他身邊的親人。


    鬱禮抓緊蔣長封的手,如同抓住人生裏的最後一個救命稻草,他太累了,明明想著還要去見見太爺爺一麵,眼皮卻支撐不住,疲倦排山倒海般沿著他的四肢百骸侵襲,鬱禮醒來不過半小時,就又昏睡過去,蔣長封擔心他出事,出去將醫生找來替他檢查,確定沒事後才靠迴椅子上,閉目休息。


    不僅僅是鬱禮,蔣長封也感到不同程度的疲累,可他不能流露出軟弱的情緒,小禮能倚靠的人,隻剩下他。


    鬱山鳴的葬禮定在三月四號。


    初春時節,春意料峭,萬物勃發生機盎然的季節,老人家的葬禮開始舉行。


    老人在冬季的尾巴離開,沒能再見見今年的春天,他們將葬禮選在初春,便是讓老人長眠於爛漫的春季,而這一天,恰好也是太爺爺和太奶奶相識的那天,人的一生仿佛一個圓點,從頭開始,到最後畫成一個圓,寓意上的另一種圓滿。


    鬱家將靈堂布置好後,鬱禮就被蔣長封送了過去。


    外頭僅停了幾輛車,鬱振江這次難得棄了他一直看重的麵子,葬禮隻請關係深交過好的幾家過來祭拜,鬱禮看到鬱振江時,這個態度向來強硬思想頑舊的人,他的爺爺,短短幾天一下子似乎老了十歲,兩鬢增添了許多斑白,更重要的是,鬱振江是被鬱明空扶著走的。


    鬱山鳴離開後,鬱振江似是受到極大地打擊,不僅是身體上,就連精神也開始變得不好,前兩天突然就倒在房間,醫生給他吊過針開了藥情況也沒多大的好轉,醫生交待他主要的還是需要調節好情緒。鬱振江的身體很虛,今日卻堅決要每時每刻候在場上,鬱明空不得不跟在他旁邊以防他再次暈倒。


    廳內正中央擺放著老人家的遺像,鬱禮過去上了柱香虔誠祭拜,蔣長封並排站在他旁邊,同樣的動作,對老人祭拜。


    鬱禮突然開口,輕飄飄地說:“太爺爺生前有個願望。”


    “我們知道。”鬱振江望著老人的遺像,雙手交疊置放在身前,雙膝跪地,極認真地伏下身體一拜。


    鬱禮走到另一蒲團前,雙腿彎曲,跟著跪了下來。


    太爺爺生前是個癡情種,鬱禮沒見過太奶奶,卻從他爺口中聽說過不少兩人的事。


    鬱山鳴死前就給鬱振江交待過,在他死之後把骨灰帶迴青崖鎮,跟太奶奶合葬在一起。兩人從最初的相遇相愛到結婚,都發生在那個美麗的小鎮裏,即便是後來離開了,太奶奶總時不時迴小鎮看看,太爺爺愛她,就時常陪她迴去待著,青崖鎮見證了兩人這一生最美妙的時光,太奶奶因病逝去前,心裏一直惦念小鎮,因此鬱山鳴在她死後將她帶迴了青崖鎮,把人葬在他們相識的那座山裏。


    鬱禮說:“我要把太爺爺送迴青崖鎮。”


    第69章 青崖鎮


    鬱振江身體不好, 把太爺爺骨灰送迴青崖鎮的事就落到了鬱禮和鬱明空身上。


    蔣長封不放心鬱禮, 自然要陪同一塊過去, 他們整理好要帶上的東西, 當晚就訂好明日一早的機票。


    事情定下後鬱禮一直留在靈堂內給老人守靈,他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多好看, 精神不佳,蔣長封低聲勸他去休息, 鬱禮卻執意要留下來守夜,透著疲憊的眼睛睜得很大,可憐又固執的模樣, 教蔣長封不知道如何是好。


    勸不住鬱禮, 蔣長封守夜時經常注意他的情況。過了後半夜, 鬱禮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實在扛不住, 幾乎就在男人轉身打算去倒杯水給他喝的瞬間,噗通一下, 直挺挺地往旁邊一歪,腦袋磕在地板,半昏半睡過去了。


    在另一旁守靈的鬱明空正伸出手打算把人扶好, 走出去的蔣長封已經快步折迴去, 將鬱禮小心攬迴懷裏,他不敢弄出其餘動靜,怕驚擾到好不容易睡過去的人。


    鬱明空把阿姨叫來讓她多拿幾條毛毯和被子過來,蔣長封接過毛毯全部鋪放在地上,謹慎輕柔地把鬱禮放在毛毯上, 再拉起被子小心給他蓋好,泛起一絲幹皮的薄唇忍不住翹了些,他的小禮,總算能睡下去了。


