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不停歇地往前趕,車居然就一直慢悠悠地趕在他旁邊。


    鬱禮扭頭看他,“你幹嘛。”


    鬱明空說:“順路,載你一程。”


    鬱禮可不願坐上他的車,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還要再往前跑,鬱明空突然彎下腰身,一把黑色的長柄雨傘橫在他麵前。


    鬱明空眼睛看都不看鬱禮一眼,說:“拿著吧。”


    就磨蹭了這麽會兒的時間,鬱禮的頭發被雨淋濕一半,出去攔車還有一段路,路不長,雨卻不等人,過會兒要和蔣長封見麵,他隻好接過。猶猶豫豫間沒想好說什麽話呢,鬱明空突然加大油門,瞬間就把車快速開走了。


    “……”


    鬱禮覺得對方莫名其妙。


    他弄不明白鬱明空對他什麽態度,有時很冷漠,有時他的舉動又真的跟個關心他的親人一樣?有時似乎又在後悔什麽?仔細想了想,難不成真是因為小時候的那件事教他愧疚到現在?


    事關鬱家那邊的人,鬱禮想不明白就不再多想。他一路趕到車站牌等車,下了雨,停留在路邊的人三三兩兩,一對情侶靠在車站亭下親密地摟抱在一起,鬱禮無意瞟了一眼過去,兩人的嘴就黏在一塊了。


    他連忙轉迴視線,仿佛做了件壞事。短短幾分鍾叫鬱禮分外煎熬,一陣零碎的腳步從側後方漸近,似乎在追趕什麽人,鬱禮才探出頭,就被來人撞了一下。


    第59章 順便提親


    跑過來的人居然是鬱文嫣。


    鬱禮轉迴身不打算理她, 餘光一瞥, 瞧見不遠的地方跑來的三個男人, 再看鬱文嫣驚慌失措的樣子, 猶豫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縮迴的身體往前探去, 伸手把跑過站台的人用力扯過來。


    鬱文嫣驚唿出聲,見到拉著她的人是鬱禮, 顧著喘氣沒說上話。


    鬱禮目光沉靜,“先別說話。”


    緊接把鬱文嫣快速帶到那對情侶的另一側讓她背靠站牌貼著站好,左邊有巨大的公交站牌做掩護, 黑色的傘往右邊撐開往下遮擋, 他定定站直, 稍微往鬱文嫣湊近, 雨傘很大,遮住他們的臉與下半身, 加上旁邊那對的情侶仍在親熱,不走近仔細分辨,還真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在親熱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 鬱禮湊近鬱文嫣, 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酒氣,以及她壓抑著急促的喘息。


    三個男子繞到公車站前方往他們這看了一眼,鬱禮手臂一緊,他盯著鬱文嫣的眼睛,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 用眼神示意她別發出聲音。


    那三個人停留了幾秒後就繼續往前跑開了,鬱文嫣鬆口氣的同時鬱禮往後退開兩步,仿佛在嫌棄她身上的酒氣。


    心一軟幫了她一次,鬱禮可不願再給自己找麻煩,他打算離開,卻被鬱文嫣再次扯住手臂。


    “幫、幫我一次……”


    鬱禮淡淡看著她透出不正常潮紅的臉,知道她這是被下藥了。被人下藥還能跑出來,還是挺厲害了。


    他說:“我剛才已經剛過你一次了。”


    鬱文嫣的手臂使不出勁,卻努力攥緊了鬱禮,話說得有些結巴,“我現在頭很暈,身上也沒力氣,麻煩你、麻煩你幫我叫輛車送我迴家……”


    鬱禮沒說話。


    大概是真的怕了,鬱文嫣居然當著鬱禮的麵突然流淚,她的身子沒力氣站穩,靠著背後的站牌緩慢跌下,“求你了,謝、謝謝……”


