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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吳鬆林的騎兵旅已經把高波聯隊包圍了。


    高波見狀,拔出戰刀大喊大叫:“呀地地!……”


    敵我雙方的騎兵立即展開了一場一刀一槍的血戰,趙曉峰的坦克營、機槍營在雙方戰鬥正酣時,偷偷從側翼摸上來了。


    天還沒黑透時,日軍濱本聯隊和高波聯隊已經死傷殆盡。


    打垮了高波聯隊的吳鬆林又撥過馬頭,隻派一個營的騎兵悄悄地摸過去,然後又命令全旅向大興陣地運動,配合騎兵營的偷襲,而坦克營與機槍營趁機朝著大興唿嘯而去。


    騎兵營摸到大興車站時,兩個日軍聯隊步兵正在戰壕外坐地休息,軍官們則在一間被他們的炮火打得千瘡百孔的房子裏吃飯.


    騎兵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進敵營時,日軍做夢也沒有想到逃走的中國軍隊又殺了迴來.這時,他們才知道,進入守軍腹地的濱本步兵和高波的騎兵恐怕已經用生命做代價效忠天皇了.


    守軍騎兵一頓亂殺亂砍,在大部隊擁進敵營時,機槍營又在投誠的張梅鵬部的副連長帶領下直奔一排停在大興站東的汽車,抗日軍團的士兵立即將這些汽車全部控製起來,並在外圍布置了大量的機槍手。


    日軍很快反攻了。一群日本兵蜂擁般地占領一座房子,幾挺機槍向騎兵營掃射,想把騎兵營火力壓下去,但守軍大部隊很快向抵抗的日軍發起攻擊,與武士道們展開一刀一槍的巷戰,現在日本人沒有飛機大炮的支援,而守軍則有坦克上那幾門大口徑的炮的援助,不一會,日軍就開始潰逃了。


    與此同時,屯墾軍暫編第一旅苑崇穀部已經封鎖了日軍退路。日軍死守不住,在江橋南岸多門師團長指揮的部隊救援下,殘部才逃迴橋南。


    當天,進犯三間房的日本空軍,自清晨起,更以八架戰鬥機北岸來偵察。一經覓得黑龍江的散兵線後,必橫陳機體,遙遙相對,於是其重炮隊取準目標,排比轟射。


    以為黒軍沒有炮火支援了,所以日軍的飛行員驕狂異常,他們全部瘋了似的對守軍陣地進行低空掃射,他們的殺傷力雖然厲害,但是,守軍沒有一人退卻。


    黃閱海早就仔細地數過了炮彈,每門大炮還剩三發炮彈,但自己的高射機槍還有不少彈藥,所以,他在看到了日本飛機趾高氣昂的樣子後,下達了最後的發射命令:所有的火炮、機槍全部對準目標,連續發射,一定要將這幾架狂妄的飛機全部幹掉!


    所以,日本飛行員對自己“豐碩”的戰果高興了還沒有幾分鍾,就被埋伏在山上的五十門“克虜伯”大炮以及一百多挺高射機槍給幹掉了一大半,至此,整個關東軍的北線幾乎沒有什麽戰鬥機了。


    這天晚上,戰場終於平靜下來了,偶爾有日軍隔江打過來的炮彈落在江橋北的野外。


    趙曉峰、馬占山立即召開了旅團長軍事會議,研究對敵鬥爭的策略,鑒於當前敵我力量對比懸殊,我軍後繼無援,不得不變攻為守,以禦來犯之敵,並重新部署了三道防線。


    仍以大興站及大興站以北為第一道防線,大興站至江橋為前沿陣地,由騎兵第一旅吳鬆林旅長負責;


    第二道防線位於大興站和三間房,由步兵一旅張殿九旅長負責;


    第三道防線設在小新屯、蘑菇溪一帶,由步兵第二旅蘇炳文部和騎兵第二旅程誌遠部負責。


    會後,經與趙曉峰協商馬占山向中央和北平發出虞電,報告連日激戰及退至三間房的經過,表達他決不會屈從任何來自外部的壓力而放棄江省,任日本人宰割百姓,令生靈塗炭,但趙曉峰就是不同意馬占山將自己的功勞寫進去,而且還要他繼續保守自己已經來到黑龍江的消息,因為趙曉峰不想楊靖宇等人現在就遇到麻煩。馬占山無奈寫道:


    日本圖謀北滿,野心暴露、舉世睽睽、無庸諱言。此次藉口修理江橋,大舉進攻,我軍力圖自衛,隻可相與周旋。連日激戰,晝攻夜襲,恣意殘殺,我軍死傷枕藉……


    代理黑龍江省政府主席馬占山


    但是,馬占山的抗戰並沒有得中央和蔣介石的一兵一文錢的援助,仍然是孤軍作戰,此時的馬占山似乎也有點明白趙曉峰的心情了,但他還是不敢真的表露出來。


    其實馬占山現在是誤會了趙曉峰的意思,他以為趙曉峰不願意表露身份是為了不與國民黨糾纏,不願意接受國民黨的封賞。


    戰爭不是上演的歌劇,日陸軍省長官南次郎得知日軍進攻江橋以來的敗績,濱本步兵聯隊、高波騎兵聯隊相繼被殲,多門的兩個旅團:長穀旅團、天野旅團在江橋上遭致進軍中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慘敗,耳目靈通的世界幾家大通訊社在事件爆發後就連續報導,特別是英國的《泰晤士報》和上海出版的英文《密革氏評論報》都載文歌頌江橋中國軍隊的正義之戰,稱馬占山為中國的抗戰英雄,而大日本帝國以二十餘年訓練的五萬陸軍,竟不能抵中國一省數千之黑軍,殊使世界各國輕視譏諷,實於帝國威譽大受損失,十分震怒,而國聯也對日軍在中國行徑給予警告,陸軍省長官要求參謀總長質詢關東軍最高司令官本莊繁。


    小小的江橋使本莊繁大丟麵子。國內那些反對關東軍進逼北滿的官僚們又有了新的攻擊關東軍無視國內外政治形勢而采取的軍事行動的證據,參謀總長在接受天皇授予的委任命令權後發布第一二號命令:


    一、鑒於目前國內外形勢,對北滿的方針是,暫不采取積極的作戰行動。


    二、修理嫩江橋的護衛部隊,為最低限度地完成任務,應將其作戰行動限製在占領通過大興車站附近的鐵路線一帶。


    這個一二號命令又強烈地刺激了關東軍的幕僚,這些戰爭的狂人大罵參謀總長幹涉實在太甚。片倉參謀是策劃“九一八”事變的主要罪魁,他和另一個禍首阪垣去見最高司令官和參謀長。


    片倉驕橫地說:“連關東軍司令官都難以指揮的部隊行動,由本土那些混蛋來指揮,結果等於剝奪了軍司令官的指揮權。這是關係到確立統帥權的一件大事。”


    這個意見本莊繁欣然地接受了,既然部隊占領北滿是遲早的事,他就不能在部隊暫時失利江橋時,由另外一個接替他的司令官漁翁得利。他決定火速增派第二師團主力和第39混成旅團一部分支援正在苦戰的多門師團。並以強硬的口吻向中央報告,提出如下意見:


    關於總長第一二號電,我部已遵照主要精神執行但對以故意挑釁之中國軍隊,應僅滿足於占領救援陣地或應在一舉擊退中國軍之後再撤迴救援陣地,這隻能由前線部隊理解我軍方針之後自行處理,首先應根據敵情和地形區別對待。如現在撤軍,給人以這樣一種感覺,即日軍隻能在弱小的中國軍麵前呈威,一旦遇到以蘇聯為後盾的中國軍時就袖手旁觀。這使人產生輕侮之念,給治理滿蒙所帶來之不良影響,實不堪忍受。今事態既已發展至此,即使後方有若幹缺陷,我軍亦決心舉可能之兵力,不失時機地主動給黑龍江省方麵之敵軍主力以迎頭痛擊。若現在決然行動,在最短期間即可奏效。但願相信我和關東軍將士的一點衷心,對黑龍江軍的作戰,請完全交由我軍相機處理。特呈報意見如上。


    本莊繁也感到兵力不足,因冰尚未凍結,炮車不便追擊,士兵的防寒具尚未備齊,蒙邊七縣四旗友軍3000多人在東平鎮起義,又使日軍後院著了火。如果這時與黑龍江省軍隊對峙,用不了多久,他能把沒有後援力量的馬占山軍隊打垮,他有這個把握,但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國內反對出兵北滿的勢力又會找出借口,所以,他決定暫緩出兵進攻守軍。他給嫩江部隊拍發了如下電報:


    嫩江支隊能夠進入的範圍,以新民屯、湯池、大不代一線為限。對齊齊哈爾方麵的敵情,應以僑民報送。這樣,關東軍對黑軍的追擊,幾乎未加進行,關東軍與參謀本部在某種程度上也進行了妥協。


    暫緩的軍事行動,並不妨礙政治攻勢的進行。這是本莊繁的計謀。一方麵,他把多門師團的全部兵力和混成39旅團的一部分以及南部戰場的飛行隊、通信隊、衛生隊輸送前線並決定由多門師團長統一指揮所有前線部隊,以少數騎兵騷擾守軍前線陣地,配合山炮遠程轟炸,使馬占山各部隊時刻處於應戰狀態,得不到休整時間,在此期間日偽軍也在爭取時間進行補充;另一方麵威逼馬占山下野,交出省垣,以擁立張海鵬接任省主席職務。並公開告訴馬占山:日軍將向昂昂溪進犯。當然,這些都是靠他們在省垣公開身份是黒龍江領事館武官特務林義秀來完成的。


    現在,林義秀邁著一副勝利大將軍的步伐走進省主席官邸。


    馬占山看到他趾高氣揚的樣子,冷笑道:“林義秀先生很忙,不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馬主席,無論是日本國還是本人都在為馬主席前途憂慮,特別是本莊繁司令官尤其關注.他要我來和您談談。”


    “談什麽?”馬占山又是冷冷一笑:“要我投降嗎?給日本人當漢奸?”