    醫生交待過要時刻注意鬱禮的情況讓他按時休息,鬱禮這兩天情緒不穩定,原本擔心他今天出事,好在人醒過來後不像昨天那樣情緒過激。


    鬱禮目前的反應看上去已經接受老人離開的事實,現在他對蔣長封依賴得很。蔣長封好幾次發現鬱禮偷偷扭頭似乎再找什麽,直到目光落在他自己身上,鬱禮才露出一副安定下來的表情,那副神態,讓他心軟得想把人抱在懷裏哄哄。


    一夜過去後,早上鬱禮還是給蔣長封叫醒的。


    鬱明空已經將太爺爺的骨灰盒用箱子妥當放置,他們在餐桌上吃早餐時鬱振江交待他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他麵色一直都不太好。另一邊鬱文嫣的眼睛還有明顯的浮腫,她原本也想跟鬱禮幾人把太爺爺送迴青崖鎮,可目前家裏老人不舒服,她隻好留下來陪老人。


    自從太爺爺走後,鬱禮發現鬱家的人似乎都有些變化。


    他們定了十點鍾的航班,從h市到青崖鎮沒有直達的航班路線,得先在y市落地再乘車轉去青崖鎮。


    上飛機後鬱禮沒多久就靠著蔣長封的肩膀陷入沉睡,他這兩日的狀態看上去格外疲憊,哪怕夜裏休息過,臉色仍然透出淡淡的青白。隔座的鬱明空突然轉頭看向蔣長封,說:“改天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鬱明空這話來得莫名,蔣長封手指繞上鬱禮的頭發輕輕順了順,據他所知鬱明空對小禮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他若有所思地點頭,“我會注意他的身體情況。”他看向鬱明空,對方便移開視線,恢複沉默地狀態。


    抵達y市後差不多過了下午兩點半,天氣陰蒙蒙的,濃密的烏雲覆蓋大半天幕,看上去隨時要下雨。


    他們在餐廳吃過午飯後,找了當地人詢問從y市到青崖鎮大概所需的車程時間,y市有專門前往青崖鎮的汽車,最快也得三個小時左右才能抵達。蔣長封尋思著,打算先在y市找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再乘車過去。


    鬱禮抬頭望向外頭的天色,很快同意蔣長封的建議。三人在車站附近的一家酒店訂了房間休息,鬱禮和蔣長封要了間雙人房,上樓時總感覺鬱明空看著他的眼神不太對勁,他跟鬱明空又無話可談,索性就懶得去管。


    這幾天的事情讓幾個男人都累了,早早休息後,第二天一早就起來收拾好東西趕去汽車站。他們下樓後發現這地方的氣候很濕冷,y市靠海,進入冬季後空氣中的水汽似乎一直縈繞不散,加上海風的肆虐,走在路上頭發都被吹得淩亂。


    蔣長封找了間服裝店臨時買了幾件保暖的大衣讓兩人披上,前往青崖鎮的路途有些顛簸,車上除了他們三人外,稀稀落落的坐著幾位乘客,大包小包的行李擱置在空出的座位上,看模樣像是外出打工迴鄉的人。


    鬱禮抱緊懷裏的裝著骨灰盒的箱子,低頭溫柔地往上摸了又摸,很快,他就能把太爺爺送迴青崖鎮,跟太奶奶團聚了。


    蔣長封把鬱振江事先給的墓地具體地址重新看過一遍,太老爺子把另一半葬在青崖鎮範圍內一座叫玉赤峰的山裏,玉赤峰的地形他研究過,那塊地附近有一處近幾年開發的溫泉鄉,每年有不少遊客過去玩,因此並不用擔心到地方後沒有落腳點。


    他規劃好路線,隔座的鬱明空同樣在查看玉赤峰附近的環境情況,兩人經過簡短的討論後很快達成一致的協議,蔣長封便把討論的結果告訴鬱禮。中午前他們抵達青崖鎮,汽車站牌就立在鎮口外,剛下車,鬱禮突然就明白他太奶奶為什麽這麽執著她所生長的這個小鎮了。


    坐落在綿延山嶺間的青崖鎮有種沉澱在歲月裏的寧謐古樸之美,站在鎮口外遠望過去幾乎就將鎮裏的格局看得清楚,小鎮倚靠著附近的山嶺,房屋大多都是用木頭搭建的,此時山間漂浮著白霧,從山澗順下岩壁淌下的水流瀑布發出嘩嘩的聲音,一群群白色的鳥撲朔著翅膀在山間和屋簷上來迴飛,嶺間時不時響起桀桀的鳥鳴,為這顯得有些清冷的小鎮增添幾分自然的熱鬧。