    氣氛僵持片刻,鬱禮才麵無表情地攙住她,吐出一口氣。


    這會兒恰好有車經過,他攔下把鬱文嫣放進車裏讓司機送她去鬱家的地址,轉念一想,此地離鬱家不遠,就又改變主意坐進車,讓司機送到鬱家後再轉去乘風大廈。


    鬱文嫣的狀態不對勁,司機都看出來了。鬱禮送鬱文嫣下車時接收到司機奇奇怪怪的眼神,被人誤會,仍好脾氣的給對方大致解釋了一句,司機看他麵目和善不像撒謊的人,這才打消報警的念頭。


    阿姨把鬱文嫣扶迴去後,鬱禮才離開,路上交通堵塞,他比計劃的時間晚了半小時才抵達乘風大廈,到了辦公室才發現,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而蔣長封還在開會。


    秘書給他送了奶茶和餅幹,鬱禮留在辦公司裏轉悠。


    等到八點,辦公室的門才給人推開。鬱禮靠在沙發上闔眼,聽到動靜,睜眼的一瞬男人就已經站在他麵前,看到他,對方第一時間傾身貼近,給他一個有力的擁抱。


    蔣長封銜起鬱禮的耳朵親了親,身上散發一股淡淡的煙草味,“等多久了?”


    約莫是開會說話多又少喝水,男人嗓子啞了,本就偏沉的嗓音越是低啞。


    鬱禮往他喉結摸去,“嗓子。”


    蔣長封無所謂地一笑,“沒事,喝兩杯水就好。”


    他把手掌伸進鬱禮的衣服貼在他肚子上,“餓不餓?”


    鬱禮搖頭,“剛吃過餅唔——”


    被親了。


    鬱禮發現男人很喜歡跟他接吻,隻要兩人待在同一空間,哪怕原本他們各忙各的,發展到後麵也會莫名其妙的親起來,溫情的親嘴是不存在的,男人的吻十足激烈,恨不得把他親化,一天天這樣下來,鬱禮能感覺到他的嘴唇時常處在微腫的狀態。


    火熱的手掌不斷在身上遊走,鬱禮嘴巴裏都是餅幹香甜的氣息,引誘蔣長封不斷更深入的往他口腔掃蕩,舌頭卷在一起纏綿濕熱,不一會兒就被對方壓在沙發裏,衣服都給往上推來了。


    鬱禮見又有要走火的趨勢,連忙抵住身體湧起來的衝動,艱難轉過背,麵對著沙發死死趴住,卻不知男人盯著他的屁股看,唿吸更沉重了。


    屁股上的視線過於灼熱,鬱禮將抱枕拉過來擋著,臉頰羞紅,“叔,不能,這裏是辦公室。”


    蔣長封重新壓緊他,“沒關係,裏麵有休息室。”


    鬱禮推開對方,死死拉住那隻作亂的大手,“不,現在晚上了,要去吃飯。”


    “現在比較想吃你。”蔣長封重新壓過去。


    鬱禮捍衛自己最後一道防線,“還沒迴去喂黑豆啊——”


    男人不予置否,鬱禮被親得滿臉滿頸的口水,見那舌頭有往脖子以下去的趨勢,他猛地使力,沉浸在情欲裏的男人居然真給他推開,猝不及防往後倒去,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高大的男人目光錯愕,西裝革履的精英大老板,坐在地板上的樣子顯得有點滑稽。鬱禮忍不住笑了一下,瞥見對方黑下的臉色,連忙過去把他拉起來,小心謹慎地打量他,“生氣啦?”


    蔣長封迴神之後撫著額搖頭,似乎在懊惱,還有些焦躁。


    “對不起,小禮。”


    蔣長封並非是為了生理欲望暴躁不顧對方的人,以前鬱禮在這方麵推拒他,他會耐心的調解對方帶動對方一起享受那種感覺,而不是如同目前這般自私,不顧戀人感受的撲過去。


    反省過後蔣長封認真道歉,“可能這段時間忙得我心態不太好,抱歉。”說著,他給鬱禮整理好衣服,抓起鬱禮的手往臉頰扇了一巴掌。


    鬱禮忙把手抽迴,“你幹嘛這樣。”


    蔣長封說:“叔腦子進水了,該抽一抽。”


    鬱禮笑著抱上他,對待任何事都異常認真的男人教他覺得很可愛。想再多說兩句溫情的話時,突然想起忘記跟男人談關於他母親的事了。


    “叔,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蔣長封把手扣在鬱禮脖子後輕輕揉捏,“什麽事。”


    “再過兩天就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明天想去祭拜,你能抽出時間跟我一起過去嗎?”


