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完全沒有預料到會被如此強勁的潛影者暗殺,這已經不是他們能輕鬆應付的等級差距。或者說,這究竟是不是王後凱瑟琳指使的,目前還不能斷定。


    唯一能斷定,他們處境遠遠比想象中還要嚴峻的多。


    在走出謎擬世界時,他們一頭霧水地看著店鋪門口排列著整整齊齊的士兵,不約而同地對望,神色複雜,發現氣氛有點不對。


    “六王子!請你前往奈拉卡祭壇……”


    旁邊靜候已久的柏爾澤布統領恭敬地行一個很標準的請走之禮,斂容屏氣的動作著實嚇他們一跳。


    這麽多年,他就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生存著,沒有亂七八糟的身份,沒有負重致遠的責任,更沒有處心積慮的鬥爭,如果不是此刻,柏爾澤布統領如此正顏厲色請示,長天幾乎是忘記自己還有一個深惡痛絕的身份。


    “你是奉誰之命?誰告訴你我是六王子?”長天瞪一眼旁邊湊上來說悄悄話的艾倫,上下打量著眼前陌生的柏爾澤布統領。


    “我還沒聽說過帕斯卡帝國有六王子噠!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閑不住的艾琳公主笑嘻嘻地掐斷了統領話頭,話說一半就被擠眉弄眼的艾倫截下來。


    “艾琳公主,我們該迴去了!不然米利埃帝王會怪罪我。”


    “不迴,豐收祭我還沒玩夠。”


    艾倫臉上掛不住,拿任性貪玩的艾琳沒撤,隻能幹著急。


    不知道什麽時候,原本穿梭在各個豐收祭舉辦街道的平民把四周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在底下竊竊私語,那亂哄哄的聲音像極一堆蒼蠅在耳邊聚團。


    諺火見狀,走到平民麵前,好聲好氣勸告他們沒有什麽好看,都散了吧!卻起了反效果,噪雜聲攪和著抗議聲愈來愈大,更有甚者從人堆裏抬手對著他施展一發針對性的猛推。


    “這些個士兵就這樣整整齊齊地站著待命,也不知道看一下快要失控的局麵……”他邊喃喃自語邊站起身來,頓覺長天微微變化的情緒跌破了最低值。


    正是因為知道他是私生子,哪怕他身上流淌著帕斯卡王族一脈的血,且無論她母親是不是被詛咒的高位附加術士,依舊受盡世人冷眼,曆盡饑寒交迫。這些都是某次他心情糟糕到極點、灌了好多酒才吐出來那些憋在心裏很久的話,所以諺火必須站出來阻止這些不堪入耳的冷嘲熱諷。


    然而,他失敗了……


    換來的是一陣地麵崩塌的響聲,震耳欲聾。


    周邊那聒噪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不是因為被阻止了,而是被一個看起來麵如死灰的男人空手赤拳將方圓二十米的地麵擊出一個淺坑嚇傻了。


    這是一個人類該有的蠻力嗎?顯然不是……


    在後麵那座三層木頭搭製的房子轟然倒塌時,那些看熱鬧、嚼舌根的平民唯恐避之不及,撒腿就散。


    “我去……這破壞力?!”艾倫怔怔地感歎。


    “不對呀……這是用拳頭轟擊地麵?”艾琳定定地看著長天,臉上浮出別樣的淺笑。


    “六王子,請你前往奈拉卡祭壇!”那個不為所動、見過大風大浪的柏爾澤布統領依然正顏厲色,穩穩地站在那兒再次行了一個請走之禮。


    “你是奉誰之命?”長天目光銳利,一步也不退讓。


    “奉我之命!”


    循著這股聲音的源頭望去,什麽人都沒有,反倒是長天感覺全身力氣被抽空了,難以移動半分。


    當長天低頭凝視地麵時,仿佛看到無數宛如蛇一樣的半透明活物從四麵八方襲來,以無聲無息的方式捆住了他。


    艾倫猛然感覺到,斷裂木柱背後有一股很渾濁的氣息壓抑著心頭,大氣都不敢出。他有氣無力地屏住唿吸,心都提到嗓子上,腦子裏立即冒出一個驚恐問號:有人在那兒?


    隨即脫口而出:“糟糕!這股黑暗的魔力,莫非是那個人?”