    “馬主席錯了,現在社會公論對您並不有利。”林義秀並不為馬占山的不恭敬憤怒,他饒動三寸不爛之舌,用流利的中國北方話說道:“支持你的隻有中國的民眾,可民眾又有多大力量?你們的領袖蔣介石先生並沒有支持你,你的抗日行為與蔣先生的主張背道而馳,而張學良將軍也一再告誡你的江省軍隊不可與日軍正麵接觸,你不覺得你是在孤軍奮戰嗎?”。


    “林義秀先生的錯誤就像你在江橋之戰前的錯誤一樣,低估了中國民眾的力量,我軍為什麽能抵抗超過我軍數倍、乃至十倍的日軍呢?那是因為有大批自願抗日青年、農民、工人的補充。”


    “可是,別忘了,我軍已經占領了江橋大興車站,占領黑龍江省省垣隻是時間問題,所以,我想馬主席是聰明人,何必硬拚下去,對您前程有什麽好處呢?另外,我軍已大踏步地進攻您的第二道防線昂昂溪,攻占昂昂溪,省垣則無險可守了。”


    馬占山不願再與林義秀兜圈子,他從文件夾裏拿出一份截獲的傳電:“林先生,你們日本很會演戲,你想看看這個嗎?還是我替你念念吧:據日本國在北平公使及外國記者控告稱,馬占山與張海鵬在黑龍江爭權奪利而發生衝突,自11月4日以來激戰數日不息戰,日本國駐齊齊哈爾領事清水八百一先生遇害。清水先生死沒死你林義秀是很清楚的。你們有意在北平製造謠言,企圖引起國際上不明真相人士不滿,從而給我國政府製造政治壓力,張副司令已來電詢問,本人已電告北平,純屬謠言惑眾。”


    “馬主席,這不是我國公使所為。”林義秀辯解道。


    “那麽是林義秀先生所為了?”馬占山毫不客氣地質問道:“你們毫無理由侵犯我國,遭到江省軍隊的阻擊,連連失敗,恐人民譏笑你們大日本帝國關東軍無能,於是你們就對外國記者稱,我馬占山裝備了俄國援助軍火等等,你們在戰爭中勝不了的,在輿論上同樣得不到。”


    “馬主席,輿論也並不傾向於您,您不認為您是孤軍作戰,後備無援嗎?”林義秀不能忘記此行目的,他就是抓住馬占山的憂慮而動搖他的抗日決心。


    馬占山看出林義秀的目的,他微微一笑:“林義秀先生精通中國文字,那麽就看看這幾條電文,對你理解中國民眾的情緒是有好處的。”


    馬占山讓副官把電文拿出來,遞給林義秀。


    北平抗日救國會電:“此次暴日侵我黑省,舉國同憤,將軍保土衛國,孤軍血戰,忠勇義烈,欽佩英名,尚祈整飾軍旅,繼續奮鬥,收複失地,還我河山。”


    上海《生活周刊》專電:“奮勇抗戰,義薄雲霄,全國感泣,人心振奮。”


    中國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敬贈馬占山詩:“神武將軍天上來,浩然正氣係興衰,手拋白球歸常軌,十二金牌召不迴。”


    林義秀讀完幾份電文,並不以為然,他把電文放在桌子上,說道:“馬主席,中國公眾支持你,這是事實,據我所知,中國政府一再電令中國軍隊,與日本關東軍友好相處,不能造成流血事件,你是在違背本國政府命令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的是日本軍隊,你們並不想友好相處,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我馬占山才命令與日軍作戰。”馬占山提高了聲音,“不僅中國民眾支持我馬占山,中國政府同樣支持我馬占山,你想知道嗎?我不瞞你。”馬占山遞過去來自北平張學良官邸的電文:


    馬占山將軍,自奉命擔當黑龍江省代主席和省軍事總指揮後,在抗擊日軍向江橋侵襲中,麵對強大的敵軍攻勢,親臨陣地,威名傳播,中外交推。經副司令批文,任命馬占山將軍為東北邊防軍駐黑龍江省副司令。所駐黑龍江省中國軍隊,一律由馬占山將軍節製指揮。


    馬占山用眼盯著林義秀,又遞過去一份電文:“如果這份不能代表中國中央政府,那麽你再看看這封電文。”


    林義秀見是南京中央政府電文,眼睛盯在上麵:


    國民黨四全大會決議,黑龍江省代理主席兼江省軍事總指揮馬占山守土盡職,功在國家,實任為黑龍江主席兼東北邊防軍駐江省副司令官,晉以陸軍上將。


    林義秀看了這幾份電文,被弄糊塗了,中國公眾的憤怒他能理解,而中國的領袖們稱先安內後攘外,中日衝突用外交手段周旋解決,並嚴令中國軍隊麵對日軍的挑釁不能還擊,怎麽現在又嘉獎晉升抗擊日軍的將領呢?中國的問題他真是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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