    要跟丈母娘見麵,沒時間也得抽時間。蔣長封掏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打電話讓秘書把明天的工作行程騰出來,半分鍾不到的電話,可見男人態度的堅決。


    蔣長封咧嘴笑笑,把鬱禮往自己身上一摟,“要去見咱媽了,順便提個親。”


    鬱禮笑倒在男人寬厚的肩膀,提親兩個字讓他心裏暖融融的,望進對方那雙深邃的眼睛,他忍不住說了句煞風景的話,“迴家煮飯,喂黑豆。”


    “……”


    蔣長封跟在鬱禮身後,態度明顯不滿。狗兒子的家庭地位怎麽似乎比他越來越重要了,他的小禮,天天就想著按時迴去喂黑豆。


    第60章 修身粉裙


    每年臨到忌日, 鬱禮整個人就變得不在狀態起來。


    他連他母親走前最後的一麵都沒能見到, 鬱淑薇離開的時候, 還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消息。


    離開前他沒能看母親最後一眼, 離開後也沒能光明正大的送她一程,與其說傷心悲痛, 空虛的狀態更多一些。腦袋跟著心裏空茫茫的,人死了, 就真的什麽都沒了,塵歸塵,土歸土, 這世上不再留下她的痕跡, 隨著時間的推移, 逐漸被人淡忘, 哪怕是至親的人,不過是一兩天, 再不濟一兩個月甚至一兩年。


    從早上起天氣就不好,細雨飄了一整夜,到了白天, 開始密集起來, 寒氣匯集,濕冷刺骨,光線也不亮,灰蒙蒙的,這場雨也不知道持續到什麽時候才會停止放晴。


    鬱淑薇的墓地約莫三個小時車程才能到達, 這會兒霧大能見度低,開車還得放慢些速度,大清早八點半,蔣長封的車就被堵在高速路口外了。


    鬱禮上了車後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他昨夜一宿沒睡好,喝過牛奶好不容易閉眼睡了幾分鍾,卻處在淺眠的狀態,不用蔣長封動動他,他就自己醒了,睡睡醒醒的,早上起得特早,精神卻跟被外頭雨水打焉了似的,眼皮耷拉著,麵對男人的關心,還笑眯眯地說自己沒事。


    盡管車內開有空調,蔣長封擔心冷著人,趁堵車的時候拉開一條毛毯給他蓋,鬱禮腦袋一晃,懵懵懂懂間撞到對方的肩膀,立馬睜眼醒了。


    “叔……”鬱禮打了個嗬欠,“我都睡著啦。”


    蔣長封摸了摸他的肚子問要不要吃點東西解悶,鬱禮搖頭,他的腰部十分敏感,眯起眼笑著稍微躲開,蔣長封就不再逗他,“你繼續睡覺,到地方我再叫你。”


    車前的雨刷不斷刷刷掃著飄落在窗前的雨水,周圍被仿佛鍍上一層陰蒙的灰簾,寂靜而陰冷,這種環境下躺在車裏望著外頭有一種微妙的感覺,一切看著都特不真實,就連自己好像也變成一個假人。


    “叔。”鬱禮先開口,“從昨晚到現在我讓你擔心啦。”