    諺火正想衝出去,沒想到地麵突然爆裂,碎石瓦礫朝著四周突擊而濺開,譬如尖銳的刀劍。刹那間,空氣彌漫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以及瓦礫砸擊在地麵揚起的土嗆味。


    長天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諺火麵對著他半蹲在地上,流了不少血,因為他背部被一塊碎石擊中了。


    他有那麽一瞬間驚魂未定地想道:我竟然沒看到……隱藏在空氣下……


    凝固的時間裏,他腦子一片空白,模糊的視線,飄揚的塵土,充斥著整個電流交叉亂竄的思維。驟然,一股強烈的衝擊感溢出身體深處,身子漸漸發軟,重心一傾斜就倒地而下。他忍受著錐心刺骨的痛苦,雙手撐著地麵,蒼白無力的臉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望著模糊不清的人影,憤怒地用盡最後一口氣:“你到底是誰?”


    一個渾身隱藏於一層層灰色繃帶下的男人所散發出的氣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根本不是同一個次元的強大,從那個男人深邃無情的眼睛裏,看不到一絲光亮,他轉動著左手上的戒指,半隱半現地依靠在三米開外的木柱上,用重金屬般低沉的聲音說道:“他是奉我的命請你去奈拉卡祭壇,沒想到你還挺倔。”


    意識開始微弱的諺火突然拉住長天的手,阻止了他的衝動。痛苦有如帶刺的藤蔓纏繞在他臉上,讓他整個複雜的表情凝在一塊,最後隻能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如此有壓迫力的魔力……長天!這個人,你絕對不能與他為敵。”


    柏爾澤布見情勢有些失控,鬥膽作輯進言:“隱將,你幹得太過火了!”


    阿爾法淡淡地斜視著這個冷汗直流的統領,冷冷應道:“若是你能出手將他請去奈拉卡,也就不用勞煩我出手。”


    “……”


    真的很奇怪,誰會在這個時候處於劣境下有這種感覺?難不成是?諺火突然靈光一閃,緊握住在他手心扭動的那個東西,試圖掙脫開這些看不見的禁錮。


    阿爾法有些意外,眼裏渾濁光芒收斂了,臉上露出一抹陰笑。


    “通過龍之穀生死試煉的人就是不一般,這麽快就看穿我魔法的弱點。但是,不要太高估自己能力。”


    “我想起來了……你是六年前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阿爾法大將!”諺火總算有點印象,原本躺在土地裏的人,到底如何複生?


    阿爾法眉頭微微一緊,忽然狂笑起來:“六年前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早已經死了,終究不過是被索亞利達帝國背叛的一顆棋子。現在,就這樣深刻地記住,吾名為帕斯卡帝國的隱將,阿爾法·伯頓。”


    六年前,阿爾法大將不知為何大為震怒,當即脫離並背叛軍隊,使用了毀滅性的對軍禁止魔法,將索亞利達帝國那片以銅牆鐵壁著稱的軍事要塞擊潰為平地。


    而這個禁術魔法所造成的後果,無一人還生,生靈塗炭。


    即使是過了許多年,那片地方仍然寸草不生,仿若死亡之地,籠罩在一片終日不散的灰色煙霧下。


    “你為何要使用那個禁術?這樣做是為了什麽?”諺火始終不能釋懷這個疑問,若非這樣,戰火就不會迅速蔓延,而那些遭受戰爭苦難、無辜人們也因此付出慘重代價。


    阿爾法冷冷一笑,死死地盯著諺火,魔鬼般的臉龐半邊隱藏在陰影中,半邊呈透明狀態。


    “你們以為十年前那場大變革解決了一切?愚蠢之極,即使這個男人流著不一般的血脈,也依然改變不了什麽。”


    “你,到底想幹什麽……”諺火難受地咽了口唾液,聲音沙啞,頭劇烈地痛。


    “若你們是普通人,我姑且考慮放你們一馬。但是你們並非一般人,隱藏著的潛能無疑是開啟災難的鑰匙,從現在起,我絕不會放任你們自由行動,也就是說你們必須按照我說的做。”阿爾法嘴角掠過一絲狠意,半邊臉漸漸隱沒在影子裏,“把兩個擔架抬過來,就這樣將他倆送到奈拉卡祭壇。”


    艾倫細思恐極地將一臉無畏的艾琳公主護在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阿爾法這才注意到他倆,隱於空氣時甩出一句:“聰明的,最好自己抬腿走過去,不然就躺在擔架上送過去。”


    “艾琳公主,我們快走吧!”艾倫一想到當年阿爾法大將的威名,就不由自主浮現出他一人孤身摧毀了敵方一整個軍隊的畫麵。


    阿爾法當年那震驚世界的大將頭銜並非浪得虛名,他的實力不僅在於深不可測,還因為他熟識兵法,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王國沒有踔絕之能,空有千軍萬馬,祂配稱之為帝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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