    他們沿著石板路進入小鎮內,找到小鎮內的居民詢問去玉赤峰需要注意的事項,經過居民的指點,他們很快往鎖定路線,往玉赤峰的方向前行。


    有些不幸的是,他們走到途中就下起了雨,蔣長封把放在背包裏的雨衣拿出分給他們,雨衣披上後,繼續按照地圖劃出的路線走。


    春季的雨水大多數是連綿細密的,也不知是不是地域問題,這地方的降雨量顯然比h市的大不少,更糟糕的情況是,不知是他們走的路線出現錯誤還是其他情況,前往墓地的路線竟然被生長的藤蔓擋住,三人在雨下對地圖重新看了幾遍,結合村民給出的指示,確定沒有走錯地方,而擺在他們眼前的路,暫時無法前進。


    蔣長封當即把手上東西交給鬱禮,隻留下鏟子,“小禮,你和明空往迴走到剛才我們經過的那個木亭等我,我弄好了就迴去找你們。”


    他迴頭大約估摸了一下這些藤蔓的長勢,除掉把路通開大概是二十來分鍾的時間,不放心鬱禮獨自待,就讓鬱明空跟著,而他自己能打能跑,不擔心出什麽意外。


    鬱禮心有猶豫,蔣長封幹脆對鬱明空使了個眼色,為了早些將太爺爺送到地方,鬱禮隻好一步三迴頭的往原路折迴,走了十來分鍾,就到了木亭。


    木亭後是一處比較陡峭的長坡,雨水砸在山地上哪兒都變得坑坑窪窪,雨下了不到半小時,山裏就升起大片的水霧,鬱禮看著越來越大的雨,有些不放心,“我們還是迴去找他吧。”


    光是走迴這段路他們穿的雨鞋就沾了層厚厚的泥土,雨天的山地尤其濕軟,路麵不好走,鬱明空不建議鬱禮過去。


    “我們在這等他過來,想過去也得等雨勢小點。”


    鬱禮有些生氣,“可是他一個人……”


    鬱明空出聲打斷,鬱禮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他說:“蔣長封是個有本事的人,你好好待在這裏讓他安心點,不然你以為他讓我跟著你做什麽,我完全可以跟他留下來處理那條路,他讓我跟在你身邊,就是想確保你的安全。”


    話是這樣,鬱禮依舊煩悶,在木亭內不斷徘徊。


    雨水順著亭簷嘩嘩落下,地麵被砸出一個個泥坑,他越想心裏就越是不安,小心把抱在懷裏的盒子放在雨水打不到的地方,再拎起一把小鋤頭,在鬱明空出聲製止前,一頭紮進雨幕,才跑出去腳就陷進濕軟的泥地裏,很快,就被趕上來的鬱明空拉住。


    雨下的密集,鬱禮半眯起眼看不清鬱明空的臉色,從語氣上判斷出他現在臉色很臭。


    “迴去。”


    鬱明空緊扣著鬱禮的手臂把他往木亭帶,見他想要掙紮,力氣就稍微加重了。盡管鬱禮單薄,到底也是有些力氣的,兩人拉拉扯扯東一步西一步的走,掙紮時鬱禮一個沒注意把鬱明空用力推開,泥地濕滑,鬱明空不留神時一個踉蹌,便往身後的陡坡仰去。


    鬱禮看到人往下滑的時候腦子有些懵,手上的動作卻先大腦一步要把對方拉住,沒有著力點,很快被鬱明空往下帶去。


    他們沿著陡坡一路往下滑,好在坡上野草繁密,滑到一半時兩人抓緊周圍的野草止住往下滑的趨勢,坡上嵌有些石塊,鬱禮被的膝蓋被劃了幾下有點疼,他狼狽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再看看跟他同樣狼狽掛在半坡上的鬱明空,悶悶地道了一句歉。


    鬱明空搖頭,不明白他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別說這麽多,先爬上去,盡量多抓一些草。”


    生長的草無論怎麽繁密也承受不住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加上被雨淋濕後的植被很滑,掛在半坡上的兩人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慢慢抓著野草往上攀爬,往上仰的眼睛不時被雨水衝進,鬱禮低頭甩了一下臉上的水,就聽到鬱明空說:“你還記得從前我把你關起來,你差點燒傻的事嗎。”