    不是沒見到男人幾次欲言又止的眼神,母親的忌日,鬱禮又比常人心思敏感,蔣長封想安慰他,又擔心觸及到他內心深處的傷感,加深他的低悶的情緒。


    現在鬱禮這副小心道歉的態度,簡直讓蔣長封心軟得不成樣,往前探了會兒路況,男人索性彎下身子擁緊鬱禮抱了一會兒,耳鬢廝磨著,享受雨下兩人窩在車內的溫情。


    十五分鍾後路況通了,蔣長封重新啟動車,順利的上了高速。沿著高速路開了二十分鍾,周圍的環境徹底遠離了城市的高樓喧鬧,四周都是低矮綿延的山嶺,濃霧在山嶺間環繞不散,植被蔥蔥蘢蘢,伴著濕雨,空氣格外鮮透,視野內的景象清新盎然。


    鬱禮本來躺著休息,見到這樣的清新自然地環境後,焉了的精神突然抖擻起來,興致勃勃地的扒拉著車窗朝外頭看,時不時拿起手機打開拍照功能對準外頭一陣抓拍。


    中午前兩人抵達地方,這帶地方人煙稀少,加油站旁邊僅有一家小旅館和飯館,他們從一早就出來,蔣長封打算先帶鬱禮去吃午餐,再去墓地祭拜鬱淑薇。


    飯館的菜式很少,價格異常便宜,量也多。鬱禮胃口不大,吃了一半就不願意再吃,蔣長封想著車裏備有的麵包牛奶,隻好順了他的意,車後座裏放著用於祭拜的花籃和水果,蔣長封挑了些沒什麽分量的給鬱禮拿,他雙手提滿東西,鬱禮負責撐傘遮雨,一路往墓園趕。


    看墓的老頭趴在桌上睡覺,見有人來了也打不起精神,叫他們做完登記後不耐煩的揮手讓他們進去,蔣長封跟在鬱禮身後進去時迴頭看了老頭一眼,那平淡地眼神在這種環境下卻讓老頭無端精神起來,等人走遠了,才操著一副方言不知道罵了一句什麽話。


    墓園格外清冷安靜,一眼望去,一塊接一塊的墓碑立在蒙蒙雨下,長高的草葉隨著風嘩嘩晃動,挺陰森滲人的。


    鬱禮把蔣長封領到鬱淑薇的墓前,他們把祭品整齊擺好放下,對著墓碑打過招唿,鬱禮抹了一下墓前的照片。


    鬱禮的眉目跟他母親有幾分相似,尤其是臉型眼睛和嘴巴,一眼看去就是脾氣很柔軟的人,可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柔軟的女人,會因為愛私奔。


    他們一言不發的除草,正安靜時,鬱禮一邊劃拉野草,一邊對著墓碑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他告訴鬱淑薇自己近年來生活狀況如何,一些小小的事例如他前幾天吃了什麽喜歡的菜,每天都在下雨,沒工作了閑在家裏照顧太爺爺諸如此類,說得口幹舌燥,仿佛眼前的人還沒走,兩人就這麽靠著麵對麵聊天。


    鬱禮咽了咽喉嚨,接過蔣長封遞給他的水飲下,他突然站起來扣住對方的手掌,看向墓碑前的照片說:“媽,這是蔣叔,也是我的愛人,我帶他來看看你。”


    蔣長封平靜的心莫名緊張起來,他挺直腰身對墓碑鞠了一躬,隨後把自己的名字年齡事業車房情況正經的報了一遍,男人這副模樣,在鬱禮看來,還……挺傻的。


    蔣長封說完,低頭看著鬱禮,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伯母,我真的很喜歡小禮。”這句說完,下一句就跟以往年代時男方一家上對方家門跟長輩提親似的,“希望伯母同意把小禮許配給我,無論結婚前還是結婚後,我一定好好照顧他嗬護他。”


    鬱禮:“……”


    他以為男人昨天說的提親隻是鬧著玩,沒想到對方還真的對著一塊墓碑認真提親,雨水打濕了男人的肩頭,大半邊傘全遮在他自己身上。蔣長封站的角度是風吹來的方向,鬱禮被他護得很好,風雨不侵,男人的頭發衣服卻都濕了不少。


    這個男人無論在哪裏,都會用行動告訴他,他會替他遮風擋雨,能給他時時刻刻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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