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晴空萬裏。

    休息了一個晚上的姬雲夜出了客棧,施展“千裏不留行”輕功,避開了峨眉弟子,邊走邊看的上了峨眉山。

    山峰間,一道模糊的白影飄過,就像是點綴在山峰上的白雲,白影越來越高,直衝最頂峰而去。

    少頃,姬雲夜在頂峰的一塊巨石之上站立,舉目望去,不由道了一句:“真是好美……”

    峨嵋山奇峰雖然算不上天下第一,但要論及秀美,絕對算是天下一絕,要不然,以當年的峨眉派祖師郭襄郭女俠的閱曆,什麽風景沒見過,也不可能對這裏出家創派。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雲霧繚繞,隻見四麵的山峰一改平時的平和秀美,變得險峻異常,東南西北,形成一個巨大的山穀,山穀周圍,四麵各有兩道碧水流過,一共八道,從山峰腰部傾瀉而出,在山穀的中心地帶形成了一個溫泉。

    “咦?石壁上好像有字?”姬雲夜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一旁光潔如鏡的絕壁上有刻字。

    近身一看,隻見西麵的絕壁上寫著一首詩:

    入我相思門,方知相思苦。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想當年的郭襄女俠,在華山之巔,與神雕俠楊過分手後,遊曆天下,奔走二十多年,隻為見他一麵而不可得,可憐郭襄女俠,巾幗不讓須眉,一遇楊過耽誤終身,她的相思,何人能懂?既然無意,何必去招惹一個花季少女的心,又是送銀針許願,又是大辦生日大會……”

    姬雲夜心中不禁冷笑一聲,神雕俠侶中,最可憐的女子,就是峨嵋派的祖師郭襄。楊過一生,害了四個少女,三個終身不嫁,一個死在親生父親的手裏,看似有情,其實無情。

    “恩?那邊還有?”姬雲夜一愣,向東邊凝目看去:

    四張機,

    鴛鴦織就欲雙飛。

    可憐未老頭先白。

    春波碧草,

    曉寒深處,

    相對浴紅衣……”

    姬雲夜見之忍不住感歎:“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唉!若是可能,世上誰人,又願意出家為尼,青燈黃卷,了此殘生?……”

    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香風,緊接著,銀鈴般的聲音傳來:“嘻嘻!想不到,江湖中以冷酷聞名的大名鼎鼎的東邪,竟然也會有這樣多情的一麵,真是讓小女子大開眼界,若是江湖之人知道,一定會讓人驚的不輕吧?”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因無情而至公,無情之境,就連現在的道家第一人張三豐也做不到,何況是其他人?公孫姑娘來此就是為了跟我討論這個?”姬雲夜頭也沒迴,看著天上的圓月,淡淡的說道。

    “當然不是,人家是來赴與公子峨眉金頂之約的……”公孫蘭依舊笑嘻嘻的道。

    “那麽,你準備好了嗎?”沒有迴頭的姬雲夜,立刻用氣勢鎖定了公孫蘭,公孫蘭隻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迎麵壓來,隻要自己一動,就會承受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果然是東邪,僅僅是氣勢就讓我覺得壓力倍增,看來你的實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怕!”公孫蘭暗自咬著牙,輕飄飄的聲音飄進了姬雲夜耳中,隻是這清泉悅耳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嬉笑,透露出難以掩飾的震撼和凝重。

    不知何時迴頭的姬雲夜看著一身七色霓裳裝扮的公孫蘭,眼中平靜如水。

    “來吧,公孫劍舞我期待已久!”

    看著自己精心打扮,對方眼中竟然絲毫波瀾都不起,這讓公孫蘭失落之餘,心中有種淡淡的羞惱,於是微怒道:“請吧!”

    “請!”

    話已說盡,論劍開始,而見證這一切的,隻有天上的明月。

    姬雲夜的氣勢徹底散發開來,對麵的公孫蘭,也不由眉頭微皺,姬雲夜明亮而銳利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公孫蘭,刀鋒一樣的眼神劃過公孫蘭的身體。

    公孫蘭的一切都在他眼中,她的手,她的劍,他的心跳,都清清楚楚的映在姬雲夜的心中,姬雲夜變得前所未有的認真起來,他不願意錯過公孫蘭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不願意錯過期待已久的公孫劍舞。

    公孫蘭婷婷直立,身上的七彩霓裳突然無風自動,手中兩把一尺七寸長的短劍,劍柄係著紅綢,隨著公孫蘭的霓裳一起飛舞,如同兩條七彩神龍,裹挾著淩厲的劍氣,雙劍隱匿其中,唿嘯著向姬雲夜襲殺而來。

    公孫蘭是一個絕世美人,同樣也是絕世的劍客,劍光閃動之間,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片燦爛奪目的朝霞,照的人眼睛都睜不開,她的劍在哪裏?她的人在哪裏?人和劍都看不到,還怎麽向她出手?