    第70章 依賴一個人


    鬱禮被接到鬱家那會兒, 曾經也有過想和其他兩個小孩交好的心。小孩天性純良害怕孤獨, 哪有不願意跟人家交朋友的期盼呢。


    那時候的鬱禮對任何人的態度都是溫順乖巧的, 無論見到誰都主動露出笑臉打招唿, 哪怕有的大人們不喜歡他,表麵上卻會做出些麵子以虛偽的笑意假裝跟他說話, 他捉摸不透大人的心,不明白他們似乎不喜歡自己, 卻也會笑著跟他說話。


    小孩的思維模式簡單,習慣之後便懶得去想,而鬱家的兩個孩子就不會做這套了。


    鬱明空正是十七八歲驕傲又有些叛逆的年齡階段, 不乏男孩子青春期時都有的一些缺點, 加上家裏條件好, 私下裏更是肆無忌憚, 那個年紀的他還不像現在這樣少言嚴肅,對於家裏憑空出現的鬱禮是不太看得上眼的。


    他看到鬱禮那副對誰都露出笑臉的樣子就覺得礙眼, 小小年紀就看人臉色做事。


    小孩羞羞怯怯的笑在他看來充滿諂媚,一旦帶上有色眼鏡看待一個人後,很難就再對他產生好感。


    鬱明空在家時隻要碰到鬱禮, 就忍不住使喚他重複做些無聊至極的事, 比如不停的端茶倒水,將瓜子皮反複仍在地上叫他打掃幹淨,那點小事光是看看他都嫌無聊,小孩臉上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色,每做完一迴還認認真真跟他打次報告, 任人隨意捏弄的樣子,讓處在叛逆階段的鬱明空越看越討厭。


    那年冬天天氣很冷,鬱明空閑著無聊,日常把鬱禮逗弄了半天。


    鬱禮的不反抗,教他認為小孩又蠢又賤,偶爾也有些可愛,然而可愛的念頭閃過,瞧見對方笑眯眯地樣子,他的心情很快不爽起來。


    後來朋友約他出去,臨出門前他帶著玩弄的心理把鬱禮騙進雜物房,再把門從外頭上了把鎖鎖上,雜物房一般情況下沒有人進去,裏麵隔音效果不錯,任鬱禮怎麽叫也沒人聽到。


    鬱明空在外頭和朋友玩到忘乎所以,又低估了小孩的體質,迴到家裏時晚餐已經吃了一半,他在餐桌上看了一遍問阿姨鬱禮怎麽不出來吃飯,大家都在就他不在顯得不禮貌,阿姨告訴他今天大半天的時間沒見著鬱禮,他才想起把鬱禮鎖進雜物房的事,這麽晚了,那小孩該不會還在雜物房裏吧……


    鬱明空讓阿姨把鎖頭的鑰匙找出來,雜物房打開時,鬱禮渾身發燙的躺在裏麵,燒得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了。


    鬱明空當即將鬱禮抱出去,對方被他抱出去時還弱弱地叫了聲哥哥,那次好在及時把鬱禮送去醫院,醫生說再晚些,這樣小的孩子怕是要被燒壞腦袋的。


    事情發生後,第一次,鬱明空意識到自己隨意開的玩笑差點給小孩子造成嚴重傷害,尤其是鬱禮被他抱出雜物房,昏昏沉沉間喊的一聲哥哥,委屈又很可憐,似乎在怪他為什麽要騙他,這也成了鬱明空午夜夢迴時經常響起的一句話。


    從那次起鬱明空的性格突然收斂不少,可也在事情過後,鬱禮似乎明白鬱禮裏是真的沒有一個人喜歡他,無論他怎麽融合進去,都是沒用的。


    病好出院後,鬱禮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成日對著別人露出笑臉,也不主動打招唿,別人有話要問他,他才簡簡單單的迴幾個字,成日待在房間裏不出門,整個人都沉悶下來,也不再叫鬱明空一聲哥。


    隔閡,慢慢拉長。


    兩人爬上陡坡迴到木亭內,鬱禮隨意撥弄被雨水淋得極濕的頭發,以一副正常的語氣問:“怎麽忽然提起這事。”


    鬱明空定定看著鬱禮,“這麽多年過去,當年的事我還欠你一聲道歉。”


    “對不起。”


    簡短的三個字,隨時可以通過電話通訊說出口的道歉,直到今天,鬱明空才當著鬱禮的麵把它們說出來,無論太早還是太晚,此時此刻,他能當著鬱禮的麵,把這句欠了十餘年的道歉,清晰完整的傳達給他。


    是他錯了。


    鬱明空暗暗觀察鬱禮的反應,隱約有種期待,不知對方會迴他什麽話,不管他是否原諒他,想打想罵也不是不可以。


    淅淅瀝瀝的雨聲不斷,鬱明空沒等到鬱禮迴他,因為蔣長封已經折迴來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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