    但姬雲夜也是一個少有的劍客,他的眼中閃過一道驚豔。

    他的劍,在翻手之間出鞘,隻聽一聲輕喝:“斬!”,電光火石之間,隻見一道璀璨奪目的劍光劃過夜空,化為月夜下最美的景色。

    “鏘!”金屬交鳴聲響起,隻見七彩神龍隻是稍稍一頓,繼續向著姬雲夜全身的要害之處奔來。

    姬雲夜眼中微微凝重,劍鋒一轉。

    “十步殺一人!”

    如水的月色下,一道劍光隱入天地,好像無影無蹤。

    鐺!

    神龍一樣的寒光褪去,隻見毒骨劍巧而又巧的點在公孫蘭雙劍交叉的地方,硬是破去了她這足矣冠絕武林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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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東邪,好眼力,再接我一招!”

    公孫蘭玉足輕點,雙劍舞動,佳人輕舞,長劍風華,舞動傾城。本就是絕世美人的公孫蘭,雙劍隨著輕舞再次遞出,竟然宛如天上宮闕的仙子,傾城絕世,不屬人間。

    美人如玉劍如虹。

    即便是劍道造詣如姬雲夜,雙眸一凝,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凝重。

    退,所以他不能不退,他隻能退。

    因為這一劍,在姬雲夜眼中,幾乎是無解的存在。

    不等公孫蘭長劍臨身,姬雲夜右腳輕點,身形爆退而去。

    一劍覆天,一劍絕地。

    姬雲夜這才發現,公孫蘭這一劍,竟然是以囊括天地為依托,半點餘地都不留給別人,隻剩下一條路――不能迴頭的黃泉路。

    這劍法是姬雲夜出道至今所見的最強的劍法,姬雲夜甚至都覺得,即便是號稱料敵機先,破盡萬法的孤獨九劍和防禦無雙的太極劍法都比不上這套劍法。

    姬雲夜雖然退的飛快,可是公孫蘭的劍也不慢,長劍相隨,如影隨形。

    就在公孫蘭的雙劍臨近姬雲夜身前一尺之地的時候,精光一閃,姬雲夜的毒骨劍突然爆發出一股如地獄般的淩厲劍氣,精準的點在了公孫蘭的劍尖上。

    “吟!”

    瞬息之後,二人同時爆退數丈,在他們退開的瞬間,隻見月光之下,峨眉金頂亮起了一道奪目的火花,猛地大地轟然狂震,飛沙走石。

    “好劍法!再來!”此時姬雲夜眼中劃過一道戰意,心中激起了無盡的興奮,那是一種遇到對手,全力一戰的興奮!

    一股犀利恐怖的氣息從姬雲夜身上散發出來,衝霄而起。

    隻見姬雲夜雙目一凝,欺身而上,全力揮出一道劍光,劍招樸實無華,卻如同白虹貫日,直奔公孫蘭而去,可在公孫蘭看來,那不是劍光,而是帶給她死亡的感覺。

    就像是通往地獄之門的請帖,讓人心生幻覺,不寒而栗。

    盡管公孫蘭一直都知道,姬雲夜的劍必定是驚世駭俗,可能是她所遇到的最強一劍,可是當年對這一劍的時候,她才知道,對這淩厲無匹的一劍,自己還是低估了。

    地獄般的劍氣撲麵而來,公孫蘭似乎已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姬雲夜的這一劍,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威脅,讓她仿佛迴到了自己剛出江湖之時,麵對江湖高手狹路相逢之時,那種生死交錯的感覺。

    公孫蘭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滴血,都在瘋狂的燃燒,她的功力和狀態都在這一劍的壓力下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她想以自己最完美的狀態去迎接姬雲夜的這一劍。

    對於姬雲夜的低估,當下公孫蘭以完美的狀態向著姬雲夜這一劍飛擊而去。

    驀地,隻見公孫蘭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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